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盎然的影藤樹根,一羣羣可愛的白‘色’蟻蟲正緩慢的移動着‘肥’胖的身軀,邊爬邊吃,邊吃邊‘交’纏在一起,然後留下一堆亮晶晶的蟲卵,挪動着有些消瘦的身體,繼續撲向前方的美食。
亮晶晶的蟲卵不是白‘色’黴斑,它從卵到白甲蟻只需一個時辰,而且在如此美好的環境中,雌雄比例堪稱絕對的完美,不會有落單的存在,保證每隻雌蟲都在重複着產卵和育卵的過程。
如果有人恰好在影藤的根部,他就會看見這樣一副異常的景象,原本充滿着植物根莖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新生出的白甲蟻是綠‘色’,只有當它成年後纔是白‘色’,於是,影藤根部就是一副,從綠‘色’靜止到綠‘色’蠕動,然後到一片白‘色’‘肥’蟲的景象,再也看不見半點根莖的樣子。
影藤現在有些暈,它智力有限,對自己根部傳來的信息不是很明白,加上白甲蟻會分泌一種液體,‘混’淆影藤的判斷,它更加無法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麼事,只覺得身體好像漸漸失去控制。
“快看,影藤回去了。”
搖搖晃晃只堅持了一會,影藤誤會是貝在召喚,它惡狠狠晃動身體警告戰城,然後扭頭返回了貝城,速度不快,像是很不情願的樣子。
“嗯,終於捨得回去了,嘿嘿,你們看好了,最多半個時辰,影藤就會變傻了,嘿嘿嘿!”午自亮不知什麼時候又‘摸’了過來,空‘洞’的眼窩看着貝城的方向,笑得兩個瘦弱的肩膀直顫。
“爺爺,爲什麼還要等半個時辰,影藤變傻又是什麼意思?”午智滿頭黑線,對於爺爺現在的狀態他也很無奈,爲了不被四周的眼神‘射’死,他忙將大家想知道的事問了出來。
自從午自亮從神殿出來後,整個人就像枯木逢‘春’,除了外表沒有什麼變化,‘性’情變得比年輕人還輕佻,似乎憋了幾十年,終於到了揚眉吐氣的時候。
午智很理解爺爺的這種狀態,但其他人不會這樣,尤其是在東河爺爺等人面前,他爺爺的狀態就非常讓人無語。
“當然要等半個時辰,影藤發現自己不對勁時,正好是白甲蟻築巢的時候,半個時辰剛好能將巢築好,白甲蟻有了自己的巢,它們纔算得上真正的白甲蟻,知道它們爲什麼被稱爲白甲蟻嗎?嘿嘿嘿,誰來說說,說對了有驚喜哦!”午自亮依然如故,即便是午智提出的問題,他也神神叨叨的說了一通,不但讓人越聽越糊塗,最後的有驚喜答題,更讓四周的人紛紛朝他翻白眼。
“因爲它們的身體上會長出甲殼嗎?”炎娘是少數沒翻白眼的人之一,她學習的是煉器,見識過很多奇怪的材料,甲蟲類也在其中,一般來說,名稱中帶甲字,基本上就說明身體上有甲殼。
“答對了,這位姑娘,等幹掉影藤後你來找我,我老人家給你點好東西,真正的好東西,嘿嘿嘿!”午自亮咧開嘴嘿嘿的笑了起來,滿口的細碎白牙讓人很不舒服。
“呵呵,那就謝謝午自亮爺爺了。”炎娘忙笑着道謝,她沒指望真有什麼驚喜,只希望午自亮能接着往下講,“午自亮爺爺,白甲蟻築巢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還能發生什麼事,難道你們就沒人能自己想想嗎,不論什麼東西,一旦建立了自己的巢‘穴’,要做的,它們只能做的事,當然是擴展,你們別看白甲蟻只一點點的不起眼,我老人家告訴你們,真正白甲蟻的體積會很大,很大,真的很大。”午自亮也翻了個白眼,只是他的白眼沒人能看見。
“午自亮爺爺騙人,芝麻大點的東西,即便真的變很大,能有拳頭大小就不錯了,難不成它還能變成獅子那麼大?老爺子你可真逗。”有人不相信,直接嬉笑起來。
“獅子那麼大?”午自亮彷彿被驚到了,“這個就說不好了,或許,大概,可能有這麼大吧,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太清楚,再說了,這些都是遠古時的事情,我哪能全都知道,不過,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我們大家來打個賭,賭一賭白甲蟻最大能有多大,好不好?”
