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麼多看過來的眼神,張芳很害羞地低下頭。網
王鵑也非常吃驚,張芳平時不喜歡說話,今天怎麼突然變了,模仿張小寶的解說方式太真了,如果不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確實會讓人覺得是張小寶在解說。
場上的張小寶同樣愣在那裡,轉過頭來看解說臺,他根本沒想到妹妹張芳今天表現的如此突出,剛纔那一刻的解說,即使拿到他和王鵑的時代,也會讓無數自認爲厲害的解說員汗顏。
張芳看到姐姐王鵑看送來的目光,小聲解釋道:“那天哥哥教隊員們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好看,我頭一次發現,球,還可以這樣踢,所以我有時間就想哥哥踢球的動作。
後來哥哥講陣形的時候,我也在旁邊努力記,我發現,蹴鞠場上需要整體的配合,哪怕一個隊伍並不是很厲害,沒有突出的人,配合好了,一樣能踢贏。
然後哥哥又提出了一個‘王者’概念,我又發現了,在配合打好的情況下,球隊還需要一個靈魂人物,他必須有在逆境中挽狂瀾的本事。
我一直在想,誰是球隊的靈魂,屬於哪個位置,想不明白,雖然六號踢的很好,但我知道,他不是,當我哥哥站在中腰的時候我才知道……。”
“中場是靈魂?”王鵑問道。
兩個人說話時候的聲音很輕,卻依舊通過話筒傳到了整個賽場,比賽都停了,觀衆們也來了興趣,仔細地聽着。
張芳搖搖頭:“不是,因爲我知道哥哥可以踢任何一個位置,哪怕是守門員,我相信哥哥也能用他精彩的撲球帶動整個隊伍。
剛纔哥哥組織進攻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球隊中真正的靈魂是每一個位置,只要你表現得出色,哪怕你作爲指揮人員站在場外,也能給隊伍強大的信心。
我想說,做好我們自己的位置,比如小貝,她做的位置就很好,還有小遠、小海他們幾個,我也一樣,只要做的好,一樣是隊伍的靈魂。
所以,當哥哥教球的時候,我在尋找自己的位置,我尋找了很長時間了其實,今天我終於明白,我就是張芳,我的位置就在巡查使九人當中。”
王鵑輕輕地拍起了手掌,瞬間,觀衆席和場上也同時傳來了掌聲。
無數跟着李隆基過來的官員們看向場內的張小寶和張芳身旁的王鵑,心中人不住感嘆。
他們兩個怎麼教才能把弟弟妹妹教得既有孩子的童貞,又有不比大人差太多的思維,本是對立的事情,如何統一起來的呢?
王鵑順着話題說道:“因此,我們大唐沒一個人都很重要,無論是仕農工商,還是軍人,只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樣能成爲大唐的靈魂。
西市的賣湯餅的純羊湯餅連鎖小店,賺的錢並不比得意居少,去年萬年縣的種地大王,司農寺也要上門請教,光是備的禮就花掉三百貫。
還有京城掃街的許大娘,爲了能讓她的兒子跟她用一個掃帚,她就發明了伸縮柄的掃帚,工部獎了她家一套院子,她兒子又把裝垃圾的車旁邊連接了一個可以回翻的畚箕,也被工部學去用來給鍋爐添煤,同樣的到了不少的獎勵。
每一個行業只要做好了本職,都能出成績,當然,關鍵處在於相關的人和官員注意到,但注意不到的官員,也說明他們沒有把握好自己的位置。”
王鵑把張芳的話引申出來之後,如數家珍地說出了兩個平常的小事情,再一次贏得了觀衆的掌聲。
因爲這種事情不是瞎編就行,平時得去了解,說明張小寶和王鵑一直關心着每一樣小事兒。
