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遠途,月轉日落出。天之藍,飛鷗鷺,風起漫西湖。問遠途……。
“無恥啊,無恥。”熱氣球上,窩了一肚子火的李琰咬着牙憋出幾個字。
“棣王殿下,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他們這是小人得志,終究不得好報。”李琰身邊的人連忙相勸。
李琰最近一段時間聽過了太多這樣的話,自從小妾的哥哥被收拾之後,過來安慰,讓自己忍耐的人不少,願意相幫的人卻沒幾個。
李琰明白,換一個人,哪怕是其他的兄弟,或者是某個王爺家的子嗣,自己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實在是彈劾的人身份太不尋常,九個小娃子聯名……不,是聯合起來到早朝尋事,那可愛的樣子,殺傷力太大,別說真讓人家抓到了把柄,即使沒錯也要弱三分。
那也忍了,尋找機會以圖‘厚’報,又有兔死狐悲的宗室之人幫着跟父皇說,想是應該能讓張王兩家收斂一些了,誰知道人家不僅僅不在乎,反兒在納徵的時候弄出了那麼大的場面,最後竟然連着用布遮住長安十天也做成了。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個辦法,讓張小寶今年秋闈的時候無法得到應有的榮譽,不成想,一趟火車過來,到是成全了人家兩口子。
“真的可以狂妄如斯?不怕逼宮?”李琰嘟囔着看了一眼自己‘父親’的那個熱氣球,不免感嘆皇家無親情,親兒子竟然不如外人受寵。
坐在熱氣球下面的李隆基根本沒去考慮兒子李琰,認真地聽着下面的聲音,顯得非常愜意。
就連旁邊的高力士也沒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張王兩家的勢力過大,不好控制,這樣的事情在他想來,根本不可能出現,主要的原因就是張王兩家孩子的態度。
十一個孩子,從未像別的人那樣害怕皇上,表現出來的尊敬,根本不是對皇位的尊敬,而是對皇上年齡而言的。
表現最明顯的就是小貝,莊嚴的皇宮對小貝來說就是另一個好玩的場所,皇上陛下是一個和藹的長輩,小貝願意幫長輩做點事情,也喜歡在長輩面前唱歌跳舞表現下自己。
還有小寶和鵑鵑,在他們身上看不到絲毫的緊張,跟陛下說話的時候與聊家常沒什麼區別,雖然聊的事情有點大,比如決定一國之生死,規劃大唐百姓的生活情況,但那種說話時的輕鬆不是裝就能裝出來的,換一個王爺,或者是太子,都無法那般自然。
說明人家的心裡沒有‘鬼’,不在乎陛下是否會因此生氣,更不刻意討好,坦蕩中正應了那句‘事無不可對人言’。
如是想着,高力士對李隆基輕聲道:“陛下,今年秋闈看樣子不必費心了。”
“怎可不費心?要好好出題,他二人不到一歲能人言,稚齡則攻讀詩書,別看他們一個表現的是善戰,一個是善政,真有一天把他倆調換個位置,朕相信小寶領兵作戰絕對不會比鵑鵑差多少,鵑鵑管政也非尋常人可及。
今年秋闈筆試題張榜貼到長安各處,朕在芙蓉園聚萬千學子,當面考校小寶和鵑鵑,讓天下人看看,朕寵着他們並非無因,力士可擔憂他二人答不上來?”
李隆基決定在張小寶和王鵑的身上賭一把,賭他們兩個人不僅僅對軍事和政治精通,同時對其他學問依舊可信手拈來。
李隆基有理由高興,尤其是在聽到下面百姓支持張小寶和王鵑參加秋闈得狀元的情況之下,他更不擔心其他的事情,因爲無論百姓如何支持二人得狀元,都是在張小寶和王鵑臣子的身份之內表達出的想法,說明百姓還是認可自己皇上位置的。
高力士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陛下,臣不擔心小寶與鵑鵑答不上來,他兩個可是四歲就把爾雅背下來了,然後文選,詩經,等等,好象所有的東西拿到他們面前,他們用不上多長時間就能學會。
有聰慧的人不必非經十年寒窗苦讀就可考一個好的名次,小寶鵑鵑學的年頭只多不少,加上從小聰慧,想是論科舉的事情,對他們實在太過簡單,科舉的目的還不是選國之棟樑,他們不曾科舉,誰有敢說他們本事小?
