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換來了他的原諒,最後也還不是落的一個人走茶涼的下場。
擡頭覆上躺着的人的額頭,那微熱的溫度透過肌膚傳入掌心,夏晨眉頭皺了皺,又拿了一塊毛巾蓋上。
大概是沒好利落吧,總之只是低燒而已,休息下就好了。剛剛的男大夫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只放下幾包藥就離開了。
夏晨坐在牀邊,靜靜望着眼前的人。
睡着了還皺着眉頭,也不知在做什麼噩夢忍不住的伸手撫摸着那一分褶皺,夏晨微微嘆了口氣。
在你的夢裡,我會不會就是那個擾人的惡魔?
想到剛剛夏天聽到自己說的話後,那一臉冰冷的表情,心裡莫名的一陣揪。
他醒了之後,會怎麼面對我呢?
怪我故意隱瞞了他親人的消息?還是怪我一直都心明,卻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又或者,直接離開,從此再不願見到我
夏天,如果我現在對你說對不起,你還會接受麼嘴裡輕聲呢喃着,夏晨怔怔的望着牀上的人,手不由得攥緊了緊。
不,不要
牀上的夏天突然又緊了緊眉頭,表情十分痛苦的哼了一聲。
夢裡,一個看不清容貌的人正將襁褓中的自己緩緩放下,當時天空裡飄着白雪,卻還是掩蓋不住那人一身的冰冷。
別走!夢中的他大聲喊着,卻發現四周一片白芒,只剩下無助的自己,大哭着躺在被中,孤兒院裡出來一箇中年男子,默默嘆了口氣,將一個嬰兒抱了進去。
不要走!!
忍不住的一急,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再情形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所見之處一片潔白。
是夢啊口中長呼一口氣,夏天動了動,卻發現額頭上正敷着一塊毛巾,再轉過頭看去,卻發現牀邊的凳子上空無一人。
夏晨不在呢~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也對,現在的他,還是暫時不要見到比較好吧。
擡手將額頭上的毛巾取下來,夏天緩緩坐起身。
窗外的寒氣顯示着冬天正式的到來,幾棵入了眼的樹枝上正裝飾着彩燈,夏天這纔想起來,似乎聖誕節沒幾天就要到了。
真快啊,又快是一年了。心裡暗自感嘆了一聲,視線重新收回到牀邊的椅子上,那上面還放着熟悉的外套,暗示剛剛坐在上面之人的身份。
走廊另一頭的辦公室了,男人正沏着茶,卻被突然打開的門嚇的一驚,擡頭看去,只見一個人滿臉冰着走了進來。
喂喂,幹嘛擺出那種臉色給我,提前說一句,事可是你自己惹出來的。
夏晨攥緊了拳頭,突然很想衝上去揍這人一頓。
是不是來問我要那個人的資料了?男人輕佻秀眉,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樣,不管怎麼說,先坐下吧。
心說這人怎麼越來越放肆,夏晨忍着性子低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將手裡剛剛沏好的茶端到桌子上。
怎麼着,終於想通要告訴那小兄弟了麼?
夏晨不說話,微微斜過眼,只盯着那被冒氣的熱茶。
男人一邊翻着玻璃櫃裡的檔案袋,一邊開口說着,語氣裡透着絲調侃。
虧我還替你做好了鋪墊,說小夏天出院的時候,作爲他最親近的人的你,能親口說出這個事,當慶祝出院的大禮。
夏晨眉頭緊了緊。
被最親的父母拋棄,又被最信任的兄弟欺騙背叛,那小子想必很絕望了吧。
你管這麼多幹嗎!夏晨帶着些慍怒,沉着聲音嚷了一句,最信任什麼的,纔算不上
惱羞成怒了麼,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可是看在夏天的面子上才插了幾下手的喲。
不過,臉上突然收了笑意,緩步走到夏晨身前,彎腰側在耳朵近處,最親近和信任的人之類的,可是真的喲~
身子突然一顫,座上的夏晨瞳孔放大,看着又在一瞬間背轉過身找文件的男人,心裡一陣悸動。
切~沒事跑男人耳朵邊吹風說話,你是變態麼!
話音剛落,夏晨卻發現男人的身子明顯的僵了一下,心說自己只是隨口罵一句,不會真是吧。
正想着,男人一個轉身,手裡遞過來一張病歷單。
拿着。
伸手接了過來,夏晨看着病歷記錄上的照片,那是一個看起來將近三十的男子,眉眼之間與夏天看不出絲毫的相似。
你確定是這張?擡頭疑惑的問了一句,卻發覺此時的男人有點不對勁。
你
走。
剛想開口再問,卻只見男人背對着自己,一隻手撐着面前的玻璃櫃,聲音冷冷的說了一句。
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驚了一下,夏晨不再多說,直接出了門。
切,穆溫神!關上門的時候低聲嘟囔了一句,就在門即將合上的那一當口,卻恰巧瞥見屋裡的男人側轉過身,低着眼瞼,表情一片凝重。
心裡的疑惑一閃而過,夏晨並不想多在意那個老男人在糾結什麼,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單子,心不由得緊了緊。
這麼做,能換回來什麼嗎
低着眼眸搖了搖頭,夏晨開始步步走回病房。
就算換來了他的原諒,最後也還不是落的一個人走茶涼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