李隆基也來了興致,同樣向旁邊招手,要來一個話筒,說道:“朕,想法與同,正如朱雀街旁的‘幾度成衣行’,所制之衣,分裡中外三層,其裡與外俱可拆下清洗,故生意興隆。
又如繪圖於動物園的畫匠,先繪牲畜形,留存空白處,待與遊人填,再是吹糖人,已往,捏人者己吹,買者並不去食,因嫌其氣濁。
東市,朕知一獨眼吹糖者,常備竹管,使買者自吹,一人一管,逐換之,遂買者無數,或成型不易,然,買者自欣然,即便吹破糖人,也以爲樂。”
‘譁~!’掌聲更盛,觀衆們覺得花錢來看這場比賽太合算了,不僅僅看到了精彩的比賽,聽到了讓人激動的解說,更見識到了張小寶、王鵑還有皇上這種平時可望而不可即的人,隨口說出民間的小事兒。
這可是皇上啊,他居然連做衣服的和吹糖人的事情都知曉,難道還能說他不關心百姓嗎?原來皇上一直在看着自己等人,一直跟自己等人同在。
“不要看朕了,朕今日不上場,看朕,朕也不去,待朕好好練練,能防住小寶時再說,比賽繼續,剛纔耽誤的時間算進傷停補時中。”李隆基心中得意,還要表現出適當的幽默。
話音方落,觀衆們爆發出一片笑聲。
球場上,還是萬將隊開球,他們已經習慣了,張芳的聲音也伴隨着場上的情況而起。
觀衆們看着,聽着,覺得十分享受。
覺得時間過得最慢,最難熬的是衆將軍,那球啊,只有在自己一方開球的時候纔有機會過對方的半場,到大禁區。
除了開球的時候,其他的時間裡足球大部分都在自己一方的半場。
那換上去不長時間的張小寶體力正充沛,他站在中腰的位置,調動起來的進攻,每一次都有很大的可能成爲進球。
自己一方雖然也學人家站位,卻是滿場瞎跑,好不容易得到一次球,根本不敢在腳下停留太長時間,需要立即傳出去,否則一定被搶走。
這傳球也能看出水平,人家常勝隊的人很少傳高球,基本上是腦袋以下部位,只有那個張小寶喜歡玩長傳,但人家落點準呀,球速度也快,接球的人在接球時非常舒服。
自己一邊傳球,球被高高踢起來,等落下去,用掉的時間都夠人家防守的人跑個來回了。
“常勝隊進球了。”“常勝隊又進一球。”
如是的聲音縈繞在衆將軍們的耳朵邊,讓人煩不勝煩,又不能起身甩袖,憤然離場,先不說自己一方隊員如何想,皇上還在坐着看呢,誰敢當先離席。
最後的幾分鐘,將軍們都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了,當張小寶掃到裁判要吹哨子,提前一個離球們三十二米左右的大腳抽射,把常勝隊第二十九個進球送進對方球門的時候,比賽結束的哨音終於響起來。
“各位觀衆朋友們,常勝隊與萬將隊的比賽結束了,常勝隊以二十九個進球的絕對優勢贏下了萬將隊,萬將隊今天的運氣不怎麼好,所以一個球沒進,但他們在場上的表現相信大家已經看到了。
拼搶的時候非常積極,跑動過程中也很賣力氣,連續的輸球並沒有讓他們失去士氣,最後一個進球的時候,大家也能夠發現,他們的守門員依舊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進行撲救。
他們沒有不戰而降,他們更不曾相互指責,他們一直在努力,他們……是英雄。”
解說員張芳很懂事地使勁地表揚了萬將隊,至於自己一方的常勝隊,進球的數量就是最好的誇讚了。
觀衆們果然給了萬將隊熱烈的掌聲,沒小瞧萬將隊的隊員,相信如果換一個對手,他們絕對能贏,甚至同樣大比分贏下比賽。
他們輸,是輸在了準備不足,輸在了小寶、鵑鵑教出來的隊伍手中,換成別的隊上去,可能就不僅僅是輸二十九個球這樣簡單。
哪個隊敢說能夠比萬將隊踢的更好?
