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一時間變得寂靜。
張小寶坐在牀上,王鵑靠在桌子上,兩個人在想辦法。
多食人爲什麼讓當地的青壯幫忙運輸木頭的目的已經很明顯,那裡一大片一大片的地方全是樹林,想要木頭,不如請有經驗的人去砍伐,同時並不需要大量的人手從遠處過去。
很顯然,他們是想把人騙過去,到時候放在隊伍的前面,看你大唐的軍隊怎麼辦。
王鵑很明白,多食人不會傻到把人綁住,繩子拉出去好長,控制在多食人手中,兩撥人之間留出足夠大的空間。
那是電影中的事情,真那樣的話只需要把機槍隊的射擊角度調整好,前面作爲人質的人便失去人質的作用,而且會被成功救下來。
他們一定會派出敢死隊員裹挾着人質一同前進,即使是派出狙擊手也無法把握住。
“其實……其實某些情況下,我們可以認爲沒有人質的存在,就當是戰爭當中的消耗品,大不了來一句誤傷,後退讓出陣地不是辦法,開炮吧。”
張小寶用手使勁地搓搓臉,說出個餿主意,同時又是正確的辦法,戰爭哪有不死人的,一二次世界打戰只軍隊死掉多少人?更不必去提平民。
王鵑搖頭,不希望做出連人質一同攻擊的決定,哪怕她能有辦法解決掉關於民心的問題。
現在派人過去,到當地詢問都有誰被僱傭。然後告訴其人的家屬,說他們被騙了,被騙去當炮灰,說敵人多麼多麼陰險,說戰場上多麼多麼危險。
再隨便找個理由,把當時開炮的無奈編成電影一點的存在,造成強大的輿論。在給當地人更多的好處,基本上不會有人懷疑大唐是故意開炮的。
剛剛說完連人質一起殺的張小寶又開口說道:“我十分反感多食人,打仗就好好打。何必耍陰謀詭計,即使最後他們贏得局部戰爭的勝利,還不是勝之不武?”
王鵑依舊沒開口。苦惱寫在臉上,琢磨着通過什麼手段能把人給救出來,否則豈不是承認自己和小寶在面對此困難的時候沒本事?
“很多時候我都把這一生當成一場遊戲。”張小寶跟着王鵑一次足足沉默了半個多時辰,看看從窗戶中透過來的天色不早了,邊起身要去廚房做飯邊說。
“於是我什麼都不在乎。但我發現我錯了,不是錯誤地把此生當遊戲,而是無法不在乎,如果我們真是完全變成這個時代的人,纔會在現在的情況時作出直接開炮的決定,因爲我們已經沒有辦法了。只有當我們無奈於現實的情況時,才真的會把自己當成這個時代的人。
那是一種屈服,任何一個成功的統治者,其實都是在玩一種遊戲,去享受那個過程。而後獲得勝利,當我們的身心完全融合在時代裡,就是我們無能的時刻。
所以我們從未向任何一件事情屈服,我們總要達到我們的目的纔可以,不管有多難,一路走來。有你在。”
說着話張小寶已經走到外面,站在門口。
王鵑站起身,笑了笑,說道:“是呀,我們從開始便藐視今生的一切,遊戲人間,我們是神仙,我們是天才,不僅僅是現在人的天才,也是我們那時處在金字塔頂端的天才。
所以我們更在乎,在乎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在乎孩子們的幸福與否,在乎我大唐人的尊嚴,在乎身邊的點點滴滴。
我們在玩一個宏大的遊戲,就像大富翁遊戲一樣,我們希望每一步都走好,我們堅信我們兩個天才聯手,即使是在我們那個時代也依舊會讓許多人顫抖。
但是,對於陰謀詭計方面,我更相信你,我相信可以把某國總理級人物幹掉的你,不可能想不出辦法來解決一個簡單的人質問題。今天晚上吃什麼?”
