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崔家裡還不止是楊氏母子呢,聶秋染與崔薇也在,而且等着領錢的遊大夫與穩婆都還在,楊氏卻是跟羅氏吵上了,衆人都尷尬都無比,崔薇卻是在這邊呆了兩個多時辰,一直聽人吵吵鬧鬧的,耳根兒都開始嗡嗡作響了,不想再留下來,正轉身要走,那頭羅氏卻跺腳道:“崔氏!你給我站住!”
崔薇懶洋洋的回過頭,那頭羅氏哭得滿臉鼻涕與眼淚,剛生產過,她臉色本來就糟,這會兒看着竟然讓人頗有些不忍目睹,她卻是不顧,將懷裡抱着的女兒朝崔薇方向遞了過來:“你將這孩子抱去,既然她不要想要,我也不要了!”崔薇雖然跟這羅氏沒怎麼相處過,不過當初憑她到自己門口來哭嚎,懷着身孕還敢跟婆子打架的情形來看,她也知道這羅氏不是一個太靠譜兒的,可她到底是個做孃的,竟然連孩子不想要,要送給別人的話都說得出來,崔薇頓時便愣住了!
只是不管她回沒回過神來,她可都沒想過要接羅氏的孩子。羅氏以爲她自己是誰,憑什麼一吩咐別人就要給她帶孩子?自己的孩子都一天忙不過來,崔薇可沒有要替別人孩子的好心,她現在巴不得跟崔家脫離一些關係,如今哪裡肯接這個燙手山芋,孩子母親自己都不愛惜了,別人有什麼責任一定要替她來養?莫不是以爲自己今日做了一回好事,便該攤着他們一生一世了吧?
冷冷看了羅氏一眼,崔薇理也不想理她,本來開始看楊氏態度她心裡還覺得羅氏有些可憐,但如今看來羅氏也是活該,她懶得再理崔家檔破事兒,索性轉過身。招呼着遊大夫等人離開。
羅氏沒料到自己開口之後崔薇還要走,頓時着急了,又跺着腳道:“你給我站住!”她說完,也不敢往外追,外頭如今颳着風,下着雨的,羅氏便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要是出去淋了雨,留了病根兒可是個麻煩事,因此站在門口便衝崔薇道:“孩子送你也不要。你是不是傻的,又不要你的錢!”
她不說後頭的話還好,一說崔薇就火大,轉過頭恨不能衝上前給羅氏兩耳光:“你的孩子,誰要替你來養?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說完這話。也懶得再跟羅氏多說,只當今日自己過來一趟算是做了回好事,只是這樣的事兒以後崔薇可不準備再做第二回了,因此又朝崔世福父子與楊氏等人看了一眼,連一直跟在崔世福身邊的崔佑祖都沒有漏過:“我能幫的,已經幫過了,仁至義盡。如今我已經是聶家的人,請你們以後有事不要再來找我!”說完這話,崔薇也不管崔世福的臉色是有多尷尬,轉身拿了放在牆角下的傘撐了開來。跟着聶秋染,領了遊大夫等人回去了。
身後那老者的目光陰沉沉的在幾人背影處徘徊,場中衆人心情都十分不好,因此也沒哪個注意到了老者異樣的目光。幾人離開了老遠之後。還能聽到崔家裡羅氏撕心裂肺的哭,竟然還有罵崔薇不是人的。聽得崔薇冷笑不止,心裡發誓以後絕不再管崔家這樁破事兒,便是哪個人再像羅氏這般危急情況要用銀子了,她也一分不出,免得好心沒好報。
崔家那邊安靜了幾天,孩子的洗三禮都沒辦,安靜的不像是生過了孩子,有了喜事兒的樣子。崔薇想起記憶中當初崔佑祖出生的情景,頓時心裡也替這個剛出生的孩子唏噓了起來。
而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與崔家人都成日裡躲在家裡不願出門的情況不同,那原本借住在崔家的老頭兒近日裡卻是憑憑外出。崔薇那日裡見過那老頭兒的目光之後,心下也是犯疑,但她知道聶秋染這人的性格,最是謹慎不過,又面面俱到,實在是一個寧殺錯,也不會放過的人,她自己都生了懷疑,聶秋染那樣細心的恐怕想的更多。他背地裡必定會好好去查一查的,因此也用不着她來費心,崔薇倒是將心思放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上頭來。
也不知道孫氏用了什麼法子,又重新死皮賴臉的住到了顧寧溪那一邊的馬車上,但這幾天顧寧溪倒是有些忍不住了,不止是她自己時常下馬車想要過來找聶秋染,還派了她的庶妹顧寧馨過來啼哭了好幾回,但卻沒什麼作用。別說聶秋染近日裡忙,沒空將心思放到見這些無聊事上,便是他有空,也是不敢的。
當初崔薇因爲顧寧溪主動扮成男人找上門兒來,又見了他一面的事兒到現在還沒怎麼給他過好臉色之後,聶秋染正想着要如何將媳婦兒哄好了,哪裡還敢再有這樣的事情,之前的事兒他都已經恨顧寧溪害他了。更何況此時如同崔薇所料的一般,他那日夜裡瞧着在崔家的那老頭兒有些不大對勁兒,這幾日正讓人盯緊了他,如今那道一倒果真是給他傳了幾分消息過來,竟然是說孫氏背地裡與那老頭兒已經偷偷與那老頭兒見過幾回面了!