觀看臺上其他幾個球隊的人心中也在打鼓,稍微對比一下,會發現自己隊無法去贏萬將隊,至於常勝隊,暫時不能比。
那常勝隊平時派出來跟自己一衆隊伍比賽的替補與他們主力之間根本不是一個層次,自己等人都被忽悠了,最先時,還以爲常勝隊不會如何厲害,回去得好好琢磨,不然以後遇到常勝隊得繞路走。
趙含章一瘸一拐地走向解說臺,剛纔在場上還不覺得難受,一下來,渾身痠疼,被張小寶晃倒了不下十次,沒辦法,張小寶進攻,自己就要努力防守,站着不動可以不倒,但太丟人。
所以每一次都要防,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會摔倒,就不明白張小寶晃動的幅度那麼大,爲什麼不倒。
一直來到解說臺,趙含章向着王鵑說道:“多謝。”
王鵑沒明白什麼意思,趙含章繼續說道:“多謝你讓小寶把進球控制在三十個之內,否則我的摔死,誒呦我的腰啊,哎呀,我的腿呦,不會是斷了吧,真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怎麼辦呢?”
王鵑這下清楚了,趙含章過來問罪,意思是自己說三十個進球多了,他才摔成這樣,好吧,自己怎麼說也算軍派的,不能光看着人家遭罪。
“趙將軍,一會兒醫生過來,小貝坐着的那裡有幾樣好藥,讓醫生給你按按,晚上狀元樓,如何,海鮮宴還是山珍宴,你選。”
“一言爲定。”趙含章覺得瞬間身體舒服多了,狀元樓啊,套宴,吃啥呢?吃海鮮,螃蟹這時節沒黃沒肉,牡蠣?山珍應該有熊,吃前掌,還有老虎、鹿。
“山裡林間飛的算不算山珍?”趙含章想起頭幾日吃到的從河北道北部,渤海都督府那裡送來飛龍鳥,那湯的味道真好,遂追問一句。
“算。”王鵑點頭:“就算是海里的海龜爬上岸,跑到山邊,也算是山珍,海鷗落懸崖上了,同樣算它是山珍。”
“妥了,成,吃山珍,哎呦我的腰啊,小貝呢,你趙叔叔來看你來了,小貝,你趙叔叔快讓你哥哥給摔死了。”
趙含章心下滿意,雙手撐着腰,去尋小貝所在的地方,因爲那裡的藥相對來說比較好。
王鵑搖了搖頭,離開解說臺,去看在場邊跟隊員們說話的張小寶。
“累不累?”王鵑遞過去碗水,問道。
“還行,我下半場,過一會兒才上,他們才累,尤其是跑完全場的人,比賽節奏很快,估計回去得好好養養。”
張小寶接過水,嘩的一下倒在身上,看着累的也沒有多少氣力,精神卻很亢奮的隊員們說道。
常勝隊的上場球員們,一個個使勁喘息着,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今天他們終於向別人證明了他們的價值,身體的疲勞,加上精神的亢奮,讓他們沒有太多其他的想法,就是高興,等着回去找小貝九人邀功。
同時也要感謝小貝九個人,九個人當初選擇了他們,所以纔有他們今天的勝利,纔有觀衆們爲他們而起的歡呼。
醫療隊的人已經來到了他們這裡,給披上厚厚的毯子,然後馬上按摩。
萬將隊的球員們得到的待遇一樣,被裹着毯子按摩的時候,有人送來熱湯,讓他們對着薰,沒讓他們直接喝。
他們也不是特別沮喪,今天輸的一點不冤,自己的隊伍根本無法適應對方的陣形,更不用說那麼多眼花繚亂的防守和過人的動作了,分明就是拿着大刀對付槍炮。
今天輸了也值,學到了不少東西,只有接觸,在知道差距,等回去休息休息,就能照着看到的來練了。
王鵑親自給張小寶揉腿,看看其他的醫生,說道:“估計以後啊,隨着體育運動的興盛,醫生這個職業需求的人數會更多,得提前準備,最好是先把醫德培養好。
水平不行的醫生坑人,但醫術好,卻德行不好的醫生更害人,明明可以輕鬆治好的病,因爲病人相信他,他就拖着不治好,一直把小病治成了大病,或者是慢性病。
