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罪不可赦?”玉姬聽了雪花的話,仰頭大笑,隨即指着梨花道:“是她!是她心懷齷蹉,想要成爲人上人,所以纔會被我所用,若是心思純淨之人,我根本就無法驅使她!”
“你放屁!我的妹妹我知道,斷不是那種人!”雪花怒喝一聲,看了一眼梨花搖搖欲墜的模樣,心疼把梨花摟到了懷裡。
“是不是那種人,她自己心裡最明白,對不對,四姑娘?”玉姬口中說着,卻悄悄劃破了指尖。
“我……”梨花的眼裡一陣迷茫,然後猛然從雪花的懷裡掙脫出來,大聲道:“是!我是!我就是那種人,我不甘心總是躲在你的光環下,我想要被人人矚目,人人稱道,我想要將來嫁一個位高權重的人,我想要超過你,所以,我跳下了棧橋,所以,我去了王府別院的後門,所以我……啊……”
梨花話沒說完,就疼得大叫了一聲。
秦修緊握着梨花的手腕,顧賢則是快速地在她的腕上劃了一刀,鮮血迅速流出,秦修一咬牙把梨花流血的腕子按到了一個裝了半盆酒水的銅盆中。
梨花這次已經不是大叫了,簡直是聲嘶力竭,“啊!放開我!”
梨花大叫着就去捶打秦修,秦修緊緊地繃着臉,任雪花又踢又打,巋然不動。
雪花看到梨花疼成這樣,眼淚噗噗地向下掉,可還是強忍着沒有哭出聲,想要上前去摟着梨花,卻被韓嘯攬進了懷裡。
梨花現在的樣子,雪花靠上前去,立馬就會被抓傷了,沒看見秦修臉上已經見血了嗎?
“秦修,你個王八蛋!你放開我!疼死我了……”梨花終於忍不住開始爆粗口。
“你要是實在忍不住,就狠狠地咬我吧。”秦修說着,把另一隻胳膊放到了梨花的嘴邊。
梨花毫不猶豫地擼起秦修的袖子,一口咬了下去。
秦修吸了一口氣,眉頭跳了跳,這丫頭的牙好尖呀,一口直接到肉裡了。
“好了。”顧賢看着從雪花的傷口出爬出來的一條白色的蟲子,說道。
秦修長出了一口氣,連忙把梨花的手從酒盆裡拿了出來,顧賢則是麻利地上藥包紮。
“好了,可以鬆口了吧?”秦修對着猶不放口的小腦袋說道。
“好了,梨花,沒事兒了。”雪花走過去,拍了拍梨花的肩膀,示意她鬆口。
梨花擡起了頭,眼神怔怔地,“三姐,我……”
梨花一張嘴,雪花嚇了一跳,這怎麼滿嘴的血,不會是咬人家動脈上了吧?
“我這血,貌似流的有點快。”秦修看着自己手腕上向外“咕咕”而流的血,說道。
顧賢一看,也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在秦修的胳膊上點了兩下,然後掏出藥,給他迅速地包紮起來。
雪花有點汗顏,梨花這是真的咬人家動脈上了。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秦修的時候,雪花拉過有點不知所措地梨花,忍着噁心,指着銅盆中那條仍在遊動的白色蟲子道:“梨花,你沒做錯什麼,一切都是這條蟲子的錯,一切都是玉姬搞得鬼。”
“三姐,是嗎?”梨花有些怯怯地道,但眼中的渴望卻是掩飾不住。
“是!”雪花說得斬釘截鐵。
“哈哈……”尖厲刺耳的笑聲傳來,玉姬尖聲道:“是不是四姑娘自己不知道嗎?簡直是自欺欺人!”
