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它牙影?
青蓮恍然,這時她纔想起已經很久沒見到它牙影,還有她率領的影族,也就是後來嘯天任命的影衛。
“嗯,他們一直在秘訓。”嘯天應了聲,顯然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擡手道:“界圖。”
“現在嗎?”青蓮猶豫了下,手中緊握着一張界圖,沒有立刻給嘯天。
“對。”嘯天的手在顫抖,不是之前身體的那種顫抖,而是害怕,他突然意識到,猛地提高聲量,大喊:“快給我,你這個囉嗦煩人的‘女’人。”
罕見的,青蓮沒有生氣,甚至沒有一絲不高興,她緩緩伸出手,“我看過了,情況不是很好。”
“你懂什麼,你知道他們以前是什麼樣?你說不好就不好嗎?”嘯天大聲譏諷着,但聲音中明顯帶着顫音。
他一把抓過界圖,轉身就走。
只是沒有走多遠就停了下來,背對着青蓮將界圖展開。
從青蓮的視角看過去,她只能看見寶座高大的背面,但她的六識已經快達塵境,如此近的距離,不需要特別催動,她就能清晰感受到嘯天的一切。
他在努力壓抑着悲憤的情緒,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越抖越‘激’烈,他拿着界圖的手已經無力握住,他的雙眼已經充滿着淚水,他的口中已經嚥下數口鮮血,他……
終於,嘯天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了下去。
“何必忍,吐出來不就沒事了。”青蓮慢慢走了過來,喂嘯天吃下一顆靈丹,助他化開‘藥’力之後,她又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好似她一直袖手旁觀,從未動過一樣。
咳咳!
很快,嘯天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回頭張望,當他看到青蓮低頭數螞蟻的模樣,才緊張地長出了一口氣。
“着涼了?”青蓮幽幽道。
“你當我是你嗎,睡覺還蹬被子?”嘯天邊擦去嘴邊的鮮血,邊齜牙道。
“我睡覺蹬不蹬被子我不知道,但你睡覺會蹬被子卻是我親眼看見過。”青蓮聳了聳肩,轉身離開,“一點小‘毛’病,找石傳要顆‘藥’丸就能解決,別要靈丹,太‘浪’費了。”
“‘浪’費,你居然說我吃靈丹‘浪’費?”嘯天驟然轉身,衝着青蓮離開的背影大喊:“笨蛋‘女’人,別人把靈丹當飯吃不‘浪’費,我生病吃顆靈丹就‘浪’費,別走,你給我說清楚,你究竟什麼意思?”
“不是沒着涼嗎,你生什麼病了?”青蓮突然轉身走了回來,好奇道。
“不着涼就是沒生病嗎,你是不是大夫,懂不懂看病,連這都看不出,我吐血了,這還不是生病?”嘯天一愣,隨即大怒,他生平怕過誰,怎麼可能被青蓮的一個回馬槍嚇到,於是指着身上的血跡大喊了起來。
“吐血啊,有三升嗎?聽說氣得吐血三升纔是最高境界,你這連一升都沒有,還敢說吐血,好意思嗎?”青蓮扁扁嘴,笑道。
“三升?你當我是血牛嗎,血牛也沒三升血可以吐,有本事你吐個試試?”嘯天被青蓮的話氣得臉‘色’通紅,嘴邊隱隱又有鮮血流出。
“你這是打算補齊三升血嗎?”青蓮伸手一抹,纖細的手指滑過嘯天的嘴角,帶走一縷鮮血,卻讓嘯天渾身一僵。
手指有些涼啊,這個笨‘女’人衣服穿少了。
腦子裡突然蹦出這麼一個念頭,嘯天的雙眼不自覺地掃過青蓮身上的衣服,而後突然一驚,後背的汗‘毛’根根豎起,他渾身一哆嗦。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
嘯天拼命地搖頭,想趕走腦中不知所謂的念頭,他怎麼能對笨蛋‘女’人有那種念頭,該死該死,一定是被困太久,身邊沒了那些姬妾的伺候,他纔會有如此荒謬的念頭。
“不是?不是你爲什麼還在吐血,難道是最近伙食太好,你血氣太旺盛了?”青蓮看着嘯天不停往外流的鮮血一個勁納悶,雖說她有意氣氣嘯天,幫他順順氣,疏通淤堵的氣血,但也沒那麼誇張啊,像是被切開動脈一樣,居然流個不停。
伙食太好,氣血太旺盛?
