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說話的幾個人又是期待張王兩家的人來,又是覺得沒有什麼希望,一個個明明非常怕死,卻又決定在最後的時刻點燃蘆葦蕩。
在這樣的心態下,幾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情緒顯得也逐漸低落,不時的還有人發出一聲嘆息。
張小寶在船下面,對幾個人也感到敬佩,從容赴死,慷慨就義,說的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很難,至少胡樑八個拜把子的兄弟就做不到。
他們很想活下來,並且見到自己的家人,但面臨人生最重要抉擇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了同歸於盡的辦法,人性的光輝在這一刻照亮了張小寶的心田。
張小寶很清楚,別看現在上面的幾個人說話聲音小,而且還唉聲嘆氣的,但正是這個狀態,纔會讓幾個人最後去行動,當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的時候,那麼便是孤注一擲。
就如他和王鵑那時的一部分殺人犯一樣,殺人的人其實平時總是被人欺負,每一次挨欺負了之後都是忍耐,當最終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行的話,那麼就要走上一條另樣的道路。
因此張小寶擔心,自己回去找人的時候,八個兄弟忍不住提前動手,雖然說效果很好,自己家的人一定能發現此處的情況,但用八個願意爲大唐犧牲的人的生命來換,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心中考慮一下,張小寶決定暴露身份,讓八個人安心下來,但得想一個好辦法,不然突然讓上面的人發現了,容易使對方發出驚呼的聲音。
那樣的話,自己只能選擇掏出槍來動手,從而讓敵人精覺,然後逃跑,自己絕對抓不住所有用,甚至是連對方頭頭的面也見不到。
呆在下面想了好一會兒,張小寶終於是有所動作了,重新潛下水,藉着夜色的掩護,離開船所在的地方,跑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
拿出小刀,開始割蘆葦,一束束地割下來,然後全部給紮在一起,沒用太多的時間,一個用蘆葦編的墊子出現了。
張小寶沒指望青蘆葦的墊子坐上去有多舒服,更不可能拿回去賣,他只要現在能用上就可以了。
把墊子放到了淤泥上面,他也跟着翻身爬了上去,這下便不用擔心陷到淤泥當中。
又從揹包裡面拿出來絲線,絲線很堅韌,是特種部隊常備用品,幾股絲線纏繞在一起的話,能夠承受住一個人的身體重量,這還是因爲工藝不行,換成他那時候,一根就足夠了。
同時絲線還能夠用來縫扎傷口,在了外傷的時候,用這樣的線來穿,哪怕有細菌也沒辦法,總比直接因流血多死掉強。
第三個作用是捆綁敵人和殺人的,當成一般的繩子用,或者是勒住敵人的脖子,被絲線勒在脖子上,不僅僅無法從口腔中發出聲音,並且也不如被繩子勒到那樣好反抗,線太細,被勒的住的人手根本使不上力氣。
而張小寶想要用的功能是另外一種,那就是釣魚,蘆葦蕩中在水裡徒手摸魚,需要運氣,一時半會兒的未必能摸到,他等不及。
很快,張小寶把魚線給掛上鉤,鉤是跟線在一起的,用來縫扎傷口用的針,當然,這個針用來當成武器,扎到敵人後背脖子處的脊髓也是很好用的,一針下去,直接能破壞人的生命系統,前提是要扎得進去,並且扎得準。
掛上從淤泥中摸出的蚯蚓,把一個散發出夜光的小珠子拴在鉤不遠處,拋到水中,便開始耐心等待。
有了熒光柱子的吸引,魚自然會過來,不大一會兒,張小寶感受到線上傳來的拉扯之力,猛的一提線,一條一斤多重的魚就被張小寶給提了出來,對着魚頭使勁砸了兩拳頭,魚直接掛掉。
張小寶又從包中拿出來稻苗的標誌,用線牢牢地綁在魚身上,割斷了線,重新朝着先前的船所在之處游去。
等着來到了離船有十來米的時候,張小寶手上用力,把魚拋出去,魚劃過一道弧線,落到了船頭前面的地方,發出啪嗒的落水聲。
聲音讓船頭的幾個人嚇一跳,說話的聲音頓時停下來,一個個精惕地朝着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
