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清河和包一凡惶恐的起身,低頭彎腰,應了一聲:“是!”
文泗面容憔悴,眼圈通紅,嘶啞着聲音請求:“褚大哥,那幾人你一定要交給我處置,我一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爲老於報仇。”
褚將軍點頭,保證:“等問明緣由,你想怎麼處置他們都隨你。”
文泗強忍了幾天的淚水再次噴薄而出,哽咽着說道:“我帶你去看看老於吧,他獨自一人躺在那邊的醫屋裡。”
褚將軍伸出手,拍了拍文泗的肩膀,隨着他去了醫屋。
包一凡隨後也走了出來,穿過藥堂,快步來到聚賢樓。
因爲是過年,出來吃飯的人很少,聚賢樓裡有些冷清,掌櫃的正坐在櫃檯前無聊的撥着算盤。看到包一凡過來,忙堆起笑臉,熱情的說:“包公子來了,還是樓上的雅間?”
包一凡面色冷凝,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回道:“我今日不是過來吃飯的,是有件事要請掌櫃的幫忙。”
掌櫃的看到他的眼色,起身,從櫃檯裡走出來,說:“我們去我的屋子裡說吧。”
說完頭前帶路領着包一凡去了自己的屋子裡。
剛一進門,沒等詢問,包一凡的聲音就響起:“主子有令,讓他們查明是何人對德仁堂下得毒手,明日這時之前,務必把那幾人帶到他的面前。”
掌櫃的大驚,出聲詢問:“主子來了?”
包一凡點頭:“那些人這次觸到了主子的逆鱗,主子已經大怒,你讓他們行動利索一些,早些找到那些人帶到主子面前。”
掌櫃的面色凝重起來,點了點頭。
包一凡接着把這幾天他們發現的線索告訴了掌櫃的。
掌櫃的牢牢記下。
包一凡最後道:“這些人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纔來了清溪鎮,你讓他麼下手時一定要留活口,主子要親口詢問。”
掌櫃的再次點頭應聲。
吩咐完這一切,包一凡大步的走出掌櫃的屋子,隨後出了聚賢樓。
掌櫃的滿臉笑容的把他送到聚賢樓門口,對着笑臉對他說道:“包公子慢走,以後有這樣的好事還要想着我們聚賢樓一些。”
包一凡也配合的回道:“一定。”
說完,對掌櫃的點頭示意了一下,才轉身大步離開的聚賢樓。
掌櫃的看他走遠,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屋裡,拿起一個東西握在手中,拿着鑰匙打開後院的側門,進入練武場內,把手裡的東西打開,立時一個異樣的火光加一聲異響在在空中展開,還沒等尋常人反應過來,就消失不見了。
掌櫃的負手站在練武場內等候。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有幾條身影先後躍進了聚賢樓後院,避開伙計們的耳目,進入練武場內,抱拳對掌櫃的的見禮。齊聲喊道:“掌櫃的。”
掌櫃的沒有了平日了笑模樣,沉着臉色,對幾人說道:“主子來了,讓你們帶領衆人查明德仁堂被圍殺的真相,明日這時之前把人帶到他的面前。”
“主子來了?”一人的語氣裡難言激動,出口問道。
掌櫃的點頭,道:“主子的心情很不好,你們最好利索一些,早點把人帶去德仁堂。”
幾人恭敬的應聲,詢問了線索之後,又悄無聲息的躍出了的德仁堂的後院。
掌櫃的看着他們走遠,從練武場裡出來,鎖上小門,若無其事的回了大堂。
包一凡回了德仁堂,褚文傑已經從醫屋裡出來,滿身的肅殺之氣,立在院子,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包一凡拱身覆命:“將軍,已經安排下去了。”
褚文傑微頷首,身上的肅殺之氣未消,低聲說道:“德仁堂有此大禍,是受我牽連,這件事一了,我會帶文泗和衆夥計回京,以後鎮上就再也沒有了德仁堂。少了他們的幫忙,你們以後的找尋會更加艱難一些。不過,無論如何,今年年底一定要把人找到,過年的時候,王爺就要請封世子,錯過了這個時機,被那對母子佔了去,以後就是算是找到人了,也難以挽回局面。”
包一凡恭敬的應道:“是,將軍,我們一定盡力而爲。”
褚文傑的聲音裡帶了威壓,聲音更加小了一些:“不是盡力,是一定,不然的話,你們這些暗地裡的人也會受到牽連,永無出頭之日。”
包一凡再次應聲:“是,將軍,就是把清溪鎮的土地一寸一寸的翻過來,我們年底以前也要找到小主,安全把他們帶回京城。”
