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望着縣令大人離去的背影,傻傻站立,默默無語。
大人啊,擔心那個叫做宋婉兒的小丫頭您就直說啊,連雲山上的事情您不是都預料到了,此時又何必這麼急匆匆的趕過去。
找藉口也拜託您找個像樣一點兒的啊,這種一看就是臨時編出來的藉口,怎麼可能騙得了人啊!
“師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耳邊響起的問話聲讓師爺收回心思,轉頭看了過去,臉色不怎麼好看。
縣令大人突然就這麼走了,傻眼的可不只是師爺一個人,還有諸多的衙門之人,衆人看着眼前一大攤子的事情,真是心裡着急。
問師爺啊,師爺還在呢!
幸好有人機靈,看着站在衙門口似乎不慌不忙,萬事不愁的師爺,心裡頓時有了底氣。
站在衙門口發傻抱怨的某人如果知道自己給了其他人這樣的錯覺,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笑。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件事還用問我嗎?”師爺瞪着身邊問話的人道。
這些人是心裡慌了,不然不會過來詢問,衙門裡辦案的老手,會不知道應該如何做,笑話。
“是。”來人點頭答應一聲,大步離去。
見到師爺鎮定的模樣,衆人心中似乎一下子有了底氣,紛紛行動了起來,走路似乎都帶着風聲。
甭管你是什麼富甲一方的土豪,還是雄霸一方的官員。或者仁名遠播的大善人,只要你上了名單,統統都抓回來審問,狠狠地審,絕對不放過一個壞人。
衙門內的官差大人幹勁十足,縣城內某些人還不知道,自己馬山就要大禍臨頭,還在悠然的過着自己的日子,也是他們最後的好日子。
***
連雲山腳下。
劉典吏帶着一行人撤到了連雲山的最外圍,好在那些兇猛的大傢伙沒有追過來。這纔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
劉典吏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破爛。身上的衣服也被劃開了幾道長長的口子,看形狀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的抓痕,臉上也不幸的被擦傷,有着道道血痕。血淋淋發看起來有些恐怖。
其他人看起來也好不了多少。來時整齊威武的官服此時凌亂的穿在身上。一眼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受到了某種虐待,當然最可憐的還要數那位帶路的獵人。他被野獸咬掉了一隻胳膊,鮮血直流。
一行人腳步匆忙,跌跌撞撞的從連雲山上跑了下來,期間好幾次摔倒,衆人只是爬起來接着跑,沒有任何人敢稍作停留,即便渾身的力氣早已用盡。
快點,再快點……
別停,不要停……
野獸,好多的野獸……
被追上就是死,所以一定不要被追上……
抱着這樣的信念,衆人頭也不回的跑了出來,身子隱隱顫抖,卻也不敢休息,呼吸都繃緊,在連雲山中把逃命的本事全都使了出來。
“嗷嗚,嗷嗚……”
“嗷嗷嗷……”
猛獸的叫聲被衆人遠遠地留在身後,幾隻大型的野獸暴躁的在原地徘徊,似乎顧忌着什麼,追出一定範圍之後停了下來,焦急的看着劉典吏一行人離去的身影。
“嗷嗚,嗷嗚……”
不甘心的叫了幾聲,猛獸們狠狠地看着衆人離去,只能留在原地轉圈。
卑鄙無恥的小人,有種不要跑。
咱們就在這裡等着,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不知道猛獸是怎麼交流的,總是各種各樣的叫聲響成相繼響起,片刻之後,猛獸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有幾隻快速的離去,大部分則是蹲在那裡,目光看着遠處。
“我不行了,我不要走了。”老獵人受不住的大聲叫了起來,聲音聽在衆人的耳中卻是異常的虛弱,只是勉強能夠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大人,不要走了,這裡已經是連雲山的最外面,不會有事的,野獸們不會追過來的……”老獵人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
