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前行,遇大殿一座,高三長,朱漆塗柱,上懸橫匾,書三字‘諷笑殿’。
“固山,這……?”羊飛見到大殿,向師弟疑惑問道,固山是他師弟許堅許固山的字。
其實地許堅嘴角向上一翹,露出絲笑容,伸手虛引,道:“師兄隨我進去便知。”
心中有着許多問題的羊飛只好隨師弟邁步而入。
剛進到大殿,就見左邊第一位有個大的玻璃罩子,罩在一個‘鐵?’櫃子上面,中有一物,由四個輪子組成,又‘絲?’線連接,其上一鉤。
“滑輪組。”羊飛認識裡面的東西,再看內中角落處,立了個銅牌,上面刻字,‘滑輪組,開元三年,春,二月,京畿道邠州三水縣張王二莊無名氏設計製作。’
羊飛恍然,道:“滑輪組居然是出自張王兩家,爲何放到典中?”
“師兄且前走。”許堅引師兄朝下一個玻璃罩子看去。
這個玻璃罩子就大了,裡面有一個橫的中間掏空的木桶,然後還有一個木頭墩子,再加上幾個楔子,旁邊依舊有銅牌,寫‘大豆榨油機,開元三年,春四月,京畿道邠州三水縣張王二莊無名氏設計製作。’
此刻不需師弟的介紹,羊飛一個個玻璃罩子走過,每一個玻璃罩子中都有一個或幾個東西,並在旁邊的銅牌上刻字來告訴觀看的人此是何物,什麼時候由什麼人制作而成。
裡面的東西小到米粒之小。大到巨石之大,一樣樣看去,羊飛眼中滿是感懷,正看的投入時。旁邊的許堅出聲道:“師兄,改日有時間再來細看不遲,此殿當中物件及萬,整個一座山頭就這一個殿,今天看不完,不如看看後面。”
“哦,哦。”羊飛嘴上應着腳卻不挪動,直到被人拉着方緩醒過來。不捨地一路匆匆跟師弟走到最後。
“師兄請看。”許堅指着倒數第六個玻璃罩子說道。
羊飛一看之下便傻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這…橫縱軸聯動組合車牀?”
許堅微微點頭:“請看記載。”
“電機動力雙軸聯動同步給進組合多功能車牀,開元十八年。夏,四月,九原後勤一營大隊羊飛羊雲騰集大唐工業研究部方雨、凡成、宋鑫……設計理論,整合設計研究所成。”羊飛驚訝中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
最後一字落下,羊飛眼淚涌了出來:“師弟。我乃有罪之身,爲何還把我的名字刻上了,當時僅僅是設計,不成想如今已經出了實物。真快。”
“因爲有其他的車牀在,師兄回來的時候就有人開始製作了。至於師兄的罪,跟研究成果無關。是你設計的就是你設計的,小寶和鵑鵑還不屑爲那點小事把你的名字抹去,以後再做出來東西,依舊會刻上師兄的名字,我等當共勉之。”
許堅沒去看師兄的淚水,而是摸着大大的玻璃罩柔聲說道。
羊飛擡袖子抹了把眼睛,已經明白此殿是什麼意思的他認真地點點頭:“一定,沒想到我一個工匠也可後世留名,此生無憾矣。”
“師兄可不僅僅是工匠,還有舉人身份呢,呵呵,我二人先出去,待有閒暇時再來觀看。”許堅又引着師兄朝外走。
到門口時,羊飛突然停住腳步,看起一幅刻在門內的對聯,好奇不已,對聯不刻在外面非刻在門內是什麼意思。
只見右邊的上聯寫道:‘諷古人笑古人涓滴小物能幾許’。
作爲舉人,羊飛明白上聯的意思,說的是可以諷刺古人,也可以譏笑古人,做這點小東西能耐有多少?
想想覺得確實有道理,以後的人一定會做出更好的。
再看下聯,寫道:‘揚今世榮今世浩瀚龐然謂如何’。
這句的意思是,還是今天做出來的東西好,即使是龐然大物又能說有什麼難度呢。
“是呀,我們的後代做的東西一定比我們強多了,我們沒法與他們比,要知道我們現在的渺小。”羊飛感慨地說了一句。
“師兄且慢,再看腳下,那聯刻到下面沒地方了,就接着刻在出去的地上。”許堅連忙指着地說道。
羊飛聽着話,仔細一看,可不是麼,真的有字連在下面,上聯下面寫的是‘白手起家腳踏實地應讚歎’下聯是‘數典忘祖浮花浪蘂莫言聲’。
“這……”羊飛震驚不已,聲音顫抖地說道:“連起來是,上聯:諷古人笑古人涓滴小物能幾許白手起家腳踏實地應讚歎;下聯:揚今世榮今世浩瀚龐然謂如何數典忘祖浮花浪蘂莫言聲。此殿不是說讓後人嘲笑我們?”