等咱們賺的錢再多一多,就可以除了現在的孕婦和很小的孩子,把別的人也放到免費醫療的行列,這樣就可以制止醫生爲了賺錢而使壞。”
“嘶,輕一點,你恨他們那部分醫生,你別拿我的腿出氣,你說的不行,真按你說的來,就沒有人學醫了,我們不能只用道德去要求人。
醫生這個職業,你得讓他們的收入超過平均收入才行,不用超過太多,百分之十左右就不錯,否則他們會覺得心理不平衡,因爲他們比尋常的工作要累。
你比如掃街的環衛,無非就是仔細點,累了還能歇歇,醫生動手術的時候,累了能歇麼,婦科的男醫生,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一面是道德,一面是本能。
現在的大唐是道德剋制本能,以後我也希望這樣,但剋制的時候,必然會對他產生影響,所以他們的收入應該比平均高一點。
否則他每天治療的全是能有錢買柴油機汽車的人,他自己連個自行車都沒有,他會對自己的職業產生懷疑,人活着,爲個啥呢。”
張小寶被王鵑捏的直咧嘴,還保持着理性來分析醫生這個職業。
王鵑手上的動作變得機械性了,想着張小寶的話,隨後說道:“那隻能提高高收入人羣的賦稅,以此來平衡國家財政收入和補貼之間的差距。
因爲有一部分職業的工錢是由國家來付,但對憑藉自己本事賺錢的人來說,又不公平了,賺得多是自己的能耐,憑什麼要多交稅呢?”
“因爲他們比別人強啊,就像現在朝陽行動中付出的商人們,你不能用你的想法來代替他們,你問他們願意不願意,他們很多人都願意,我一個人能支持一個學堂的所有花消,你們行嗎?
你看弘農縣小貝他們去的被水沒過一樓的學堂,咱沒說照樣行動讓商人們留下一部分貨,就等着學堂有了事情給孩子們吃吧?咱只是讓他們自願,對,是自願地拿出一部分東西給學堂的孩子。
但那裡,孩子們就能憑着他們刻意留的東西活下去,活的還很好,營養居然可以均衡,有水果有蔬菜有肉有蛋。
這說明,大部分人,在有能力付出的時候,本身已覺得是種驕傲,這個驕傲,說起來是自私的,但對社會來講,是無私的,所以咱們多收富人的錢。”
張小寶說出了一番大道理,把王鵑聽迷糊了,仔細想了想,說道:“先這樣辦吧,實在沒有好辦法,要麼就是純資本論,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反正不能是共產主義。”
“看,你也承認了吧。”張小寶突然說道。
“我承認什麼了?我就是一說,或許是我們現在的思想境界不夠,以後夠了想法又不同了。”王鵑手上用力。
“哎呀,你想捏死我呀,是的,我承認,我們思想境界不夠,別說現在,即使再過一千年也不夠,小貝來了,小貝,快過來幫哥哥揉揉腿。”
張小寶說話間,一扭頭看到妹妹來了,其他個人也跟着,臉色不怎麼好看。
小貝手上拿着一張電報紙,撅個嘴,來到哥哥面前,先是幫哥哥揉了兩下腿,然後說道:“哥,姐姐,我們要出趟遠門。”
“好啊,出去玩玩也行,想去哪?去多長時間?我得先把你們要學的東西給你們準備好,你們不能光顧着玩,耽誤學習。”
張小寶想都未想便說出贊同的話。
“先去弘農看看,老柳樹村的買賣在外面居然讓官給收拾了,讓那裡我們留下的負責兄弟姐妹給他們送禮,我們又沒做違法的事情,剛來的電報。
我們要去看看,如果我們的事情,我們認罰,如果不是我們的原因,我收拾不死他們,不是弘農河南道的官員,是江南西道,最近那裡總出事,袁州就是那裡的。”
小貝揮舞着手上的電報,氣呼呼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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