“好,賭就賭,我賭最多拳頭大。”戰城內的人正閒着無聊,聽說打賭就都圍了過來,有人先喊出他的賭局,隨後,越來越多的盤口開了出來,最大賭白甲蟻有一丈大小,雖然受了大都數人的嘲諷,但人家賭的就是與衆不同,最小的賭白甲蟻只有指甲大小,雖然也同樣受到嘲諷,但他賭的是午自亮的惡趣味,不是大就是小,也有幾個人跟着下注。
鬧哄哄的一羣人,唯有炎娘想了想,小心的走近午自亮,道:“午自亮爺爺,你剛纔說要給我點好東西,我能不能換一換啊?”
“你想贏現在的賭局?”午自亮扭頭看向炎娘,咧嘴笑道:“小姑娘,別怪爺爺沒提醒你,這個賭局再大,也沒有爺爺給你的好東西值錢,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還請爺爺指點。”炎娘一咬牙,她對午自亮沒什麼信心,之後的好東西能不能到手另說,影藤還活生生在貝城上下飛舞,能不能幹掉它還真不好說,還是先贏了眼前的賭局靠譜。
“好,既然這樣你就附耳過來。”午自亮嘆了口氣,其實心裡都樂開了‘花’,剛纔一不小心許諾出去,正心疼要送出的東西,這下好了,不用心疼了。
唰!炎孃的臉‘色’一下變得通紅,看向午自亮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她剛想發火,午自亮卻對她笑了笑,道:“小姑娘,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我又跑不掉,要是不對你來吐我口水,我老人家保證,絕對不躲也不讓兩個孫子找你麻煩。”
“你……好,左右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我就信你一回。”炎娘轉身走到正開賭的地方,從懷裡掏出一塊金子拍了出去,“我賭白甲蟻有十丈大小。”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死一般的寂靜,要不是炎娘拍出的一塊金子黃燦燦的耀眼,所有人都以爲耳朵出了幻聽。
“炎娘,你要是錢多就直說,我們絕對幫你‘花’出去,可賭這個你就不對了,你信那個老爺子,也不能被他騙的團團轉,跑我們這裡來顯眼啊。”開莊的人拿着金子,邊朝午自亮扁嘴邊將金子還給炎娘,大家從小一起長大,雖然現在不缺吃不缺穿,誰手裡都有一些閒散的錢,但一塊金子也不是小數目,這是炎娘平時幫大夥煉器換來的辛苦錢,不想她這樣糟蹋了。
“不,我就賭這個,你只說接不接受吧。”金子已經拋了出來,炎孃的手雖然一個勁的想往回收,但她已經用一個午自亮的承諾,如果不信這個,那她就等於一無所獲,雖然她也沒想從午自亮那裡得到什麼,但有了許諾的開始,感覺就不一樣了,她咬咬牙,依然堅持要賭。
“你真要賭?”開莊的人拿着手中的金子,恨恨的眼神飄向午自亮,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能爲了這個傷了和氣,既然炎娘想賭,那就成全她,也順便讓她吸取點教訓,看她以後還會不會相信那個老神棍。
“賭。”
“好,我接受了,賭白甲蟻有十丈大小,一賠十,想跟的就下注啊。”
短短一會功夫,幾乎整個戰城的人都參與了進來,除了炎孃的賭局沒人壓外,其他各種賭局都有人押注,少的有三五注,多的有一兩百注,連東河爺爺等人都偷偷叫人壓了幾注,數目不大全當爲之前幾天的緊張順順氣。
“好了沒有,時間差不多了,再下注就不能接受了啊。”午自亮扶着午牙走了過來,擡着空‘洞’的眼窩,橫掃圍着莊家的人。
“時間快到了嗎?”開莊的人忙按住押注的桌子,轉頭看向貝城方向。
“自然是快了,這是我壓的注,最後一個,不能再接受其他人了啊。”午自亮握緊拳頭,直往莊家的懷裡伸。
“知道了,你是最後一個,壓什麼啊,喂喂,你能不能別戳我,疼啊!”莊家邊伸手抓住午自亮的手,邊宣佈下注結束,午自亮的下注是最後一個。
“十丈,我壓這個。”莊家剛宣佈他是最後一個,午自亮就飛快將手中的金子拍到桌面上,喘着粗氣道:“我老人家說話算話,絕不欺騙小姑娘,說是十丈就是十丈,看看,我拿三塊金子作保,小姑娘,你現在相信了?”
