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來的路上,張小貝九個人的隊伍重新出現,而且是快到中午的時候,這個時候行路的人相對來說比較多,作給別人看的,要是少了圍觀的人不夠張揚。
只見打路的那邊行來一隊看不到盡頭的隊伍。
鐘鼓齊名,奏樂聲聲。
隨後第一面旗幟出現,迎風招展的旗幟上面繡有一條金色飛龍。
旗下二人,身穿金吾大將軍袍,挎箭橫刀,又二人,手持長槊,再左右次後,金吾都尉各一人,領四十八騎,再後,二十四名鐵甲弓刀騎,人馬皆重甲。
這是帶天巡查打出來李隆基前面那點東西,做做樣子,金吾衛都是假的,後面的就換成小貝他們自己的了。
前面三十六人清道,幰弩就是加了罩子的大弩九架,在然後青衣七十二,車七十二輛,持戟者,五百四十人,絳引幡五十四面,刀、楯、弓、箭、槊皆四百五十人,信幡三十面,儀刀九十,革路駕士一百零八,硃漆團扇十八,曲蓋九個。
這些是打出來的儀仗,其後,其後就沒有多少人了,這次出來的時候沒準備打儀仗,大部分都是護衛臨時客串。
後面是小貝九個人的車,一律明黃色,鑲牙裝飾,珍珠嵌邊,還有無數的稻苗旗,插在車上或者馬上,實在是騰不出人手拿了。
旁邊是一百短槍手,車的後面是一百手持衝鋒槍的人,再後面二百長槍手。然後是樂隊,樂隊後面是二百內院,內院後面還是一百短槍手,槍手後是輜重。輜重後拉了六門小炮,小炮後是長短槍機槍三百人的隊伍。
天上是十三隻雄鷹翱翔。
小貝九人好久沒玩過這麼大的儀仗了,準確地說一共就玩過兩次,還要算上這次。
前面的車裡頭其實都是水泥,把車軲轆壓得咯吱作響。
但別人不知道小貝他們現在人手不夠,比較寒酸。
路上的人看到這個隊伍過來直接傻了,隊伍太大了,荒地上有人。苜蓿草種的地方也被軋了被踩了。
行路的人看到之後也沒想着種草的人有多少損失,當然更不知道最後小貝他們是要賠人家的。
隊伍走的並不快,跟正常的人行進差不多,從現在這裡到現成需要走半個時辰。
這個時間足夠有人跑去縣城告訴其他人。
等儀仗又行進了三刻多的時間。前面出現了一大片人,全都跑到了荒地那邊,有大人有小孩子,站在那裡好奇又震驚地瞧着過來的隊伍。
隊伍中就有陳家的人,還有通化縣的縣令趙江浩、主簿項犁、縣丞乾有睢。還有一羣縣中的刀筆吏和倉管什麼的,以及衙役們。
昨天那一通折騰,此時他們已經知道來的是誰了,想起平時暗中得到的陳家的好處。還有需要政績時陳家鋪出去的公益錢,一個個可謂是心驚膽戰。
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幫忙陳家侵吞別人的私產。也沒有在涉及到陳家的案子上顛倒黑白。
但是他們卻是在陳家設圈套和逼迫別人賤賣東西的時候當作沒看見,在陳家打上了人之後。幫忙調解,比如說給錢了,比如說闡明厲害關係了等等。
而現在曾於縣中居住了幾天的張小貝九個人打出來儀仗到此,還用說別的嗎?自己等人絕對跑不了的。
聽說一切的根源都是陳家的長房長子那天打出來的儀仗,結果想去欺負人家小貝,現在人家也把儀仗打出來,目的很明顯嘛,讓你看看什麼叫儀仗,這可是九人每個人都打了一套儀仗出來,不然哪有這麼多的幡。
見識了,終於見識到了三品大員的架子,或許是生前最後一次體會到人家的威風。
等小貝一行更近的時候,看到龍旗的一刻,來瞧熱鬧的人相繼跪了下去,等再瞅見稻苗的旗幟之後,跪下去的百姓又都站起來了,一個個眼睛發亮,神色興奮,開始朝前挪動過去。
百姓兩種不同的反應讓依舊跪在地上的縣令趙江浩感慨不已,看見龍旗下跪是敬畏,看到稻苗旗則變成了親切。也不管面對的是不是皇上的儀仗,直接站起來往人家的身邊湊合。
一共跪着的還有陳家的人,俱是瑟瑟發抖,尤其是陳耀族,他的名字沒白起,果然炫耀了一把,只不過炫耀的後果不好承擔。他現在哆嗦的最厲害,人家可是打上門來了,不需要再去考慮死和活的問題,如果能死個痛快就算好的。
儀仗此刻停下,由於上次來的時候出了陳家的事情,因此護衛警戒的程度比在汶山縣嚴格不少。
車旁端槍的人搖頭,示意百姓不要靠前。
“這位小哥兒,通融通融,我們想看看小貝小遠他們。”一個鄉紳模樣打扮的人走到護衛面前,隔了五步遠的距離懇求。
護衛搖頭:“不行,前幾天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過來,還被你們縣中姓陳的人家調戲和欺負過,要不是躲得快就沒命了。”
“姓陳的?哪個姓陳的?”鄉紳瞪大眼睛問,聲音很大,吸引來幾乎所有的目光。
護衛沒回話,而是看向跪在荒地裡的人羣。
百姓順着目光看過去,先是一激靈,隨後便是臉上充滿了憤怒之色。
“居然是陳暮同那個老不死的,平時在縣裡耀武揚威也就罷了,我們忍忍,不與他們一般見識,沒想到今天欺負到小貝他們的頭上了,好膽,小貝在我們這被欺負啦,鄉親們,小貝讓人欺負啦。”