張小寶則是潛在水中,游過去把魚從水下撈出來,再一次來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重複剛纔的動作。
在魚落水的時候,星月的光還有水面的反光的情況下,船頭上的幾個人發現了魚的村子。
“魚,在水中呆得煩了,蹦上來喘口氣兒。”老五一副先知先覺的樣子說道。
其他人也是如此認爲,又平復的心態。
張小寶又一次潛過去,第二次重複剛纔的動作,依舊是啪嗒一聲,只不過這一次離着船頭更近,讓上面的人再嚇一跳。
如是幾次,一次比一次近,船頭上的人開始來了興趣,眼睛盯着魚可能落水的地方看。
“它再蹦一蹦,說不定蹦到船上來了,抓住正好吃了它。”老五嘿嘿笑着說道。
其他幾個人同樣覺得很好玩,大晚上的,魚也不閒着,多日來心中煩悶,看看魚是否點子不好,跳上來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一盯上地方,張小寶再次扔的時候,幾個人終於是發現情況不對了,魚似乎不是從水中跳出來的,至少不是從眼前的水面跳出來,而是從別處過來。
“魚能飛?聽說海中有幾種魚可以飛出水面,湖中還沒見過,看看從哪飛來的。”老五依舊是沒心沒肺地說着。
幾人中相對來說比較聰明的胡樑卻發現事情不對,悄聲地對着幾個人說道:“注意,有情況,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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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胡樑提醒,幾個人也變得精神了,疑神疑鬼地盯住水面。
張小寶這個時候再一次游過去,於水下伸手去抓魚,魚還隱隱地漂在水面上,胡樑等人的眼睛瞬間瞪大,他們看到了水下有個模糊的影子。
如果不是先前幾次有魚落水的情況發生,他們突然看到影子絕對會驚呼出聲,這不過這次是聚精會神地看着,想知道影子是什麼,同時連呼吸也放輕,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
張小寶向下潛,水面上終於是看不到他的身影,同時魚也沒了。
“什麼東西?”老五打了個哆嗦,輕聲問道,其他幾個人搖頭,表示不清楚,但眼睛卻睜得更大。
就在他們依舊看着水面,並且同時關注着魚可能飛出來的地方的時候,那條魚在月光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只不過不是向着水面落去,而是朝他們所在的地方飛來。
嘭的一聲,魚落在甲板上,幾個人互相看看,誰也沒出聲,眼睛在魚的身上掃視,又朝剛纔魚似乎飛來的地方看看,發現是從船下目光看不到的地方飛出來的,一個個詫異不已。
“我看看,你們別動,估計是有問題。”胡樑小聲說了一下,慢慢地挪兩步,蹲下身低頭看起了魚。
這個時候他終於能夠看到魚的身上綁了東西,平時很聰明的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誰在魚的身上綁東西,目的是什麼,又爲何扔上船。
稍微一琢磨,他登時興奮了起來,因爲他已經猜到了一點點,只是還無法確定,如果是船上組織的人,何必費這麼大的心思玩人,那麼能夠做出這等事情的,似乎只有無所不能的張王兩家的情報系統的人了。
忍着心中的驚喜和期待,胡樑伸手把魚撿了起來,對着月光看去,只見上面一箇中間寫着‘寶’字的到稻苗圖案的鐵片出現在眼前。
看到這個字,即使是他早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突然他騰出一隻手來把自己的嘴死死地捂住,眼睛都瞪圓了。
“老八,咋樣,什麼魚?”老五的聲音傳來。
胡樑放來捂着嘴的時候,使勁地喘息了兩下,使勁把牌子從魚的身上給拉下來,都把魚肉給割開了,線他畢竟解不開,又不想讓牌子繼續呆在魚身上,萬一有人過來看到了會暴露的。
喘了幾口氣之後,胡樑又給自己定定神,看了一眼眼睛看不到的船下的船邊,拿着魚轉身回到幾個人的旁邊,對着幾個人說道:“我跟你們說個事情,你們現在把嘴全堵上,無論我說的是什麼,你們都不準出任何的動靜,否則……我們會害死人,或者說是打草驚蛇。”
幾個人一聽到胡樑的話,吃驚起來,藉着月色觀察下胡樑的臉色,見胡樑是一臉嚴肅,幾人紛紛點頭,伸出雙手,一隻疊一隻地捂在嘴上,並且深呼吸,讓自己先處在緊張的狀態之下。