“你閉嘴!”雪花厲聲道。
“怎麼?怕我說實話,怕我揭露你妹妹是多麼地不甘心被你遮住光華,被你搶去風頭,以至於想要害你……”
“你住嘴!我沒有!我沒有想要害三姐!”梨花忽然大聲地打斷了玉姬的話,哭着道:“是,我嫉妒三姐身上滿是光環,我羨慕三姐可以嫁個好人家,甚至連荷花都被靖王一家捧到了手心裡,我也想自己將來能有個好命,碰到一個身家背景、相貌才華都不凡的人,想要成爲一個走到哪裡都被人人稱羨的人上人,可是,我沒有想過要害三姐,嗚嗚……”
梨花說到這兒,放聲大哭了起來。
雪花心疼地一把摟過梨花,梨花卻掙脫了出去,繼續哭着道:“可我還是錯了,我還是害了三姐,就因爲我心思不純,我沒能抗拒了you惑,所以老天懲罰了我,嗚嗚……,所以我想贖罪,我想多爲邊城的將領做些什麼,我拼命地搶着去洗最髒的衣服,我甚至拒絕用溫水,既然是老天因爲我愛慕虛榮,要懲罰我,那麼我就幫着老天一起懲罰……”
“不!梨花,你沒有錯!”雪花再也聽不下去了,眼淚滾滾而下,把兀自掙扎的梨花強行摟到懷裡,大聲道:“梨花,你聽着!愛慕虛榮也沒有錯,人人都想過上好日子,人人都想將來能嫁個好人,這些都沒有錯,這些三姐也都想過,三姐甚至想着將來能嫁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富可敵國的大富豪,英俊瀟灑、威武不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代梟雄!”
隨着雪花的話,韓嘯的臉越來越黑。
雪花卻兀自繼續道:“我們想這些沒有錯,人人都可以這麼想,而且,你也沒有害三姐,反而是三姐連累了你。玉姬因爲三姐的緣故,早就在你身上刺入了醉夢,所以你才被她控制了心神,做出了違揹你心意的事兒,這些都是玉姬和元鷹設計的詭計,不是你的錯!”
“真的嗎?三姐?”梨花不再掙扎,仰着一張可憐兮兮地小臉,滿臉是淚地看着雪花。
“真的!”雪花堅定地點頭。
“哇!”梨花猛然扎到雪花的懷裡,放聲大哭,“三姐……嗚嗚……,我不想再去洗那些帶血的衣服了,那水都被染紅了,我看着好害怕,聞着也想吐……,嗚嗚……我也不想再摸涼水了,那水好冰呀,冰的我直哆嗦,心裡都哆嗦,嗚嗚……三姐,我手疼……,嗚嗚,三姐,冷風把我的臉都吹粗糙了……”
雪花鬆了一口氣,她那個嬌嬌氣氣,吃不了苦,愛美愛漂亮的妹妹又回來了。
雪花很慶幸,慶幸顧賢及時趕了回來,逼出了梨花體內醉夢。
雪花本來只是懷疑,懷疑梨花被玉姬控制了心神,所以她故意讓人放出風聲,說元鷹沒死,她斷定玉姬若是控制了梨花,肯定會利用梨花逃離,果不其然,玉姬按捺不住,出手了。
雪花心疼又憐愛地擦了擦梨花臉上的淚,“好了,別哭了,再哭一會兒出去被風一吹,臉就更粗糙了。”
梨花聽了,抽抽噎噎地住了口。
“咳咳!”某人乾咳了兩聲,強調了一下存在感,“那個、我現在位居護衛將軍一職,雖然只是個三品武官,但也算是年輕有爲了,而且,有生之年一定能撈個一品大將軍來噹噹,嫁給我也算是能過上人人豔羨的日子,那個……”
秦修有點說不下去了,因爲雪花姐妹都一臉莫名地看着他。
秦修的老臉有點發紅,索性把手腕舉到梨花面前,“小丫頭,你喝了我的血,不能不認賬吧?”
“大叔,是你讓我咬的。”梨花眨着眼睛反駁。
還是大叔?秦修一滯,然後幽幽地道:“本將軍今年才二十五。”
“是呀,好老呀,比我大十多歲。”梨花也幽幽地回了一句。
雪花的嘴角翹了起來。
梨花雖然小了些,不過想想荷花,雪花也就看得很開了,而且,秦修這個人不錯,誠如他自己所說,確實是年輕有爲的一個人。
秦修又被梨花噎了一下,不過,眼中卻露出一抹性味地光,“可是,小丫頭,你牙那麼尖,我這手腕上的牙印估計是下不去了,帶着它,我肯定討不到媳婦,人家姑娘一看我手腕上有別的姑娘留下的牙印,誰還肯嫁給我?”
“大叔,你不是說了嘛,你年輕有爲,相貌堂堂。”梨花說到這兒,眼中閃過一絲調皮,“大叔這麼出色的人,還會因爲一個牙印討不到媳婦?這也太有損你的威名了吧?”
