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被韓嘯餵了幾塊糕點,就急匆匆的去後院看叮叮了。
韓嘯則去找顧賢商談事情。
雪花知道,韓嘯肯定是要去查叮叮馬車中,爲什麼會莫名出現一條蛇?
那條蛇出現的,絕對有蹊蹺!
更何況,還是一條在吞食老鼠的蛇!
叮叮此時正在夏氏的屋子裡說話。
因爲和夏氏也算是相識多年,叮叮對夏氏一直執晚輩禮,很親近的,所以叮叮來了,就很自然的被帶去了夏氏的房間。
金花、梨花和荷花也在。
幾個人正圍着狗蛋小聲的說話。
狗蛋被放在雪花差人做的那種木製的小搖籃裡,閉着小眼睛睡覺。
夏氏則躺在炕上,神情輕鬆怡然的看着叮叮幾人,把叮叮帶來的一些小孩子的物件,往狗蛋的身上比劃。
雪花進來後,叮叮擡頭問道:“趙大人走了?”
“嗯。”雪花點了點頭,“走了。”
梨花的眼珠轉了轉,看向叮叮,問道:“你怎麼知道趙大人來了,難道你們路上碰到了?”
“何止是碰到了?”叮叮立刻又想起了路上的那一幕,噘着嘴道:“我還是坐趙大人的馬車來的。”
叮叮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吃驚的看向了叮叮。
雪花撫額,她怎麼不知道叮叮還有說話大喘氣的毛病?
“是這樣的,叮叮的馬車裡……”
雪花只得無奈的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聽到叮叮的馬車裡,竟然進了一條正在吞食老鼠的蛇,就連荷花露出了一臉難受的樣子。
衆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荷花的頭頂。
荷花立刻說道:“紅紅不吃老鼠的。”
說完,還把天靈蛇纏到手腕上,藏到了袖子裡。
看樣子,是生怕衆人把天靈蛇給就地正法了。
雪花莞爾一笑,摸了摸荷花的頭,說道:“它就是吃老鼠,我們也不會把它怎麼樣的。”
誠然如此,就憑天靈蛇的特殊身份,不管它吃什麼,雪花等人也不會把它怎麼樣的。
誰讓它的背後有一個南夷呢。
“不知道趙大人成沒成家?”雪花狀似無意的笑着道:“今天青河所有的大戶人家的女眷,差不多都來我們家賀喜了,唯獨沒有趙大人的家眷。”
“還沒有。”夏氏輕聲說道:“據說青河縣城裡的許多人家,都有意和趙大人結親,可是趙大人始終不同意,爲此,趙大人的娘,急的不得了。”
夏氏說完,下意識的看了金花一眼。
雪花、梨花、荷花,也都悄悄的看了金花一眼。
她們都不由的想起了趙穆卿當初來李家,向金花求親的那一幕。
金花仍是那副溫婉的樣子,面帶笑容的看着搖籃裡的狗蛋,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雪花了然,自家大姐,原本就對趙穆卿沒有什麼心思。
雪花這樣想着,就又看向了叮叮。
叮叮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感慨的說道:“他娘也真是不容易。”
一說到趙穆卿那個瞎眼的老孃,衆人也都是感嘆了一番。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金花姐妹紛紛安慰了一通受到了驚嚇的叮叮,雪花這才帶着叮叮去了她的院子。
一進屋,叮叮就直接窩到了窗子旁邊的臥榻上。
並且隨手把臥榻上的紫色繡雙魚的抱枕,抱進了懷裡。
雪花走過氣,也側倚在臥榻上,狀似隨意的問道:“你在路上,爲什麼寧願走路,也不坐那個白衣俠士的馬車?”
按理說,即便叮叮坐了那個人的馬車,只要那個人不上車,也不和叮叮換乘馬車,只當是處於道義的幫助,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叮叮爲什麼那麼堅決的拒絕了?
