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櫻桃你去吧,我把這裡的家禽都看好了,櫻桃,你如果真的見到了右宰相的話,你不怕麼?”
小紅也知道,自己這邊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莊子上的事情她清楚,就指望着這一次立功好把百戶的食邑給定下來,那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還有地位,張家的人說出這事兒,那便是有身份的人。
故此同意了櫻桃的提議,又擔心櫻桃到那邊後與到了人害怕,那可是大官,很大很大的。
“怕?他姓姚的有什麼可怕,有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厲害麼?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就是年歲小了一些,不然他姓姚的敢在我家小公子二人面前說話?他孵雞崽兒麼?會做木耳麼?能掐算到什麼時候旱災麼?他也就是佔了個好位置。”
櫻桃比起小紅來說要外向的多,不屑地問了小紅幾句,問一聲,小紅就搖下頭,頭搖的次數多了,小紅也補充道:“他更不會在冬天的時候種黃瓜,有小公子站在我們的身後,沒什麼好害怕的。”
“對,不用怕他,那我先走了,你要在後面快點趕,還能給莊子多賺點錢呢。”
櫻桃說完這話,上到一輛車上,在車把勢的招呼聲中,馬車逐漸消失在小紅等人的視野當中。
*
張家莊子,已經到了黃昏時刻,張小寶和王鵑拿着寫好的東西去見張父,張父在治家方面稍微差了一些,可對於學問一道卻是有點見識的,最開始的祖上是跟着從軍,獲得了榮耀,經過這幾代的延續,他是被家裡面看好的,走仕途這一路。
看過了兒子和兒媳婦寫的字,點評了一番,又把昨日教過的東西給兩個孩子講解一番,這一天就應該過去了,並不需要說太多的話來鼓勵兩個孩子。
每當這個時候,張王氏就會在旁邊一同聽,能聽懂的她聽,聽不懂的就看,看兩個孩子那種認真的模樣,看自家男人臉上那種高興中帶着期盼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學了不少的學問也跟着開心。
“爹,這幾日一直都在學了,孩兒還不曾到外面陪着爹孃好好玩耍一番,不如今天就出去看看吧。”
張小寶操心着父親考秀才科時候的詩詞,把當日的東西學會了,提議要出去玩一玩。
通常張父都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可這幾天讓人看着兒子和兒媳婦,讓兩個孩子少了不少玩樂,也覺得有點內疚,猶豫了一下,見那邊的妻子不停地使眼色,只好答應下來。
四個人帶了點零食和酒水,沒有招呼任何的下人,就來到了一直放鴨鵝的池塘旁邊,水中還有歸家晚的鴨鵝在戲水,一隻只的都比較小,是莊戶們養的,放鵝的孩子則不知道跑哪去了。
四個人把帶來的毯子鋪開,坐在周圍,正中間放着零食和酒,張王氏自然是負責給張父斟酒,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喝點酒,張小寶和王鵑一個人拿了一塊牛蹄筋在那裡磨牙。
“夫君,這裡的景色真美,別處還在旱着呢,這邊卻是一點都不擔憂,夫君,你作一首詩吧,讓妾身聽聽。”張王氏這個時候一改往日中的強硬,溫柔地對着張父說道。
“恩,好,那就作一首,先喝酒,待爲夫醞釀一番。”張父沒想到這個時候媳婦竟然讓他作詩,他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只好先喝酒,同時努力地想着應該用什麼句子。
“小寶,你看現在那些花都凋零了,你還能把樹葉都染紅麼?”王鵑這時開始和張小寶表演起來。
他們兩個早就打算好了,在各個季節中幫着張父醞釀詩詞,哪怕他們說出幾個關鍵的東西讓張父記下來,也好在考試的時候寫出。
張小寶對於詩詞掌握的不多,看着王鵑的脣語,緩緩說道:“爲什麼要染紅呢,這傍晚了,哪怕是有再多的愁緒在心中激盪,想着那早已離開枝頭的花朵,即便是催馬走天涯也要知道,這花紅落了,並不是那麼決情,至少它在來年還要幫着新的花生出來。”
“哦,也就是說,落紅也不是無情,等着化作泥土,還能護着花朵開放?”王鵑這裡接着說道。
其實他們兩個是想說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可張父不知道這些啊,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兩個孩子坐在那裡,突然聽到兩個孩子的話,靈機一動,對着張王氏說道:“巧兒,爲夫這便與你說說,恩,蕩蕩離去夕陽下,何愁催馬望天涯。落紅怎是無情事?卻做春泥又護花。”
“夫君果然厲害,一盞酒未曾飲盡,詩便出來了,夫君慢些喝,待妾身給夫君剝只蝦吃。”
張王氏一聽就高興了,自己的夫是最有本事的,邊勸着酒,邊幫着剝了一隻水煮大蝦給自己的男人送到嘴邊。
張父臉色微微一紅,卻不好解釋,只能一口喝盡盞中酒,嚼起蝦肉來,張小寶和王鵑這是則是一人咬着一條牛肉乾在那裡磨牙。
張王氏看着自己的男人喝過酒,吃過蝦,又在旁邊說道:“夫君的本事果然不一般,您看,那池塘中的荷花都開了,不如再給妾身作一首詩,到是妾身好教與寶郎。”
“這個……好,爲夫就再與夫人作一首,先喝酒。”張父有點怕了,這種即興賦詩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又準備喝酒來拖延時間。
張小寶和王鵑連忙把口中的牛肉乾拿出來,對視一眼,由王鵑先開口:“小寶,這個時節真的不錯,已經到了六月了,六月中只聽聞蓮花會開,可聽着和看着,就是不同,你說爲什麼呢?”
