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不要走!不要扔下朵朵!朵朵不要一個人!朵朵不要……”
陷入噩夢中的花朵朵無意識地叫喊着,她只覺得渾身痛得難受,尤其是那顆沉甸甸的心,像被千百隻螞蟻撕咬着般,有種說不出的撕心裂肺的痛。
看着眼前那雙模糊得看不清面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花朵朵只覺心裡難過得無法呼吸,她拼命地在空中揮舞着雙手,希望能尋着一些能讓她感覺安心的東西。
爸爸?媽媽?那是什麼?坐在一旁默默地守着花朵朵的齊文斌不由一臉的疑惑。
看到花朵朵一臉痛苦的模樣,這會兒齊文斌也顧不上納悶了,忙心疼地上前輕輕握住花朵朵無助的雙手,溫柔地撫摸着她滿是汗水的臉頰,輕輕地說:“朵兒莫怕,我在這兒呢!”
花朵朵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遍尋不到出口,正焦急恐慌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奶奶溫柔的聲音,“朵兒莫怕!奶奶在這兒呢!”
花朵朵像溺水中的浮萍尋着了救命的稻草,忙一把握住齊文斌的手,緊緊攥着不肯鬆開,花朵朵哽咽着呢喃道:“奶奶!朵兒害怕,這裡只要多而一個人,朵兒害怕,奶奶不要離開朵兒!”
看着花朵朵一臉害怕無助的模樣,齊文斌只覺得整顆心都絞在了一起,一下一下的疼得難受,他忙緊緊地握着花朵朵滾燙的雙手,沙啞着嗓音說:“朵兒乖,我不走!朵兒莫怕!我會一直在這兒陪着朵兒的!不怕啊!”
花朵朵聽見這話長長地鬆了口氣,那顆壓抑得難受的心像被熨貼過般,輕輕地舒展開了,得到了保證的花朵朵又安心地沉沉地睡了過去。
自從那天昏迷過去後。花朵朵已經連續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大夫來診治過後說是得了風寒,若是今晚還不見退燒。這一關恐怕就難過了。
看着再次昏睡過去的花朵朵,齊文斌不由難過得眼眶都紅了起來。一想到花朵朵或許從此就會一睡不醒,永遠在他的生命裡消失。齊文斌的心就感到莫名地恐慌。
他緊緊地攥着花朵朵的雙手,眼也不眨地看着眼前那張不自然地潮紅着的小臉。彷彿只要他不放手,花朵朵便不會在他眼前消失一樣。
在齊文斌滿臉難過地看着花朵朵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齊夫人領着端着湯藥的小翠走了進來。
看着眼前滿臉憔悴的兒子,齊夫人不由一陣擔憂,“斌兒啊!你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天一夜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聽孃親的話。趕緊休息去啊!娘會看着朵兒的!你在這兒光坐着也幫不上忙啊!”
齊文斌搖了搖頭,“娘,孩兒睡不着!”
小翠聽了不由一陣生氣,“少爺,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就算睡不着也得進去躺一躺啊!若是您也病倒了,您要咱們夫人怎麼辦啊?夫人可是隻得您一個命根子啊!”
齊夫人不由一陣抹淚,氣惱地說:“他眼裡哪兒還有我這個當孃親的啊?心心眼眼都是這還未過門的媳婦兒!你要真不要你的命了,乾脆孃親也陪你們一起病倒了算了,省得我看了操碎了心!”
看着齊夫人難過得模樣,齊文斌滿臉愧疚地站起身子。“噗通”一聲跪倒在齊夫人跟前,“娘,您莫要這樣說,您這是要羞煞孩兒啊!孩兒不孝。讓孃親擔憂了,孩兒……孩兒這就回房去!朵兒就有勞孃親了!”說完一步三回頭地看着走回了房間。
見齊文斌終於回房歇息去了,齊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她看向榻上一臉潮紅,呼吸微弱的花朵朵,不由又是一陣嘆息。
“唉!原還以爲這娃是個有福氣的哩!想不到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齊夫人嘆了口氣,接過小翠手中的藥碗,示意小翠扶起花朵朵的小身子,一羹一羹地給她喂起藥來。
小翠感到懷中的小身子滾燙滾燙的,也不由一陣的難過,“夫人啊!若是……若是這姑娘真不幸沒了!那少爺怎麼辦啊?”
齊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手中的湯匙一個拿不穩,“叮”的一聲掉進了碗中,濺起的湯藥飛落在齊夫人雪白的外衣上,暈開了一層昏黃的色澤。
小翠見了忙一陣驚呼,連忙輕手放下懷中的花朵朵,手忙腳亂地接過藥碗,擱在一旁的桌子上,掏出手絹七手八腳地給齊夫人擦拭了起來。
齊夫人渾人不覺,她整個腦海都是齊文斌剛看着花朵朵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想到斌兒對這孩子的心思,若是這孩子真不在了,那斌兒會怎樣啊?