看兄弟們做好的準備,胡樑這才說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張王兩家的人找來了,剛纔的魚身上綁了他們的標記。”
幾個人果然是神色一緊,但是因爲前面已經做好的準備,還是能夠控制得住的。
胡樑點點頭,接着說道:“還有一個消息比這個更讓人吃驚,所以……。”
幾個人捂着嘴同時點頭,那意思是知道了,你說吧,我們承受得住。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小樑把最後三個字拉長了說出來。
“呃”老五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卡在喉嚨,把他給疼壞了,一隻手捂着嘴,一隻手去掐嗓子的地方,臉漲得通紅,就跟打噴嚏的時候硬是沒把氣兒噴出去,而是憋在口中時候的感覺一樣。
其他幾個人也面色各異,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胡樑,那意思是可能麼?
胡樑這回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把魚身上的那個牌子拿起來,放到手心,攤開來讓衆人看,幾個人湊過去,擋住月光的人讓開地方,當光線照到牌子上的時候,上面那清晰的稻苗圖案以及中間的寶字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幾個人一時間傻了,過了好一會兒,老五才鬆開捂着嘴的手,使勁的連續喘上幾口氣,又是吃驚又是努力地壓住聲音說道:“張小寶親自來了?果然厲害呀,他怎麼找到的我們?”
老五的口中說出了由張小寶傳出來的‘先進’的詞彙,臉上的吃驚之色依舊未改。
“確實,咱們來的時候可是被蒙着眼睛,然後換了不少次纔到了船上,而且也看到了其他人上船時候的樣子,那麼折騰,小寶是如何跟住的?最主要的是,船載着人過來的時候,這裡有不少人跳下水,專門尋找是否有人於水下跟蹤。
今天白天的時候,確實是有一個人過來了,我記得好象是姓徐,難不成小寶就是跟着他過來的?太厲害了,看樣子是小寶嫌自己家的諜報人員總是不建功,這才自己親自出手。
長見識了,確實長見識了,以前總是聽人說他們兩個如何如何厲害,凡是他們親自出馬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今天我算是知道啥叫盛名之下無虛席。”
老大也點着頭說起來,他心中有着吃驚,更多的是高興,不管張小寶怎麼過來的,但絕對是來了,那麼自己等人是不是可以不用點燃蘆葦蕩去死了?
老七這個時候也出聲說道:“小寶現在應該在水裡吧?別光顧着自己說話,過去兩個人,看看他,現在水中可是很涼的,他是不是餓了?所以找我們讓我們想辦法給他弄東西吃?”
胡樑看了七哥一眼,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怎麼可能會餓,他把魚吃了不就行了嘛,渴了有湖中的水,此水是淡水,不像海中的海水不能喝,我去看看他,你們呆着,先別動。”
說完話,胡樑又掃了一眼船艙的口的地方,自己的兄弟有在那裡放哨的,暫時無事,放下心來,朝剛纔飛出魚的地方的船邊蹲身挪過去。
身後的老五還不忘了附和:“就是,老七你想差了,魚可以生着吃,他們的訓練都有吃生東西的一項,小寶又怎麼可能吃不下生魚,我不信,小寶是最厲害的,不然也找不到我們。”
胡樑沒去管老五說什麼,來到了船邊,探出頭向下看,張小寶則是仰着臉向上看,他能做的準備全做了,如果這樣的話,對方還是不夠冷靜,他真沒辦法了。
胡樑已經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可是等着看到下面仰着看過來的臉,依舊是驚訝地吸了口氣,然後小聲地問道:“是不是小寶小公子?我是胡樑。”
“知道你這個人,我是張小寶,今天剛剛跟着姓徐的人過來,聽到你們在上面說是想火燒蘆葦蕩,怕你們忍受不住,提前動手,我與你們打個招呼,不要動手,等着我,我帶着人回來。
明天一早,人保證到地方,看信號,天上會飄過來熱氣球,到時候你們不要去管遮擋船隻上面做僞裝的東西,當成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等着熱氣球上放出眼花,你們一齊跳水,那時水中會有人接應你們,記下沒有?”