說完話,王鵑也來到門外,站在張小寶的身邊,那意思是晚飯兩個人要一起做。
張小寶把胳膊微微擡起,等王鵑很有默契地伸出手挎上的時候,擡起頭,挺着胸,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做紅燒土豆你看怎麼樣?用豬油的那種。”
“我頭一次聽說過紅燒土豆是用豬油做的,別說多食人,小貝他們都不會吃,稍微涼一點之後,土豆的反生味兒和豬肉的葷腥味兒,會讓人從今之後拒絕再吃這兩種東西。”王鵑同樣擡着頭。
兩個人說話間就到了廚房的門口,裡面已經有廚子們在忙碌,因爲張小寶不可能給所有人做飯吃,他只負責自己一家人的晚飯。
見到二人過來,連忙有人去裡面隔出的單間看看,見沒有別人在,笑着對張小寶和王鵑說道:“小公子您來了,看天色已晚,正打算過去問您呢,是否由我們來做,沒想到您和小娘子一同來了。”
“忙你的,我看看有什麼菜,不用管我們。”張小寶對其點點頭,然後開始帶着王鵑在廚房的食材倉庫裡的架子上尋找東西。
“這個不錯,洋蔥,哈,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吃它,而且之前我們沒來時咱大唐人也不喜歡吃,所以沒傳過來,後來還是從海上過來的,你說走了多少的冤枉路。”
張小寶拿起幾個洋蔥,吸吸鼻子,沒聞到什麼刺鼻的味道,外面有皮兒呢。
王鵑接到手中,放在剛纔在門口拿起的籃子裡,說道:“用來炒牛羊肉味道還不錯,比大蔥強,大從一炒就蔫的沒了。”
“那今天晚上算它一個,還有西紅柿,今天會種植不少吧?至少幾個大的城市夏天的時候能賣了,還有辣椒。一樣來點,好,西紅柿果然好吃。”
張小寶又挑出辣椒和西紅柿,順手把另一邊架子上裝進罐頭盒子裡包裝的牛肉也扔到王鵑挎的籃子裡。
又選幾塊牛羊肉,張小寶開始做飯。
王鵑說是幫忙,見到張小寶選的菜簡單,而且還不需要包餡和配菜。就只能站在旁邊看着,離得更近一些,互相給予心靈上的溫暖。儘快想到好辦法,別直接對人質開炮。
否則爲了戰爭的勝利,人質必死無疑。但打完了自己兩個人心中也不會舒服,從而留下遺憾。
因爲菜式簡單,張小寶製作的速度很快,有剛剛醃製好的酸黃瓜條,有調配出來的醬,還有洗乾淨的幾樣青菜,外加蒸的大米飯,還有用西紅柿什麼的做的‘醬’還是‘汁’兒啊。
這些弄完就開始烤肉,把肉切的塊不大,放在鐵篦子上烤。不一會兒的工夫香味飄出來,等待鍋裡的飯熟了,把剛纔兌的汁熱熱,嘩啦一下子澆在米飯上。
“好吧,有葷有素。營養齊全,因爲主食稍微油膩了一點,所以配上酸黃瓜有利於消化。幫忙端出去,估計小貝他們餓了,下午的時候沒聽說他們吃什麼零食。”
張小寶把所有的東西全分開放在盤子中,擺在兩個大托盤上。邀請王鵑一人一個端出去。
王鵑看着飯菜,滿腦袋疑惑,聞聞,香是香,但自己似乎不喜歡吃,估計弟弟妹妹也未必會吃的高興。
二人端托盤來到家人吃飯的屋子中,小貝他們已經坐好,等待上菜。
一人一盤子澆汁飯,卻沒有筷子和癡子,更沒有刀叉,習慣使用餐具的九個孩子一時無法下手。
張小寶和王鵑分開坐,好隨時幫身邊的弟弟妹妹。
“吃吧,別傻看着,記得用右手。”張小寶笑着對弟弟妹妹們說到,說完話伸出右手開始在盤子裡的飯上抓,速度很快,塞到嘴裡一口,又說道:“儘量不要在吃的時候把手沾到嘴,這是吃特色飯菜的一種方式。”
小貝亮出自己的手,在眼前來回晃晃,又瞅瞅哥哥,發現哥哥不是開玩笑,於是很誇張地嘆口氣,開始抓飯吃,挑邊上的抓,邊上的不燙手。
其他孩子有樣學樣,反正是吃飯,相信哥哥不會害他們。
張小寶吃幾口,拿起青菜蘸醬塞進口中,咀嚼一番,再捏起個酸黃瓜條,同樣蘸醬。
小貝吃過幾次開始逐漸適應,她喜歡挑戰新的飲食文化,而且以前也吃過不少種哥哥專門給製作的東西,眼前盤子中的色拉雖然跟以前吃牛排時候的不一樣,但也能吃。
王鵑同樣跟着吃,吃了十來口,停下來看着張小寶,說道:“我怎麼覺得好像是印度的咖喱飯呢?”
