11.遭遇圍剿

由於恬甜小盆友的嘴大無門,趕集盛世毀於一旦。

閒弦無語挫敗狀。

恬甜安慰他:“你看大家逃得慌,市場上剩下很多東西,我們搬回寨裡去用吧。”【姓田的童鞋,思想道德覺悟真高啊 = =】

閒弦恨恬甜一眼:“我就在煩這個問題。早知道多叫幾個兄弟下山來,這麼多東西我們倆哪兒帶得回去完!”

這就是所謂一丘之貉最好的解釋……

說歸說,兩人還是急忙挑自己滿意的東西往車上扛。

“你回車上坐着,看上什麼,我拿就是了。”恬甜一卷袖子

“有病,”閒弦歧視,“你這女人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啊,”恬甜罵,“我關心你還錯啦。”

閒弦冷笑:“你以爲你關心我,我就……”

“我知道我知道,”恬甜不耐煩的打斷他,“再關心你你也不會接受我是吧,同樣的話一天要說上百遍,煩不煩?你不煩我都煩了,換點新鮮的臺詞行不?”

閒弦把一捆布匹往車後一放:“新鮮的臺詞就是——哼,聽好了,你以爲你關心我,我就會考慮……”

話未說完,突然唰唰兩道寒光,徑直往閒弦所在之處劈了過來。

閒弦一把拉過恬甜躍至遠處,衣袖卻已被割破。

回身,但見來人身着絳紅色短袍,卻頭戴一頂竹笠,乍看之下與一小販無異。手中卻有明晃晃的利劍直指閒弦:“斗膽惡賊,光天華日之下鬧市囂張,速速放下你身後的姑娘,方可饒你一死。”

恬甜聽到這話,見到那劍,頓時緊張了。

“小鹹,”她在閒弦身後輕輕拉他後腰的衣襬,“你快先走吧,這人應該不會傷害我的。”

閒弦不理會恬甜,從腰上唰的一聲拔出一把形狀怪異的軟刀,冷笑道:“今日我與夫人上街遊玩,竟路遇小人口吐狂言。可笑,我倒要看看,今次是誰死在誰的手上。”

不料對方竟哈哈大笑:“看你的軟刺蛇刀,猜必是冼家寨的大當家。原本洪某人不想多管閒事,可你身後的姑娘,我今日非帶走不可。你聽一句勸,放下兵器回你的寨裡,你我就當路過也可。”

恬甜一聽這話,不知這個紅衣怪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又往閒弦身後躲了躲。

閒弦把手中軟刀一彈,又笑道:“哈,從來都只有我搶別人的東西,沒想到今日也會被人搶,搶的還是我老婆。看來你真不想活了。”

來人臉色微變:“好不知羞恥的山賊,你可知你身後的姑娘是何人?竟敢謊稱是你夫人!如此山賊,休怪我手下無情。”

閒弦往身後瞄了瞄,恬甜茫然的聳肩:“他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兩人就已揮刀而上,亂戰一團。

日上三竿,倒影成線。恬甜躲到街邊一根房柱後面,見前方二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你拼我殺,殊死搏鬥,心漸漸揪緊了起來。

她僅憑肉眼並不能分辨兩人到底誰高誰低,只是被刀劍之光晃得眼花,被兵器之聲擊得耳疼。

可是,閒弦能扛得住嗎?

突然,一陣氣浪排來,光影昏黃,碎石紛飛。恬甜忙抱頭蹲下,等塵埃稍落之後擡眼偷瞄,發現閒弦和紅衣怪人已分開甚遠。兩人之前交戰之處,路上石板均已破裂,凌亂碎石東西分散。

恬甜急忙看向閒弦的右臂。果不其然,其握刀的那手,一縷縷血痕順指尖從向刀口滴落。而紅衣人嘴角也有鮮血流下。

“閒弦!”她大叫起來,“別打了,我跟他走。”

“住口!”閒弦勃然大怒,不顧傷勢,再次持刀而上。

恬甜的眼神一下落在路旁屋牆上排放的那堆竹竿上。她一不做二不休,乘二人還未鬥近之時,小宇宙爆發衝上前去,用盡全身力氣把竹竿胡亂一推 。

所謂忙幫得快不如幫得巧,滾落的竹竿正好擋了紅衣人的道。他揮劍急斬這些來路不明的障礙。而閒弦就已經趁亂拉着恬甜駕馬車而逃。

雙馬疾奔,一路拖宕拉回山寨驛口。閒弦放下馬車就拉恬甜往寨裡行。

“先停下來處理傷口吧。”恬甜雖受驚不小,但看着閒弦已然被鮮血浸透的半壁衣衫,還是關心的提議

“回去有大夫和醫藥。”閒弦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慘白,額上是滿因疼痛而滲出的細密汗珠。

恬甜有些心痛和害怕,伸手去扶閒弦坐下。

小璨下手,爲什麼會這麼狠呢?

