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一行人來晚了,早朝開了半個多時辰。
李隆基高坐於上,正在對百官咆哮。
隨着科技的發展,負責給皇上傳喊的人清閒下來,不必皇上說一句,他把原話扯着嗓子喊一遍。
李隆基椅子旁邊伸出來一個話筒,因技術還有待進步,所以,採攏聲音的效果不是太好,只能離嘴近點。
喇叭被擺在各個地方,估計安放的人是打算‘弄’個環繞立體聲,只不過他對此技術的理解還達不到那麼透徹。
李隆基在上面喊,百官微垂着頭聽,偶爾相互使個眼‘色’。
源乾曜、李林甫、張九齡、王晙、蔣岑、韋述、呂延祚、宇文融等等官員,不時把目光瞟向張忠。
因爲皇上咆哮的對象正是張忠,本應該有人感到高興,有和張忠好的應該爲張忠擔心。
可是,聽皇上說出來的話,味道似乎有點不對。
“工部之事,重中又重,傷者,其家不憂?其己不痛?”李隆基眼睛看向下面,並沒有盯在張忠身上,對話筒質問。
那意思是你工部有人受傷了,他家裡的人不擔心?他自己不疼?你怎麼做事兒的?
“朕不想聽藉口,工部事當由工部官員理,說遠處有人燒山,火星飛來,那爲何不大地方擴大?三裡戒嚴不夠便五里,五里不夠你圈十里,朕不想再次聽到因飛來火星造成事故的話。”
李隆基繼續說着。
此話味道便不對了,圈地是要‘花’錢滴,地不要錢,安置設施得用錢。
爲了保密,最開始時,工部的地方,中間有一塊被人工開的河環繞,地方擴大,人工河是不是也要跟着重新挖?全是錢。
李隆基還沒說呢,又道:“實驗研究‘花’費大,朕知道,然,朕更知道,今天‘花’掉的錢,明天做出東西,還能賺,不能因爲錢少,去讓我大唐能匠受苦。
今年的財政收入已出來,工部要及時去管戶部要,如有人刻意阻撓,置我大唐研發利器之地安危於不顧,罪加一等。”
戶部的人低頭了,王晙是戶部尚書,此時一肚子委屈。
戶部管錢,張忠每次來要錢,不說點客氣話,總是理直氣壯的,結果做出來東西,賺錢了,那錢除了應‘交’的稅,其他全不給戶部,直接轉賬轉走。
你張忠哪怕轉你自己家賬戶,那也好,你貪嘛,人之‘私’,在於此,可你偏要往兵部轉,往司農寺轉,說有關聯的研究項目。
都照你這麼幹,還要我戶部做什麼?
好不容易等到你沒錢了,剛卡一卡,陛下馬上就偏向你,憑啥?就憑你有兒子跟兒媳‘婦’?我還有孫子呢,太欺負人了。
李隆基沒空理會王晙怎般想,接着說:“今年的財政收入,最少要拿出一千萬貫供給工部,哪怕是朕少吃一碗飯,哪怕朕少做一雙靴,哪怕……。”
聽到此,沉默的張忠終於忍不住了,他不是感動,是擔心皇上打‘亂’兒子小寶的計劃。
手持笏板,急忙上前一步,揚聲道:“陛下,臣有奏。”
“呃?”李隆基正說的高興時,見張忠站出來打斷自己的話,驚訝中也有點不高興,我護着你說話,你別幫倒忙呀。
“張卿有事,且道來。”李隆基瞪了張忠一下。
張忠站的位置比較靠前,含元殿前面臺階的左邊,聽皇上讓說,四下看看,邁起小步向皇上的所在挪。
衆官員盯着看,金吾衛也不攔,高力士還往旁邊讓讓。
張忠費了好大會兒工夫才把那點距離挪完,來到皇上近前,沒擋着皇上的臉,側個身。
李隆基看着張忠等待其說話。
伸手,把話筒死死捂住,張忠這才彎下身,把嘴貼到皇上的耳邊嘀咕。
衆人好奇,卻聽不到絲毫聲音。
等張忠說完,鬆開話筒,方聽到皇上的動靜:“果真如此?”