褚文傑的氣勢收斂了一些,“不必,你們找到人後不要輕舉妄動,讓人傳信與我,我自會帶人來接,這些精衛萬萬不可暴露於人前。”
包一凡再次恭敬的應聲。
包清河、文泗和孟倩幽三人在屋裡,只聽見兩人的輕微的說話聲,卻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褚文傑吩咐完包一凡,徑直走進屋裡,吩咐衆人坐下,這才感激的對孟倩幽說道:“孟姑娘,德仁堂出事,幸虧你幫着主持大局,纔不至於讓德仁堂一片混亂,多謝你了。”
孟倩幽擺手:“我與文泗和老大夫平日裡交好,於情於理,我都該幫這個忙。可惜我的醫術實在是有限,未能救回老大夫的性命,心裡也是遺憾的很。”
褚文傑道:“我剛纔看過老於的傷口了,即使神醫再世,也挽救不回他的性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就是了。”
文泗聞言又紅了眼眶。
褚文傑看着他說道:“老於護了你十幾年,如今爲你擋劍而死,也算是含笑九泉了。你不必過於傷心,等手刃賊人後,隨我回京,早日接管德仁堂,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心願。”
文泗重重的點頭,“一切都聽褚大哥的。”
褚文傑嘆口氣,意有所指:“希望老於的死能讓你明白,對任何不利於自己的人都不要心慈手軟,哪怕是自己的親人,只要是對你心有不軌,想要加害你的性命,你要先下手爲強。”
文泗哽咽着應道聲,語氣決絕:“我知道了褚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這次回去以後,絕對不會和以前那樣心軟。德仁堂我是接管定了,如果有人敢阻擋,我就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褚文傑點頭:“你能做到這樣最好。老於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文泗的眼淚不自覺的又流了出來,趕緊用手隨意地擦了擦。
衆人看到悲傷的樣子,不知該再如何安慰。
入夜,鎮上的僻靜之處躍入了幾條人影,仔細的查看每一個地方,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在查探了大半夜之後,終於在城東的一個破舊的宅子裡找到了桐油的痕跡。
幾人對看一眼,用手摸了摸地上灑落的幾滴痕跡,放在鼻端聞了一下,確定是桐油沒錯。又同時起身,圍着院子轉了一圈,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就一起躍出牆外,消失在黑夜裡。
第二天,天大亮以後,鎮上多出了不少的人,有窮苦的人爲了多掙幾個錢,趁着過年的時候出來賣菜的,有賣糖人的,有三三兩兩的結伴走着串親戚的,還有閒暇無事出來溜達,熱情的和熟人打着招呼。
鎮上長住的人都有些奇怪,往年的時候,不過了正月十五,大街上都沒有多少人,今年這是怎麼了?大年初四就開始這麼熱鬧。
奇怪歸奇怪,卻也沒人起疑。
這些在街上晃動的人,趁着人們不注意,慢慢的都朝着一個方向聚攏。
賣菜的大漢擔着一擔子大白菜邊走邊吆喝,沒想到還真的有個女人打開大門喊住他:“賣菜的,過來一下。”
賣菜應聲,擔着擔子走到她家門前,笑着問道:“大娘,您買菜呀?”
女人看了一下他擔子裡的菜,看賣相都可以,開口問:“你這大白菜怎麼賣?”
賣菜的熱情的回道:“平日裡這大白菜都是一文錢三斤,現在過年,菜少,價錢稍高一些,兩文錢五斤。”
女人聽這價格也不算離譜,道:“給我來兩棵,今日裡有鄉下的親戚過來拜年,給他們多燉點大鍋菜吃。”
賣菜的應聲,挑出兩棵大白菜問:“大娘,您看這兩棵行嗎?”
女人扒拉着看了一下,滿意的點頭:“就這兩棵吧。”
“好嘞,我這就給您過秤。”賣菜的應聲後,拿過擔子上的稱弄好,一邊稱重量,一邊誇讚女人:“大娘,你心腸真好,還給鄉下的窮親戚燉大鍋菜吃。不像有的人家,弄幾個窩頭,就點鹹菜就給打發了。”
女人得到誇讚,高興的不行,道:“那是自然,這裡的鄰居誰不知道我心腸好,每年都給來拜年的窮親戚們燉有肉的大鍋菜。”
賣菜的不露痕跡的接過話茬:“這麼說,大娘已經在這個地方住了很多年了?”