“當然不是,諷笑殿不是諷刺我們,是諷刺那些個說古人不好的後代的,也是告訴我們,以後做了更好的東西,也不要嘲笑祖輩們不曾擁有過,先人把他們會的傳給了我們,我們做出更好的再傳給後人,覺得先人留下東西少的人想想自己能給後人留下什麼,誰比誰更可笑?所以此殿名爲諷笑殿。”
許堅看着殿外天空上的藍天白雲,深吸一口氣說道。
“是,是,我們要做的更好,不負先人所教所傳,先人留給我們的東西夠多了,我們應做出更多的東西留給後人,讓後人少點辛苦,少走彎路,纔算完成先人所託,走,帶我去看看其他地方,早點做事,早點出成果。”
羊飛挺了挺胸向師弟催促道。
門外,枝頭春花燦爛,去年落葉不顯。
對於江南來說,春天是很暖和的,但換成西北地區則是不然,張小寶、王鵑的船隊繼續逆流而上的時候。居然還下了場雪。
不想在路上耽擱太長時間,兩人催促着船隊用最快的速度趕路,兩岸的風光伴隨着滾滾而去的黃河在眼前流逝。
經過月餘的時間,終於趕到了荒蕪人煙的一片地方。這裡有條叫白河的河流,入黃河,也就是到了四川境內。
兩個人需要去一趟張芳的家,也就是翼州,在那裡有不少家裡運過去的東西,同時在與當初吐蕃的關口處整備下軍隊。
所以就選擇這條支流,等到船無法行進時改成陸路。
站在船頭,打算下船的張小寶望着前面那一片根本找不到任何住家的土地。深吸口氣說道:“真的要這麼幹?上次打吐蕃,咱們回程的時候爬了一段雪山,現在是草地跟雪山又要走一趟,希望咱的隊伍能挺住。”
“怕啥。當年紅軍長征的時候就走過了,只不過咱們是反方向走一遍,而且還少走了一大段的草地,幾百公里的路,半個月就穿過。簡單,到時候讓船繼續載着東西上黃河逆流而行,咱們到了翼州之後好好休整半個月。”
王鵑把胳膊一揮,很有氣勢地說道。
張小寶嚥了口唾沫:“簡單?我咋沒瞧出來簡單。你知道當初紅軍爬雪山過草地死了多少人嗎?”
“你知道當時紅軍是什麼裝備和條件麼?”王鵑反問,又道:“我們過去的時候不會有飛機轟炸。也不缺少食物,身上的衣服全是鴨絨。還可以讓熱氣球幫忙空投物資,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煮皮帶吃的。”
“也是哈,不需要攜帶太沉重的東西,而且草地只需要走一小段,不像他們當時得在草地裡艱難行進,到時候你們跟在我後面走,我還有點經驗,畢竟俺是全地形全天候的,就是季節沒選好,非得五月份之後過來幹啥呢,正趕上雨季。”
張小寶只到不走這條路需要繞很遠,咧咧嘴說道。
王鵑笑了笑:“紅軍過草地的時候就是這個季節,體驗體驗吧,好在不需要隨時面對圍追堵截,用繩子把人拴住了,誰掉進去好拉上來,我們有時間站在危險的面前駐紮做工具,就是小貝他們苦了。”
“沒事,有大人照顧着,走,下船。”張小寶也不願意吃這種苦,招呼一聲,隊伍開始下船,下來的地方暫時還沒有任何危險。
至於遇到野狼什麼的,估計看到人就先跑了,蛇蟲有專門的藥來驅散。
隊伍整理完畢,一千人準備早已妥當,其他大隊人馬繼續乘船先往西北走,到邊界的地方下船步行,隨後紮營等待,順便把飛機組裝上,修出簡易機場試驗。
“看着我點,看着我點,別讓我掉進去了,水性再好也遊不出來,不用,現在不用背,我還能走。”小傢伙們跟在隊伍中間,身上綁了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一腳踩下去淤泥沒到大腿,把小小貝嚇壞了,不停地叫喚,卻不讓人揹着走。
其他孩子同樣愁眉苦臉,眼前的地方比起弘農嚇人多了,弘農是大水,掉進去大不了游上來,即使腿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憑他們的水性也有時間從包中掏出刀來割斷,現在的沼澤卻不行。
隊伍因爲知道沼澤的厲害,所以行進的很慢,從下船的地方到翼州的直線距離一百多公里,有沼澤的地方不過二十公里,然後再向前就是雪山了。
三天的時間過了這段草地,又翻了個小雪山,然後就是綿綿大山,進到大山衆人就都放心了,再向前走爬個三、四天估計就到能到地方,進了大山護苗隊的人感覺壓力一空,危險可以控制了。
“哎呀我的媽呀,可折騰死我啦。”幾天來一直沒洗過澡的小貝跟個泥人似的,小臉凍得通紅,如果不是眼睛還是那麼水汪汪的,會讓人誤會成逃荒半年的孩子。
張芳顯然也不輕鬆,拿着望遠鏡朝那山下看去,說道:“我家就在這地方住?沒有印象了。”
正看着,突然驚咦了一聲:“咦,山下有人,好多,他們在看樹開路,砍的速度太快了,不能吧,哪來的人,專業砍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