這由不得雪花不懷疑,其中有內情。
果然,叮叮聽了雪花的話,面色一變,隨即低下了頭。
雪花嘆了一口氣。
看來,叮叮對那個人,果真是有些好感的。
就是不知道那個人,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
看來,要差人去調查一番了。
雪花倒是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小河村的人。
因爲小河村都是普通百姓,哪裡有什麼江湖人士?
不過,那個人既然來了小河村,應該是來走親或是訪友,抑或是辦事的,這到好查問了。
小河村又不大,誰家來個生人,很快全村人就都能知道。
何況是來這麼一個拿着寶劍的白衣俠士。
或許,自家男人已經知道了。
這樣想着,雪花看着叮叮,說道:“對我,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叮叮聽了雪花的話,仍是低頭不語。
雪花拍了拍叮叮的肩膀,“你要知道,凡事我都可以爲你做主的。”
雪花這話,已經有了另外一層意思。
只要叮叮有心,應該能聽出來的。
對於叮叮的親事,雪花並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
而且,她相信,即便是定國公和韓嘯,現在應該也不會在乎這些了。
自從叮叮的額頭落下了麻子,全家人好像已經達成了默契,都想要給叮叮找個小門小戶的人家了。
聽了雪花的話,叮叮果然低聲道:“當時,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
“怎麼不對勁?”雪花問道。
叮叮臉色一紅,咬了咬脣,說道:“反正就是不對勁!”
因爲叮叮低着頭,雪花並沒有看到叮叮的臉色。
於是,雪花一皺眉。
“色米米的?居心叵測?象個色狼一樣?”雪花問道。
“嫂子!”叮叮惱怒的擡頭,瞪了雪花一眼。
雪花這才發現,叮叮的小臉上,有一絲紅暈。
“你又不說清楚,我當然要這樣理解了。”雪花故意理直氣壯的道。
叮叮知道說不過雪花,只得實話實說。
“那眼神,就象、就象……”叮叮還是有些吞吞吐吐。
“象什麼?”
“象……”叮叮形容不出來,索性說道:“哥哥曾經也那樣看過你。”
不過,叮叮說完了,又皺起了眉頭。
好像不一樣。
至於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叮叮蹙眉想了一下,又說不清楚。
但是,她已經能肯定了,那個人看她的眼神,和韓嘯看雪花的,的確不一樣。
不過,話已經說出來了,叮叮也沒好意思收回。
雪花聽了叮叮的話,已經明白了。
那個男人,是對叮叮有意思。
難道就是因爲知道了那個男人,心儀於她,所以叮叮才堅決不坐那個人的馬車嗎?
“就因爲這樣,所以你纔不坐他的馬車的?”雪花直接問道。
“我……”叮叮的眼中,劃過了一絲黯然,“他看到的,只是我外表的模樣,只是我被花鈿遮住的模樣”
叮叮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傷心和難過,“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花鈿下是何等的醜陋,他還會那樣看我嗎?”
雪花明白了,叮叮的自卑心,在作祟。
“爲什麼不會?只要是真心對你之人,就不會在乎那些的!”雪花語氣肯定的道。
“可是……”
“沒有可是,你不試一試,永遠不知道誰是真正對你好的人!”雪花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叮叮的話。
她倒不是鼓動叮叮去賭,只不過她不希望叮叮總是活在自卑中。
被額頭的一個小麻子,影響一輩子的生活。
“嫂子,你的意思是……”叮叮遲疑的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國公府的二姑娘,只有別人配不上的份,只有我們嫌棄別人的資格,沒有我們不能高攀的人!”雪花斷然說道。
叮叮神色一變。
隨即說道:“嫂子,你這叫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嗎?”