“恩,我覺得吧,是畢竟到了六月了,它的風景和其他的時候不同,比如春夏秋冬了,你看看,這蓮葉好大啊,那麼多加在一起,以爲水天一色呢,好綠呀,這夕陽照的,我覺得比那蓮花比比平時要紅上一些,你說呢?”
張小寶這個詩還是知道,直接在那裡暗示起來。
張父的學問還是有的,就是少點靈感,方纔就在想着怎麼樣才能弄出一首詩來滿足自己的媳婦兒,連着喝了兩碗酒,聽到兒子和兒媳婦的話,靈感又來了。
“夫人,且聽爲夫的,那個……畢竟池塘六月中,光景不與四季同。接天蓮葉何窮碧,耀陽荷花別樣紅,不好,最後一句應爲耀日荷花別樣紅。”
“夫君果真和那些人不同呢,這一會兒兩作兩首詩,可惜這夕陽馬上就要落了,還真讓人遺憾,夫君,讓妾身弄點蘿蔔沾了醬給夫君吃。”
張王氏再一次的誇讚起來,同時把那長的非常小就拔下來的蘿蔔沾了點辣醬喂到張父的口中,那殷切的神態,說明她還想讓張父吟一首詩。
張小寶和王鵑用餘光看到了母親的神態,又相互對看一眼,脣語交流起來。
“我記得杜甫寫了一首,叫夏夜嘆,不如拿出來吧?不好引導。”王鵑先說了。
“有多長?”張小寶同樣用脣語問道。
“二十四句,包含的東西多了點。”王鵑回答。
“那算了,我沒那本事引導,簡單一些的。”張小寶一聽那麼多句,馬上就給否決了。
“那說什麼?有了,小李子的。”王鵑畢竟是天才少年,學的東西比張小寶系統。
“什麼?太監的?”張小寶努力地想着,哪個太監厲害,姓司馬的有一個,姓鄭的有一個,姓童的好象也不錯。
“什麼太監,你別貶低太監,李商隱,有印象沒?”王鵑提醒着。
“哦,原來是……他是幹什麼的?”張小寶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斜着眼睛又問了一句。
“滄海月明珠有淚。”
“哦,這個我有印象,此情可待成追憶,這不適合讓我爹說給我娘聽吧?我娘容易誤會,非常容易。”這麼熟悉的句子,張小寶還知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一輩子光有追憶了?還有呢,夕陽無限好。”王鵑用她那大大的,可愛的眼睛瞟了張小寶一下。
“哦,你早說呀,這也是他寫的?懂,看爲夫的,鵑鵑啊,那個…….。”
王鵑聽到張小寶口中的稱呼哆嗦了一下,眼睛看着水面才平靜下來。
“這個,來到池塘這裡,我看着那平靜的水面倒映着夕陽,怎麼就有點難受呢?這夕陽啊,他非常好,可惜,眼看黃昏時候了,我們又要回去了。”張小寶接着說道。
王鵑好不容易看着水面平靜下來,聽到張小寶也說平靜,她又的心緒又起伏了。
張父卻是不知道兒媳婦的心態,聽到兒子的話,一轉眼又有了詩句,這次比較接近一些原文。
“妻兒在池塘,到晚意不適。夕陽無限好,只是欲黃昏。巧兒,如何?”
“好,夫君說的就是好。”張王氏也不是傻子,這三次自己的男人說出來的詩爲何與兒子和兒媳婦在那邊說的話有關呢?再看看兩個小傢伙好象什麼事情都未出現一般地望着池塘,更讓人覺得可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