有嗎,最近幾天好像一直在忙,什麼都沒吃吧,哪來什麼伙食太好這種說法,至於氣血太旺盛,也許有點,要不怎麼會有那麼荒謬的念頭。
“嗯嗯,你讓他們給我送點清淡的靈食,最近火氣是有點旺。你還有事嗎,沒事趕緊走。”嘯天急匆匆揮手趕人,口中的血一口口往外吐,青蓮要是再不走,他非吐血而亡不可。
可是,不是應該流鼻血嗎,怎麼會吐血呢?
甩了甩腦袋,嘯天一低頭就看見那張掉落在‘腿’上的界圖,神情一下凝重了起來,剛吐過血,‘胸’口沒有悶堵的感覺,剛被青蓮刺‘激’過的情緒,也沒有之前那麼悲憤,他開始重新審視這份界圖。
這幅界圖和記憶中差別很大,很多界的位置消失,也許是標註的人所知不多造成,但凡標註過的位置,那些稀稀落落的光點,還是讓他的心忍不住一陣陣‘抽’痛。
還有些地方沒有光點,但旁邊有備註,幾年前那裡曾經有過,但後來消失了,原因和瘦弱男妖的部族一樣,深夜被偷襲所致。
不是每個部族都有瘦弱男妖的運氣,當所有‘精’壯被屠殺一空,剩下的老弱病殘很快就會被周圍的部族併吞,幾年的時間過去,那些被併吞的部族就快徹底消失,如果動作夠快,也許……
想到一個主意,嘯天的情緒好了一些,他又接着往下看,那些光點的分佈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是有深刻的意義,這是他當年的傑作,如今正一點點被摧毀,只是想要連根拔除,動手的人顯然沒那個本事,這是他的機會。
當嘯天看到幾處依然閃爍的光點時,鬱悶的心情像是雨過天晴,雖然那些光點很少,甚至很不起眼,但在嘯天的心中,那卻是星星之火。
“紅羽。”
“是。”
“帶標註這幅界圖的老者來見我,還有‘花’少和青木族長老。”
“是。”
紅羽一閃而沒,嘯天緩緩拿出一枚骨簡,輕輕一點將之展開,一副浩瀚的界圖出現在他面前,相比較之前的那份界圖,簡直小的可憐。
界圖上,閃耀着無數的光點,密集、有力、耀眼。
輕輕一揮手,那副小小界圖上的標示覆蓋了上去,只佔浩瀚界圖的一個小角落,但卻猶如劇毒,迅速熄滅原來的光點,只遺留下很少的一部分。
“其他地方恐怕也是如此吧,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嘯天喃喃自語。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青蓮突然道。
嘯天猛然回頭,“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還有事啊。”青蓮眨着無辜的眼睛,似乎在說,明明你剛纔自己說了,沒事趕緊走,可我有事啊。
“你……”
“哇,這就是妖界的界圖吧,那麼多界,有幾千吧,我們在什麼地方?咦,這裡啊,那麼偏遠,那麼小。”青蓮彷彿沒看到嘯天吃人的眼神,睜大眼睛看着界圖哇哇大叫。
說真的,她還真沒見過那麼大的一份界圖,還有無數詳細的標示,各界的勢力範圍、通道、出產等等,詳細得令人髮指。
“沒見識的鄉下‘女’人,這是人類和妖界全部的界圖,你沒看見我們在什麼地方嗎,居然認爲這只是妖界的界圖,你什麼眼神?”嘯天鄙視了青蓮一番,心情大好的他指着荷葉‘洞’天的位置道:“看見了吧,知道爲什麼我們沒受到什麼攻擊的原因了嗎?”
