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翩翩悄悄地與花朵朵交換了個眼神,花朵朵遞了個眼色過來,讓她稍安勿躁,繞着回答。
花翩翩心領神會,轉頭俏皮地笑道:“夫人真是神機妙算,小女家在臨陽,的確不是長安人士。”
“臨陽人?”赫氏在心裡蒐羅了個遍,實在找不到記憶中臨陽郡有哪個姓花的大戶人家。
她按捺下心裡的納悶,堆笑着吹捧道:“臨陽好地方啊,山明水秀,人傑地靈,難怪能滋養出兩位如此雅俊的姑娘來。”
花翩翩含羞地垂下頭,“夫人又拿小女來說笑了。說起才貌,小女又哪裡比得上長安城的小姐們。長安城遍地是才藝雙全的名門淑媛,小女和她們比起來不過是蒲柳之姿罷了!”
赫氏含笑地與花翩翩你來我往了幾回合,每次拋出問題花翩翩都巧妙地將球踢了回去,鬱悶得赫氏心裡直嚷心肝疼。
這花二姑娘跟猴兒般精,赫氏見再呆下去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客氣了幾句便藉口家裡有要事起身告辭了,急急地回去尋自家男人拿主意。
送走赫氏後,花翩翩一屁股癱軟在椅子上。軟倒下來後才發覺自己緊張得連裡衣都汗溼了。
她抹了把汗,有氣無力道:“總算送走這尊大佛了,這長安城裡的貴婦人還真是難對付啊!”
“這算得了什麼啊!”花朵朵好笑地颳了刮花翩翩的臉,“瞧你這點出息,竟緊張成這模樣!這郭夫人嘛不過是個二流貨色罷了,更難對付的還在後頭呢!”
花翩翩忍不住哭喪着臉,“就這等級的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還有更難對付的啊?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盡頭啊?”她已經開始懷念花嫁村的寧靜喜樂了。
花朵朵掐了掐花翩翩的臉蛋,嬉笑道:“這纔剛剛開始呢。你就開始叫苦連天了,往後可怎麼辦啊?南宮大哥還指望你來撐起靖安侯府的門庭呢!”
“臭丫頭,瞎說什麼啊你!還早着呢!”花翩翩羞得臉蛋一片緋紅。
花朵朵取笑了她幾句,這才拉起她的手,正色道:“姐姐,你今日表現得很不錯,很有侯夫人的架勢!日後再面對這些形形色色的人,你只需拿出今日的氣勢來,就沒人敢小看了你去。”
花翩翩忐忑道:“我真的可以嗎?”
花朵朵笑着點頭道:“當然可以了!你沒看今兒連那郭夫人這般精明的人,都被你繞得雲裡霧裡近身特工。最後還不是什麼都沒問出來便落荒而逃了。”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更要對南玉大哥有信心,他留給你的人都是可堪大用的。梅蘭竹菊四婢可是你日後最大的依仗。我要是不在的時候,你有事可跟她們商量。”花朵朵語重心長道。
花翩翩紅着臉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花朵朵點了點花翩翩的俏鼻子,調侃道:“嘖嘖,瞧你這小媳婦的模樣。怎地跟方纔那精明幹練的侯夫人判若兩人啊!莫不是我眼花了?”
屋裡的丫鬟們聽了這話兒,一個個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花翩翩羞得耳朵根都紅了,忍不住擰了花朵朵耳朵一記,“好你個臭丫頭,敢取笑姐姐,皮癢了是吧?”
“誒呀呀。侯夫人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花朵朵連忙躲開求饒。
一時間,屋裡響起了你追我逐的嬉笑聲,真是好不熱鬧。
且說這頭赫氏心急如焚地回了郭宅。逮着郭汝就風風火火地問道:“你可曉得臨陽城有哪戶貴人是姓花的?”
“怎麼了這是?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郭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的費解。
赫氏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經過說與了郭汝聽,郭汝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臨陽城究竟哪裡有個花姓的貴人。
赫氏惱得狠狠地揪了把帕子,“難不成這小蹄子瞞騙我?”
郭汝猶疑道:“不能吧!興許是咱們孤陋寡聞,不曾聽說罷了!你不是說這花家的公子爺在國子監進學嗎?你晌午後上莊大人那兒探探口風不就曉得了。”
“有道理!”赫氏連連點頭道。
午後。莊祭酒府。
“不知妹妹今日上門可是有何要緊之事兒?”莊夫人劉氏擱下茶盞,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昨晚才被莊如期莫名奇妙地訓斥了一番。眼下心情正煩悶着,也沒心情和赫氏繞圈子。
赫氏也爽快,當即便將今日所求和盤托出。
“你說那新來的貴公子是國子監的學生?”劉氏一陣訝異。
“可不是!”赫氏抽出手絹壓了壓脣角的水漬,“姐姐有所不知,這戶貴人可不是咱們長安人士。聽說是臨陽來的,瞧那氣派倒是不凡,興許是打哪來的皇親國戚呢!”