齊夫人想到這兒就不由一陣害怕,她在深宅大門見多了這些情情愛愛的糟心事兒了,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個兒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也這般爲了一個女娃自暴自棄,或是乾脆不要着生命隨她而去了,她這當孃的改怎麼辦啊?
齊夫人想到這兒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她要去守着她的孩子,這一刻她連一眼都不想多看花朵朵,彷彿這個躺在這兒不生不息的小女娃是個魔咒,隨時隨刻都會奪走的她的兒子般。
小翠見狀忙也眼上房門,擔心地跟了上去。
窗外的大雨還在下個不停,這場大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了,一直沒有停息的跡象。
齊文斌和衣躺在牀上,茫然地傾聽着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那噼裡啪啦雜亂無序的敲打聲,讓齊文斌覺得自個兒的心也跟着紛亂了起來。
齊文斌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疲倦至極的他合上雙眼後,便不知不覺地也昏睡了過去。
齊夫人輕輕地打開房門,見齊文斌已在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心裡那顆沉沉的大石終於落下了一半。她輕撫了下齊文斌憔悴的面容,想到另一張牀上生死未僕的小人,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她示意小翠跟着退出了房間,掩上房門後,齊夫人低低地說:“翠兒,去過朵兒家了沒?”
從花朵朵昏迷那一刻起,他們都慌慌張張地忙着請大夫熬藥,也沒那閒工夫親自跑花家一趟,也不曉得小翠究竟有沒有將這事兒說與他家人知曉。
見這花家人遲遲都沒來,齊夫人不由感到一陣焦急,這人是在她家病倒的,若是這人說沒就沒了,她可怎麼跟花家人交代啊?
小翠低下頭嚅嚅地說,“奴婢……奴婢託了隔壁的小三哥去說的……”
齊夫人氣得一瞪眼,“那小三是什麼人!這等不着調的人你也敢相托?若是他說了啥不該說的話,你讓斌兒以後還有啥臉面在這兒花嫁村呆下去?還不趕緊給我親自去一趟!”
小翠戰戰兢兢地應了聲是,忙穿上蓑衣,飛也似地奔出了門。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齊夫人嘟囔了幾句,又復走進花朵朵躺着的廂房,拿起還溫熱的藥碗,給花朵朵喂起藥來。
齊夫人餵了幾口後便心煩地擱下了藥碗,這喂進去多少就流出來多少,餵了等於沒喂,這不是白費功夫嗎?況且看着花朵朵毫無生氣的笑臉,她看了實在是覺得糟心。奈何這人是倒在自家屋裡的,又不能放着不管啊!齊夫人只好吸了口氣,再次端起碗餵了起來。
看着花朵朵瓷娃娃般的小紅臉,齊夫人不由一陣憋氣,這丫頭還真是個惹事精啊!斌兒自從遇上了這丫頭就沒啥好事兒!前些天這傷纔好了呢!這會兒又出事兒了!若是斌兒也跟着病倒了,眼瞧着接下來就要舉行童子試了,這不是毀了咱斌兒的前程嗎?
齊夫人這會兒是怎麼看怎麼覺得花朵朵不順眼,餵了一會兒藥見沒什麼起色後,便氣餒地擱下碗掩上門看齊文斌去了。
再說這頭小翠頂着狂風大雨,終於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花朵朵家的青磚瓦房前,
她站在大門前,用力地拍了好久門都沒人來應門,正當她失望地以爲沒人在家正想轉身回去時,大門卻吱呀地一聲開啓了。
“小姑娘,你找誰啊?”正在廚房忙活的雲氏依稀聽到拍門聲,忙奔過來瞧了瞧,見着這個面生的小姑娘雲氏不由一臉的訝異。
小翠忐忑不安地問:“這位大娘,我是齊家的僕人,不知昨兒個小三哥有沒有過來告訴你們花姑娘的事兒呢?”
雲氏鬆了口氣,原來是齊家的僕人啊!還以爲是出啥事兒了呢!她忙笑着說:“有來有來!他說了朵兒要在你家歇息一晚的事兒!說是雨太大了回不來啊!哎,我說這纔多大點事兒啊,也勞得着你大老遠的冒着雨又跑一趟。咱們正想着待會兒雨勢小一點,就去將這潑皮猴兒接回來哩!”
小翠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忙小心翼翼地求證道:“大娘,小三哥就說了這個嗎?沒說別的了嗎?”
雲氏茫然道:“不就是這個事兒嗎?還有啥啊?難道是那臭丫頭又惹出啥子事兒出來了?”雲氏說到這兒不由一臉的焦急,這丫頭可是個惹事精,還真有可能熱出啥禍事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