衆人又看張忠,張忠點頭。
“也好,張卿辛苦了。”皇上頷首,示意張忠回去,一幫子官員恨不得撕開張忠的嘴,問他剛纔說的是什麼。
李隆基拿起望遠鏡,把官員看了一遍,輕咳兩聲,道:“我唐今年或有其他用錢之地,戶部暫停向工部撥款。”
官員們懵了,這話怎說的?看樣子,原因出在張忠身上,他爲何不要一千萬貫,‘陰’謀,一定有‘陰’謀。
戶部尚書王晙也如是想,張忠不要錢,反而更讓人擔心。
琢磨下,王晙站出來,高聲說道:“陛下,若戶部不以錢供給,臣怕我唐技術研究擱置。”
他站出來做好人,官員中有人撇嘴。
“王卿所言正是,故,朕有一法,既不動我唐戶部支應錢糧根本,又可解工部缺款之憂。”李隆基順着王晙的話來說。
臣官心下了然‘怪不得張忠不讓陛下從戶部撥錢,是有別的辦法,聽說他昨天因心懷考生,前去芙蓉園考場慰問。
很巧,他兒子張小寶跟兒媳‘婦’王鵑也在那裡,嗯確實太巧了,於是張尚書不因‘私’情而廢公,本着舉賢不避親的態度,與二位考生親切攀談。
張小寶和王鵑兩位考生,感懷朝廷恩重,說了很多肺腑之言,所以……估計有人要倒黴。’
官員各自想心事,朝堂上一時沉寂下來。
李隆基也不着急,他還在琢磨剛纔張忠說的話,要從中想到更多的東西才行,畢竟那是小寶的主意,裡面的彎彎繞繞多着呢。
源乾曜身爲中書令,站的位置最靠前,不顧別人的眼神,於官員背後往下挪,一直挪到張九齡的後面,停住。
把張九齡嚇一跳,鬼呀,你走路不出聲。
“源中書可是覺得風大?”張九齡轉頭問。
源乾曜擡起手來擺擺:“子壽客氣了,就是想跟子壽聊聊。”
“好啊,不知源相有何教與子壽?”張九齡見源乾曜稱呼的這麼親切,心中開始不停盤算。
源乾曜也不管對方是否在腹誹自己,親切地問道:“子壽最近可與張節度使有過偶遇?”
張九齡這下放心了,原來源乾曜想在自己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因爲自己跟張小寶的關係還不錯。
遺憾地搖下頭,張九齡說道:“上月小寶離京之前,見過一面,小寶新琢磨出來一道嶺南那邊的菜,讓我去幫忙品品,味道確實不錯,小寶手藝了得。”
說完,張九齡閉嘴。
源乾曜鬱悶了,心道,我還不知道他做菜的手藝好?皇上都吃呢。但你不清楚我問的是什麼?菜做的好能關乎朝堂,他算計人的本事更好。
見對方不說了,源乾曜只得繼續問:“那幾日中書事務略多,遺憾不能前往,呃~子壽在席間可與小寶說沒說過今後近段時間的大唐局勢?可要說實話,回頭我找你喝酒。”
“說了,但與今天的事,絕對沒直接關係,局勢的事情,源相可親自去與小寶談,陛下要說話了。”
張九齡回着源乾曜的話時,看到皇上在上面坐直身子,提醒道。
“好,就回,‘抽’空喝酒。”源乾曜從別人的身後快速地向回移動。
剛站回左邊第一的位置,就看到皇上瞪過來一眼。
接着便聽皇上說:“朕有閒錢少許,放在皇后的義‘女’手上掌管,今天的事,讓朕突然想起那錢,打算拿出來點,略盡寸心,衆卿然否?”