“知道了。”青蓮點點頭,她總算是知道了。
這張界圖雖然是兩千年前的界圖,但各界的位置在兩千年中並不會發生太明顯的變化,除了人類和妖族的邊界線。
荷葉‘洞’天在界圖的最下方,幾乎算是靠近未知的邊緣地帶,而‘玉’冰界等四小界,包括它們前方的幾個界,都屬於妖界範圍,只有上面並沒有妖族居住,標識顯示這些界發現的時間不長,沒什麼重要出產,又處於邊緣地帶,所以不受妖界的重視。
“邊遠的鄉下地方,又沒什麼出產,自然沒什麼人會理會,只要動靜不是太大,我們會很安全。”嘯天得意道。
“這是兩千年前的界圖。”青蓮提醒道。
“我知道。”嘯天點點頭。
“時間是把殺豬刀。”青蓮繼續提醒道。
“我知道,你直說了吧,你究竟想說什麼?”嘯天有些變臉。
“這是一份我剛得到的界圖,雖然小了點,但卻是最近半年新鮮出爐的產品,質量絕對有保證。”青蓮拿出一份界圖,像是兜售的小販,滿臉堆笑。
這份界圖是陳銘的功勞,他扼守在四界之外,和外界的接觸最多,加之要和平陽界保持聯繫,他四處收羅了一大推界圖,經過詳細的對比之後,才製造出眼前這份,最詳細真實的界圖,雖然並不是很大。
“不就是多發現了一些界嗎,這麼多年了,要還是原來那些,人類和妖族也太不上進了。”嘯天扁扁嘴,手指在界圖上輕敲着,看似不經意的目光,實則非常犀利,他發現之前的判斷有些偏差。
荷葉‘洞’天處於邊緣地帶沒錯,但這個邊緣地帶已經擴張得更寬廣,在更下方的地方還有不少有人類和妖族居住的小界,只是那些地方的界分佈很稀鬆,更多的是什麼都沒有的虛空。
“找到渾水界了嗎?”嘯天突然問。
“沒有,我懷疑在更下方的地方。你看這裡,這裡曾經是界蟲的主要產地,陳銘打聽過,這些地方已經變‘成’人類修者的居住地,野生的界蟲現在已經很難見到,有實力的‘門’派都自己豢養。”青蓮手指一劃,在界圖的一處地方畫了個小圈,那裡曾經是嘯天要帶她去的地方,結果因爲陳銘,他們被送到了未知的虛空中。
“經過推衍,張良說我們很有可能出現在幾個地方,但無一倖免,這幾個地方都在界圖的下方。”青蓮的手指在界圖下方輕點,方向遠近各不同,但都超出了這幅界圖的範圍。
“應該是這裡。”嘯天突然伸手一指,道:“這世上沒那麼多偶然,我們能從巨島變故中倖存下來,荷葉‘洞’天又出現在這裡,那渾水界只可能在這個地方。”
“我也這樣認爲。”青蓮笑了笑,手指一劃,幾條光線突然在界圖上閃現,這些光線連接着平陽界、荷葉‘洞’天等,每一條都有它出現的理由,而這些所有光線‘交’匯的中心,正好是嘯天手指點中的地方。
“遠古妖族不會無故出現在渾水界,這裡距離妖界的聖王庭十分遙遠,以遠古妖族的能力,來回一次也需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可骨簡中卻沒有那麼久的記載。”嘯天笑了,看來這個‘女’人不笨嘛。
“渾水界有直通妖界聖王庭的捷徑。”青蓮微微一笑,突又好奇道:“妖界的聖王庭是什麼地方,王族的出生地嗎?你又是怎麼知道渾水界上的遠古妖族來自那裡?”
“怎麼知道?因爲骨簡上有記載。”嘯天翻了個白眼,道:“至於聖王庭,那裡是遠古妖族封王的地方。每一個妖王都會在那裡留下一支直系後裔,這些後裔在那裡出生成長,因爲是妖族的封王之地,那裡遺留下太多王的氣息,那些後裔天生就比其他妖族強大,也更容易封王成功,只是缺少自己的磨礪感悟,那裡妖王雖多但卻很少有天妖王出現。”
嘯天揚起自豪的臉,“我當年封王的時候,那些妖王跪伏在腳下的感覺,至今想起來都很震撼,數十個妖王一起跪拜,那種感覺……”
“現在呢,你站都站不起來。”青蓮潑了一盆冷水,眼見嘯天驟然臉‘色’變僵,她突然道:“你不會是當年太囂張,被那些妖王聯手坑了吧?”