“絕對不是,印度的咖喱飯調料可比現在吃的多,幾乎是個調料的大雜燴,你要是想吃的話,明天中午我給你做,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我跟說你哦,咖喱還是我這樣賣過十三香的人調製的味道最好。
說句不誇張的話,印度人都很少能比過我,他們後來都懶了,買現成的咖喱粉,很多人家不會自己製作,時代發展的越快,傳統流失的也就越多,哎!就那樣的還總叫囂自己是強國,我都替他們發愁。
吃吧,現在這個是正宗的阿拉伯人飲食,我打算把它發揚光大,一部分放辣椒,一部分不放辣椒,因爲我不知道現在他們是否能夠馬上適應有辣椒的飯。
咱在這邊有罐頭廠是吧?對,有,不然很多無法直接運輸到京城和別處的東西保鮮成了問題。今天晚上一會兒吃過飯,就讓他們加工製作這種罐頭。”
張小寶絲毫不怕燙手,吃的很快,而且還能邊吃邊說。
“哥,有了新東西不是要先給咱家的內院用嗎?”小貝現在覺得能吃,所以沒要求換菜。但卻很疑惑。
張小寶搖搖頭:“這不是給咱內院用的,這他媽的是給缺了八輩子德的多食人準備的,我要在裡面加上足量的巴比妥酸,就是咱們現在醫館裡面賣的安定藥的成分。
他們這羣王八犢子給你哥我玩陰謀,你哥我讓他們見識一下。啥叫防不勝防的騙術,得讓他們先喜歡吃這種東西,之前要放帶有咖啡因和罌粟骨朵熬出水的東西,吃上癮了再給他們換料。”
張小寶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狠狠罵了一通之後,繼續猛吃。
王鵑聽了之後眼睛一亮,然後低頭開始琢磨。
小貝把胸口的餐巾拿起來擦下嘴。伸手抓一點米飯,停下那裡,點頭。支持哥哥說道:“多食人確實可恨,明明國土上有好的資源,不說拿過來低價賣給我們。還不准我們過去自己去採挖。
他們不想想,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厲害又技術高的大唐,我們肩負着整個人類的美好未來的責任,他們多食阻止我們,就是跟全人類作對,就是與天下人爲難。”
“行啦行啦,這裡沒有外人,把你那套收起來。”小遠看不下去了,說出這等話的人臉皮得厚成啥樣。
找個機會就鍛鍊自己外交辭令的小貝讓小遠給拆穿,臉紅了紅。身子也扭動兩下,很不好意思地說道:“習慣啦,從中可以看出,我身爲一個外交人員是多麼的辛苦,要無時無刻不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包括面部表情,包括肢體動作,我容易嘛我?
可就算如此,有時還不被人理解,說我說的全是套話,說出來之後聽了跟沒說差不多。說我一遍遍重複相同的東西,真實的情況是那樣嗎?小遠你說。”
小遠搖頭:“不是,絕對不是,每一個詞的變換都不一樣,表達的意思也不一樣,看上去是套話,自己琢磨會發現很有內涵,該說的其實都說了,只是很多人文化程度低,跟不上你的節奏而已。”
小遠雖然不喜歡總聽小貝當着他的面說外交辭令,但他去支持小貝,那是一種智慧。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否則表達意思的時候必須是模棱兩可,否則一個說不好,會給敵人留下破綻。
普通的人哪裡懂得外交人員的本事和外交辭令裡的深邃?