‘哦~原來如此。’臣子們知道皇上說的是什麼錢了,大唐錢莊裡的收益,所謂的皇后義‘女’,指王鵑。
但是那筆錢可絕對不是少許,具體有多少得問張小寶,張小寶運作的錢莊真是了得,最開始的時候是合股,後來他家先撤出去,接着一個接一個把其他股東踢開,到現在就成了皇上一個人的,張小寶幫忙管理。
羣臣當中,要論最難過的,非戶部尚書王晙莫屬,他明明知道有筆錢很多,卻‘插’不進去手。
有錢到什麼程度,在多數官員中,他算比較清楚。
先是皇上把應該由戶部支出的皇宮用度給停了,直接從錢莊取錢‘花’,結果就是,宮中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幾倍,想蓋樓就蓋樓,想修池子就修池子。
就連自己戶部辦公的地方,皇上也出錢給裝修了一番,那叫一個舒服啊。
接着就是大唐哪個地方出點小災小難,地方上的表還沒呈上來,大唐錢莊的錢就以皇上的名義先送過去了,哪裡百姓自己要籌錢修路、搭橋時,錢莊補貼‘性’的錢也會立即到位。
光是今年到現在,粗略地幫着計算下,錢莊就已支出去,不下一千萬貫,戶部到是省錢了,國庫充足,這個計算的錢,是自己戶部通過地方其他呈表來計算的,但一定還有不知道‘花’在什麼方面的錢。
這可不僅僅是說皇上的錢莊有錢,更能體現出張小寶的情報系統達到了何種程度。
“其錢財,‘財大氣粗’不足道;其情報,‘遍佈天下’難定說呀。”王晙無奈地喃喃道。
李隆基坐在上面等別人消化他說的事情,心中很高興,終於知道了吧,朕有錢。
別怪朕不把錢莊‘交’給你們管,實在是你們家太‘窮’,朕怕你們貪污,更擔心你們本事不行,把錢莊管沒了。終歸要有人去管,朕派張小寶爲何不行?
終於,有人不糾結於此了,站出來問:“陛下,臣想問,陛下打算給工部的錢,少許是多少?”
“朕不是給,是投資,工部做出東西之後,要給投資之人豐厚的回報,柴油機很快會投產,衆卿也知道,朕的錢不多,平日裡還要用於宮中‘花’消。
故,朕打算起個頭,衆卿也可以參與投資,到時,按投資比例獲得回報,朕打算年前啊,先投到工部研究項目八百萬貫,專款專用,工部其他方面經費,還需戶部支應,畢竟工部不是商鋪,對,等年後呢,再看情況追加,衆卿以爲如何?”
李隆基使勁地謙虛,說八百萬貫的時候,儘量讓語氣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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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含元殿,突然間出現了一陣很整齊的嘆息“哎~~哎~~”
只有張忠沒反應,看着其他人嘆息,心中明白,那是一種無力迴天的感覺。
自己的兒子跟兒媳‘婦’做的事情,他們阻止不了,因爲大唐百姓的日子確實好過了,大唐的軍隊也更‘精’銳了,國庫更是充足了,識字的人也跟着多了。
尤其是周圍國家的關係,到現在已滅掉了一羣。
自己的兒子跟兒媳‘婦’讓人找不到攻擊的藉口,因爲讓你做,你做不到嘛,真正厲害之處,不是皇上偏向,而是民心所向。
張忠如此感懷着,他甚至想過,把小寶跟鵑鵑當成別人的孩子,然後自己站在一個公正的立場上去評價。
結果是,剛一把小寶和鵑鵑想成別人家的,內心深處就十分抗拒,誰家的孩子也比不上我兒子和兒媳‘婦’,他們沒資格擁有,是我的。
連自己都能跟自己較勁嫉妒,更何況是別人了。
高力士站旁邊琢磨琢磨,皺眉頭,來到皇上近前,關掉話筒,勸道:“陛下,是不是太‘亂’了,工部,畢竟是朝廷的一個部分,您往裡投資,還讓其他官員也投,工部算誰的?”
李隆基也思忖一下,搖頭道:“不‘亂’,工部沒動,投資的是工部的科技研究項目,是獨立又關聯的。
你覺得‘亂’,是因爲管的事情太多,各部下轄的所在,職能越來越完善,作用也更突出,甚至還需成立新部‘門’。
以史起,乃公天下,居權者,親理治下民,狩獵、耕種、織麻、修築,所管不多,下獲罪,其一言而決。
再後者,始爲家天下,又國成,列六卿,卿下令百人,是爲百官稱,百官治民,其時民所用所食可比當今否?”
