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了花志榮一眼。
待看清花志榮的面容後,他臉上瞬間暈起了兩抹嫣紅,不由自主地掩嘴輕“啊”了一聲。
還沒待衆人反應過來,少年便慌慌張張地避進了屋裡,“砰”地一聲關緊了房門,再也不敢踏出來半步了。
喲!有貓膩啊!
花朵朵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花志榮。
此時的花志榮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驚得失了魂,他傻乎乎地張着嘴,對着緊閉的房門半響也回不過神來。
一旁的青竹不安地挪了挪腳,小心翼翼地問道:“花公子,您認識這位楊公子嗎?”
“楊……楊公子?”花志榮暈乎乎地轉過頭,不明所指地問道,“哪位楊公子啊?”
青竹禁不住滿臉的訝異,“就是方纔哪位楊公子啊!他是縣令大人府的楊二公子,今兒是陪同他大哥到學院參觀來着哩!小的見您方纔跟他說話,還以爲你倆認得哩!”
花志榮驚訝地脫口而出,“她不是楊,,,,`,”
這話兒才說到一半,花志榮彷彿憶起什麼般,忙閉嘴嚥下了後半句聲音。
青竹驚喜地問道:“花公子,您倆當真認得啊?”
這下可好了,若是熟人這事兒可就好辦了。他方纔還一直膽戰心驚,怕楊二公子惱怒自個兒辦事兒不力,衝撞了他哩!
況且瞧這楊公子可是謫仙般的人物,他當時還擔憂他不肯與人同室而居哩!既然眼下他倆是相熟的應該不會排斥與花公子同住一室吧!
縣令大人當時可是特地拜託過執事大人,讓他給他家公子單獨安排一個寢室的。奈何白鷺書院歷來自有管制,一向不受外界力量所幹涉,更不會爲任何人而改變它原有的運作模式。
因此縣令大人這一無理的要求,自然而然被執事大人所無視了。只要是執事大人決定了的事兒,別說是縣令大人家的公子了,即便是王侯將相的公子哥兒前來,也一律無情可講。
此前也有許多達官貴人家的公子想要單獨霸佔一個寢室,但都被學院給無情拒絕了。
反正房子是擺在那兒了你愛住不住,要是住不慣,大可搬到外頭住去,書院保準不干涉。
可是在決定搬走之前你可得考慮清楚了,你搬了出去要是想再搬進來,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了。咱們白鷺書院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些公子哥兒權衡再三之後,還是決定紓尊降貴與別人同住一室。畢竟學院晚上經常會臨時安排一些讀書會或是賞詩會什麼的,要是在書院沒有一個落腳之地,很多巧妙-的機遇或許就會白白錯過了。
別看這些詩會看似不甚重要,但恰恰就是這些簡單而樸素的場合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重要人物!一些白天不方便現身的大人物,都是利用這晚上的時機,才悄然現身書院,物色一些值得培養的好苗子,來爲自己的門庭充實力量。
要知道當今官場上叱吒風雲的幾位卿大夫,可都是在還未曾赴考之前,便被當時還是皇子的先皇帝從學院裡挑選了出來,親自帶到國子監去重點培養的哩!
這些場合可是結識官場上那些大人物的大好時機!要是錯過了,那可就要遺憾終生了!
縣令大人無奈之下,也只得讓他家的寶貝兒子容忍一番與別人合住一室了。
而花志榮顯然沒想這麼多,他打一開始便是打定主意要住在書院的,即便是與別人同住也不覺得有什麼。他又不是那嬌滴滴的姑娘家與別人同住一室也不會少一塊肉去。
但他顯然沒想到與他同住的竟然是這個人的兄長,這讓他一時之間竟有些懵了過去的感覺。
花志榮正紅着臉,吞吞吐吐不知從何解釋時,房門又“咿呀”一聲打了開來。
一把醇厚溫潤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二弟,外頭什麼人啊?”
話音剛落,一個溫潤如玉的白衣男子便從屋裡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他看見門外竟站着幾個陌生的面孔,不由一陣訝異“諸位是……”
青竹見狀忙上前行禮道:“楊公子安小的是執事大人身邊的書僮青竹,今兒奉執事大人的令帶花公子前來認認寢室的門。”
楊公子淡淡地開口道,“青竹小哥有禮了!”