“這就對啦。”小貝騰出左手,讚揚地拍拍小遠的肩膀,一副小鬼你不錯的樣子:“真實想法就是你們多食那麼大的地方,你們的農耕技術不行,工業技術不行,你們國家有很多的資源,武力比不上我們,我們不打你打誰?”
深思一會兒的王鵑笑了,對九個小傢伙說道:“你們說實話,喜歡吃現在的飯嗎?不喜歡咱不吃,讓你們哥哥給你們重新做,你們說他爲了對付多食人,還非得在飲食上難爲咱們幹啥,對不?”
九個人互相看看,瞬間便用眼神交流完畢,由小貝開口說道:“唉!湊合着吃吧,還好是哥哥做的,我估計啊,如果換成多食人自己做的,我能吃出胃病來。
以前說日本的菜有特色,哥哥給做了,我們吃着還覺得不錯,結果那次吃到日本人做的,我們終於明白,不錯的不是什麼菜,而是咱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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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相信,哥哥的計策一定會成功,就憑美味的手抓飯,跟草原上人吃飯似的,多食人看到了能吃瘋。”
小貝說完這些話,突然眼露疑惑。問:“哥,咱閒到了吧?咱有大炮和子彈,直接打不成嗎?非要給多食人用什麼計?”
其他八個小傢伙同時聽下手上的動作,擡頭。
“此事還要從之前到來的祖孫二人說起,他們送來情報,收毒有什麼用我和你哥沒猜出來,後面的運輸木頭卻已經知道,他們想驅趕我們的人面對我們的炮火,我和你哥先前愁壞啦。
不過現在好了,你哥想到個很好的計策,先送多食人吃幾天帶興奮東西的罐頭,然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再給他們吃放有安眠成分的罐頭,就解決人質問題了。
現在我們必須要派人到所有我們邊界所在,把那裡的百姓給帶到安全地方,你哥和我打算把遊戲玩的漂亮些,不打算使用最無奈時的方式。”
王鵑說話的時候盯着張小寶看,眼睛笑成月牙兒。
專業果然就是專業,職業騙子的素養是從來不需要質疑的,短短時間內居然能想到辦法,經常算計別人的人確實能夠隨時面對任何人的算計。
而且這個計劃實施之後,不用擔心多食人不上當。因爲有配套的行動,這點不需要小寶再說出來,自己已經清楚。
多食人在人家理論上屬於印度和大唐的邊界處騙人質,當然不會用在印度那個戰場上,而是朝他們在北面駐紮部隊的地方移動。
由於消息傳遞技術不夠先進,他們根本無法知道明天戰爭能打響,一定會慢慢趕路。等趕上十天半個月的路之後,與捱打的地方人聯繫上,纔會讓人拋下沒用的木頭。輕裝前進。
自己可以等在他們匯合之前的頭幾天,派出特種部隊打掉他們的輜重,接着派兵到前面攔他們。他們推出人質,攔截的人用狙擊手敲掉他們幾個人後恐慌後退,留下部分輜重。
失去輜重的他們只好查看大唐留下的,讓人質試吃,吃完發現不僅僅沒中毒,人還變的有精神了,感嘆大唐技術精湛的過程中,他們使勁吃,同時暗自認爲自己人聰明。
如是幾次,在他們講要與潰散又重新集結的部隊匯合之前的頭一晚。趁他們放鬆之機,給他們吃下了安眠類藥物的罐頭,他們在睡好覺的時候,特種部隊殺出來。
一切解決。
當然,現在是自己的想法。具體實施的時候需要看當時的情況,相信大體上沒問題,人質解救計劃就是如此。誰也不敢保證完美成功,可是有辦法和沒有辦法是兩回事兒。
九個小傢伙琢磨琢磨也琢磨出味道來了。
“真壞,他們就不能跟咱們好好打?非要耍陰謀,我最瞧不起這樣的敵人。”小貝再次以正義的身份說話。
“吃吧。兵不厭詐呀。”小遠對哥哥姐姐佩服的是無以言表,他們去接見的祖孫二人,還沒想清楚說的情報有啥作用,哥哥姐姐已經考慮到辦法應對了,果然還得繼續學。