聽完皇上的話,高力士懂了,回道:“陛下所言極是,以前的官員少,各部‘門’也少,百姓吃的穿的也就那樣,現在官員多了,百姓生活也好了。
以後可能部‘門’增加的更多,分的更細,只要他們真有本事,而且不貪不佔,百姓的日子會更好過,是臣想謬了。”
“無妨,力士也是護主心切,此計乃小寶所出,既然是他說的,那便可說明,他跟鵑鵑認爲官職分的還不夠細,還不至於使他們感到‘亂’的地步。”
李隆基隱隱感覺到,張小寶和王鵑似乎非常熟悉現在的官員體系,甚至是他們兩個還有一套,不,是幾套可以隨時提供選擇的體系。
對,是體系,不是單獨的某個官職,龐大的體系,不僅僅作用在官職上,也包含了軍隊、經濟、農業、科技等等的方面。
可以成套或者是單獨挑出來一部分往外拿,怎麼學來這麼多?那兩個高人的國家,真的繁雜到如此地步?
那樣的國家,民生要到何種程度?天天吃‘肉’?出‘門’全是蒸汽機拉的馬車?或者是柴油機拉的馬車?每個村子裡面都有一個電臺來快速傳遞消息?真嚇人,生活太好了。何時大唐能如此?
使勁地想了想那個國家百姓生活條件的李隆基終是想不出來,決定再問問小寶跟鵑鵑,讓他倆說詳細點,比較一下,然後大唐照着努力。
李隆基與高力士在上面自己聊開了。
下面的官員也各懷心思,親張王兩家一派的人,躍躍‘玉’試,只等皇上跟高將軍說完,問問拿多少錢出來,參上一股。
保持中立的官員,目光在親張王兩家與反對張王兩家的官員身上來回掃,一副天下皆醉我獨醒的樣子。
反對張王兩家的官員糾結了,心中憤怒又揣揣,憤怒於張忠眼看又要壓制不住。
前段日子,張小寶和王鵑,加上九個小孩子去弘農,讓人覺得有機可乘,從張忠手中得到點好處,再分點權。
張忠好說話,只要不耽誤他的正事,平時該讓權的時候會讓權。
反對張王兩家的人跟張忠爭的是工部的小商品經營的代理權,工部研究出來的東西,自然由工部自己來賣。
工部開發技術的時候,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事情,於是,主要技術產生中,多了不少的副產品。
挑不屬於‘尖端’的拿出來,招商,進行代理,這也是爲什麼工部無數個項目一起上馬,還能有閒錢對司農寺與兵部進行供給。
別人也知道,說賺錢的手段,工部用的必然是張小寶的主意,不用擔心賠,是需考慮可賺多少,人家那可是凌駕於大富翁頂級排行榜之外的存在。
最近一段時間爲什麼工部缺錢了?很簡單,因爲張小寶去弘農看到地方,那時已想到建一個遊樂園。
所以,在製造柴油機的時候產生的部分齒輪咬合與軸承連動的技術,暫時就停止向外拍賣代理權。
張小寶在工部的發展方面,沒使用赤字經營循環模式,但也是一步緊一步,有一環出錯,資金鍊馬上斷掉。
如今不就是斷了麼。
在張小寶讓技術停止拍賣經營代理權的前一天,反對張王兩家的人,已找過張忠,說給張忠推薦幾個代理商。
張忠也答應了,給誰不是給,兒子跟兒媳‘婦’太過強勢,自己應該做出部分妥協。
於是,賣代理權的事情停了,本就反對張王兩家的人心中更恨。
在張小寶和王鵑不在的一段時間中,使勁找張忠的‘毛’病,其中以戶部尚書王晙尤甚。
張小寶等人回來那天,衆人稍微消停下,結果看到張小寶忙着考科舉,根本沒有做出任報復的反應,以爲他慫了。
王晙也終於等到了張忠過來要錢的時候,也派人去找還考試的張小寶的彆扭,那個人算是試探張小寶反應。
可他不知道張小寶回來之後不反應,是因爲柴油機還沒有成功,石油的分離也沒出差,關鍵的時間便是近幾天。
但就在昨天晚上他派人去試探時,張忠把消息帶過去了。
遂,反對張王兩家的官員,今天早上就揣揣了,這時他們才曉得,張小寶回來不做出報復的動作,是因爲張忠覺得工部還沒問題,所以沒讓兒子分心。
昨天工部出事兒了,張忠去了考場,張小寶的眼裡‘揉’不‘揉’得進去沙子,在今天早上被證明了。
今日有大朝會,官員們早早起來,來宮裡的含元殿上等皇上,出‘門’之前,要先吃東西墊墊肚子,但不能喝太多的水,不然上朝的時候,你總往廁所跑,皇上萬一叫到你問事怎麼辦?
