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臉上的笑意退去,張着嘴愣愣的站在原地。
沒有想到齊王妃竟然是來接人的。
齊王妃瞭解孟的心情,說完以後,沒敢看她的臉色,低下頭裝着哄懷裡的孩子。
孟倩幽剛要說話,孟氏回過神來:“王、王妃,她們纔回來住了三天,按理說至少要住夠一個月的。”
齊王妃自知理虧,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乾笑了兩聲:“親家,我們王府裡可沒有那樣的規矩,我今日還是接她們回去吧。”
孟氏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話要說,看到齊王妃那張笑臉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到底是自己的娘,孟倩幽剛要張嘴幫着孟氏說話。
這時孟氏黯然應聲:“好吧,你等一下,我給她們娘幾個收拾一下。”
聲音裡的落寞讓齊王妃有些不忍,歉意道:“親家,您也收拾收拾,隨我去王府裡,兩個孩子,我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呀。”
孟氏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馬上去收拾,您等一下。”說完,轉身去了自己的屋子裡。
孟倩幽隨後跟了進去,摟住孟氏的肩膀,悄聲說:“娘,您若是不願意,我可以在家裡多留幾天。”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你的身體情況娘也清楚。我一直擔心你生了兩個女兒,王爺和王妃不喜與你,沒想到他們這麼喜歡孩子,孃的心放下了,反正娘也每日去王府,能見到你和孩子就行了。”
孟倩幽默然,默默放開了摟住孟氏的手,站立在一邊,看着孟氏把給孩子做的東西全部收拾好。
孟氏笑着湊到她的面前小聲道:“孃的針線活可比王妃強多了,要不是這兩個小傢伙出來的早了,娘早就把這些東西拿過去了。”
孟倩幽接過,拿在自己手裡,和孟氏一起回了嬰兒房。
奶孃給孩子包裹好了,一人抱着一個出了屋,齊王妃笑眯眯的跟在後面,走到孟氏面前,伸手,自然的挽住孟氏的胳膊:“親家,走吧。”
孟氏高興的應聲,兩人跟在了奶孃的後面。
孟倩幽拿着東西走在最後。
遠遠的看着奶孃抱着孩子過來,齊王爺似乎有些激動,手不自覺的動了動,腳步也挪動了一下。
皇甫逸軒看在眼裡,沒有說話。
王府總共來了三輛馬車,原本想是齊王爺和齊王妃一輛,奶孃抱着孩子和孟氏一輛,皇甫逸軒和孟倩幽一輛。看到孩子了,齊王妃便把齊王爺給忘了,和孟氏一起隨着奶孃上了一輛馬車。
齊王爺也沒有計較,轉身上了身後的馬車,吩咐車伕趕快回府。
馬車平穩的回了府門前停下,幾人先後下了馬車,齊王爺先快速的走進府內去。齊王妃和孟氏在後,兩名奶孃走在幾人的後面。
至於皇甫逸軒和孟倩幽,根本無人理會。兩人搖頭,跟在衆人身後。
齊王爺帶頭,直接去了齊王妃的院子裡。
留下皇甫逸軒和孟倩幽站在走廊口,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孟倩幽“噗嗤”一笑,拍了拍皇甫逸軒的肩膀,以無比同情的口吻說:“相公,恭喜你,你也光榮的被父王和母妃拋棄了。”
皇甫逸軒不但沒有失望,反而笑着湊近她面前,以低的不能在低的聲音說:“無妨,我只要有娘子陪着就好。”
“色胚!”