放鬆下來的王鵑決定把張小寶在牀上狠狠折磨一番,然後提議明天的時候舉行大型歌舞表演會,至於發動戰爭,跟她似乎沒有關係。
京城比益州先一步領會到了黃昏時候的晚霞。
李隆基根本不知道前方今天剛剛出現過讓張小寶和王鵑爲難的事情。
他同樣也是忘了戰爭一般,悠然地走在動物園的路上。
高力士跟在身邊,述說着宮內建築施工的進程,大概到八月份的時候就可以進去了,到時在新的辦公環境中一定會有個新的心情。
“陛下,小寶他們還沒把計劃送過來,明天早上的時候報紙需要發行的,是不是催催?”高力士說完建築問題,又說起重要的事情。
李隆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背個手慢悠悠地走着,不時地看一眼從身邊路過的遊人,有的遊人匆匆而過,有的則是認出了皇上,先是吃驚,而後緊張地注視起四周的情況。
周圍有明面上有三十幾個遊客一直跟隨,暗中不知道有多少。
認出皇上的遊人非常有默契地做出同樣的選擇,無論之前走哪個方向,要去看什麼動物,此時皆選擇與皇上走相同的路,去看一樣的動物,而且還是在離着不遠不近的地方跟隨。
他們倒不是什麼希望皇上親自跟他們說話,他們只是認爲保護皇上的安全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同時暗自埋怨皇上,你出門你不多帶護衛,不知道要打仗啦?我們不會害你,萬一人羣中有敵人咋辦?你就坑人吧。
許多人都這麼想,一邊抱怨着又一邊自豪着,皇上敢親自出來溜達,說明人家問心無愧,人家是自信,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百姓不會刺殺。
是個好皇帝,只有心裡有鬼的皇帝才害怕面對百姓,所以必須要保證好皇上的安全,萬一被人給幹掉,換個不好的皇帝上來,自己的日子咋過呀。
於是,在李隆基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警惕着,看向身邊的人都覺得是敵對分子,準備隨時動手。
李隆基也發現此情況,對周圍的人和煦地笑笑,根本沒接高力士的話,而是看向前面的地方問:“那裡是養考拉的地方?”
高力士無奈,回道:“正是,陛下您看特殊的樹。就是桉樹,移植過來很多,死的也多。然,出海到那處去的商人,每個月都會送來十幾棵活的,捐獻給動物園,因此。動物園一直有桉樹存在。
臣曾經有興趣,過來時看到一個捐獻的商人,問他。爲什麼要花很大的力氣和成本把桉樹運過來,還不收取任何費用。他說他的身份需要他經常來京城,發現孩子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抱考拉。
說這個名字是當地人說出的發音直接翻譯過來的。他說既然孩子們喜歡,他就幫忙把考拉養起來。
他說他親自出去,或者是他的商隊的人出去,感受最深的不是其他地方的美麗風景,而是自己大唐的暖暖溫情。外面的人從來不會像大唐一樣人與人之間那般平和,更多的是戰爭,是一個部落一個部落流離失所。
在趕路的時候,生病的孩子會被拋棄,生病的老人會被拋棄,只要是沒有了繼續健康活下去的樣子。必然失去跟隨隊伍的機會。
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能幫則幫一把,然後在各個地方建立的營地中給安排事情做。但他說,那是因爲心中有憐憫,可是去可悲於地方上人與人之間的掠奪。
於是他認爲需要更加珍惜自己的國家。便每次都把很多沒有太大商業價值的東西費勁地帶回來,爲這個自己的國家貢獻一份力量,而後求得一絲心靈的安寧。”