在恬甜與驊驕相處的近一個月來,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發覺驊驕有過殘暴兇險的氣質。驊驕,雖然不大可能愛上他,但是從那些短暫的接觸來看。他就像是一隻精美的玉器,抑或是懷抱裡餵養的珍珠兔,可愛、溫和、親切、安全……他手裡的鐵扇,雖然偶有寒氣迸出,但對於恬甜來說也不過就是夏日裡的一絲涼風,和險惡無絲毫關聯。

如果不是因爲“洞房”那夜親眼見到閒弦胸口上的傷,她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總是貼心護在她後背的那把扇子,竟然是一隻機關重重的兇器。

鐵骨紙扇,外貼輕薄宣紙,內精爲玄鐵所造。平時不使力之時,不過是一支稍稍有些沉重的風物,一旦展開扇面,按扇柄發內力,則骨刺全展。骨刀九片,片片利可削金,片刃彎曲,鉤入敵方□□,輕則留下難愈之傷,重則血噴如泉喪命。

恬甜無法把陽光燦爛的小璨與如此狠毒的兵器相連,就像她無法把閒弦這山賊頭子與如此受害人形象相連一樣。

大夫不多時就從寨裡趕來了。

一名年過半百的老人,長髯飄然,手提木箱。一見閒弦虛弱之樣就頻頻皺眉:“告誡過你百天之內不能亂動真氣,爲何不聽勸告?這傷口復發比初創時更難治癒,你這不孝之子,難不成大仇未報就要讓老夫白髮人送黑髮人?!”

閒弦艱難擡身:“實在是路遇惡人無禮挑釁,忍不下那口氣。”

老人的眼神瞟過一旁低頭的恬甜。

“年輕人血氣方剛,但不可呈匹夫之勇。女人天下多如牛毛,性命卻只有一條。”

額,雖然理是這個理,可是話說得這麼直白……原本相當慚愧自責的恬甜心理負擔立刻減少百分之八十。(要不怎麼說是沒心沒肺的女人呢?)

回到寨裡已是深夜,老人又閉門給閒弦治療了一個多時辰。等恬甜被准許進門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閒弦閉目躺在牀上,雖然依舊面帶青色,可是看上去似乎輕鬆不少。

恬甜看了看屋子,找張靠椅,準備坐着將就小睡一會兒。

“上來睡吧。”閒弦忽然發話,“這裡還有地方。”

“不要。”恬甜縮了縮

“我說過不要你體貼。”閒弦的眼睛眯開條縫,眼珠子斜着恬甜,“難不成我還怕你傷着我?”

恬甜的脖子又伸出來:“看不出小鹹你是這麼堅強的生物,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力氣開玩笑。你說我一個純潔的花季少女,不明不白的和你這山賊頭子躺一張牀上,那成什麼話?我是爲我的清白着想,纔不是想着你呢。”

閒弦輕輕吐兩口氣,彷彿是在笑:“全山寨的兄弟們都知道你進了我的房,上了我的牀,叫也聽着叫了。還想什麼清白的話?”

“叫又不是我在叫。明明是某人圖謀不軌受到反擊才發出的狗吠,別往我身上賴。”恬甜別過臉去

“哼哼,”閒弦又幹笑兩聲,“洞房花燭夜,你叫我叫有什麼區別嗎?”

恬甜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我說小鹹你心腸怎麼那麼壞?難怪要遭報應呢。”

閒弦的精神也火速恢復,挺着脖子對恬甜叫道:“我怎麼壞了?原本我只想拿牀被子在地上躺一夜,哪知道你餓狼一樣撲上來,傷口剛剛開始癒合就被你死命按破。明明是你想玷污我的清白,現在居然反咬一口!”

