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立即道:“那是,杜鵑要什麼,林春就算房子不蓋,也會馬上幫她做。你這個就是順手做的。”
她這會子回過神來,覺得林春幫槐花做這個東西不大妥當,因此故意用話壓她。本來她會說得更難聽的,可槐花自己也承認林春跟杜鵑關係親密,她便放過她了。
只是她不會想到,槐花口中的“親兄妹”另有其意。
當然,她的話也讓槐花很不好過,得了印鑑的喜悅淡了幾分,覺得前途依舊渺茫。
杜鵑卻沒有多想。
林春學習的過程中,做過各種各樣的木工用具和玩意,否則也練不出這般成果。他做的那些東西,很多人都得了,桂香就有好多。如今他幫槐花雕一個印鑑,她有什麼可多想的?再說,她也希望林春姻緣美滿,若是槐花能讓林春動心,她只有爲他高興的。
可是,眼前這些小丫頭們是怎麼回事?
她就算再不留心,也看出不對來了。
還有,桂香那話也太誇張了,她有那麼大魅力嗎,說一句話能讓林春放棄蓋房子?
召之即來也不能這樣。
她瞅着桂香笑道:“桂香,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好好的我那麼矯情,要林春不蓋房子幫我做東西!”
桂香吐了下舌頭,笑道:“我就是打個比方。”
杜鵑道:“那也是沒有的事!林春腦子又沒壞,就算照顧我這個乾妹妹,也不能放着房子不蓋來遷就我。真要那樣做。大頭伯伯還不打斷他的腿呢。”
槐花笑道:“桂香想說林春待你特別不同。”
杜鵑道:“再不同,也不會這樣做。”
說着,話題一轉,分別問衆人手中活計準備的怎樣了。又安排那個菜先做,哪個菜後做等等,丟下剛纔的話題。
槐花有些不甘,又疑惑。
她說那話,是想逗引杜鵑當着人澄清跟林春的關係的,最好再強調一下她沒有嫁林春的意思。誰知杜鵑居然認可了林春待她不同的說法。根本不在乎旁人怎麼看她。
她就迷茫了。
難道杜鵑改主意了?
還是她就喜歡被林春這樣捧着?
杜鵑沒改主意,也不是想霸佔林春,要他一直捧着自己,只是澄清的話當年說過一次,卻不能再說了,尤其是現在他們都大了。
清者自清,她跟林春又沒定親,這點全村人都知道,上林家求親的人也多的很。
若是她反覆跟人解釋這件事,等於告訴人:林家一直巴貼着黃家。林春一直巴望着她杜鵑,而黃家從沒把林家放在眼裡,那不是生生作踐林家的臉面麼!
再說,杜鵑也覺得沒什麼好澄清的,這本來就是事實。
林春本就待她不同,不但這樣。她待林春也不同,爲什麼要否認?
至於那些人的心思,她纔不管呢。
林春若是看上了什麼人,自然會解釋清楚;而林春若是看不上那些人,她爲什麼要對不相干的人左一遍右一遍的解釋?
她最近幾年一直這麼想,也這麼做,並叮囑爹孃不要搭理那些探問口風的人,並不是針對槐花的。
杜鵑不想說了,小女娃們卻沒放下。
都是十幾歲的年紀,有些更小。就算不是爲了情,也會爲了面子、爲了爭一口閒氣和風頭,說些閒話淡話。
這不,小芳就對槐花十分看不上。
她自覺嫁給大表哥秋生是一定的了,將來跟黃雀兒是妯娌。因此刻意跟她親近,一直搭伴做活。
因見黃雀兒面色不好,她便小聲嘀咕說槐花癡心妄想,說她親耳聽姑父說的,春兒只認杜鵑,是不會娶旁人的。
黃雀兒聽了沒吱聲,不過卻抿嘴笑了。
因廚房的鍋竈被青荷等人佔了,她倆做的又是燜煮和涼拌的菜式,所以被杜鵑安排在外面搭的臨時鍋竈上進行。
正忙着,青荷從廚房裡跑出來,笑着問道:“桂香,裡脊肉切好了沒?我要用呢!”
桂香聽了着忙,跺腳道:“我剛纔在剁肉,她們等着搓肉圓子呢,沒來得及。你馬上就要?再等會好不好?我很快就切好了。”
青荷笑道:“要炒菜了,你快些吧。”
小芳忙道:“這裡有切好的肉絲,青荷,你拿去用吧。”
青荷搖頭道:“那個不成。我要裡脊肉炒萵筍片、打湯。”
小芳忍不住道:“用什麼肉不都一樣。咱們莊稼人哪能這樣講究!姑姑家就算日子還好,也經不住這麼吃呢。這還沒到上樑(房屋完工時)的時候,咱們省點吧。”
青荷是個火爆脾氣,一聽就炸了,當即道:“喲,小芳姐還沒進林家門呢,就挑起我們來了?還不曉得能不能進得去呢。等進了門再說這話吧。”
小芳頓時滿臉通紅,站起來質問道:“我進不進得去,關你什麼事?想吃裡脊肉,你自己回家吃去,別拿姑姑家的東西做人情。我就不信你家過日子這麼講究!”