“……”秦修。
“噗嗤!”雪花看着秦修被梨花噎得啞口無言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的妹妹,終於又恢復了牙尖嘴利、聰明伶俐的樣子。
雪花正看得津津有味,外面走進來一個大漢,對着秦修躬身道:“秦將軍,將軍讓您和韓先鋒馬上去議事廳,北齊的蕭王元鷹正在城外叫陣。”
大漢的話音一落,牢中衆人俱是一怔。
玉姬仰頭大笑,“哈哈……,王爺果然沒死……哈哈……”
我靠!雪花咬牙,她特麼的真的是烏鴉嘴呀,差人散佈個謠言,這都能成真!
雪花考慮,她是不是去四處宣揚,北齊被打回大漠深處去了?
“閉嘴!”雪花對着玉姬怒喝一聲,“他現在沒死,不代表明天不死,而且,他沒死又怎樣?你依然會在這兒關着,你難道還奢望着元鷹會來救你?”
雪花說到這兒,嘴角露出一絲譏諷。
她不認爲元鷹會把玉姬看得那麼重。
“哼!王爺一定會來救我的!”玉姬得意洋洋地道。
“是嗎?那我一定佈下天羅地網等着他來,可惜呀,我就怕他早就忘了還有你這麼一號人了。”雪花慢悠悠地說道。
“你……”玉姬語結。
雪花瞥了玉姬一眼,不再和她廢話,拉着梨花向外走。
解決了梨花的事兒,玉姬的死活就和她無關了。
“王爺一定不會忘了我的!一定會來救我的……”直到離開了牢房,玉姬的聲音仍遠遠地傳來。
元鷹沒死的消息,使雪花心裡忽然有些不安,同時大罵,這特麼的奇了怪了,這在古代跳崖,存活的機率實在是太大了。
雪花開始在心裡舉例子,比如說小龍女,跳崖後不但沒死,還解了身上的奇毒,張無忌也是,學會了九陽神功,就連花千骨都……
雪花想到這兒,忽然強迫自己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綜上所訴的,不但死不了,還會有奇遇。
雪花對自己的烏鴉嘴有些忌諱了,雖然沒說出來,但她只要想了,沒準就會成真。
呸!呸!呸!雪花連呸三口,心中大喊,絕對不會成真!
“三姐,怎麼了?”
梨花看着雪花喃喃自語,一副魔障了的樣子,心中大惑不解。
“那個,沒事兒。”雪花安慰道,心裡卻仍是不踏實。
“三姐,我困了。”梨花嘟着嘴道,同時,打了一個哈欠。
雪花見梨花那副睜不開眼的樣子,心疼地道:“快去睡吧。”
雪花知道,梨花這些日子每天都在自我折磨,這一解開心結,鬆懈下來,肯定會感到疲憊,更何況剛纔在地牢裡還流了那麼多血。
“嗯。”梨花邊點頭,邊打哈欠,一副睜不開眼的樣子。
“籠月,你扶着四姑娘回房。”雪花吩咐道:“以後你就在四姑娘身邊伺候,從明天開始,一定要把四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是,姑娘。”籠月答應着,伸手扶住了梨花。
雪花目送梨花回房,然後擡腳向前院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議事廳燈火通明,還有傳令兵進進出出。
雪花在一棵高大的白楊樹下站定,深吸了一口盈滿了雪香的冷冽空氣,仰頭望着天上皎皎的明月,暗忖,只有冷兵器時代的空氣,纔是純淨的。
即便有戰爭,即便有流血,即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那天空,永遠是現代沒有的純淨。
清冷的空氣,使雪花的心神慢慢地穩定了些。
不大的功夫,從議事廳裡走出了幾個人影,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黑色的玄狐大氅,在月光下泛着冷幽幽地光。
彷彿是心有靈犀,韓嘯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大樹下的雪花,低聲對旁邊的人交待了一聲,就大步向雪花走了過來。
雪花怔怔地看着如同暗夜裡的戰神般,向她走過來的男人,心中涌出一股驕傲——
這個男人,是她的!