臣擔心的是,芙蓉園問政,他們兩個說的事情泄露我朝秘密,陛下到時千萬不要隨意問太過重要的事情,否則其二人不好回答,臣還擔心,小寶鵑鵑秋闈成名,讓其他學子失去明年參加春闈的信心,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李隆基一聽高力士的話,也猶豫起來,他明白,尋常的科舉題目對小寶與鵑鵑來說就跟玩似的,不說別的,就說小貝九個孩子,現在要考一個縣中的童試都能輕鬆過掉,若是隻論文學,小遠即便考個州府的舉人都沒問題。
人家生的好,平時那個叫‘營養’的東西補充的好,加上教育的方法特殊,比起尋常同齡的孩子厲害的不是一星半點。
今年秋闈的時候真出題太難,其他學子還考不考了?那麼努力地去學,結果發現考題一道也答不上來,真容易一蹶不振。
考慮了一會兒這個事情,李隆基提議道:“不如今年多給蒹葭書院幾個名額,有他們襯托下,估計能強點,畢竟蒹葭書院要求更嚴,除了應該具備的學識方面的本事,還需要精通政務,這幾年從蒹葭書院成功得到舉人身份畢業的人,就沒有考不上春闈的。”
“陛下所言不錯,如今我大唐很多地方官員已經無法適應大唐建設的速度,原來表現不錯的官員,跟不上小寶和鵑鵑制定的發展節奏,應該多找點精通政務的官員下放到地方,不然會拖後腿,此事還應找其他臣子商議下。”
高力士對現在的形勢比較瞭解,原來的官員,只要讓治下的百姓不出太多的事情,並且修修水利,幫着記錄下田裡的出產,然後安民,抓犯罪的人就行了,那在考評的時候一定會是優。
可放到如今去不成,現在的地方官,讓你抓農業,不僅僅是今年是否豐收與否,而是除了規劃出正常的麥子、稻子、大豆之外的農作物,還要合理地利用土地資源,種植其他的經濟作物。
找指導百姓如何種,種完了怎樣去賣,周圍臨近的縣都種同一種東西,比如甘蔗,官員規劃的土地不適合種,種出來的甘蔗含糖低,比不過周圍的縣,再沒有銷路,那就算不合格。
工業上也是這般,適合加工什麼,原材料從哪裡獲取,中間出現的問題以及最後的利潤,必須得事先想好了。
加上物流業,旅遊業,基礎建設,教育、醫療,凡此種種,在最終計算縣中財政的時候,還要計算產出投入比。
這樣一來,當初只憑借家中有人蔭官的人,只是寫了幾篇好文章的人,就無法適應,隨着大唐農業和工業的體系逐漸形成,並進一步發展,很多地方官即便想要做個好官,能力也體現出不足。
李隆基聽過高力士的話,原本興奮的表情沉寂了下來,嘆息一聲道:“哎~怪不得小寶喜歡抓司農寺和工部的工作,多年的投入終於看出效果了,可人才卻跟不上。
從今年開始,官員上任之前的學習,不能僅僅是放在形式上,考覈要嚴,凡是考不過的,絕對不允許下放到外面當地方官,誤民誤國不說,也把他自己坑了,偌大的國家治理起來難嘍,今年秋闈之後把小寶調到中書令?”
“陛下,萬萬不可,讓小寶直接當宰相,即便是他有這個本事,其他官員也不免心寒,何況小寶似乎不懂爲官之道。”
高力士連忙勸阻,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乾兒子架在火上烤。
李隆基對官員心寒認同,對張小寶不懂爲官之道卻不信“小寶和鵑鵑不是不會,而是不屑,手上拿把衝鋒槍的人,會跟拿鋤頭的人在同一個規則之下做遊戲麼?不信朕把他弄上來呆兩天,看看半個月之內,是否還有人能與他們兩個抗衡?
待考完,先讓他二人回渤海那裡,把那邊的事情安排還,然後小寶進戶部,鵑鵑進兵部,先在侍郎的位置上呆幾個月。”
閒談間,張小寶和王鵑未來一段時間的官職就被李隆基安排好了,根本不去考慮太多的事情,直接安排到侍郎的位置。
剛剛從人羣中擠出來的竹下純一郎可管不了秋闈不秋闈,他最着急的事情是張小寶還要幹什麼,今天聽到張小寶在火車上的話,讓他心裡沒底,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還是對日本不好的事情。
他要一面找人商量對策,一面讓先前安排好的人幫忙收集情報,最好是能得到張小寶制訂的計劃。
還有最近海上不怎麼太平,要把租賃蒸汽機貨船與炮艦的事情儘快完成,不能因張小寶答應的痛快,再繼續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