“胡說八道,聖王庭的妖王只守衛王庭,他們嚴守祖訓,除非聖王庭受到威脅,否則永不踏出聖王庭一步,別說我當年沒對他們怎麼樣,就算殺了一個兩個,他們也不會做出坑我的事。”嘯天狠狠瞥了眼青蓮,“你倒是有可能。”
“你怎麼知道?”青蓮猛地睜大眼睛,笑道:“我切了你一塊‘肉’正在研究長生不死的秘密,如果真像我猜想的那樣,嘿嘿嘿!”
“你切了我一塊‘肉’?”嘯天的眼睛差點鼓了出來,他不過是隨口說句氣氣青蓮,誰想到這‘女’人居然這麼狠,切他一塊‘肉’去研究長生不死。
“很奇怪嗎?你當時都碎成‘肉’泥了,我不過是隨手撈了一塊,也沒見你身上哪少了啊?要不你把衣服脫了,我仔細看看究竟是哪裡的‘肉’。”青蓮說着就來拉嘯天。
“別碰我,你這個笨‘女’人。”嘯天嚇得往後一縮,寶座下突然噴出一團火焰,包裹着他飛一般的逃走了。
“喂,你的界圖,不要了?”青蓮好笑地看着遠去的背影,隨手收起界圖,轉身朝野恆界而去。
瘦弱男妖名狼,據說整個部族的男妖都叫狼,在部族的時候,大家根據出生的時辰,部族內的排行等等,狼字後面還有其他字,可如今部族的‘精’壯只剩下他一個,他就沒有其他名字,只叫狼。
狼站在銅鼎中,渾身上下裂開無數的血口,翻滾的褐‘色’‘藥’汁每一次淹沒他的身體,那些血口都會變成慘白,像是被吸乾血後皮‘肉’,而後這些血口會慢慢癒合,直至沒有一絲痕跡。
這時,銅鼎下的火種會突然爆發,瞬間將他卷席,等火焰退去之後,他又變成之前的模樣,渾身血口翻開,還散發着烤‘肉’的香氣。
“控制住了嗎?”青蓮站在銅鼎旁,看着咬牙堅持,始終沒有顯出原形的狼,不由暗暗點頭。
如此血腥的刺‘激’,他都能控制住身體,沒有顯‘露’原形,這種堅持連先鋒營都無法做到。
“嗯。”狼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雖然吃苦流血,但實力提升的速度讓他宛如做夢,尤其是短短几天的時間,他居然跨過了啓靈,‘激’活血脈兩個關口,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居然變成妖兵了。
“恢復一下出來。”青蓮回頭吩咐雷森道:“集合先鋒營。”
“是。”眼見幾天時間內,狼就完成先鋒營數月才完成的事,雷森沒有半點羨慕,相反很同情,但他注意到青蓮手中的‘玉’瓶,這是他們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這讓他充滿了好奇。
‘激’活血脈成就妖兵,想要繼續提升,唯有血脈覺醒,難道那個‘玉’瓶裡就是幫助血脈覺醒的東西?
雷森剛有這個念頭就被他否決了,無論是啓靈還是‘激’活血脈,都可以依靠外力的刺‘激’,唯有血脈覺醒需要靠自己的力量。
妖族的血脈中蘊含了巨大的力量,想到獲得並不容易。它像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啓靈只是開啓寶藏的大‘門’,‘激’活只是能運用大‘門’附近的寶藏,而覺醒,那就是要讓這些寶藏認主,從此以後就能隨心所‘欲’調動血脈中的力量,當然了,能調動多少還是要看覺醒的程度而定。
但最少也能達到妖將境界,如果能運用自如,那就會成爲一名真正的妖將。妖將啊,雷森再次搖了搖頭,幾天時間就想成爲妖將,那先鋒營可以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