他說完又疑惑地看了花志榮一眼皺眉道:“所以你們在這兒是……”
青竹不由懊惱拍了拍自個兒的腦門,“啊,瞧我這性子!都忘了跟您說這個事兒了。”
他連忙介紹道:“花公子跟您一樣,也是今年的廩生,巧的是他的寢室也是三號房,也就是說他今後便跟您同住一室了。今兒事出突然,小的帶公子來之前也沒能事前跟您打聲招呼,還請楊公子不要怪罪小的唐突,”
楊公子轉頭看向花志榮,禁不住驚訝地挑了挑眉,“閣下便是在童生試中考了第三的花公子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花志榮連忙拱手行了一禮,紅着臉回道:“楊公子客氣了!在下便是花志榮,此次考試在下不過是純屬僥倖罷了,實在不敢當楊兄的誇讚。楊公子你纔不愧是咱們青門鎮的少年才傑啊!”
楊公子見眼前人竟是才學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花志榮,面上的疏離便淡去了幾分。
他淡淡地笑道:“花公子,你無需這般客氣,咱們既然有幸同住一室,也算是一種緣分了。在下楊遠帆,日後你叫我名字即可。”
花志榮受寵若驚地張大了眼睛,不是說楊公子性情孤傲,不喜與人親近的麼?咋今兒這般平易近人啊?
他忙激動地抱拳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遠帆兄,你日後也叫我名字吧,我聽人家叫我花公子便覺渾身不自在。”
花志榮傻笑地撓了撓後腦勺,憨厚地看着楊遠帆。
“嗯哼!”楊遠帆握着拳頭輕咳了下,看來這位花公子倒是性情中人,這可比那些酸腐的呆書生好相處多了。
他這般想着,便溫和地衝花志榮說道:“志榮賢弟,咱們也別在這兒光站着了,你今兒來了書院也有大半天了,這會兒想必也累了吧!既然我比你先到,那就厚顏當一回主人吧,請進!”
楊遠帆說完便打開房門,將花志榮等人請了進去。
花志榮擡眼便看見了窗臺前正倚窗而立的楊二公子。
楊二公子此刻顯然正對着窗外想着心事,他恍惚間聽見屋裡傳來動靜,不由茫然地回過頭來,這一回頭便堪堪與花志榮的視線對上了,兩人竟渾然不覺地相視了起來。
花朵朵若有所思地看了倆人一眼,嘖嘖!瞧這倆娃!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欲語還休,這般旁若無人的眉目傳情,要說他們倆沒有貓膩,誰相信啊?
她方纔已經覺得倆人不太對勁兒了,哪有方一見面,還未曾開口說話便先行臉紅的啊!很顯然他倆是早就情根深種了。
我說這二哥是啥時候把人家楊二公子的心給勾走的啊?
咦!楊二公子?不對啊!這不是男的嗎?
額滴神那!這豈不就是傳說中的男男之戀嗎?
糟了糟了,咱二哥是啥時候染上這斷袖的嗜好的啊!
要是被阿公曉得咱們引以爲榮的二哥從此成彎男了,他會不會氣得血壓飆升,咆哮如雷啊?
說不定阿公一氣之下就誓要把二哥從彎男給打成直男了啊!花朵朵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場景就不由一陣寒戰。
花朵朵正擔憂間,就聽到楊遠帆吩咐道:“二弟,別傻站着了,幫大哥沏杯茶上來吧!”
楊二公子此刻正與花志榮癡癡凝望着哩!他聽了這話兒不由猛地醒過神來。
見花朵朵正眼神犀利地審視着他們,楊二公子臉上頓時紅得彷彿滴得出水來,他忙慌張地低頭應道:“是,二哥!”
楊二公子說完撒腿就要往茶水間奔去,怎奈他還未踏出半步,便被一旁眼明手快的青竹給生生阻止了。
“別!千萬別啊,怎麼能勞煩楊公子來做這粗活呢!您坐着就好,讓小的去沏!”
青竹說完忙不迭地朝茶水間奔去,生怕走晚了半分便被楊二公子給搶了活兒去,這樣他罪過可就大了。
楊二公子見狀只好生生地止住了腳步,他咬着脣手足無措地低下頭來,不敢再擡頭看向衆人。方纔花志榮身旁那位公子的眼神讓他莫名地感到慌張,好像自個兒的心事兒都被他窺伺去了一樣。
此刻他只覺得站在那兒渾身不自在,他好想逃離這屋子,但他又不捨得屋裡那許久不見的身影,只好擰着手指好一陣糾結不安。
楊遠帆可不曉得自個兒二弟的心思,他客氣地衝青竹的背影拱了拱手,“那就勞煩青竹小哥了!”
楊遠帆說完又轉頭看向花志榮,抱歉地說道:“志榮賢弟,這西邊的屋子便是你的房間了。在下素來喜竹不喜花,一來便厚顏先佔了東邊的屋子,還請志榮賢弟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