張小寶沒有太多的時間與人寒暄,直接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胡樑連連點頭:“記下了,小寶小公子,您,您還能游回去?不如我們想想辦法,讓您歇一歇。”
問出這句話他也知道自己是白問,張小寶不可能休息,而且他們想要讓張小寶找個休息的地方也非常困難。
果然,張小寶搖下頭,說道:“不用,我馬上走,你們千萬記住了,不准你們火燒蘆葦蕩。”
說完話,張小寶的腦袋便沉了下去,消失在胡樑的視野當中。
胡樑又盯着張小寶消失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沒發現張小寶從哪個方向離開的,只是清楚人家走了,便重新站起身,帶着高興的神色回到了幾個兄弟這裡。
“看到沒有,老八,張小寶是不是變身了,變成魚一樣的身體?”老五見胡樑過來,小聲地問道。
“變什麼身?還變成魚,你怎麼不說他變成鳥,鳥可以飛呀,魚只能遊。”心情好了,胡樑也跟着說了句玩笑的話。
“嘿嘿,鳥也行啊,只要是能過來就行,太好了,我們現在不用擔心死了,他帶了兵麼?哦,一定是沒帶,真要是帶了兵的話,已經把這裡給圍上了,又怎會像現在這樣小心,哎。
沒想到啊,來救我們的人居然是小寶,他多金貴了,卻是親自出手了,只憑着他能來,以後讓我去死,我也不皺一下眉頭。”
老五開心地說道,而且還保證着自己如何視死如歸。
“不信你不皺眉頭。”老七說道。
“有什麼不信的,因爲我一直閉着眼睛,死的時候也不知道。”老五反駁道。
張小寶無暇去想胡樑幾個人的心情如何,他還在水中奮力地遊着,他必須要快點找到一隻船,然後讓船上的人載着他回去,他好安排人手。
湖中晚上打漁的人不多,就算是有,一般也是要捕蝦,以前的時候,晚上一般能有個釣蝦的就不錯了,因爲晚上要弄到蝦,需要有光亮纔可以。
點火的光亮照的地方是大,但蟲子也多,一般是冷光的效果最好,可以前的技術不行,弄不到那麼多的熒光石。
現在熒光石不怎麼值錢,用它照亮不行,用來誘蝦卻絕對沒有問題,放在撐網中,然後沉到水裡,或者是放到蝦簍中,裡面在弄點可以散發出油腥的東西,蝦就過去了。
所以,晚上一般人要是想要蝦的話,就出來,但誰會跑到這麼遠,而且還在蘆葦蕩旁邊,有很多更好的地方,現在也不像張小寶那個時候,湖都快沒了,更不用說裡面的魚和蝦了,眼下無論是鄱陽湖還是洞庭湖,都是非常好的。
若是遇到颳起大風的時候,起的浪,不比海中的差,晚上不平靜的地方,甚至都沒有船隻敢過去。
張小寶現在就是想看看運氣如何,希望能夠遇到一隻漁船,否則的話,他只能自己游回去了,身體能承受,但一旦回去之後,會兩三天緩不過來。
黑夜中,張小寶依舊是朝着能夠到岸上的地方游去,以直線的方式來行進,至於路上是否能遇到船隻,那就看點子好不好了。
來的時候張小寶遊了很長的時間,但回去的話,直線遊,絕對用不了那麼多的工夫,因爲張小寶知道,對方是繞了很多的遠纔過去的,不然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
如是,張小寶調整着自己的身體狀態和呼吸,速度不是最快,卻也不慢地朝着前面漆黑的地方前進着。
遊了大概有多半個時辰了,張小寶正準備停下來,從揹包中拿出來東西吃一點,恢復下面力的時候,前面隱隱地出現了一點火光。
