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爺接到旨意以後,整了整衣冠,隨着傳旨太監來到了御書房。
天色已晚,御書房內燈火通明,一走進去,齊王爺就看清了皇上那張黑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臉。心裡明白,面上卻裝作沒看到,恭敬的給皇上行了禮後,什麼話也沒說,立在一邊。
皇上更加的生氣,把面前的書案拍得“啪啪”響:“皇家的臉面都要讓你給丟盡了,堂堂一個齊王府,竟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齊王爺不語,一副什麼都不關我事的模樣。
皇上氣得頭頂都要冒出煙來了,“你這幅樣子是什麼意思,難道朕說的不對嗎?”
齊王爺終於開口,卻差點把皇上氣得背過氣去:“皇兄,這一切都是我兒媳婦的主意,我干涉不了。”
皇上額頭的青筋都冒出來了,擡手,把眼前的奏摺甩了過去,“沒用的東西,這話你也說的出口。”
齊王爺一側身,輕飄飄的躲過,奏摺落到地上。垂頭看了一眼,沒動,也沒幫着撿起來。
皇上氣得手直哆嗦,桌案上的奏摺先後朝着齊王爺飛了過去。
齊王爺左躲右閃,奏摺一本也沒有砸到他的身上。
御書房內的太監和宮女們看着這幅搞笑的情形,不知是該害怕還是該笑。
桌案上的奏摺砸完,皇上累的氣喘吁吁,齊王爺神態卻一片輕鬆,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不緊不慢的開口:“皇兄,你還好吧?”
皇上氣得差點搬起桌案砸過來:“你看朕的樣子像是好嗎?”
誰知齊王爺竟然點了點頭:“出完氣,好多了,最起碼臉色不那麼黑了。”
“你……”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什麼順手的東西,皇上喘着粗氣命令:“你給朕滾過來!”
齊王爺反而倒退了一步,搖頭:“你當我傻嗎,我要是過去,你輕易的就能打到我的。”
宮內的宮女和太監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避免笑出聲來被皇上命人拖出去杖斃。
皇上愣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齊王爺,好一會,站起身,朝着他走來。
齊王爺站着沒動。
走到他面前,站住,皇上擡手抓住他的臉皮,使勁扯了一下,擔心的問:“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今日怎麼的這樣奇怪?”
齊王爺被扯的痛,掙脫開,後退了一步,“皇兄想多了,皇弟這些年活的太束縛了,最近這幾日才發現,這樣隨性的日子過得很好。”
皇上霍然想起賀章說的孟倩幽是妖孽的事,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朕早就說過,那清河縣主有問題,你們不信,現在全被她蠱惑了吧。”
齊王爺的臉色有些變了,語氣裡有了不悅:“皇兄,清河縣主是軒兒的世子妃,是我的兒媳婦,你這話以後切莫在要說起。”
皇上的話出口,也後悔了,自從那件事以後,齊王爺和皇甫逸軒對他的態度已經明顯不如以前了,現在自己又提起這事,無疑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但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就算是錯了,也不會開口認錯的。沉默了半晌,默默的回到了椅子上坐好。
御書房內陷入沉靜。
寂靜的有些可怕。
宮女和太監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好半晌,皇上才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自從那件事之後,你們對我心有芥蒂,但是……”
“皇兄”齊王爺打斷他,“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還請你不要再提了,不管如何說,皇弟和軒兒定會助你坐穩這皇甫家的江山的。”
“好。”皇上來了精神,挺直了腰,“朕正好有幾件要事要你去做。”
齊王爺立刻拒絕:“皇兄,臣弟沒空。”
皇上被氣笑了,“是誰剛纔答應我要助我坐穩這皇甫家的江山的?”
齊王爺耍起了無賴:“是臣弟說的沒錯,可現在國泰民安,天下太平,實在是用不着臣弟效力,臣弟的年紀也不小了,想要安享幾年的清福。”
“照你這樣說,朕的年紀比你還大,是不是也該退位了。”皇上又氣又笑的問。
“皇兄和臣弟不一樣,沒有了皇兄這天下就不會有盛世太平,但是沒有了臣弟卻對天下之人沒有任何影響。”
“少給我整這些沒用的,你回府準備一下,明日動身去揚州,揚州知府昨日呈上來奏摺,說是那邊出現了一批流寇,專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件事朕原本是要吩咐軒兒去做的,可現在他媳婦有孕在身,他肯定不可,你便替他去吧。”皇上吩咐。
“皇兄,臣弟也去不了,”齊王爺推辭。
皇上皺眉,喝問:“你怎麼去不了?”
“臣弟的兒媳婦懷孕了,軒兒要隨身伺候她,府裡的事務需要臣弟來打理。”
皇上愣住。
御書房內伺候的人全部擡頭驚訝的看着他。
好半晌,皇上才爆出一聲怒吼:“你說什麼,你有膽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齊王爺不慌不忙,真的又慢悠悠的說了一遍:“臣的兒媳婦懷了孕了,臣弟沒有時間出去執行公務。”
“你……”皇上用手指着他,氣得渾身哆嗦:“你這個混賬東西,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明天你老老實實的給朕滾去揚州,捉拿不住這些歹人,就不要回來了。”
齊王爺彎腰深深給皇上行了個禮,“皇兄,請恕臣弟不能從命,您還是另派他人吧。”
皇上神情不悅的眯起眼,聲音裡有了冷意:“你敢抗命?”
齊王爺氣死人不償命的點了點頭:“敢,皇上要砍了我的頭嗎?”