孟倩幽在心裡暗罵,許是開了葷又禁慾了這許多月,憋壞了。也許是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皇甫逸軒每時每刻想的就是把自己壓倒在牀上,恨不得每日不出門。
孟倩幽的嬌嗔在皇甫逸軒的眼裡自動轉化成了誘惑自己的表情,二話不說,拉着她急急的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孟倩幽反應過來時,想要掙脫已經來不及了。被皇甫逸軒壓在牀上又是一番折騰,臨睡之時,又被餵了一顆藥丸,腦子裡迷迷糊糊的閃現了什麼。
對於兩人的折騰,齊王爺、齊王妃和孟氏可沒空管他們。兩個孩子放好,齊王爺便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小牀邊,伸出手,摸着小傢伙柔嫩的小手,眼睛裡的笑意連小人兒都感受到了,竟然咿咿呀呀的發出了幾個音符。
齊王爺彷彿被電了一樣,激動的渾身顫抖了幾下。
齊王妃也是驚奇,瞪大了眼睛湊到了小傢伙面前。笑着道:“來,再說一個,讓奶奶聽聽。”
小人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又是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齊王妃激動的握住齊王爺的肩膀,“王爺,你看到了沒,她們能聽懂我的話。”
兩個奶孃目瞪口呆,這齊王妃不是前任大將軍之女嗎?按理說不應該這麼白癡了,剛一個多月大的孩子,哪能聽的懂大人的話?無非正好是高興了,無意識的咿咿呀呀而已,至於高興成這樣嗎?難道她沒生過孩子,不知道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嗎?此時的她們沒想過,當年齊王妃生完孩子以後,來不及看一眼,孩子就弄丟了,她哪裡體會過孩子從小長到大的情形。
更讓兩名奶孃驚的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出來的是,齊王爺竟然附和的應了一聲。還異常興奮的學着齊王妃的樣子湊到兩個小傢伙面前,“來,再說一個,讓祖父聽聽。”
回答她的是小人兒吐出了一嘴的泡泡。
齊王爺和齊王妃越發的驚奇。
孟氏看的有些心酸,無論以前無論多窮,自己的幾個孩子好歹是在身邊長大的,他們從小到大的模樣,她記得一清二楚,不像齊王爺和齊王妃,硬生生錯過了皇甫逸軒的前十一年。想到此,和兩人爭孩子的心情淡了一些,默默的回了齊王妃的屋子,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拿起她做了一半小衣服一針一線,仔仔細細的縫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孟倩幽和皇甫逸軒是最清閒的人了,除了每日去齊王妃的院子裡看看自己的兩個女兒,讓她們別忘了自己,剩下的日子就是開始管理府裡的事務。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管的,下人們都規規矩矩的做好分內的事,林晗嫣也沒有在出現在自己面前作幺蛾子,皇甫煜把府外的生意也打理的井井有條,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
這日,閒了幾個月的皇甫逸軒被皇甫巽派人叫去了東宮,去商議事情。孟倩幽閒着無事,看過孩子以後,回了自己的屋子裡。坐在軟榻上,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下,享受的閉上了眼睛,讓腦袋放空。
攸然一個念頭進入腦海,孟倩幽猛然睜開了眼睛,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着!”