高力士說完擦擦眼睛,顯然他是被商人們感動了,同時也爲自己的大唐自豪,多年前的他想都不敢想有一天大唐會如此。
這是一種真正的強大。不是以前那種總去打別人時的強大。那時的強大是帝王的意志,現在的強卻是說不清楚的來自整體上的強。
就如這草木欣欣向榮一般,從任何一個地方都能感受到春天的到來。眼下的大唐好比是無盡的大海,它的力量不在表面的風浪有多高,而在水下之下蘊藏的澎湃。
而這個強大的中心……高力士想到這裡,看看身邊的皇上,又把目光轉到極西之地,那裡的兩個人才是根源。
李隆基心有靈犀般的也把腦袋扭向西邊,似乎是在看夕陽,也似乎在看紅透了天的晚霞。
“力士,你去給朕把以前別人不抱而生病的考拉找到,抱過來,朕看看,這個小傢伙現在如何了。”
李隆基對以爲他要說小寶和鵑鵑的高力士吩咐道。
高力士一愣,隨即點頭,快步走到前方,跟幾個人交涉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小丫頭,十二、三歲的年紀,她正費力地抱着一個看上去很‘萌’的樹袋熊,當然,她也很‘萌’。
她的頭髮疏散開,大部分批在肩上,只有一小縷飄在額邊,頭上紮了一個大大的粉紅色的蝴蝶結,身上穿着白色的公主服,可能是怕天涼,她的家大人給她套了肉色的厚絲襪,長的那種,她的腳上穿着一雙紅色前面帶有卡通小狗妝飾物的矮幫皮靴。
她抱着考拉,考拉也伸出支胳膊摟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是拿着桉樹的樹枝,不時吃上一口。
“說好的啊,就準抱一會兒,我先抱的,不準搶過去不還給我,小嘟嘟最願意讓我抱它了。”
走到近前的時候,李隆基聽見小姑娘對高力士說的話,不由得笑了。
高力士滿臉無奈地點頭,保證着。
等小姑娘站到李隆基面前的時候,很不捨地把她口中的小嘟嘟遞過去,眼睛緊緊地盯着李隆基,似乎怕對方把她的玩具搶跑不回來了。
她抱着費勁,李隆基則輕鬆許多,不沉,想讓考拉長的太重也不容易。
考拉很好說話,有人抱就行,不在乎抱它的是誰,在被李隆基圈在胳膊彎裡的時候,感覺到這個人不需要自己摟着,便雙手抓住桉樹枝,慢慢地吃起來。
李隆基是第一次抱考拉,也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喜歡這種小動物了,實在是太好玩了,就像抱着一個安靜的孩子一樣。
“毛茸茸的看上去像小貝他們賣的布娃娃,不知道的還真把它當成個死物,讓朕看看,果然,化妝了,化了妝就有人抱啊,力士。你說爲什麼考拉喜歡讓人抱?”
李隆基打量一番懷中的小動物,對高力士問道。
“陛下,不是所有考拉都喜歡讓人抱,野生的就不行,得接觸一段時間,人和人之間有個比較,動物和動物之間同樣如此。它看到其他的同類被人抱。但就它沒有人抱,自然生病。”
高力士解釋。
“就跟養的狗一樣,你對一隻狗好。其他的狗則不舒服,丫頭,它的名字叫小嘟嘟?”李隆基點下頭。又向送來考拉的小姑娘說話。
小姑娘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不停地眨動她那雙大眼睛,吃驚地看着李隆基,又扭頭看高力士,反問高力士:“你剛纔管他叫什麼?陛下?”
高力士頷首。
“皇上伯伯呀,早說嘛,早說皇上伯伯要抱小嘟嘟,我早送來了,皇上伯伯,它其實不叫小嘟嘟。它原來的名字是同同,可是二胖看它的眼睛凹進去的多,而且顏色不好,總管它叫癟癟,我一生氣就管它叫小嘟嘟。皇上伯伯你誰取的名字好?”
小丫頭看起來很聰明,從一個稱呼上便猜出李隆基的身份,還不忘了尋求一下皇上的支持。
“小嘟嘟好,真好。”李隆基說道,別說是這個名字很可愛,即使難聽他也得順着人家小姑娘說。不然給人家惹哭了咋辦?