老獵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失血過多加上長時間的奔跑逃命,用盡了他體內所有的力氣,完全就是一股信念在支撐着他不可以倒下去。
“不久前你也說那裡還是連雲山的外圍,不會有危險,結果呢?”官府裡衙役中一人聞言說道。
衆人興致沖沖的跑了過去,不但沒有發現老獵人說的什麼黑熊的窩,找到什麼神秘人的蹤跡,反而是遇上了一羣盤桓在那裡的老虎,倒黴的是老虎還不是一隻,而是一羣。
“我也不知道啊。”老獵人喘息着聲音道,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那裡本來不會有這種大型的猛獸出現,誰知道今天怎麼會……”老獵人心中同樣不解。
“呼呼……”喘息幾聲,抓着老獵人逃命的那位呼吸也越發的濃重起來,他拖着一個人跑,身上的力氣早就用盡,走路都有些踉蹌,更何況還是在崎嶇不平的山林中奔走。
野獸的叫聲似乎遠在身後,不知道跑了過久,但是直覺告訴他們,那些野獸似乎沒有追過來,他們暫時安全了。
“休息一下吧。”劉典吏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確實如同老獵人說的那樣,那羣野獸沒有追來。
衆人的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一直跑下去也不是辦法。
“呼……”話音落下,衆人齊齊的停了下來,有幾個人控制不住的腳步,還衝着前方踉蹌了幾步,更有幾個傢伙,乾脆撲倒了地上。
“累死了!”有人開口抱怨道,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有了心情查看周圍的情況,順便給自己身上的傷口做一下簡單的清理。
“大人。您沒事吧?”一位距離劉典吏最近的衙役問道,其他人聞言也都關切的看了過去。
劉典吏搖頭,開口道:“我沒事,大家呢,有沒有受傷……嘶……”說話的時候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劉典吏忍不住疼的驚呼一聲。
衆人相互看了看,也都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大事兒,能夠在那麼一羣野獸的包圍之中逃出命來,只是受了這麼一點兒小傷,真的是萬幸。
“那些野獸似乎在顧忌什麼。後來沒有追過來。”膽子比較大的這位剛剛路上有回頭看。見到了野獸們不甘怒吼,停下腳步的一幕。
“傳說連雲山上有山神庇佑,果然是真的啊!”對於連雲山稍微有些瞭解的一人說道。
“是啊,要不是山神大人保佑。我們說不定已經葬身虎口。”另外一位受到驚嚇的人說道。他的身子現在還控制不住的發抖。
“大人。一定是這連雲山上的山神救了我們,我看到那些野獸突然就停了下來,好像害怕什麼一樣。”先前開口說話的那位說道。他就是膽子比較大,一直跑在後面斷後的人。
“你們發現沒有,那些野獸似乎也害怕大人啊。”另外一位趴在地上的人突然坐了起來,嚇了衆人一跳,他卻完全沒有察覺,盯着劉典吏說道:“大人,您發現沒有,野獸似乎格外的照顧您。”
話音落下,此地頓時一片詭異的安靜。
“你小子想要說什麼,說大人跟那些野獸認識,所以野獸們照顧大人。”這位說着話,自己都覺得有些詭異。
不可能啊!
說話的人撓頭,他心裡也不明白,但就是覺得野獸對於劉典吏格外優待,好幾次真的是差點咬到啊,結果就只是輕輕地跳了過去,就連臉上的幾道擦傷,也是劉典吏爲了救人,所以纔會被野獸傷到。
“你小子不要多想了,咱們家大人也是一個人,不會跟野獸有什麼親戚關係的。”另外一人嗤笑出聲道。
“也許野獸也知道大人是大官,它們不敢得罪。”這位說着話,嘿嘿的傻笑幾聲。
“好了,大家都抓緊時間休息。”劉典吏開口打斷衆人的話,心中卻很是感慨。
事情的經過雖然沒有那人說的那麼誇張,不過倒是真的有一兩次,他都感覺到了腥臭的氣息撲到了臉上,絕望害怕的忍不住就要閉上眼睛,卻見到野獸的眼中閃過一抹猶豫,這一瞬間的猶豫,讓他有了逃生的機會。
劉典吏不確認自己當時有沒有看錯,畢竟野獸應該沒有那麼高的智商,而且當時情況萬分的危及,也許是他緊張之中看錯了也不一定。
這一刻聽到這位衙役的話,劉典吏面上不在乎,心裡卻閃過諸多的念頭,無論多麼的不可思議,排除了許多可能,剩下的那個就是唯一的解釋。
連雲山上似乎真的有神奇的存在啊!