皇上被噎了一下,氣得指御書房的門口:“給朕滾出去,朕不想看見你。”
“謹遵皇兄聖旨,臣弟這就滾,以後也不會在出現你的面前。”說完,當真迅速的退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御書房門口。
皇上再一次愣住了,好一會御書房內才傳出怒吼聲:“有本事你以後也別上朝。”
哪知他的話聲剛落,本以爲走了的齊王爺又出現在了御書房的門口:“臣弟正要給您說這事呢,沒想到皇兄替我考慮到了,臣弟再次謝過,從明日後就不再上朝了。”
話落,沒等皇上反應過來,快速的飄然而去。那速度快的,就好像後面有惡狗追一樣。
皇上氣的身體晃了幾晃,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中了齊王爺的圈套了。恐怕在他允許孟倩幽這樣做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找他,所以才一步一步引自己上了當,沒費吹灰之力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皇上沉聲下令:“宣太子過來一趟,朕有事找他。”
傳旨太監應了一聲,小跑着去傳旨。
管事太監立刻吩咐御書房外伺候的衆人,進來把御書房整理好。並上前抖着聲音詢問:“皇上,需要老奴給你揉一下嗎?”
皇上擺手:“不用了,朕無事。”
齊王爺出了御書房,迅速的大步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到皇宮門口了,後面有人喊他:“王爺,且慢,太后娘娘宣您過去一趟。”
腳步頓住,深深嘆了一口氣,齊王爺轉身:“公公,麻煩你回去稟報母妃,就說今日太晚了,等改天我和王妃一起進宮給他老人家問安。”
太后宮裡的太監緊走幾步,到了他面前,先給他行禮:“老奴見過王爺。”隨後又道:“太后娘娘說了,如果今日見不到王爺,她老人家會睡不着覺的,還請王爺跟老奴走一趟吧。”
看來今天是非要見到他了,齊王爺無奈,來到了太后宮裡。
太后穿戴整齊的坐在屋裡的軟塌上,臉色也陰沉的厲害,看他進來,沒等他行禮問安,就冷哼了一聲:“如果哀家不派人去喊你,你是不是就忘記了你還有個母后了?”
齊王爺深深彎下腰行了大禮:“母后嚴重了,兒臣惶恐。”
又哼了一聲,“惶恐,我看你是得意吧,現在王府有後了,你就不把母后放在眼裡了。”
齊王爺小心翼翼的回道:“王府有後,兒臣縱然歡喜,但不及兒臣對母后的牽掛。這段時日,實在是府裡的事務太忙了,兒臣和王妃纔沒有進宮給母后問安。”
這一番話說的太后心裡舒服了,臉色也不那麼難看了,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仍不如往常:“我問你,這給煜兒招親的事是誰想出來的,不會是那個清河縣主吧。”
齊王爺張張嘴沒有回答,自己和齊王妃以及皇甫逸軒的秉性太后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是推到了煜兒的身上,說不定太后真的會找來煜兒詢問,無論如何,這個事情沒有人能夠擔下。
看他的樣子,太后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怒道:“簡直是胡鬧,再怎麼說,煜兒也是皇家的人,她這樣做簡直是在打皇家的臉面。”
齊王爺沒說話。
太后的怒氣更重,責問:“你和軒兒就縱容她這樣做?”
齊王爺裝出滿臉的無奈:“軒兒媳婦現在有孕在身,姜太醫說她胎像不穩,軒兒不敢輕易惹她,兒臣和王妃就更加不敢說話了。”
“胡鬧!”太后呵斥:“天下哪個女人不能懷孕,就她擺的譜比我這太后還大,難道說王府以後就是她當家了嗎?”
“別說是以後,現在王府裡就是她當家。”當然,這話齊王爺只敢在心裡腹誹,並沒有敢說出來。反而還替孟倩幽求情:“母后,軒兒媳婦的情況你也知道,要不是老天垂憐,王府就絕後了。這種情況下,哪裡還敢惹她不高興。”
孟倩幽的情況太后當然知道,但是現在不是有了身孕了嗎,太后認爲是姜太醫誤診,聽到了孟倩幽有孕的第一反應就是叫來姜太醫仔細的詢問了一番。姜太醫一再保證,自己絕對沒有診錯,孟倩幽確實是不易有孕。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少之又少。
聽聞了齊王爺的話,太后沉默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母后知道,你和王妃對孩子盼望的很,如今軒兒媳婦有了身孕,你們自然是歡喜了一些,但是,你們不能這樣縱容她,她出身農家,一些規矩禮儀不懂,你們不能跟着她胡鬧,回去後,便把這告示撤了吧,至於煜兒的親事,你們要是擔心,就由哀家來指給他好了。”
告示貼出去了幾個時辰,王府門前也聚集了不少前來應招的人,孟倩幽的目的已達到,那告示自然是沒用了,就算太后不說,他也會命人撤了的。聞言,應聲:“兒臣領命,回去後便派人把告示撤去。”
太后滿意的點頭,“這樣做是最好。另外,你回去後隱晦的告訴軒兒,雖然他媳婦有了身孕,但是也不能縱容的太過,他若是不願意教導,哀家可就要派宮裡的教導嬤嬤過去了。”
宮裡的教導嬤嬤是有名的嚴厲,要是讓她們去了王府,估計皇甫逸軒會直接給扔回宮裡來,那就更打太后的臉面了。齊王爺趕緊應聲:“兒臣知道了,回府以後立刻就提醒他。”
------題外話------
老孃生病,裡裡外外的照顧,太累了,等我緩幾天再加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