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災之地的百姓開始的時候並不願意幫着捕捉蝗蟲,有的甚至還把幾隻大點的蝗蟲給請到家中,要養着,自然是被養死的多。
姚宰相好不容易把上面的人和朝臣都給說服,在當地卻是進展不快,幾次下令當地官員組織人手,這纔有了一點起色,可惜,蝗蟲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養,已經變得更多了,讓人擔心會蔓延到其他的道府。
近幾日百姓動起來捕捉蝗蟲,成效卻是不大,姚崇正準備下更強硬的命令時,張家莊子的大軍晃動着趕來了,讓他心中安穩了不少。
小紅與櫻桃及幾位官員打過招呼,便迫不及待地指揮着家禽衝到田間或野外,雞鴨鵝一路急趕,尤其最後這半天,根本沒吃到什麼象樣的東西,有了前面領頭鵝的表率,一隻只直接衝了過去。
尤其是那些雞,邁開兩條腿,低着脖子,呼扇起翅膀,跑的那叫一個快啊,凡是前面出現的蝗蟲,都是一下一個,小嘴動動,脖子伸伸,一隻蝗蟲就下肚了,有那飛着跑的蝗蟲也不急着追,只把眼前的吃掉再說。
當地的百姓抓蝗蟲通常是晚上比較集中,點燃一堆火,就有蝗蟲拼着命的往火中撲,白天時候唯一的工具就是一根長竿子前面弄一個口袋,用這個來捕,開始時速度快一些,隨着口袋中的蝗蟲多了,就要處理一番,自然會耽擱不少時間。
這些雞鴨鵝卻不同,逮到了直接吃進去,那些個蝗蟲若是飛到家禽隊伍的前面,並繼續飛暫時還算幸運,飛錯方向的,直接就向着下面的那些天敵落去,不等着地呢,就被這些靈敏的家禽擡頭從空中給叨下來。
人類或者是一些動物吃掉食物後需要靠胃酸來消化,家禽卻是用嗉子來研磨,裡面有平時吃進去的沙子,消化起來的速度要比快上許多,有的甚至是邊吃邊拉。
尤其是一路的急趕,總出讓它們處於半飢餓的狀態當中,體重都減了不少,此時看到有這麼多的食物補充,一隻只的都賣力地吃着,它們這般放養的家禽,對食物的需求達到了一種近乎於變態的程度。
一天可以吃掉身體重量的三分之二或者相同的食物,那麼大的一隻雞,需要吃掉的螞蚱數量可想而知,有那平時就厲害的雞,可以平地飛起兩米多高,在吃掉蝗蟲的時候,身體也跟着消耗了能量。
兩刻鐘,僅僅過了兩刻中,那些雞鴨鵝就在人們的視線當中變成了一個個的小點,它們路過的田地,上面原本就沒有多少的穀子一點事情都沒有,人家不吃這種東西,前面有不少肉呢。
同時凡是它們掃蕩過的地方就找不到任何一隻蝗蟲,偶爾有幾片沒有被吞下去的蝗蟲翅膀,混雜在雞毛當中一同被風吹起。
宰相、那些官員,還有過來看熱鬧的百姓都被這場面驚到了,那麼多的家禽,嘩啦一片跑過來,轉眼間又跑沒影了,不僅僅把蝗蟲吃了,而且一路上還留下了不少的糞便,老百姓看到這個情形都高興了,來年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煩,不必去費勁地找肥了。
櫻桃看到這一幕,想到來是小公子的交代,當場就在這些百姓當中‘招聘’了起來,在過來的內院之人的監管下,招來有些百姓,負責跟在後面揀蛋的,每揀五十個蛋,就可以拿回家一個。
這個可以積累,一次揀夠五十個,直接換一個蛋允許,兩天揀夠一百五十個,幾天以後一同換也行,或者是不換蛋,直接摺合成其他東西,櫻桃也會想辦法給調來。
近萬隻的家禽,出了一點公的剩下的都是母的,莊子上的公雞也有不少,卻沒派來,通常一天可以產六千多個蛋,因現在的伙食好,能夠突破七千,一天付出的代價還不到二百個。
原本櫻桃還怕大家都不願意幹,畢竟揀蛋的話需要家禽下了才行,但她想象不到這裡的人對糧食的需求到了什麼程度,乾旱已經成了定局,秋天就算把全部的稅調還有徵給免了,當地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們平時也是閒着沒有事情做,跟在後面走走,哪怕兩天換一個蛋,一個月也有十五個了,這些蛋換到已往不多,拿到如今的形式中,那不少了,聽到櫻桃給的交換別的物品的價錢,百姓都選擇留下蛋,櫻桃給的價格是平常的交換幅度,卻不是現在急需糧食的價格。