看到了火光之後,張小寶放棄了吃東西的打算,估摸着游過去大概需要一刻鐘多點,便深吸一口氣,不顧體力消耗地朝着那個有火光的地方使勁地遊了過去。
許山今天晚上的心情不錯,從天黑到現在,自己已經打了二十斤的大蝦,而且最小的一隻也有一寸半長。
等到了天亮的時候,應該能弄到五十斤的蝦,然後划着船到岸邊,給學堂的孩子們送去吃。
大前天的時候,就有孩子說想吃油燜大蝦了,只是前天和昨天的時候,自己也需要生活,所以打了漁,沒有弄到多少蝦。
今天終於是有了空閒,可以給孩子們吃一頓好的,至於其他的調料,與自己同樣負責爲學堂孩子提供飯食的人會準備好。
自己可是承受不住所有學堂孩子的全部吃食,只能是隔上幾天給送一回,其他的時候由別人來負責,跟自己一樣,忙完了生活的需要,騰出空來爲孩子們去尋東西。
明天中午,到了明天中午的時候,學堂的孩子,包括自己家的兩個,都能吃到又香又新鮮的大蝦,每當看到孩子們露出的笑臉,自己便會很高興,自己小的時候可沒有什麼朝陽行動。
別說是有人給提供各種東西了,就是想要認個字都找不到人教,現在的孩子才叫幸福呢。
當然,自己那個時候也沒有張王兩家,更沒有到那個什麼縣中當官的小寶和鵑鵑,是他們兩個當初提出來的朝陽行動,然後整個大唐馬上跟着建起了一個個學堂。
等着孩子們一撥撥的長大,有了學問,到時候大唐將屹立在天地之間,旁邊的小國根本無法撼動。
雖說晚上的時候點着燈籠引來的蚊蟲多,但自己身上抹了藥,不怕,偶爾能飛來幾隻,即使咬在身上也無妨。
許山如是地想着,那放到了水中的網似乎網的不是蝦,而是爲來的希望,想到高興處,不由得哼起了他認爲很好聽的小曲兒,那是從勾欄之地外面聽到的,姑娘們唱的不錯,還有有學問的才子們也跟着唱。
有學問,哼,現在誰沒學問?自己家的兩個孩子也有學問了,考試的時候能在學堂排進前十呢,以後的人一定都有學問,但最有本事的卻只能是小寶和鵑鵑,那可是文武狀元呢。
來吧,所有的蝦全來吧,你們是幫了大唐的孩子,咦?水上那遠處是什麼東西過來了?一沉一浮的,若不是自己的眼神好用,還真發現不了。
是過來了,朝着自己的船來,魚?不像啊?那麼大的魚晚上一會兒在水中,一會兒在水面遊?
水怪?估計是,哎呀,我滴天啊,水怪過來不是要吃人吧?自己可是好人,不能吃了自己,不是好人的話也無法順利地出來捕蝦,現在縣中檢查的嚴着呢,自己要不是有着給學堂提供東西的證明,晚上絕對不允許一條船出來。
許山琢磨着好事的時候,發現了水中視線所及的地方有個東西正在快速地朝着小船接近,心中不由得擔憂起來,又一遍遍地想着自己是好人,水怪不應該吃好人。
等着那起伏的東西繼續接近了一會兒之後,許山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傻等着,要跑。
於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收起捕蝦的網和籠子,跑到船的後面,搖起櫓就朝着另一個方向跑。
張小寶把速度提到了最快,眼看着接近了,甚至是能夠看到那燈籠下面的人的臉的大概輪廓,正高興呢,突然發現那人開始收東西,然後打算離開。
張小寶馬上想到了對方爲何這樣做,估計是沒看清楚自己,以爲是什麼危險的生物,離開的想法是沒錯,但他走了,自己咋辦?自己已經把力氣使出來了,難道還要漂着調整,然後游回去?