然,不喝還渴,怎麼辦呢?吃水果,吃一個梨,或者是吃個橘子。
今年入秋以來,張王兩家開始供應有資格上朝的官員西紅柿,在司農寺有一片屬於張王兩家的地,每日早早摘下來讓人送到官員府上。
王晙今天吃了一個‘雞’蛋,一把包子,就不敢再吃,吃多了人犯困,順手去拿果盤中的西紅柿,一拿,咦?咋變了?西紅柿變橘子了。
一看橘子皮的‘色’澤,王晙便明瞭,定是從南邊運來的橘子,走水運,時間長,橘子過來都不新鮮了,至於北面的橘子,還不曾熟,哪怕熟了也不好吃,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司農寺正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王晙不管,他戶部的,他管的是今天西紅柿也就是番茄怎麼沒了?難不成讓下人偷吃了?
面‘色’微沉,王晙問,一問便有人回。
說是張王兩家今天早上的人來了,告訴平日裡收橘子的人,今天沒西紅柿,因爲西紅柿忘了秋風的凜冽,想證明下自己身體強壯,所以對秋風進行挑釁,於是凍病了,不長了。
還讓好心地讓我等告訴老爺您,秋天到了,天涼了,要多加衣服,因爲秋風過處,該紅的紅,該黃的黃,秋節深,未必只有天高雲淡。
王晙聽到下人回的話時,登時懵了,紅果果的威脅呀,張小寶如今莫非說話也這番直白?
他不知道,他冤枉張小寶了,張小寶昨天晚上還跟兵部的人商討軍民聯歡的事情。
是人家張忠的親‘女’兒先做的反應,話是張忠未來的‘女’婿小遠教人說的。
除了王晙,還有其他反對張王兩家的官員,早上全得到了這個待遇。
他們再看剛纔張忠去跟皇上嘀咕,怎能不怕?
小貝九個孩子就是想讓他們承認都是幻覺惹的禍,這樣的反擊太快也太執着。
就在含元殿上氣氛跟已往不同的時候,外面有人仰聲傳報。
“渤海都督府,張小寶節度使,王鵑副使,大唐巡查張小海巡查使、王珠巡查使、張…..到~~~”
李隆基、高力士加上衆官員聽到聲音,同時看向從外面通向含元殿的路。
如果僅僅是小貝等人到了,沒有人會給傳報,你來晚了,你還有理了?但張小寶跟王鵑是節度使,坐鎮一方的大員,自是非比尋常,當然,你們去興慶宮吃喝玩樂沒人管,你正式身份來朝會得報傳。
路的地方,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出現了一隊身影,張小寶和王鵑身上穿着家人趕着送到宮外的官服,並列走在最前面。
二人臉‘色’淡然,從上面看不出喜怒。
小貝九人雁陣排開,離哥哥姐姐身後五步遠的距離,保持着陣形,‘挺’‘胸’擡頭,一個個滿臉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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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有的官員無法控制心中的吃驚,悄悄地吸口秋天的涼氣,微微低下頭,感受着迎面撲來的戰陣般壓力。
小貝其實最開始打算排出一個箭矢陣,考慮到箭尖會直接對着皇上伯伯,不好,這才改成雁翅陣,陣中間後縮,兩翼斜伸,‘誘’敵中路攻,而成兩翼襲,或是二龍出。
李隆基一看小寶等人居然擺了個戰陣過來,先是一愣,接着人不住輕笑起來,眼看着小寶等人緩緩往前來,卻先跟旁邊的高力士小聲嘀咕:
“看,果然是掌軍的鵑鵑,一個雁翅陣,居然讓她給‘弄’出了許多變化,如換成真正戰場撕殺,最讓人鬧心的不是兩翼,而是她和小寶,那裡放的是兩個弓盾方隊的話,讓人很彆扭。
你且看來,若敵攻,取其兩翼,則弓盾方陣前推,直‘逼’敵陣,然其主將卻在雁中,成正面接觸而己主將有護。
如攻其兩個方陣,其兩翼騎兵橫動,兩方陣緩退,是以包圍,若攻其一翼,另翼待和中陣挪,你再仔細看她擺出的雁翅,與平日所見還有何不同?”