“我一直這麼覺得,回頭我跟二胖說,說是皇上伯伯定的名字,他要是敢不同意,我就找官府抓他,抓起來罰他十天,不,五天吃不到寶貝糖果屋的東西。”
小丫頭非常高興,得到了皇帝的認可,以後可以去欺負她口中的二胖了。
李隆基從小丫頭身上的衣服,還有她說的話中瞭解到,她不是生在一般人家,必然是官宦子弟,商人家的話,那她家就太厲害了,因爲她頭上戴的蝴蝶結是小貝他們專門製作出來一批送給京城官員的福利。
能從官員的手上把蝴蝶結給弄到,如果是商人的話,得付出什麼代價?這個蝴蝶結的支架是金子的,上面鑲嵌的閃閃發光一樣的東西是‘鑽石’,造價高昂,而且產量還少,每一個蝴蝶結上都有編號,同時設計也是單獨的。
“好,一定罰他,如果他敢說不叫小嘟嘟的話,丫頭幾歲了?貴姓啊?”李隆基笑着說道。
“十一歲,是不是看我像十三歲?我特意打扮的,因爲小胖十二歲,總管我叫小妹妹,我不小啦,我就變成十三歲,當他姐姐,他每次看到我這樣都很好玩,臉是那樣的,就是那樣,知道不?”
小丫頭笑着說道。
“知道知道,是不是這樣?”李隆基配合着做了一個鬱悶的表情,逗得小丫頭連連點頭。
看小丫頭的樣子,李隆基突然眼圈紅了,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像小丫頭這麼大的姑娘,有不少都嫁人了,定過婚的更多,要早早的變成熟,根本不能如眼前一般去享受屬於她的童年。
現在姑娘要想嫁人,必須超過十八歲,更多的是按照一個不是刻意的要求,二十歲再生孩子。
這段時間之內,他們可以上學,可以去玩,有無數的故事等着他們。
造成這一切的人,卻似乎沒有什麼童年,他們把童年留給了別人,自己要從小學很多很多的本事,要理政一方,要領兵作戰,要管着無數的產業,要參與朝廷的政令。
“若問心何處,但得天下情。”李隆基微微搖搖頭,重新恢復笑臉看向面前的小丫頭,覺得她實在是太幸福了,她可以盡情地玩耍,而能讓她如此的人卻在籌劃着一場宏大的戰爭。
“皇上伯伯,我姓樑,我爹是萬年縣縣令。”小丫頭不知道剛纔皇上伯伯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卻記得皇上伯伯問了兩個問題。
李隆基點頭:“哦,你皇上伯伯知道,你爹是樑有道,那個嘴總是說‘聽小寶的沒錯’的縣令對吧?”
“對對對,就是,皇上伯伯您記得我爹啊,我爹是……是出自……出自……”
“出自蒹葭對吧?從那裡出來的任何一個人,你皇上伯伯都要記住,跟伯伯說說,你爹最近過的怎麼樣?”
李隆基幫小丫頭解決了想不起來事情的難題,蒹葭,這是一個神話般的書院,比國子監這個以前的大唐最高學府還要厲害,哪怕是集賢院的人都不敢說自己可以與裡面所有的學子抗衡。
小丫頭先是高興,而後搖搖頭:“很不好呢,爹爹最近半個月,總是唉聲嘆氣的,說什麼經濟發展速度和資源擁有者的比例關係有很大的矛盾衝突,說過好多遍,我和娘聽不懂,就是記下了。
皇上伯伯,您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您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不?我回家跟爹爹說,爹爹都瘦了,娘勸爹爹別想太多,可是爹爹……”
“可是你爹他出自蒹葭,不想是不可能的,已經是成爲他的本能了,今天你能趕回去嗎?能的話,告訴你爹,明天,明天一切就都好了,小寶和鵑鵑也在等待日頭的升起。”
李隆基對小丫頭說着,哪怕他現在還不清楚,明天的報紙上是什麼,但相信再過一會兒,消息一定傳來,不然印刷報紙和向各地傳達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