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嘴裡說着沒事,慘白的臉‘色’卻騙不了人,張秀拉着青蓮轉身就走,再呆在柳近山的店‘門’口,她怕兩‘腿’最終癱軟了不聽使喚,想走也走不了。
張秀領頭一路疾走,什麼靈龜什麼綠光全都被青蓮拋到腦後,滿腦子都是天醫秘籍中對雀尾魚的記載,雖然只是寥寥數句,但能被天醫秘籍記錄在案並稱有毒不易解的東西,還真不多。
兩人的背影還未消失,柳近山就擡起了頭,一張佈滿七彩水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迎着店‘門’的牆壁上,一抹新染上的七彩水跡閃着熒光,身下的懶龜痛苦的抖動着身軀。剛纔青蓮的無意問話其實已經驚動了水裡的雀尾魚,是他及時傳音震聾了青蓮,用身下懶龜轉移了雀尾魚的目標,否則此時此刻,青蓮的屍骨已經躺在池塘下面和其它屍骨爲伴。
柳近山不是一個仁慈心善的人,相反,他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誤入他店裡餵了雀尾魚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卻從沒有人敢找他麻煩,凝脈後期的修爲只是其一,一身令人‘毛’骨悚然的毒功纔是根本原因。
據說有蟲市開始時他就出現在這裡,不主動惹人也不懼人惹,有人誤入他的攤位範圍只能自求多福,因爲,不管是誤入的人還是後來報仇的人,從沒有人活着離開過。往後,蟲市裡的人都知道了他的脾氣,不去主動招惹,大家也都相安無事。
柳近山的店裡出售稀少的水中靈獸,雖然大家對他敬而遠之,但真有需求的時候,只要按着他的規矩一步步來,不但沒有危險還能買到好東西,青蓮想要的靈龜正好屬於這一類型,同時,張秀本身對柳近山的規矩非常瞭解,也曾經做成過幾筆生意,這才造成傳話的人不注意,而張秀也沒往他店裡想,又正巧青蓮好奇的探頭去看,意外就在不經意間差點發生了。
救了青蓮的不是柳近山的突發善心,也不是熟客張秀的面子,而是她腰間的林家銘牌,柳近山並不懼怕林家,相反,只要願意,他有很多種手段能一夜之間滅了林家,只是因爲一個不爲外人道的原因,他暫時不能讓林家的人出事,尤其是在他店裡出事。
目送青蓮和張秀的背影消失,柳近山咧嘴笑了笑,一直咧開到耳根的嘴裡,一口漆黑如墨鋒利如刀的尖牙閃着詭異的光芒。
疾步出了蟲市,青蓮和張秀都沒了興致,相互告了別,張秀匆匆跑進逛夜市的人羣,青蓮則拿着那包靈‘藥’材,慢慢的走回了林家。
今晚的經歷讓她久久不能成眠,荒廢了一晚的修煉不說,連睡眠也被剝奪了,睜着漆黑的大眼睛怔怔的想着心事。
張秀跑去找老嘴,她需要點刺‘激’來忘記青蓮差點被吃掉的可怕事情,可惜,今晚也註定她要無眠,老嘴有事出‘門’了。
“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老嘴去了哪裡,季掌櫃呢,他也出‘門’了嗎?”老嘴家沒找到,張秀又跑到了小吃仙,堵着‘門’讓店小二找季掌櫃出來,誰知道結果一樣,都說有事出了‘門’,不知道今晚還會不會回來,氣得張秀破口大罵。
隔天就伺候一堆爭搶打鬥排隊買餅的人,店小二們也算是見過各種場面,面對張秀的挑釁大罵,他們是左耳進右耳出,你罵你的幾個店小二還尋空聊聊天,完全不把張秀放在眼裡,氣得她三佛昇天五佛出世,硬是沒有半點辦法,最終只能咬牙灰溜溜的跺腳離去。
小吃仙的店小二見張秀敗走,瞧着她的背影呵呵直笑,進店關了‘門’卻沒有洗洗回房睡覺,反而拿出茶和點心,坐在店裡吹牛打屁說笑玩樂。他們沒有說謊,季掌櫃今晚真的不會回來,否則給他們三個膽也不敢這樣。
而此時,老嘴正站在一個坐着的黑影身旁,態度恭敬語氣謙卑的道:“黃‘色’小餅弟子已經嘗過,功效比‘玉’芽餅好了十倍不止,對師傅的身體應該有益,只是需要長期服用纔可見效。”
黑影的手裡拿着小黃餅的碎塊,兩指不停的輕輕‘搓’‘揉’着,半響道:“‘玉’芽餅的配方你還沒‘弄’出來?”
老嘴噗通跪在了地上,低頭道:“弟子愚鈍,至今沒找出‘玉’芽餅的配方,請師傅處罰。”
“處罰?哈哈哈,不,我不但不會處罰你還準備獎勵你。你當初‘弄’出來的搶購法子終於見效,有了這個黃‘色’小餅,‘玉’芽餅已經不再重要,起來吧,說說這黃‘色’小餅的事。”
黑影的話道出了排隊購買‘玉’芽餅的真正原因,靈食街的靈食搶購的風氣來源於小吃仙的‘玉’芽餅,目的不是爲了打響招牌,而是爲了讓‘玉’芽餅成爲衆人眼裡的賺錢工具,多一個人琢磨着怎樣做餅賺錢,‘玉’芽餅的配方就多一個希望。
“是,師傅。”老嘴叩頭站了起來,依然站在黑影的身邊,躬身道:“張秀和李青蓮雖然一口咬定這黃‘色’小餅是因‘玉’芽餅而出,可弟子心裡終究不敢相信,‘玉’芽餅到弟子手裡已經不少時日,始終無法知道它確切的配方,而那李青蓮來平陽不足兩月,知道‘玉’芽餅不過數日,明是因爲吃了‘玉’芽餅而做出的黃‘色’小餅,弟子卻認爲這可能是林家某人的藉口,想借此,藉此……”
“哈哈哈,藉此找到老夫?”黑影哈哈大笑道:“你還是老了,修爲再無法提升你的腦子就快變木頭疙瘩,林家算個什麼東西,他們如果真有本事知道些什麼,我也不會容他們生存到現在,哼,別想這些沒用的,還是好好想想那個李青蓮,如果她沒說謊,事情可就有意思了,哈哈哈!”