一着急,張小寶也顧不得許多了,朝着那裡使勁地喊道:“慢着,別走。”
“慢着?慢着就被你追上了,不走,不走我還有命了嗎?”許山一聽到聲音,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於是更加用力搖船,還朝着張小寶喊了一句。
“我不是怪物,停下,載我一程。”張小寶看對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喊道。
“哪有水怪說自己是水怪的,載你,我載了你,你就宰了我了。”許山又回喊了一句。
“你給停下,你家水怪說人話?真要是水怪,能讓你看到,你傻啊,水怪直接在水中偷襲你了,我是人,只有人才不能一直呆在水下,我遊着呢,好吧,我告訴你我的身份,我是張小寶,三水縣張王兩家的張小寶。”
張小寶實在是無奈了,好不容易遇到一條船,划船的人居然是膽子小又缺心眼的。
“誰知道你這個水怪是不是不能在水下偷襲,你還小寶,你就是鵑鵑我也不停,別騙我,我精明着呢。”許山繼續喊着,手上也沒閒着,櫓被他搖的啪啪作響。
張小寶都快哭了,好在搖船的速度沒有他遊的速度快,那是漁船,不是賽舟,不然他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一邊繼續追,張小寶一邊喊:“我真的是張小寶,我來查他們搗亂的人啊,你要是再不站住,耽誤了大唐的事情,你得後悔一輩子,你停下,大不了被騙人,讓水怪吃了,大唐的氣運和你自己可能失去的性命,你選一樣吧。”
許山聽到這個喊聲,手上一頓,猶豫了,知道最近確實是查要給大唐搞破壞的人,那些個人甚至還想去殺小貝幾個孩子,說不定真有可能是張王兩家的人,但怎麼會是小寶親自出來?
‘選擇,選擇,大唐的氣運,還有可能會失去的性命,讓我選擇,我怎麼選,如果是真的,自己要是耽誤了對方的事情,絕對要後悔一輩子,如果是假的,自己就沒命了。’
許山開始想着事情,手上的動作也變慢了,一個停船把人弄上來的事情,被他給弄成了大唐和自己的生死抉擇。
張小寶看到他搖船的動作慢了,又繼續說道:“我說的沒錯吧,你好好想想,哪有水怪知道人間的事情?那水怪就成精了,何必在乎吃你一個人,對不對?”
“對,你真不是水怪?”許山又問。
“不是,絕對不是,我是人,我是張小寶啊。”張小寶咬着牙說道。
“那你怎麼親自出來了?你跟我說說,你妹妹叫什麼?”許山依舊是在問。
“張小貝,我不出來,怎麼能夠找到敵人,手下辦事不利。”張小寶只能回答,不然人家不停船。
“那你真是小寶,那你再說說,五加上六再加上三加上二,加上七,是多少,我告訴你,小寶可是很厲害的,計算的本事大,他一定能算出來。”
許山使勁地想,想到了一個在他看來是個深奧的是數學問題,至少水怪不應該會。
“是二十三。”張小寶都快把自己氣的沉下去了。
“是二十三嗎?我怎麼算是是二十二?”許山剛纔自己都沒算明白。
“是二十三,真的,你看啊,五加六是十一,加三是十四,再加二是十六,十六加七不是二十三嗎?”
“對,沒錯,那你是小寶,哈哈,小寶晚上居然能遇到我?老天呀,你對我太好了,小寶,我相信你了,你告訴我,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沒有?”
“有了,我找到了他們的地方,正在往回趕,我好叫人一起把他們收拾了。”
“那你真辛苦了,小寶,我跟你說,我家那兩個孩子,最佩服的就是你了,真的,我也服氣,別人我看不上眼。”
“謝謝,我以後會更努力的。”
“小寶,他們在什麼地方?你們的人能趕過去?”