話落,人已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周安隨着皇甫逸軒去了東宮,只留下皇甫毅一人在院子裡伺候,看到孟倩幽出來,剛要問。
孟倩幽殺氣騰騰的開了口:“準備馬車,隨我出去一趟。”
皇甫毅要問的話嚥了回去,麻溜的跑去了後院,套好了馬車等在來到府門口。
孟倩幽已經等着了,黑着臉上了馬車,吩咐:“去德仁堂。”
皇甫毅不敢怠慢,揚起馬鞭,催着馬兒快速的來到德仁堂門口。
不等馬車停穩,孟倩幽從馬車上跳下來,大步走進了的德仁堂內,連老大夫和夥計的招呼也沒有理會,直接上了二樓,一腳踹開了二樓的門。
文泗正在看賬本,被巨大的開門聲嚇了一跳。擡頭,剛要開口大罵,看清是孟倩幽時,站了起來。不解的問:“出什麼大事了,你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孟倩幽陰沉着臉走到他面前,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賬冊對着他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
文泗不防,捱了兩下後急忙後退,嘴裡罵道:“你個死丫頭,發什麼瘋,上來就打人。”
孟倩幽不說話,步步緊逼的跟在後面一直打他。
文泗不敢還手,只得連連後退,實在沒有退路了,便繞着桌子跑起來,還不忘威脅,“我給你說,你別欺人太甚,我也是有脾氣的額,惹急了我,揍你一頓。”
孟倩幽猶如沒聽見,手裡的賬冊對這他飛來過去,文泗閃身躲過。
又一本,又躲過。
樓下的衆人聽見樓上噼裡啪啦的聲音和文泗時不時威脅的聲音,搖頭,不知東家又做了什麼事,惹怒了世子妃,又被教訓了。
別說他們,就是文泗自己也不知道哪裡得罪孟倩幽了。想要問,根本得不到機會,直到桌子上厚厚的一摞賬冊扔完了,文泗才鬆了一口氣,停下身形:“我說你……”
一塊硯臺照着他飛來,裡面的墨汁也隨着一道弧度飄了出來。
文泗嚇了一跳,趕忙躲閃,身形倒是不慢,躲過了硯臺。可是被墨汁從頭到腳灑了一聲。
“孟倩幽!”一聲怒吼,吼的樓下的大夫和夥計心肝顫了顫,吼的半條街上的人都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吼的皇甫毅差點把手裡的繮繩扔了。
孟倩幽卻無動於衷。只要是桌面上有的東西全部砸了過去。要不是這個缺根筋的東西給了皇甫逸軒避子的藥丸,他能時時刻刻折騰自己嗎?不狠狠的揍他一頓,難消自己的心頭氣。
文泗左躲右閃,好不狼狽。直到桌面上的東西乾乾淨淨了,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連怒吼的力氣也沒有了,變成了祈求:“小丫頭,有話好說,咱別動手了行不行?”餘下的話沒有說出來,他好歹也是御賜德仁堂的東家,是多少人爭相巴結的人,能不能稍微給他留一點面子。
話落的同時,也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倩幽把賬桌後的大椅子搬了起來,邊後退,邊急切的擺手:“別別別,小丫……”
椅子砸了過來,咣噹落在了離文泗只有一尺遠的地方,摔得四分五裂,木屑橫飛。
文泗駭得退到了門外,差點沒骨氣的一溜煙跑到樓下去,只是想到會被衆人笑話,才咬牙堅持沒讓自己做這樣丟臉的事。
發泄了一通,孟倩幽心裡舒服了些。慢悠悠的走過來,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吩咐:“我渴了。”
發完瘋就說自己渴了,還讓自己命人送上茶來,文泗真想有骨氣的頂回去:“沒工夫伺候!”可惜呀,他不敢,孟倩幽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只得小聲的問:“喝白水還是茶水?”
“茶水。”
文泗想要吩咐下去。可看到自己滿身的墨汁時,嘆了口氣,“你等一會兒,我先去換件衣服,一會兒給你端茶上來。”
“快點,我要渴死了。”孟倩幽毫不客氣的命令。
文泗現在無比的後悔自己認識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孟倩幽。直到現在都不清楚哪裡惹到了她,悶悶的應了一聲,朝着樓下走去。
樓下大堂裡的大夫,夥計,還有看病的人全都瞪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上面,看文泗滿身墨汁的下來,同時腦補了一場畫面。
不敢對孟倩幽發脾氣,對這些人文泗可是不客氣的,一個冷冷的眼光掃過去,衆人嚇得全部低下了頭。
哼了一聲,吩咐:“沏壺好茶過來,”便去了後面臨時休息的屋子裡換衣服。
等全部收拾妥當了,夥計也沏好了茶水,端着在他的屋外等候文泗出來。接過茶水,端到了樓上,放到了孟倩幽面前。
孟倩幽接過,打開茶蓋,輕輕的吹了幾下茶葉後,小口的喝了起來。
一杯水喝完,文泗急忙接着給倒滿,觀察她的臉色:不像剛纔那麼難看了。
試探的開口:“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發這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