青荷道:“我怎麼講究了?又不是做給我自己吃。要你在這多嘴,左一個‘姑姑’,右一個‘姑姑’。在這的誰不是林家親戚,那還是我三叔呢。誰比誰親戚遠了?”
小芳道:“我是說肉,誰跟你比親戚遠近了!”
青荷道:“肉怎麼了?我要裡脊肉炒菜做湯,又沒挖你身上的肉,你這麼心疼幹什麼?”
衆女娃忙勸,聽着更亂。
槐花瞅了個空,插進話道:“青荷、小芳姐,你們倆說岔了,其實沒什麼的。”
說着對小芳笑道:“小芳姐,青荷也不是專門要裡脊肉炒菜的。不管什麼牲口,身上都有裡脊肉。那條肉最嫩。炒菜做湯都好,所以杜鵑特別留出來,要青荷做那兩樣菜。”
青荷聽了很高興,衝小芳一揚下巴。哼了一聲,嘀咕道:“她纔不懂這些!”
誰知槐花又轉向小芳道:“小芳姐也是好心,說節省些也對,也沒怪青荷的意思。咱們是該幫主家節省些。是不是?都別鬧了吧,就要開晚飯了呢。”
小芳聽了槐花的解釋,又見青荷得意的樣子。衆人看她的目光也都帶着好笑的意思,似乎在說她沒事找事,禁不住羞怒起來。
她對着槐花劈臉就道:“喲,哪裡又蹦出來個清官來,說得好公平口氣!春兒不過是順手幫你做了個小娃兒的玩意,又沒下聘禮,就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做起和事老來了。那也要看有沒有那個福氣。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呢!”
青荷也很不滿意槐花和稀泥、兩面討好,也質問道:“槐花你什麼意思?我們怎不節省了?又沒多要什麼。還不都是用這些東西做菜。”
槐花氣得怔住了,眼睛也紅了。
“我怎麼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又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你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哼!”
……
若是別的場合,以桂香的性子定會站出來說公道話,然青荷和小芳都是林家親戚,她也不好偏幫誰;又見扯到秋生和林春親事上頭,更不好說誰是誰非了。只叫“別吵了”。
黃雀兒本不愛多話的,況且聽小女娃們說的十分難聽,也不敢勸。她雖然已經跟夏生定了親,還沒成親呢,若是多嘴,沒準也跟剛纔青荷罵小芳一樣,說“還沒進門呢,就替林家當家”什麼的,那不是自討沒趣。
餘者如二丫等人就更不敢多嘴了,她們根本不是林家親戚。更沒資格說話。
因此,這爭吵居然擴大了:小芳將火氣撒到槐花身上,諷刺她癡心妄想;槐花雖然文靜,那是省油的燈?加上青荷不時地刺小芳幾句,又嘲笑槐花和稀泥。小蓮又幫小芳辯解,竟是混戰起來。
都不敢管,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黃鸝。
因這兩天來的女娃兒多了,杜鵑便不要她幫忙做事,讓她去小姨家照看遠明和遠清兩兄妹,順便讀書認字。讀書累了,他們也會回來湊熱鬧。
剛回來的時候,正是槐花拿了那個印鑑回來,引得衆人都圍過去瞧,黃鸝就留心了。
她可不像兩個姐姐,她渾身都是心眼子。
在她的心裡,林春就是她二姐夫了。二姐說什麼“親事魚娘娘有安排,順其自然。”她也以爲那是跟林春。所以,槐花說的話,杜鵑或許不在意,她卻上了心。
不得不說,小女娃很敏感,雖然沒能體會出槐花的真正用意,但也覺出她的不正常,因而一直關注她。
她和遠明遠清在房裡,聽見外面吵,一齊趴在窗口聽。
聽了後來,槐花也被扯進去了,黃鸝就湊在遠明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小遠明點點頭,爬下凳子,飛快地向隔壁跑去。
跑到林家工地上,兩眼亂轉,四處找人。
正在挑磚的九兒見了,忙叫道:“遠明,你跑這來幹什麼?快走!這有什麼好玩的,當心上面掉東西下來,把腦袋砸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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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明忙退後,離開那已經砌起幾丈高的新屋框架。
九兒的聲音驚動了上面忙碌的人,林春從手腳架上探頭,也叫道:“遠明,別淘氣!走遠些!”
任遠明看見他,大喜,仰着小腦袋叫道:“師兄,春生哥哥,你快去瞧瞧,她們吵起來了,要打架呢!”
林春聽了一愣,“誰吵起來了?”
任遠明雖然俊秀,卻十分有男子氣概,撇撇嘴道:“不就是那些小丫頭囉!跟麻雀一樣吵。”
林春有些遲疑,道:“你去叫我娘去。”
小女娃們吵架,他攪和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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