“能,他們在蘆葦蕩中,有一片蘆葦蕩,我記住地方了。”
“小寶,你真厲害,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你把船停下來,讓我上去行不行?我一邊歇着一邊跟你說,你要累死我呀。”
船,向着岸邊的所在搖去,張小寶換過原來的衣服,身上披着一個不知道散發着什麼味道的攤子,手捧着一個缺了口的碗,裡面是滾熱的薑糖水。
“小寶,我開始的時候真的沒想到是你,抱歉了啊,要是知道的話,我就去接你了,不會讓你游過來,你要是怪罪我的話,我也認了,我這個人啊……。”
張小寶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許山則是邊搖着船,邊向張小寶道歉。
張小寶聽着許山,很無奈,他已經說過幾遍了,不怪對方,可對方依舊是道歉,說兩句別的話,就轉到道歉的話題上。
張小寶也不說不用道歉了,他剛纔那一會兒累壞了,不僅僅要遊着,還得大聲喊,換成個尋常人,估計要淹死了。
現在有了休息的時間,張小寶開始考慮如何處理那邊的事情,蘆葦蕩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不僅僅是因爲隱蔽,而且湖中的蘆葦蕩面積也非常大。
即使是專門安排人去查,一般的情況下也查不到,而且這裡的湖查的並不是那麼太嚴,不是自己家中的人不盡心,而是整個江州的地方地形太過複雜。
有湖不說,周圍還全是山,尤其是那個廬山,應該是自己家中人查的重點,要是敵人躲在廬山當中,那尋找起來可就費勁了,誰能猜到敵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那麼現在找到了地方的所在,是不是說明對方全在那裡呢?萬一對方還有在別處的藏身地點,這裡一但收拾了,那麼別處的人察覺出來,一定會轉移。
看樣子行動要有,但是影響的面積要小,最好是不讓其他人察覺出來,天上的熱氣球也不能派出來太多,要做出一副路過的樣子才行。
還有艦隊並沒有在湖中,在洞庭湖那裡,鄱陽湖只有幾艘武裝船隻,估計也被對方盯上了,所以不可以調動。
如此一來,唯一的辦法是派人過去,然後水上水下同時出手,不給對方逃跑的機會,所用船隻……像許山一樣的漁船就好了。
“許山,問你個事,跟你一樣出來打漁的漁船,你知道有多少?”張小寶心中有了計較,打斷了在那裡依舊不停道歉的許山,問道。
“啊?小寶你問其他人,那多了,你看看整個湖有多大,靠着湖過日子的人不少,只是最近查的嚴,一般的船輕易出不來,想要出來,不準單獨的船出來,需要聽從你們人的安排,臨時和其他的船一同組成隊伍。
我是因爲給學堂送東西,依靠這個,所以才允許我單獨出來,我有保證的,你們的人放心,小寶,先前的事情……。”
許山回答上兩句之後,又開始道歉了。
“那你知道什麼人估計可以相信嗎?我們需要用你們的漁船把人送到地方,不然的話,武裝船和大量的熱氣球出現的話,或許會讓躲在別處的敵人察覺,從而逃跑。”
張小寶不等許山把道歉的話說完,又問道。
許山手上的動作慢了慢,仰着頭看天,眼珠子轉動,似乎在想平時認識打漁的人誰在自己的心中有底兒,誰沒底兒。
想了一會兒,方點頭說道:“差別多吧,反正要是不穩當的,不找,我認識的人多,你要安排多少人過去?我給你叫船,就說讓他們幫個忙,去打一羣大魚,他們信不信的先不管,讓他們先出來。”
“不行,魚羣的話,在湖中,你不跟着,別人絕對不相信你還能找到,你換個理由,就說……就說張王兩家的人想吃某一種魚,那種魚的數量在湖中要少,你叫上他們去抓這種魚。
至於我的人,按一隻船能藏十個,擠一擠,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能擠下十三個,你就弄來六十隻船吧,估計七百人的話應該能夠用了。”
張小寶提出了一個新的藉口,又說出了需要的數量。
“行,六十艘,你們的人需要先找個地方,我們出來之後,到那裡接你們,別讓壞人發現了。”
許山答應的痛快,看樣子他的人緣在打漁的人當中還不錯,六十隻船說找來便能夠找來。
張小寶自然是同意了,又跟着許山商量好在岸邊的什麼地方上船,隨後與許山聊起對方家中的情況,尤其是孩子的事情。
