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家客棧落腳,徐鳳坐在房間裡清點麻袋裡的物品,算計着要一件一件的分開當掉,不知道這些東西都值多少銀子——要是不值三百多兩,她死後做鬼也不會放過秦天依!聽到推門聲,徐鳳期待的回頭以爲是六兒端着吃的上來的,結果門口只有兩手空空的六兒。
“吃的呢?”
“小姐,我更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什麼比填肚子更重要?”
“我剛剛在樓下的馬棚裡,看到了掛着屈府標誌的馬車!”
“什麼?”
“應該是許探官來任城了。”
“難怪秦府空了,我們怎麼辦?”
“先看看吧,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們的存在。總之,這幾天我們就安靜的呆在屋裡,在任城找不到秦天依,他們應該很快就會離開的。”
“秦家的人也太過分了吧!來了人,都逃了,丟下我們就算了,還把我們關在裡面不聞不問。我要再見到秦天依,一定對他不客氣!”
“有什麼對他不客氣的,他又不是我們的什麼人,對他來說我們的命根本就不重要,你對他不客氣就是太看得起我們自己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以後看到他,要昂首闊步從他面前過去,還要當做不認識他。”
“爲什麼?”
“因爲那種人,不值得我們認識。”
劉帆揚的聘禮都已經到了,知道屈穎清是他嘴裡跑不掉的肉了所以只當這是走個過場,於是聘禮也很是寒酸,簡樺桉看了兩眼也懶得清點了。給她的兩個新丫鬟她好像不怎麼喜歡,因爲他走哪都能聽到那兩丫鬟跟別的下人對她的抱怨。簡樺桉苦笑,這屈穎清太不會做人了。是她老爹慣的吧,不懂看人臉色,現在都這副任人擺佈的模樣了,還是大小姐脾氣,是該說她蠢呢還是說她天真?以後的日子,有得苦吃了。
“來人!”
“桉爺,有何吩咐?”
“去把喜服給小姐送去。}”
“可,小姐這兩天鬧得很,不是摔房裡的瓷器就是砸桌椅,喜服送了過去要是被她剪了怎麼辦?”
“喜服是他爹在世的時候花重金爲她做的,她不會剪。”
“那我就送過去了。”
“去吧。”
許楨嘉聽到消息說劉帆揚要娶屈穎清爲妾,這還真是在他意料之外。不過也想得明白,應該是屈軒宇那屈穎清爲籌碼,讓劉帆揚幫他順利當上屈府的主人。那也就是說,劉揚帆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他,其真正目的就是爲了避免兒子看到自己去屈穎清。
可劉帆揚愛子心切不可能會去娶兒子愛的女人啊,難道說這背後還有故事?好吧,不管怎麼說,是他對不住智羣,本以爲人家誠心想要兒子做自己的徒弟,到後來才知道自己只是他的利用對象。不過他許楨嘉也沒什麼好計較,因爲劉智羣的存在幫上了他武力不足的大忙。可現在的情況是,他要是知道他爹要娶自己心愛的女人,會做出什麼衝動事來。而且最開始的時候他是要回去,是自己給攔住了。他許楨嘉還號稱探官呢,卻連個屈軒宇的伎倆都搞不定。
“爺,那這事要不要告訴他啊。”
“告訴,他遲早得知道。”
“您說,還是我說。”
“你說。”
“可您是師傅,您說好一點吧。”
“我沒臉說。”
“可——可他知道了也改不了這板上釘釘的事了吧,要不乾脆,您勸他不要去?”
“我是不會再勸了,上次勸了發生了這種事,這次還勸?那就得恨我了,雖然說回去了也改變不了事實,但總能了卻自己遺憾。”
“那他要是對我動手,您得救我不得躲起來。”
“他不會揍你。”
徐鳳讓嬌兒躲在馬棚附近蹲點,看有哪個客人接近那輛馬車,很快,嬌兒就得到了消息說一個精瘦得男子給馬餵了草糧,然後又讓她注意那個男子進了哪個房間,又讓她在那房間附近蹲點,雖然這樣安排嬌兒徐鳳有點過意不去,可誰叫她們做賊心虛,目標還大。跟六兒躲在房間裡發呆,然後嬌兒又衝了進來。
“怎麼了?怎麼了?”
徐鳳從椅子上彈的一下站了起來,緊張的盯着門口的小女孩。
“剛剛,那間房裡出來了一個,一個帶劍的哥哥,那哥哥揹着行李很生氣的甩門走了,後面那個餵馬的叔叔跟着他追,不過還是沒追上,帶劍的哥哥騎馬走了——”
“帶劍的哥哥?應該是屈府的侍衛吧。那還有沒有別的動靜?”
“沒了,那餵馬的哥哥沒追上又回了屋。”
“那你再盯着看看,有什麼情況。”
“好。”
屈穎清已經放棄了,不管她怎麼鬧,都不會有人理她。喜慶的房間,熱鬧的門外,而她卻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誰。
好似一瞬間明白了,那天奶孃跟她說的話。她現在真的什麼也不是了,任性和哭鬧已經得不到疼惜了,只會得到別人冷眼相看。所以,她真的不能再鬧了,浪費氣力,也笑話了自己。她的以後只能靠所謂的夫家了吧,那她所有的希望就只能押到這位陌生的夫君身上了。
“你要是早點這麼聽話,那多好。”
簡樺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屈穎情冷冽的回了頭。
“你怎麼又來了。”
“無聊,就來看看你。”
“我要嫁的那個人,我見過嗎?”