嗯?
所有人的眼睛都鼓了出來,午自亮這老東西太賊了,他要是早一點扔出三塊金子,他說白甲蟻有一百丈都有人跟,誰還能跟錢過不去啊,尤其是他這種老‘奸’巨猾的老神棍,站在旁邊當了半天雕塑,最後才扔出三塊金子,這不是欺詐又是什麼呢?
“你……”
“怎麼,想說話不算話是不是?”午自亮摟起衣袖,‘露’出兩條骨瘦如柴的胳膊,朝開莊的人連連揮動,“你小子是不是看我老了好欺負?”
“你好欺負?你老人家還真好意思說這話。”所有人都拿眼瞪着他,究竟誰欺負誰啊,白甲蟻要真有十丈大小,整個戰城人都被他欺負了,而且這事的可能‘性’極高。
“行了,都別圍在這裡廢話,影藤越來越不對勁了,大家都警覺着點,如果勢頭不對,再往遠處退一些。”它牙影走過來驅趕正和午自亮大眼瞪盲眼的衆人,轉頭向着午自亮,警告道:“午老爺子,這裡可是嘯天大人的戰城,你想活動筋骨也悠着點,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嘯天大人回來可不好‘交’代。”
“能出什麼事,有我在這裡坐鎮能出什麼事,放心吧,這裡有我看着,沒事。”午自亮腦‘門’心一跳,他千不怕萬不怕就怕嘯天,明知道它牙影只是說說,但他依然收斂了一些,沒再繼續想鬼點子出來解悶,老實的看向貝城方向,等着影藤出現狀況。
半個時辰剛過,界船突然輕晃了起來,紮根在界船上的影藤,也如無頭蒼蠅一樣,在桅杆附近上下‘亂’舞,兩百里的身體盤旋在不大的空間內,頓時變得異常雜‘亂’,像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快看,出現了,拳頭大小,哈哈,我贏了,給錢給錢。”一個拳頭大小的白點從界船下爬了出來,順着影藤的身體往上竄,正好被戰城上的人看見了,頓時有人歡呼着開始要錢。
“錢什麼錢啊,你什麼眼神,沒看見它邊爬邊吃邊長嗎?”
“就是,現在都面盆大小了,嘖嘖,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吹氣也沒這麼快吧?”
“不會真長到十丈大小吧,那老神棍豈不是把我們全贏了?”