叮叮的語氣,已經輕鬆了許多。
但是,雪花也沒有忽略叮叮神色中的躲閃。
看來,徹底解開叮叮的心結,還需要時間和時機。
更或許是,需要那個能解開叮叮心結的人出現。
“我這叫孩子永遠是自家的好!”雪花也不再逼迫叮叮,瞪了叮叮一眼,說道。
叮叮不由的嘻嘻一笑。
雪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快,叮叮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嫂子,我今天晚上肯定會做噩夢,你要陪我睡!”叮叮可憐兮兮的說道。
“好,我今晚陪你。”雪花爽快的道。
叮叮聽了,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隨即看向雪花鼓起的肚子,又立刻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吧,萬一我睡着了碰到你的肚子,那就罪該萬死了。”
雪花聽了叮叮的話,拿過叮叮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碰到我的肚子又怎麼樣?你是他們的親姑姑,正好和他們交流一下感情。”
叮叮一臉虔誠的摸了摸雪花的肚子,“小寶貝們,我是姑姑喲,以後姑姑帶你們玩兒。”
叮叮認真的說着。
看到叮叮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雪花心裡也滿是幸福感。
她可以想象的出來,等這兩個小傢伙出生後,肯定會受到無邊的溺愛。
即便是定國公,雪花確信,也肯定會是一個溺愛孫子、孫女的祖父。
沒辦法,就連雪花自己也知道,這兩個孩子來之不易。
經歷過那種絕望後而獲得的,當然會倍感珍惜。
而且,她能生這一胎,已經是老天垂憐了。
誰知道她這輩子還能不能再生?
“嫂子,趁着你的肚子還不是太大,要不,我們去娘娘廟一趟吧,求求平安順遂?”叮叮忽然說道。
“去娘娘廟?”雪花一怔。
娘娘廟是求子,求姻緣的,叮叮去娘娘廟幹什麼?
難道是被她說動心了?
“嗯!”叮叮重重點頭,“聽說夏伯母當時是難產……呸呸!”
叮叮說到這兒,連聲“呸呸!”
然後才又道:“嫂子當然會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
雪花明白了,叮叮是聽說了夏氏難產的事兒,有些擔心她。
其實,雪花自己也害怕。
這年頭又沒有什麼剖腹產之類的,她這又是頭一胎,而且還是兩個,誰也不能預料會發生什麼事兒。
即便有顧賢和紫影在,也不是那麼保險的。
況且,雪花還有一種擔憂,那就是韓嘯的特殊體質。
雪花覺得,韓嘯的身體結構,應該是發生了某種質的改變,而且血液也不是常人的血液了。
如此一來,雪花不能確定這會對孩子產生什麼影響。
就象她當初害怕會生出兩棵小樹苗一樣。
如果她生出兩個怪胎,怎麼辦?
雪花想到這兒,就不由的變了臉色。
韓嘯進來,正好看到雪花臉色有些難看,立刻問道:“怎麼了?”
說着,快步向雪花走了過來。
“哥哥,我和嫂子正在說,我們去娘娘廟求上香吧。”叮叮沒有發現雪花的異樣,見到韓嘯,高興的說道。
韓嘯雖然聽了叮叮的話,不過眼睛沒有看向叮叮,而是凝視着雪花。
“爺,我沒事,就是擔心生孩子會有什麼危險,有些害怕。”雪花面對韓嘯,倒是也不隱瞞自己的擔憂。
畢竟,夏氏難產時候的情形,她還歷歷在目。
當時,她們一家人,可是都差點崩潰的。
“別怕!有爺在,不會有事兒的!”韓嘯定定的說道。
叮叮“噗嗤!”一聲笑了。
“哥哥,你又不會接生,有你在有什麼用?”叮叮笑着道。
好吧,韓嘯的語病,終於讓叮叮提了出來。
韓嘯沒有理會叮叮的話,只是用深邃的眸子看着雪花,好像在象雪花做保證。
不由的,雪花的神色就變得和緩了,輕鬆了。
她家男人雖然不會接生,但是有他在自己身邊,自己就會有信心的。
不管遇到什麼困難,自己都不會放棄的。
雪花的嘴角勾起了淺笑,回視着韓嘯。
眼神的交流,仿若是靈魂的碰撞。
彈指一揮間,只剩下了彼此的存在。