一個人回頭看完,開始朝周圍人喊,一邊喊一邊朝跪在那裡的陳家人衝去。
其他人愣了一下,隨後跟着衝。還有的順手從地上抓把石子,或者揀個土疙瘩,還有把綁在腰上的腰帶解下來抻抻,一手攥一頭跑過去。
“告訴他們一聲。不要打死了,我要活的。”小貝的聲音從一個車廂中傳出來。
護衛馬上在後面扯着嗓子喊上幾遍,也不知道人家聽見沒有。
跪於地上的陳家人看到衝過來的人,一個個慌張不已。
“你……你們要幹什麼?”陳耀族從地上站起來,瞪圓眼睛,怒視以前都害怕他的人。
這不過這一次他的威風不要用了,衝在最前面的人直接揮拳朝他臉上砸,陳耀族反應很快。頭一側,腰一彎便躲過了一拳的攻擊,接着就淹沒到了更多的拳腳當中。
“哎呀,你們敢打我。呦,別打啦,孃的,疼,誰還打?呀。我腿,我頭,眼睛,你們不知道我是誰。我……我服了,再打就打死了。嗚嗚,啊。啊。”
已經無法透過人羣的縫隙看到陳耀族了,他的聲音也從開始的大聲喝罵逐漸變成小聲求饒,然後消失。
“死了?”打的人看沒動靜了,紛紛停下來。
“沒死,先這樣,小貝說不讓打死,她要親自一刀一刀殺,殺上半個月的那種。”一個人湊過去摸摸陳耀族的脖子和鼻子下面,站起身對周圍看着的人說道。
陳家倒下的不止是陳耀族一個人,其他人同樣沒跑掉,聰明點的捂着腦袋讓人打一會兒,還有想掙扎的被打的更多。
衙門中的人此刻也紛紛站起來,就站在旁邊看着,他們不能攔,也不敢去攔,甚至隱隱有種陳家的人被打死纔好的想法,這樣自己等人得的好處的事情就不會暴露出去。
今天他們不但看到了三品官員的儀仗,還感受到了小貝幾個人在百姓中的聲望,平時老實的百姓,在聽到小貝讓人給欺負了的時候,反應如此巨大,要不是後面喊一句別打死了,估計現在陳家的人已經沒氣兒了。
“大人,我們該怎辦?”縣丞乾有睢看了一會兒打人,開始擔憂起自己的事情,扭頭悄聲地問趙江浩。
“我看這樣,咱們……”
“你,你們仨兒,過來。”還沒等趙江浩把話說完,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幾個護衛已來到他們身邊,每兩個人挎住一個人的胳膊,向旁邊走去,不給他們交流串供的機會。
雖然現在沒有證據直接證明衙門中的人不乾淨,甚至是犯了律法,但從縣中陳家人的身上能估摸出來,衙門中的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樣子。
縣衙門三個主要的管事之人被帶走‘協助’調查,剩下的一幫人還等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有個丫鬟過來,對他們說道:“我家小娘子、小公子說,你們做的事情他們全知道嘍,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坦白從輕發落,抗拒就地槍斃,對,以欺君之罪論,看你們的表現,一會兒有人過來一對一向你們詢問,檢舉揭發可是有功勞哦。現在都不準出聲,也不準互相看。”
丫鬟說完走了,那邊有人拿紙筆過來記錄,衙門中的人紛紛低頭,不去看其他人,有的甚至雙手抱頭蹲下,等着別人來詢問,出賣誰、背叛誰在此刻是他們思想的主流。
隨隊的醫生同樣走過來,查看被打了一頓的陳家人,除了幾個暈過去的,或許有點輕微腦震盪,其他人都不錯,當然,有腦震盪也沒辦法,醫療條件不夠,檢測不出來。
醫生不僅要看捱打的,打人的也要看,平常老實巴交的人不會打,居然有把自己給打傷的,拳頭打人家腦袋上,人家腦袋疼,他自己拳頭也疼,甚至還能把筋給碰傷,踹人時崴腳的也有幾個,還有被自己人誤傷的。
一個個咧着嘴,等醫生過來幫忙看看。
“誰把我牙給打掉的?小胖,是不是你?”一個八九歲的男娃子捂着嘴,有血水順手指縫隙流下來。
“不是我,我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把你牙打掉。”被喊小胖的人搖頭否認。
“你推了我一下,我嘴撞他腦袋上了。”牙掉的孩子不傻。
小胖往後躲一步:“你別賴我,你的牙前天就說鬆了,要換牙,換牙的時候更難受天天要想着。”
“那也用不到你幫我去撞,你說怎麼辦?”
“我請你吃噶嘣脆,我家的面也不多,烤給你吃。”
“我牙掉了,怎麼咬?”
“……”
類似的話在很多人之間傳出來,一個個似乎是在抱怨,但其實是發泄後的心情舒暢,打完平時欺負自己而不敢去打的人,便是這種爽的感覺。
小貝等人這時也下車,走到捱打的陳耀族近前。
一盆水潑上去,待其迷迷糊糊的醒來,小貝笑笑,然後很地痞、很流氓、很黑社會地對其說道:“你那天邀請我進縣城,還說啥來着?今天我來啦,可想死你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今天木有了,偶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