估計是因爲從心性成熟已定的時期重新回到自己的年幼時,經歷過兩世爲人,聶秋染原本對於記憶方面便已經超人一等,如今更是記憶力十分好,像是集合了兩世的長處一般,他看到那老頭兒時,當時心裡便好似覺得哪兒看到過他的感覺。像是恍惚看過一面般,而且那老頭兒看他的目光時,越發令他心裡覺得詫異。雖說他很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那老頭兒,且也不應該是自己曾打過交道,亦或是小灣村中哪個人的親戚,但他就是隱隱約約像是想起來在自己年幼時看到過此人的一般。
當時看那老頭兒就心裡有這種感覺,在那老頭兒問自己是不是姓聶,且是大哥還是弟弟時,聶秋染頓時間便想了起來。他沒燵到這老頭兒竟然敢如此大刞,如今還敢回小灣村來不說,而且孫氏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旁人若是有這種事兒,避都避不過來的,她偏生要往前去湊,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元宵還沒過時,崔家那邊便熱鬧得很,成日裡吵吵鬧鬧的,那日楊氏一句寧願舔孫子的屁股也不去貼孫女兒的熱臉算是徹底將羅氏給得罪了,現在崔薇這邊就是重新建過房子之後,弄了三米多高的圍牆,每日裡吵鬧的聲音仍是傳了過來。前兩日崔世褔又過來想求崔薇一趟,只說羅氏近日裡身體差得很,想借些銀子給她補補身體,她剛出生沒多久的女兒現在身體差得很,羅氏沒有奶水喂她,再者羅氏也不想喂她,剛出生的孩子成日裡只有喝米湯,原本就不是足月生的,這會兒身體更是差得很,隨時像是要夭折一般,崔世福倒不像楊氏那般重男輕女,不拘男女,都總是姓崔的,他本來人就老實厚道,因此過來哀求想讓崔薇借點兒銀子。
但崔薇卻是知道崔家就算是最近日子不好過,可給羅氏坐月子還是有的,再不濟崔家裡還有好幾只雞呢,當初楊氏喂在她這邊,她一概全還給了崔家,怎麼也不至於讓羅氏月子裡吃不上一口葷的,恐怕這其中不是楊氏不願意給兒媳吃好的,捨不得那幾只雞,便是有羅氏自個兒的問題,她成天窮折騰,從早到晚都能聽到她的哭喊,身體這樣折騰下來不差纔怪,人家都說月子裡的女人多少要忌諱一些,也是她自個兒閒的慌給鬧的,身子差了也怪不了別人,自然崔薇沒有見崔世福。
只是沒過幾天就聽說羅氏的女兒不大好了,還沒到元宵節,羅氏自個兒便親自抱了孩子過來開始在崔薇門口哭了起來。
崔薇一聽到羅氏的哭聲便心裡煩,一天到晚的哭,沒完沒了的,跟冤鬼纏身似的,一開始聽着還能生出些同情,但同樣的哭罵聲連着鬧了十來日,她心裡便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一大早剛起來還沒吃飯,便聽到羅氏的哭鬧,崔薇心裡火大,忙就站起了身來:“我倒是還欠着他們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到了這家!碧柳找人將她打出去,打到她以後不敢過來爲止!”
碧柳也看得出來她這是心裡頭有些不痛快了,自然沒有不應的,忙就點了點頭,還沒有開口說話,聶秋染已經伸手將崔薇給拉住了,一邊就衝她笑道:“你慌什麼,咱們一塊兒出去,正好瞧瞧熱鬧。”聶秋染嘴角邊笑意冰冷,眼神裡似是藏了些什麼,崔薇與他夫妻幾年,哪裡不知道這會兒他心裡打着主意的,頓時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沒吱聲兒。
她不說話便是同意了。聶秋染彎了彎嘴角,吩咐碧柳道:“出去對面將老太爺也喚出來瞧瞧熱鬧!”也不知他怎麼就突然想起要喚聶夫子了,崔薇心下生疑,也沒說話,由着碧柳被他支使走了,這才歪了頭看了聶秋染一眼,聶秋染伸手摸了摸她腦袋,看着崔薇頭上素素淨淨的,索性進屋裡拿了兩支雪白絨的簪子出來,替她插在了頭上。
這一雙簪子都是用皮毛拼接成的,上頭分別串了兩顆寶石做眼,戴在崔薇頭上倒也可愛,聶秋染又取了件披風給崔薇披好了,聽到外頭哭聲止了,羅氏要求聶夫子評理的聲音響了起來,聶秋染這才抿嘴笑:“好了,看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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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的話明天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