黑色的大氅,在銀白的雪地上烈烈飛舞,仿若帶起了滿天的星光。
“外面冷,快回去。”韓嘯低聲道。
雪花一見韓嘯的樣子,就知道韓嘯是要出城迎戰元鷹。
“爺,你這次出城,一定要小心。元鷹此人看是粗獷,其實詭計多端,他既然如此短的時間就奪得了北齊的兵權,定然是早就有所準備的。”雪花說到這兒,拍了拍從樹上掉落到韓嘯肩頭的一粒瑩白,繼續道:“和北齊這場仗,急不得,我們不急他們急,他們遠路而來,糧草總有不濟的時候,到那時,就是我們反撲的時候。”
雪花說的是論持久戰的原理,這其實也是定國侯的方案。
既然他們糧草充足,就不要和鬥志正揚,性格兇悍,善於騎射的北齊人硬碰硬,兵士少死傷一些總是好的。
況且,兩國既已交戰,那麼這次勢必要把北齊打回老家,最起碼讓他們幾十年內不敢再妄動。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定國侯用兵很是沉穩,並沒有操之過急。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沒有說什麼,幽深的眸子望着她,伸手碰了碰那張被寒風吹得冰冷的小臉,“回去吧。”
說完,大步向外走去。
“爺,打不過就跑沒什麼丟人的。”雪花對着韓嘯的背影大聲說了一句。
韓嘯一皺眉,她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雖然知道雪花是惦記他的安全,韓嘯還是搖了搖頭。
雪花話一出口也後悔了,她怎麼在這個時候蹦出了這麼一句?
她不是應該鼓舞士氣,給韓嘯打氣嗎?
“那個,爺,你一定能把元鷹打得找不着北的!”雪花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雪花說完了,又後悔了,她這麼說,韓嘯會不會打不跑元鷹就不回來呀?萬一來個孤軍深入什麼的,中了元鷹的詭計就麻煩了。
雪花再次開口,“那個、爺,其實……”
“放心,我不會有事兒的!”韓嘯猛然轉身,鏗鏘有力地聲音遠遠地向雪花傳送了過來。
他知道她是擔心他,不放心他,所以心情矛盾糾結,以至於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
他明白,他都明白。
雪花鬆了一口氣,雖然已經看不清那雙黝黑的眸子,但雪花知道,韓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隔着夜空,兩兩相望的文藝情懷,雪花也有幸體會了一把。
直到韓嘯的身影再也看不見,雪花才伴着烈烈寒風,慢慢地向後院走去。
可是,爲毛她的心中總是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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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被鮮血染紅,一羣羣的禿鷲在低空盤旋,火光點燃了西方的天空,一聲聲地轟鳴聲過後,哀鴻遍野,寸草不生。
“咳咳……”雪花猛地被空氣中的煙塵嗆得大聲咳嗽了起來。
這裡的天空不是純淨的嗎?什麼時候空氣如此污濁不堪了?
雪花有些蹣跚地走着,四周一片蒼茫,雪花舔了舔乾裂地脣,心中大罵,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走了這麼遠,連一個人影也沒遇見?
別說人影了,連鬼影都沒看見過一個。
我靠!雪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烏鴉嘴,連忙打住,但是——
晚了!
天空中忽忽悠悠地飄來了幾個白影,雪花嚇得拔腿就跑,她都不用判斷,就知道那些不是人。
雪花跑了一步,就跌倒在地。
臥槽!什麼絆了她一下,雪花低頭——
“啊!”尖厲地叫聲從雪花的嘴裡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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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正被一隻斷手握住了腳腕!
雪花拼命地踢腿,想要甩開那隻手,然後——
雪花驚恐地發現,地下忽然涌現出了無數的殘肢敗體。
臥槽!這特麼的不是冷兵器時代嗎,怎麼會有這麼多彷彿被大炮炸爛的肢體?
雪花顧不得多想,本能地張嘴大叫,“韓嘯,救我!”
“砰!砰!……”幾聲炮聲過後,大地恢復了寧靜。
殘肢斷體四散飛落,消失不見,雪花望着那個在塵埃中走來的高大身影,心中大喜,她家爺果然來了,可是,爲毛空氣愈發的渾濁了?她甚至都看不清韓嘯的樣子。
“咳咳……”雪花又被嗆得大聲咳嗽了起來。
“姑娘!快醒醒,起火了!”煙霞的聲音彷彿從極遠地地方傳來。
雪花的身體被一陣大力搖晃,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屋子裡濃煙滾滾,牀幔已經開始火花飛濺了。
煙霞匆忙把雪花用棉被一裹,抱起她就要向外跑。
“嗖!嗖!嗖!”破空之聲傳來,幾道幽冷的寒光透過窗櫺,直奔二人而來!
煙霞抱着雪花連忙閃身,隨即“哎喲!”一聲,手一鬆,雪花滾落到地。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