“見過。”
“他家在江南有沒有一席之地?”
“沒有一席之地,怎麼做屈家的女婿。”
“他喜歡我嗎?”
“小姐你這麼美,哪個男人見了會不喜歡。”
“那他姓什麼?”
“芳心錯許刀如割。”
簡樺桉從屈穎清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心情有些沉重。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他答完姓氏之後,看到了屈穎清眼神裡的一絲期待與扭捏,折讓他自責難當,想她一定是認爲對方是劉智羣了。想告訴她真相,可又於心不忍。說到底,還是他們太殘酷。軒宇把仇恨發泄在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家身上對嗎?她只是不瞭解真相而已。
屈軒宇打了個噴嚏,裹緊了自己的大衣。這大晚上的,他真該在前面那個城鎮找個客棧好好休息,爲了多趕兩個時辰的路,落到現在這荒山野嶺的,瘮人。
離任城還有半天的路程,秦天依在路邊的茶棚裡看到了自家的下人,以爲天希也來了,所以下馬朝他們走了去。
“少爺!”
“天希呢。”
秦天依臉色不大好,還想着天希做了什麼對鈺欣不利的事要找她算賬。
“小姐,她,她被抓了。”
“被抓了?”
“被許探官給抓了,他叫人給我們帶話說,要你去換小姐。”
“她怎麼被許楨嘉給抓的?”
“她是想,想告伍小姐的狀,結果伍小姐有德王護着,而屈老爺又是您殺的,就您沒靠山,他又要交差,就只能拿你了,你逃走了,就拿小姐來威脅你。”
“那徐鳳她們呢?”
“她們?她們,我們都給忘了。府上出了那麼大的事,走的走了,就剩下我們幾個,哪還顧得上她們。”
“她們現在在哪裡?”
“還關在後院。”
秦天依估計也快到了任城,可劉智羣走了,他許楨嘉和他夥計都不是習武之人,所以正打算上路。一路回江南,到林城,在找劉揚帆幫忙——畢竟是抓殺他岳父的兇手。可大白天綁着個姑娘出門,的確引人注目,特別是這被綁的人還是任城有名的大家之女。於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選擇了大半夜上路。
許楨嘉提燈在前面帶路,夥計將熟睡的秦天希用上半身套上麻袋扛在了肩上下樓,結果在走廊的拐角,突然撞到了一姑娘,還穿着白色的裡衣,夥計以爲是女鬼嚇了一跳,肩上的人就掉到了地上。
“女鬼饒命,女鬼饒命。”
夥計跪在地上哆嗦,許楨嘉伸手碰了碰好像也被嚇壞了的姑娘,沒有感覺到冰冷的溫度。於是轉身給了夥計一腳。
“什麼女鬼!這是人!”
“人,真的是人嗎。”
白衣姑娘害怕的躲到了角落,夥計纔敢相信真的不是女鬼,巍巍顫顫的起來,顫抖着手去抱地上開始掙扎的秦天希。
“姑娘,噓。”
許楨嘉不得已的從錢袋掏出一顆碎銀,放到了白衣姑娘的手上,然後提着燈籠,繼續走他的路。
直到他們消失,徐鳳才緩過神來。發抖的手伸到攤開到眼前,拿着上面的碎銀子往嘴裡一咬——真的。剛剛那個人就是嬌兒口中說的許探官,他們還用麻袋綁了一個人,那個人的裙子和鞋子那麼熟悉——秦天希!麻袋裡的人時秦天希!
發現了這驚人一幕的徐鳳衝到了房間,激動的爬到了牀上把六兒搖醒。
“六兒!六兒!六兒!”
“小姐,這麼晚了讓不讓人睡覺啊!”
六兒醒了,語氣裡盡是不耐煩。
“他們走了!許探官他們走了!”
“走了就走了,我們不是盼着他們走嗎。”
“他們帶着秦天希走了!秦天希被他們抓走了!”
“什麼?”
六兒頓時從牀上做了起來,之前的不耐煩換成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秦天希不是逃走了,她是被他們抓了。我們怎麼辦?要不要救她?他們剛剛扛着她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殺她,要殺了——”
“小姐,你彆着急,我想想,我想想——秦天希早就不在了,這麼說的話,很早之前就是被他們給抓了,他們爲什麼要抓秦天希?引蛇出洞!要引秦天依出來!”
“那他們現在是要做什麼?”
“現在是要做什麼?現在做什麼?你剛剛看到了幾個人?”
“三個,那個探官、嬌兒說的餵馬的男人,還有半個身子被套在麻袋裡的秦天希。”
“走,去窗口看看他們往哪邊走!”
劉帆揚要娶屈穎清成親的消息應該傳到劉智羣的耳朵裡了,所以爲了保證自己去任城的路上碰到劉智羣還能安然無恙,屈軒宇決定給自己配兩個侍從。所以他在經過這個城鎮的時候,特地觀遍了街頭所有的賣藝的,看着覺得身手還不錯的,他都買了下來,雖然不知道真功夫怎樣,但這人數和身材,也夠拿下他一個劉智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