女人不疑有它,接着說道:“我在這裡住了有幾十年了,這裡的街坊鄰居認識。”
賣菜的一聽,指着旁邊的一處大宅院說道:“那您和旁邊的這戶人家也很熟吧,能不能請您幫我介紹一下,讓他們家的廚娘買我的大白菜,這大過年的,我想早點賣完回家去。”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會讓您白幫忙的,這兩棵大白菜就當送給您的謝禮。”
女人一聽,雖然有些心動,卻還是擺手說道:“這個忙我可幫不上你,這是吳大財主家,他們過年以前就把東西準備好了,根本就用不着在現買菜。”
賣菜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祈求:“您怎麼就知道他們把東西準備好了呢,萬一沒有呢,麻煩您幫我去問問吧。”
“哎呀,這要是能幫,我還不幫你?實在是過年以前我親眼看到他們家門口來了好幾輛馬車,車上裝滿了蔬菜,不用說,肯定是用來過年的東西了。”女人說道。
賣菜的瞪大了眼睛,驚訝的說:“好傢伙,他們家這是有多少人?要準備這麼多的菜?他們每年都是提前準備這麼多嗎?”
女人回道:“他們家的人倒是不多,往年也是提前準備,可是沒有這麼多,也就是一馬車而已。”
說完,又接着說道:“不過,後來,我又看到他們趕着兩輛馬車去了別處,估計是給他家裡的親戚送去了。”
賣菜的滿臉羨慕:“這吳大財主可真是善人,連過年的菜都給家裡的親戚準備好。”
女人撇了撇嘴,道:“這你可說錯了,這吳府裡的人上上下下都勢利的很,像我們這些窮人家見了面連理也不理,更別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了,他們頂多也就是給吳大財主的姐姐家送去而已。”
買菜的接過話茬:“這也很不錯了,有的有錢人家都是六親不認的,我走街串巷這麼多年,聽到這樣的事情可不少。”
女人的嘴撇的更厲害:“他那姐姐家以前家裡也是富戶,後來家道中落,被迫賣了家裡的祖產來投靠他,誰知他卻把她們一家安排在城東一個破舊的宅子裡,要不是看他那外甥有些出息,將來能沾上光,吳大財主纔不會理他們呢。”
賣菜的也跟着撇嘴:“這麼說,這吳大財主還真的不是什麼良善的人,他那姐姐住在破舊的宅子了還不知如何傷心呢?”
女人擺手,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從他那外甥在省城裡做了官以後,就給自己的爹孃在城東也買了不大不小的一處院子,如今老兩口住在裡面舒心着呢。”
賣菜的已經把菜稱完,說:“大娘,這兩棵白菜總共是十一斤,您是頭一份買的,我就不賺您錢了,您給四文錢就行。”
沾了一斤的光,女人高興地不行,接過白菜,給了四文錢以後,就歡喜的回家去了。
賣菜的一邊挑着擔子吆喝,一邊偷偷的給路過自己身邊,幾個高高興興去拜年的人做了一個向東的手勢。
幾人暗中加快了腳步,說說笑笑的繼續朝着東邊走去。
賣菜的也不吆喝了,擔着擔子在後面也走的飛快。
等到了一個僻靜處,那幾人已經在等着了。
賣菜的把剛纔打聽到了消息說了一遍。
幾人點頭,一人把手放入嘴中,吹了一個暗號,立刻又有幾人圍攏過來。
其中一人對衆人吩咐:“我們兵分兩路,一部分留在這裡繼續監視吳府,看看他們有沒有異動,一部分跟着我去城東,打聽一下,那處宅子是不是吳大財主買下的。”
所有人點頭,分頭行事。
只有那個賣菜的又挑着擔子返回了吳大財主家附近,大聲吆喝。
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緊閉的吳府大門才從裡面打開,一名僕人打扮的人走了出來,眼睛四處掃視了一圈,看到大街上的人比往日多了許多,皺了皺眉頭。
賣菜的挑着擔子走到他面前,點頭哈腰的問:“這位小爺,你們府上要不要大白菜,我這可是新鮮的。”
僕人驅趕他:“去去去,這一大早的,就上門賣東西,要是給我們吳府惹了晦氣,小心我家老爺讓人扒了你的皮。”
賣菜的不死心,繼續祈求:“我這大白菜剝的乾乾淨淨,一點也不用浪費,而且也便宜,你們真的不要一些?”說完還好奇的朝着吳府內瞅了一眼。
僕人擡起腳踹向他:“快走,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
賣菜的不着痕跡的躲過,驚慌的說道:“我走,我馬上就走。”
說完滿臉羨慕的瞅了吳府內一眼,挑着擔子向前走去。
僕人只當他是個窮鄉下人,羨慕吳府的富貴,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也沒往心裡去。又重新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轉身回了門房裡,悠閒的坐在了裡面。
一直到了中午,大街上來往的人比較少了,賣菜的吆喝聲也早已經聽不見了,才從吳府裡出來一個挎着籃子的的人。
看門的僕人一看,急忙起身,點頭哈腰的說道:“王九哥,您又去送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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