叮叮沒有發現自家嫂子和哥哥,正在默默凝視,用靈魂交流。
兀自又道:“不過,嫂子肯定會沒事的,我一直都在祈求各路神佛都保佑嫂子的。”
叮叮如此一說,雪花想起來了。
從京城到青河的路上,只要是遇到寺廟庵堂什麼的,叮叮肯定會進去跪拜一番的。
雪花原本以爲叮叮是爲定國公祈福,亦或是在祭拜先劉氏夫人。
沒想到叮叮竟然是爲她祈求平安。
雪花不由的一陣感動。
“嫂子真是沒有白疼你。”雪花欣慰的道。
“那當然。”叮叮笑米米的看着雪花,一臉的得意。
她明白,且不論雪花和她之間的感情,就只說雪花在她哥哥心裡的地位,就是無人能及的。
而她哥哥在國公府的地位,也是無人能及的。
單單只是爲了國公府的將來,雪花就萬萬不能有一點的事兒。
更不要說,想她自己的心裡,雪花也不單純的是嫂子,還是她可以信賴,也可以依賴的人。
所以說,從聽到雪花懷孕之後,叮叮心裡就一直高興和擔心交織着。
也所以,只要見到寺廟和庵堂,叮叮必定要進去跪拜一番。
以求雪花平安,同時也讓她自己心安。
韓嘯看着雪花和叮叮,沉聲說道:“好,我們過幾天就去娘娘廟。”
韓嘯拍板定論。
而且,自此以後,再遇到寺廟庵堂,韓嘯也都會進去上柱香的。
無論他信不信神佛,在雪花的問題上,他都寧願去嘗試。
即便他不想承認,他也不能不承認,他心裡的擔心和害怕,並不比雪花和叮叮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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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安排叮叮在客院住下,雪花纔有時間問韓嘯她一直想問的事情。
“爺,查清了那個幫助叮叮的白衣俠士,是什麼人了嗎?”
韓嘯一挑眉。
他原本以爲,雪花會問叮叮馬車裡那條蛇的事兒。
“那個人並沒有進村子,只是在趙穆卿下了馬車後,直接就又拐出了小河村,並沒有在村子裡面露面。”韓嘯搖了搖頭,說道。
雪花直覺就是一皺眉。
看來,那個人是特意要送叮叮,纔來的小河村了。
如此一來,倒是不好查清那個人的來歷了。
他若是單純的路過青陽,然後直接人間蒸發,茫茫人海,到哪裡去找這麼個人?
“怎麼了,那個人有什麼問題?”韓嘯看到雪花的神色變化,眸光一厲,立刻問道。
“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雪花決定,叮叮的事兒,還是順其自然。
若那個人真的有意於叮叮,肯定還會在出現的。
雪花沒有猜錯。
不久後,那個人,真的以雪花沒有預料到的方式,出現了。
韓嘯見雪花不說,知道自家女人肯定有理由,也沒在追問。
“爺,能查出那條蛇,是什麼人故意扔進叮叮的馬車裡的嗎?”雪花問道。
“你怎麼知道,是有人故意扔進去的?”
韓嘯隨口問着,把自家聰明的小女人,抱進了懷裡。
“爺,很明顯嘛,當時馬車裡有三個人,外面也有三個人,那條蛇,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爬進馬車裡,而不被發現。”
雪花說到這兒,一臉的肯定,“更何況,還有一隻老鼠了。”
要是沒有那隻老鼠,雪花還不能如此肯定。
確實如此,馬車裡面坐着叮叮主僕三人,前面坐着車伕,兩側跟着兩個婆子,那條蛇,即便成了精,也不可能不被發覺的爬進馬車。
至於那隻老鼠,就更不可能了。
因爲馬車的四周是封閉的,只有前面的車門,和兩側的車窗,可以進入。
車門是關着的,不可能爬進蛇去,何況車伕還在前面坐着。
那麼,那條蛇,就只能是從車窗爬進去了。
可是車窗兩邊,是各跟着一個婆子的。
所以,那條蛇也不可能是從車窗處,自行爬進去的。
如此一來,就只能是路上發生了什麼變故,然後被人從車窗處,把蛇和老鼠,扔進去了。
聽了雪花的分析,韓嘯讚許的點了點頭。
然後說道:“馬車行到一處鄉間小路的時候,前面來了一個雜耍班子,因爲道路狹窄,所以馬車就行到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