不是張小寶想聊天,他是不想聽許山繼續道歉,得轉移一下話題,否則會耳鳴的。
有了船,張小寶回去的速度就快了,在短距離衝刺方面,漁船的速度比不上他游泳,但長距離的話,他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那個速度。
將近丑時三刻的時候,張小寶站到了岸上,尋到一個有馬的人家,而且還是許山認識的,敲開門,讓許山做下擔保,同時留下錢財當押金,張小寶騎着馬朝王鵑所在的院子而去。
他可不敢找當地的官府借馬,身份一暴露,那官府中還有對方的人呢,估計是從縣令到主簿,沒有一個好人,全被對方用一點手段給嚇住了,比如說出現神仙的影子等等騙人的東西。
加上chou大煙時候讓人同樣產生的幻覺,稍微有點心理暗示就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愚昧呀,這就是愚昧。
但與知識無關,別說是現在的人,那個時候的官員依舊有上當的,張小寶也沒少用這等手段騙人,他玩的要比現在對方玩的更好,對方估計是玩個遠景,他可是玩的近景,跟魔術似的。
等着這回出動,收拾完人,當地官府的人一個也別想好,包括姓徐的那家,吸毒可以沒事,上當受騙也無所謂,但是要對付大唐這條罪卻絕對不能免了,無論是什麼原因。
張小寶下着決定,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許山則是不休息地去找他認識的人,一家一家地說,讓他們明天早上的時候出船,說是張王兩家下的任務。
凡是被他找到他的,都很痛快地答應下來,沒有一個拒絕的,不僅僅是給他面子,同時也願意幫着張王兩家的人改善下飲食。
如果許山不是打着張王兩家人的名義,而是打着當地官府的名義,說是縣令想吃什麼什麼魚,結果絕對不是這樣,被他找到的人會怪他找了自己。
即使最後不得不出去打漁,心中也要罵,根本無法與對待張王兩家的人態度一樣。
當張小寶騎着馬回到王鵑賣大煙的院子的時候,還有三個屋子中有燈光,並且伴隨着人影的移動和晃動。
院子的大門沒有關,張小寶一進院,王剛迎上來了,看到是張小寶,連忙說道:“這位公子,您也是來享受的?”
“對,聽說你們這裡不錯,帶我去見識見識。”張小寶隨意地把馬拴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下,邊向裡走,邊跟王剛說話。
王剛嘴上答應着,把張小寶讓進一個亮燈的屋子中,屋子裡只有王鵑一個人,懷中抱個枕頭,身體靠在牆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樣子。
張小寶知道王鵑是等自己呢,昨天晚上估計就是這麼靠着,邊等邊睡,自己回來就醒,不回來便以此方式休息。
不管自己表現的身手多麼厲害,王鵑也一樣擔心自己,跟自己擔心她沒有不同,這就是家的溫暖和牽掛,可是自己又不得不出去,該死的對方的勢力,等着全抓到的,要慢慢收拾。
正如張小寶想的那樣,王鵑就是在等他,昨天晚上沒回來,王鵑靠着牆睡一宿,今天依舊打算如此。
迷糊着的時候,聽到動靜,王鵑睜開眼睛一看,見是張小寶和王剛,人馬上精神了,笑着問道:“我的福爾摩斯破案了?”
“他算個什麼東西,今天的事情要是交給他,累死他他也查不到線索,就算是他運氣好,等着他查到了,估計咱大唐的鄱陽湖和長江都被污染了。”
張小寶一副我比福爾摩斯還厲害的樣子坐到了牀邊,對王鵑說道。
王剛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留下來聽聽,另一個屋子的張雨聽到動靜,已經出去頂替自己的位置了。
自己可以仔細聽一下,看看小公子查到了什麼線索,至於福爾摩斯是誰,不重要。
張小寶也沒繞圈子,直接把自己兩天來的事情說給王鵑和王剛聽,說到胡樑等人爲了發消息,打算火燒蘆葦蕩以身殉國的時候,依舊唏噓不已。
王鵑同樣是跟着感嘆,王剛則是被自家小公子的追蹤手段給嚇住了,暗道:“額地娘啊,這也能跟上?小公子果然是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