櫻桃用了不一會兒的工夫便找了一百人,其他後來的則是沒有機會了,人太多的話,幾天也分不到一個蛋,這一百人可是挑選出來的,哪家生活最艱難,就選擇哪一家。
其他那些沒被選中的人心中不好受的時候也不抱怨,人家那麼遠過來幫忙,而且找的還是生活最差的人,想要罵人都罵不出口,他們也有自己的方法,蛋不歸他們揀沒什麼,他們都開始到其他的地方抓蝗蟲,連家中的孩子也要幫忙。
一些明顯不長糧食的植株被他們割下來,做成一個個簡易的雞窩,找到櫻桃等人商量,說是到了晚上的時候,讓那些家禽到這邊來睡覺,他們還給提供蝗蟲當夜宵。
小紅、櫻桃等人都疑惑了起來,不明白這些百姓爲什麼如此熱心,內院有那明白的人過來給解釋,說這些人打的是糞便的主意,因今年註定歉收,一些養牲畜的人家不得不爲了活下去把牲畜賣掉。
人吃的也少了,那本地明年的肥料也就會少許多,爲了明年能夠有個好收成,現在就要想辦法攢下糞便等着漚肥了。
聽到這些事情,小紅和櫻桃等人哪怕是爲了過來幫點小忙隨便賺錢,也可憐起當地的百姓,櫻桃是最早跟着張小寶的人,膽子大,有擔當,馬上命令道:
“讓人用快馬回莊子,把莊戶們那些同樣快下蛋的家禽都拿車用最快的速度運過來,半大的小雞也運來,告訴那些莊戶,回去後按照每兩天一個的雞蛋補償他們。”
“啊?都運來?還補償?櫻桃姑娘,這補償有點多了,他們不用養了,就會節省不少飼料。”
聽到櫻桃吩咐的內院中的一個人覺得主家付出的太多了,也知道當初沒把那些家禽弄來就是怕不好算這個賬,張王兩家莊子,二百三十四戶,有一百九十六戶都養了雞鴨鵝,全是櫻桃給孵化出來的,到現在正好前兩批可以下蛋了。
“聽我的話去做,一應事情都由我來擔着,賬不是這麼算的,莊戶養雞是爲了得到雞蛋,不是爲了節省飼料,必須要補償才行,僱車,走的快,這邊還有不少的地呢,只靠這點雞鴨根本吃不過來。”
櫻桃來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授權’,她是最大的,無論做出什麼決定,別人都要無條件遵從,哪怕她說把家禽全殺了,別人也得照做,她做錯了事情自然又小公子那邊來管,可哪個敢不聽命,先打一頓,帶回主家。
內院的人見說服不了,只好聽命行事,找來幾匹馬,帶上另一個人,同時換乘奔馳,快點回去準備車輛,招集家禽,二人一想到那每戶人家二百多隻的雞鴨鵝,就覺得一陣的頭疼,這得找多少的車來拉?
看着張家莊子的兩個人飛身上馬時的麻利動作,那一騎絕塵的騎術,姚崇看了下旁邊的親衛一眼,親衛馬上說道:“老爺,那二人定是軍旅出身,瞧方纔那騰身上馬的動作,至少有十年的底子,再看架馬個走時的姿勢,一定經過戰陣。”
“恩,聽那程縣令說過,張家莊子又找了一些內院的人,看樣子這兩個就是後找的,這種人平時乾點雜活,關鍵時候可是能夠衝鋒陷陣的,回去查一查,哪個地方的人脫籍了,這二人還未年老,定是有人在其中得了好處。”
姚崇似乎自言自語地在那說着,等到二人離開時蕩起的灰塵也落定的時候,又把目光放到了那轉了一個彎,從別處一路吃回來的家禽身上。
對着身邊的文書說道:“把此事記下,今晚本相要上摺子,給邠州三水縣土橋村張王兩家莊子表功,成全那張家的老頭子一次吧,又是糧食又是家禽的,下了如此大的力,當地的百姓官員都看着呢,想瞞也瞞不住。”
姚崇實在想不明白,那張家莊子爲何對那百戶的食邑這般看重,既然如此,還幫了自己的大忙,給點好處就給點吧,若是強壓下去,會寒了民心,一萬來只的雞鴨鵝不是擺設,周圍的府縣都回知道,並派人過來請過去吃蝗蟲。
“大人,小的覺得這張家莊子故意如此,造出大的聲勢,逼迫大人給其表功,不如暫緩一下。”當文書的也知道這個事情的麻煩,張王兩家莊子用大義來壓人,換成誰都不會舒服。
“休得胡言,人家是先動的身,當時本相還未到此呢,一切都看去那邊查詢的人回來如何說了。”姚崇心中疑惑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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