“不贏他會下注,你當他傻啊。”
“那可不一定,萬一要是超過十丈大小呢?這東西可是遠古的禍害,午爺爺知道的事也都是骨簡中的記載,準不準還真不好說。”
“對,沒錯,你們瞧,以現在這樣的速度,多了不敢說,但十一丈估計沒問題。”
……
看見白甲蟻出現,所有人都盯着不停變大的白甲蟻議論紛紛,從相信午自亮贏了所有人,到都期盼白甲蟻能爭氣點,那怕只多長那麼一兩尺都行,吵吵嚷嚷的議論個不停。
貝現在的狀態很不妙,他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影藤的異樣,白甲蟻不是現在纔有的東西,他自然也明白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對影藤的殺傷力,但他分身無術,只能眼睜睜看着影藤被白甲蟻一點點控制一點點吞沒,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切斷和影藤的聯繫,並關閉界船和貝城,想徹底切斷和外界的聯繫。
但是,形成‘肉’球需要的東西來自外界,並非貝城上的三個密室,貝無法也不能切斷,他只能啓動一個陷阱,隱藏起空中的三個蜃影,讓人誤會貝城將重新沉入地底。
青蓮的靈身一直盯着貝,影藤和貝城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暗地裡和午自亮聯繫上以後,她頓時明白貝想做什麼,壓下午自亮的蠢蠢‘欲’動,青蓮讓戰城在附近具備,第三個‘肉’球還要靠貝將它製造出來,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青蓮的靈身曾經試着靠近密室,想看看形成‘肉’球的過程究竟是怎麼樣,但被警覺的貝差點發現,她就沒敢貿然靠近,只靜靜的等待在附近,伺機搶下第三個‘肉’球。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貝對第三個‘肉’球壓上了最後的希望,每一步他都極力做到最好,親力親爲下也‘花’費了大量的時間,才讓第三個‘肉’球慢慢在桅杆下成形。
第三個‘肉’球形成的過程也有所不同,從一個指甲大小的‘肉’球,緩慢的生長到西瓜大小,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但就這個西瓜大小的‘肉’球散發出的威壓,卻是前兩個‘肉’球無法比擬,不僅青蓮在旁邊看得眼熱,就連貝自己也無法相信,第三個‘肉’球居然超出了他的期待。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完成,現在就只等着‘肉’球內的形體最後完成,貝虛弱的魂魄繞着‘肉’球不停的看,他等着最後時刻的到來,好直接衝進去和‘肉’球融合,成就全新的自己。
青蓮有些急了,眼看着第三個‘肉’球就將最後完成,她卻被攔在了桅杆之外,這不是貝設下的陷阱,也不是貝城上的陣法,而是第三個‘肉’球自然散發出保護罩,將除貝以外的人全都排除在外。
轟!地面一陣輕顫,第三個‘肉’球突然散發出一道藍‘色’的微光,漸漸的擴散到四面八方,一道仰天嘶吼的狼影,若隱若現的出現在藍光之中。
“貝也是狼族?”青蓮更加懊惱,第三個‘肉’球簡直就是爲嘯天量身打造,可偏偏她慢了一步,沒有在‘肉’球產生保護罩之前動手,現在即便她將戰城調了過來,用盡所有辦法進行攻擊都無濟於事,所有的攻擊都像禮‘花’一樣,在恭喜第三個‘肉’球即將完成,貝就要成爲最終的贏家。
“午爺爺,你不是有辦法嗎?快讓影藤攻擊啊。”戰城的人都傻了眼,幾乎全是金丹的戰城,集合所有人力量的攻擊居然只是放禮‘花’,讓他們在不敢置信的同時,紛紛去求午自亮。
“攻擊個屁啊,影藤現在就是一傻子,你們難道眼睛都瞎了,沒看見它把自己纏繞成一團‘亂’麻,還想攻擊別人,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把自己憋死。”午自亮的頭都快炸了,被人求到面前是件很爽的事,但如果這件事他半點辦法都沒有,這就不是爽而是倒黴催。
“那怎麼辦,我們是繼續攻擊還是跑?”東河爺爺忙問青蓮,現在的情況很不妙,他們已經和貝成爲了敵人,一旦貝和第三個‘肉’球融合,等待他們只有被覆滅一途。“跑?往哪跑,渾水界再大,我們這些人也跑不出那個‘肉’球的手心。”午自亮不屑道:“這個東西一旦融合完成,千里之內的一隻蒼蠅都逃不出的耳目,你以爲我們能逃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