劉典吏想到了宋婉兒,還有宋家村那些人說的山神大人,他本來只是覺得宋婉兒可以給他帶來福運,這一次則是暗暗地感激她,自己這一次逃過一劫,之後一定要找時間去看看宋家人。
沒來由的,劉典吏就是覺得自己這一次能夠躲過危險,應該跟宋婉兒那個小丫頭有些關係。
劉捕頭相信自己的直覺,最起碼以前很多次,都是這種毫無來由的直覺,救了他。
連雲山的頂峰高聳如雲,此時正是中午,太陽穿過樹叢照射了下來,灑下點點光斑,眯着眼睛向着身後看去,隱藏在雲層之中的連雲山顯得更加神秘。
“大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啊?”休息了一下,恢復了一些精神的衙役們,想到了衆人目前的處境。
劉典吏遙望着遠處的連雲山頂峰,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道:“等。”
求援的人已經派了出去,在場的衆人幾乎人人身上都有傷,儘管有些人傷的不重,可是奔跑逃命了這麼久,他們也沒有了力氣繼續尋找下去。
“咱們身上的血腥味在山林裡面亂走簡直就是在找死。”一位略微有些熟悉山林的老衙役說道。
周身的傷口,這麼多人走在一起,濃郁的血腥味簡直就是再告訴山林裡面的猛獸,美味可口是食物來了,而且食物們還都受了傷,快點出來吃午餐吧。
“先原地休息,等到救援的人來再說。”劉典吏說道,聲音帶着幾分沉重。
臉頰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劉典吏眯着眼睛看着他們身後的山林,遙遠的地方,隱隱約約的響起野獸的怒吼聲,隔着層層的樹叢傳來,聽起來有幾分模糊。
儘管模糊,衆人還是聽出了野獸們叫聲中的怒火,他們完全相信,如果不是礙於某些原因不能追出來,他們此刻一定早就被人給撕成了碎片。
“希望那人沒事吧!”劉典吏在心中暗自祈禱,擡頭看了一眼馬上就要走到中天的太陽,劉典吏心中愁苦,一旦天色黑了下來,那人如果真的在連雲山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大人,您過來看看,這人看起來要不行了。”突然想起的聲音打斷了劉典吏的思緒,衆人聞言都齊齊的看了過去。
不遠處,剛剛還能夠勉強站立的老獵人此刻癱軟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咬掉的胳膊雖然已經被包紮過,奈何一路奔跑,血流的太多,此刻已經染紅了他身上厚厚的衣服,還有血水順着衣服滴答下去,染紅他身下的土地。
老獵人生死不知的躺在那裡,他身邊站着的衙役有些手足無措,拼命的在老獵人的身邊喊着他的名字,陷入昏迷中的老獵人卻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的反應。
“你讓開,這樣不行。”劉典吏大步來到老獵人的身邊,蹲下身子趴在他的胸口,仔細聆聽了一下,微弱的心跳聲傳來。
“他還有心跳,”劉典吏直起身子道,摸着老獵人冰冷的手,臉色凝重的道:“他身體越來越冷,必須馬上請人來救治,否則他恐怕……”
在場的衆人聞言,臉色都有些難看。
“那咱們快點把他送下山啊。”頓時有人着急的開口道。
劉典吏臉色陰沉,聞言沒有開口說話。
“他現在不能隨便動,誰知道除了胳膊,他還沒有別的地方被傷到,咱們這麼冒失的行動,也許會害了他也說不定。”開口說話的是那位年紀較大的衙役。
“那我們就這麼等着啊,看着他死?”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寂靜,沉悶的氣氛蔓延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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