“我……我……”恬甜一下子沒了底氣,“你既然要在地上睡,幹嘛要先吹燈?毛手毛腳的摸上來,我哪有不反抗的?我不先下手爲強,搞不好就真被你給吃了。你要安的好心,就不會被我傷着了。”

閒弦瞪大了眼:“我不是爲你的着想,免得兄弟們見房中人影得知我不會和你同房而奚落你,怎麼會先吹燈?像我這樣的男子,怎麼會爲你這樣平庸的女子動心?還有,今天所爲只不過是爲了維護我的聲譽而已,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千萬別自作多情,以爲我真把你當我的女人看待。”

“你啊!”恬甜突的撲上前去,揮起拳頭就往閒弦的頭上砸。而閒弦因猝放不及,竟然沒能躲過。

“別以爲我受傷你就可以落井下石。”他不滿嚷道

恬甜正想回擊,忽然被閒弦冷不丁的一拉,竟然跌倒在牀上。

“救……”嘴也給捂上了。

“死女人!”閒弦語帶威脅的低聲說道,“別亂喊了。你我隔河劃界,各佔半邊牀,若你敢越雷池一步,我明天就把你送給兄弟們。”

“要是你越了呢?”恬甜甩開了頭,反問閒弦

“絕對不會!”

“你發誓?“

“我以我祖先十八代牌位發誓,若我冼閒弦越雷池半步,二話不說,揮刀自宮!“

恬甜呆了呆,沒那麼狠吧,難道我真的那麼不堪入目?

話說其實某女人就這德性。碰了你呢,你怕人家圖謀不軌;不碰你呢,你又懷疑自身價值……

過了有幾日,閒弦的身體漸漸有了好轉。老人每日來看閒弦的傷勢,給他換藥。似乎還要閉門爲他用內力療傷?

不過這其實是恬甜小盆友被趕出房門時YY的。

總之閒弦看氣色恢復得還不錯,吃得下睡得香,行動也漸漸大膽自如。

恬甜知道在這醫學不怎麼發達的古代,沒有手術縫針技術,就算有傳說中的內功療傷,重要的還是保守療法。所以凡事都順着閒弦,也儘量剋制和他頂嘴。

閒弦說她暗戀他,她也就沉默。閒弦隨意貶低她,她也就忍了。但是閒弦惡意詆譭驊驕,恬甜卻累積爆發了……

“想當初我只身一人闖青府,殺得那些膿包們片甲不留。那個青府的繡花公子,被我打得是落花流水屁滾尿流,跪在地上求我饒過他和他的小妾。我一時心軟鬆了力,他卻恩將仇報,發暗器傷我!”閒弦在太陽底下吹牛皮

恬甜癟癟嘴,這人的臉皮還真厚。

“你不說傷口是什麼扇子傷的嗎?”

“是啊,那扇子就是暗器,藏在袖中。恩,你又少見多怪。”

恬甜看了閒弦半響:“小鹹……”

在這些爲數不多的日子裡,她已經聽夠了他的自吹自擂,也看夠了他的自戀自負,更受夠了他的自以爲是。現在,是她這個所謂的穿越女主,發表一點自我看法的時候了。

“小鹹,以前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你看一個人缺少什麼,不看別的,就看他在炫耀什麼。所以,看一個人在炫耀什麼,就知道他在害怕些什麼……人的自誇自大,很大程度上,源於他的自我否定。而自負,歸根結底就是一種自卑而已。你時刻要以打擊別人來提高你自己的地位,說到底只是你在給自己一種心理暗示。你要像那些前輩一樣大熱天戴毛領,也是由於你的不自信,害怕隨時被你的世界OUT……恩,OUT就是出局的意思,你可能聽不懂。”

小鹹童鞋的眼睛睜得無比大,嘴也半開半合,不敢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話。

“所以,”恬甜總結,“你只是在尋求一種歸屬感而已。”

是的,歸屬感。我們每個人作爲一個社會人都無法離棄的自我肯定。

無論是虔誠的宗教信徒,還是狂熱的恐怖份子;無論是大街小巷的平民布衣,還是莫非王土的真龍天子。他們都是懷着被別人認可接納的渴望,把人生寄託在一種追逐的信念裡。

恬甜低垂下了眼皮,就如我只想要安穩平靜的生活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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