高力士也在看,只見小貝在後面爲雁陣的頭,其實就是個人字腦袋上面那裡,雁陣就是人寫字時,寫個‘人’字這個角度開口對着寫字的人,所以不叫‘人’字陣。
正常來將,人字頭是一個點,可現在卻是還有兩個點跟小貝橫在一起,似乎微微後退,這就讓人疑‘惑’了。
好好想了下,高力士說道:“那不會是炮兵陣地吧?鵑鵑究竟打的是哪種?如有炮兵,說明前有槍彈,何必擺陣,衝上去就完事了,不解,不解。”
“朕也不知,待一會兒問問。”李隆基也非常疑‘惑’。
這一會兒的工夫,張小寶等人已經走到了臺階最下面一個官員平行的地方了,收住腳步。
李隆基把話筒打開,用非常‘溫柔’的聲音問:“張卿和王卿可是剛從考場回來?”
“回陛下,正是,故此來晚,還請陛下恕罪。”張小寶帶着王鵑一同行禮,回道。
“無罪,無罪,以張卿之才,想是考取狀元定如探囊取物,朕先恭喜張卿了。”李隆基強壓着問張小寶你是不是有什麼好算計了的衝動,儘量用平和的語氣來說。
反對張王兩家的人,一邊緊張地看着十一個人,一邊腹誹,皇上話說的也太虛了,還想是考取狀元如何如何?秋闈不就是給張小寶和王鵑‘弄’的麼,他要是當不上狀元,還舉什麼秋闈?
張小寶可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回話道:“多謝陛下聖言,臣此番前來‘交’旨,領,河南道虢州弘農縣災後重建已成,河南道涉事官員工六百一十三人,已押至京城。”
“還有我,是臣。”張小寶剛說完,小貝在後面喊。
伴隨着她的話,雁翅陣兩翼登時分散,她兩邊的小遠和小海同時跟她站成一條直線,不再是剛纔的橫線了,小遠在前,小貝居中,小海押後。
使得主迎變成一字長蛇陣。
三人直接對着哥哥和姐姐走過去,眼看到兩間後面的位置時,張小寶朝左前橫一步,王鵑朝右後‘腿’一步,成了張小寶迫左前,王鵑墊右後,加強主營攻防。
兩翼各三人成品字陣,一在主營右前,一在主營左後,與主營配成斜着的長蛇陣,前後緩緩動着,以主隨行。
朝堂上的武將暗中喊了一聲好,文官則是皺眉頭,不明白張小寶一幫人爲什麼非要在含元殿上變陣玩。
李隆基看過後又是一笑,道:“哦~?小貝也來‘交’旨?”
“是,回陛下,臣與同僚接到陛下旨意,星夜兼程趕到弘農,立即穩定局勢,抓捕‘玉’逃要犯,現已完成,臣等‘交’旨。”
小貝這回終於是沒提一百三十萬貫的事情。
李隆基鬆口氣,頷首,對小貝的說法非常認同,確實是接到傳過去的命令馬上起身,不管白天還是晚上,不是所有官員都能做到的。
有人又在心裡撇嘴,不信張小寶等人回來之後,沒有跟皇上見過面,非要跑來在朝堂上‘交’一次旨。
李隆基向小貝招招手,道:“卿到朕旁邊,朕有話問,張節度使如無要事,先歸位,待朕繼續朝會。”
張小寶自然不會現在說事,跟王鵑站到張忠旁邊,把旁邊的人往下擠。
小貝九個孩子則是踩着臺階中間的雕刻跑上去,小貝倚在龍椅邊,其他八個孩子不像小貝那麼鬧,站後面去了,後面比前面暖和,天還不算太冷,暖氣沒燒起來。
“方纔朕說投資工部的事情,衆卿可思慮過了?”李隆基邊說話,邊往旁邊讓讓,示意小貝可以搭邊坐,小貝用怕怕的眼神看了眼父親,搖搖頭,沒敢,上次坐了,回去之後挨訓了。
不僅僅是父親訓,母親與爺爺‘奶’‘奶’都訓,只有哥哥和姐姐最好了。
她不知道她的哥哥姐姐眼中沒什麼皇權,坐一下而已,又不是搶你位置,無非是一個國家領導,誰怕誰?