說罷又頓了頓,繼續道:“莊大人他不是國子監的祭酒嗎,姐姐在國子監打聽個把人不過是張張嘴的事情,就勞煩幫幫妹妹這個忙,打聽一下花公子的來歷,妹妹感激不盡!”
劉氏按捺下心裡的意動,淡淡地笑道:“我且試試吧!不過妹妹也別抱太大希望,你也曉得我家老爺不愛管這些閒事兒,我總不能惹他不快。”
赫氏抿嘴笑道:“姐姐你就甭謙虛了,誰不曉得莊大人他最是疼夫人了,姐姐你要是開了口,這點小事兒莊大人他又怎會拒絕啊?”
劉氏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語。
“妹妹且放寬心吧,有了消息自會盡早遞給妹妹。”劉氏說罷端起茶盞,一副送客的模樣。
赫氏見莊夫人都如此說了,總不好再糾纏,便爽快地起身告辭了。
出了莊府的大門後,赫氏轉念一想,田夫人的姐夫如今不正是國子監的新任司業嗎?直接上門把這事兒說與田夫人知曉不就得了,幹啥還要廢那麼大的勁兒捨近求遠啊?
赫氏懊惱地跺了跺腳,暗罵郭汝出的餿主意紅塵修仙全文閱讀。
想到這點,赫氏當即回府備了禮,馬不停蹄地催車去了位於護城路的田尚書府。
兩刻鐘後,郭府的馬車繞過熱鬧的長安街,緩緩停在了田尚書府的大門前。
“夫人今日來的真是不巧,我家夫人身子不適,不便見外客,讓夫人白來這一趟了,實在是過意不去!”田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紅珠撩起簾子走了進來,一臉歉然道。
赫氏放下茶杯,心裡惱得暗啐:“今日真是犯太歲啊,到哪兒哪兒碰壁,真是晦氣!出門前真該翻翻老黃曆!”
她勉強按下心裡的鬱結,面上堆笑道:“紅珠姑娘客氣了,既然姐姐身子不舒坦,那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上門問候姐姐。”
說罷起身就要告辭,臨出門前她眼睛滴溜溜地在紅珠身上轉了一圈,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這釵子甚配姑娘今日的衣裳,送姑娘帶着玩吧!”赫氏說罷從頭上拔下一枚別緻的珠釵,不由分說別到紅珠的髮髻上。
紅珠連忙推辭,“夫人折殺奴婢了,奴婢怎能要夫人這麼貴重的賞賜!”
“送你你就收下,客氣什麼!”赫氏笑眯眯道,“瞧,多好看!年輕人就該打扮的漂漂亮的,等你到了我們這般的年紀,想打扮也沒有這樣的資本咯!”
紅珠紅着臉低下頭福了福身,“謝夫人賞!”
赫氏揮了揮手示意紅珠不必客氣,她面帶惋惜道:“唉,今兒要是能見上姐姐該多好啊,真是可惜了!”
說罷嘆息着轉身,正欲踏出門檻,就被紅珠喊住了。
紅珠猶豫了下,咬了咬牙問道:“夫人可是有要緊事兒要尋我家夫人?”
赫氏心裡一笑,知道這釵子起了作用了,她面上不甚在意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過是前兒個姐姐看中的那王尚書府的宅子,如今住進了人,過來跟姐姐通個氣。聽說那戶人家是臨陽人士,姓花,這花公子眼下正在國子監進學呢!”
“這事兒不過就是個談資,紅珠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權當說與姐姐消遣消遣。”說罷便告辭回去了。
半晌後,田府正房。
田夫人姚氏擱下茶盞,擡眼看向紅珠,“都打發回去了?”
紅珠垂下眼恭敬地回道:“回夫人,按夫人說的打發回去了!”
田夫人頷了頷首,她瞟了眼紅珠頭上的珠釵,漫不經心地扣了扣桌面,“她可有跟你說了些什麼?”
紅珠被姚氏這一眼盯得喉嚨有些發緊,她攥緊汗溼的手心,小心地回道:“回夫人,郭夫人臨走前說前兒個王尚書府上住進了新的人家,聽說是臨陽人士。”
“臨陽人士?”陪坐在一旁的田倩瑤心裡一動,她攥緊手中的帕子,低着頭不動聲色地聽下去。
“哼,是嗎?”姚氏冷哼了聲,“她就拿這等沒用的消息上門來糊弄我?莫以爲我不曉得她那點子小心思,無非是打量着想讓老爺替她那口子擺平貪墨兵餉的事兒罷了!”
姚氏有些惱怒地拍了下桌面,“哼,真是想岔了她的心,如今朝廷上下風頭正緊,這等骯髒事兒老爺避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傻乎乎地緊着往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