“可是……”老嘴額頭冒出了一滴冷汗,不敢接着往下說。
“沒什麼可是,你跟着我那麼多年,那點心思我能不知道,不過是不敢承認自己老了,事情往其它地方推罷了。”黑影的笑聲漸漸冰冷,道:“你帶來黃‘色’小餅有功,我今天就不處罰你,不過你最好給我記住了,不要再有下次,否則,哼!”
“是,師傅。”老嘴低頭道。
舌頭輕‘舔’過手上的小黃餅碎末,黑影細細的品味着,他當年收老嘴爲徒只因爲看中了老嘴天生敏銳的味覺,找到‘玉’芽餅曾經給了他一絲希望,只可惜,這一絲希望繼續了很多年沒有變化,而今晚,他終於等到了另一絲希望,細細品嚐下發現,這一絲希望似乎不是一絲而是一根。
“這個黃‘色’小餅有多少我要多少,”黑影‘激’動得差點站了起來,道:“不,不止是這種黃‘色’小餅,我相信能做出這餅的人本事不會就那麼點,你去找那個李青蓮,就說有人想要‘藥’效更好的餅,只要她能拿出來,管她是做還是買或是別人給,你都必須把它們通通給我‘弄’來,還有把她給我保護好了,黃‘色’小餅的事情也不能對外泄‘露’半分,條件隨便她提,如果能……”
“師傅,這不可能。”老嘴猛的擡起了頭。
“是啊,不可能,如果可能,老夫也不會……”黑影泄氣的坐了回去,揮揮手道:“去吧,別搞砸了,事情辦的漂亮對你也有好處,你的資質你自己知道,如果……嗯,去吧。”
“是,師傅。”
老嘴回到家裡,怔怔的看着桌子上那一盞油燈出神,季掌櫃站在他身後一直不敢說話,跟着師傅那麼多年,第一次在師傅的臉上看到了猜不透的神情,彷彿有高興有失落有嫉妒還有些恐懼。
“小季,‘玉’芽餅你依然沒試出配方?”老嘴突然開口問。
“師傅,你都問了幾年了,弟子無能,沒辦法找到‘玉’芽餅的準確配方。”提到‘玉’芽餅,季掌櫃比老嘴還要失落,按說他店裡的靈食比‘玉’芽餅好的有很多,可偏偏老嘴只看中不值幾個錢的‘玉’芽餅。這讓他有苦難言滿嘴的苦澀,‘玉’芽餅曾經是他的造化,如今卻是無法出來的泥潭,如果不是當初無意做出‘玉’芽餅被老嘴知道,他現在說不上‘混’的怎麼樣,但也不會生生卡在一張沒希望的餅上。
“是啊,幾年了,我也吃了幾年試了幾年,怎麼就沒做出黃‘色’小餅呢?”老嘴失落的語氣中沒有嫉妒,他只是不明白,‘花’了那麼錢財和‘精’力,那麼多年那麼多人的試手,怎麼就沒人‘弄’明白其中的秘密呢?想起青蓮要比試時的神情,他又搖了搖頭,不論是收集來的信息還是他親眼所見,那個李青蓮根本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吃過一次就做出黃‘色’小餅了呢?
“師傅,張秀和李青蓮關係密切,要不我從她那裡下手,必要的時候可以……嗯!”季掌櫃做了個用強的手勢,讓老嘴不由打了個冷戰。
“不行,你不能動張秀更不能動李青蓮。”老嘴堅決阻止了季掌櫃的想法,輕聲道:“這是你師祖的意思,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師傅。”黃豆大的冷汗滾落,他在老嘴面前還能說上幾句話,可師祖那裡他卻什麼都不是,想起師祖整治人的手段,他堅決扼殺了不該有的念頭,老實的站在老嘴身後不再說話。
今晚是個註定讓許多人無眠的夜晚,劉奇和劉老爺也一夜沒睡,分析了無數種可能,父子倆也想不出青蓮不高興的緣由,天‘色’漸亮,劉老爺實在是熬不住,拖着疲憊的身體回房倒頭就睡,‘迷’‘迷’糊糊中說起了夢話。
一旁的劉夫人是個人‘精’,眼見劉老爺凌晨纔回了房,以爲是去哪個齷齪地方廝‘混’,咬牙切齒想套出話來天亮後好找人去鬧騰,輕聲細語的引‘誘’着劉老爺把和劉奇的話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聽完,她不屑的看着劉老爺啐了一口,起身披上衣服去兒子房裡找到劉奇,這樣那樣的一番話後,劉奇立時睡意全無茅塞頓開,拉着劉夫人的手又蹦又跳,等不及天亮,一溜煙跑回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