李隆基話說完,衆臣只有張忠瞪下小貝,其他人全當做沒看見,御史臺在小貝面前向來會保持沉默,因爲誰的尾巴後面都不乾淨。
正事還是是否參加投資的問題。
“陛下,臣願意出資一千貫,投進工部研究裡面去。”張九齡最先站出來。
“陛下,臣也願出六百貫。”李林甫緊跟着說道。
“陛下,臣想拿出兩千貫。”又一個人開聲,一看家中就有錢。
“陛下,臣……。”官員們開始一個接一個說話。
不等他們都說完,李隆基在上面咳嗽了一聲:“衆卿莫急,待散朝後,朕讓人尋衆卿記下數目,下一個議題。”
“陛下,臣~有~一事要說。”御史臺的一名官員在王晙的示意下,咬咬壓,上前一步說道。
也不知道是深秋的早上風冷,還是他身體不好,說出的話帶着顫音,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笏板,不去瞧張小寶。
“說。”李隆基口中吐出一個字。
站出來的人深吸兩口氣,又咽了嚥唾沫,依舊是顫音道:“臣非是彈劾,只隨口說說而已,湖邊的水雲將軍,家中周圍的護衛太多,陛下派出金吾衛,與制不合,望水雲將軍的好友能消減影響。”
李隆基心中冷笑,你既然敢站出來,何必躲躲閃閃?水雲要是個人,我當然不會派金吾衛,可‘他’是隻鷹,他沒有府邸,也沒有護衛,金吾衛不去,小寶能同意給我兩隻鷹?
心中如是想,李隆基畢竟是皇上,口中說道:“哦待朕問問水雲將軍的好友。”
不用等他問,張小寶面無表情地站出來,說道:“陛下,臣最近幾日繁忙,水雲與紅鸞幼子還小,臣本打算把京城事情辦完,回三水縣時帶他們一家走。
陛下可先撤走金吾衛,臣收縮防禦圈,上空加派熱氣球,湖中列小艇,等小鷹不會因移動而被折騰死時,臣馬上把他們‘弄’回去。
多謝這位大人的提醒,大人貴姓?日後我張小寶定回待水雲一家好好報答大人勸善之言恩情。”
小貝嘟起嘴,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也憤憤地看過去。
‘撲通’御史臺的這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擡眼去看王晙,希望能得到幫助。
結果王晙臉‘色’‘陰’沉地低個頭,誰都不理,他沒想到試探一下之後,張小寶的反應這麼大,太囂張了,如此下去,國之不國呀。
御史臺的這人心涼了,使勁攥了下拳頭,重新站起來,先對皇上說道:“陛下,臣的‘腿’突然‘抽’筋了,恕罪。”
又看向張小寶:“張大人,本官是御史臺‘侍’御史,免貴,陳。”
說完之後,做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張小寶看到他這個模樣,點點頭:“多謝。”
馬上對離開龍椅想繞着走出含元店的小貝說道:“小貝,回來,至於麼?老實呆着。”
“哦~”小貝停下悄悄的動作,不滿地轉身又回來了。
姓陳的‘侍’御史再也不冷了,渾身都被汗水給打溼了,感‘激’地看了張小寶一眼,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他清楚,自己不會被報復了,小貝剛纔要幹什麼,很簡單,出宮去找人拿自己的資料過來,自己的屁股乾淨嗎?那還用問?
真讓她出去,估計早朝還沒結束,自己就要被她給拿下,不死也要脫層皮,張小寶,好人啊,不跟自己一般見識。王晙,你行,等着。
李隆基見張小寶不追究,也不再去管,說道:“既如此,朕先把金吾衛撤回,讓水雲將軍家中勢單,可讓其戰友幫忙保護。”
這所謂的戰友就是指吐蕃過來的人,平時他們要呆在城外,李隆基一開口,意味着他們可以進來呆在湖邊,這羣人比起金吾衛只強不弱。
官員們有的暗笑,有的跟王晙一起傷懷。
“下一個議題。”高力士於旁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