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也是開藥堂的,溫掌櫃應當是從小跟在溫公子身邊的人,溫公子的身體,你應當最爲清楚。”鍾鉞說着,目光落在溫贇的身上。
這些人做大夫,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大部分人在得知自己不久於人世的時候,性情都極爲暴躁。
可眼前的男子不是。
他平靜,且身上的氣息溫和,他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溫柔的男人。
若是這樣的男子英年早逝,他也會覺得惋惜。
“溫煦,你不是早些年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嗎?又何必在意?”那平靜的語氣,說的彷彿不是自己的生死。
“公子~”
他是知道,可他總希望會有奇蹟出現。
可是終究——
鍾鉞將藥方遞到溫煦的面前:“溫家也是開藥鋪的,想來不需要在濟仁堂抓藥,這是藥方。”
溫煦接過藥方,看了一眼,倒是與旁人開的不太一樣。
“還是勞煩在濟仁堂開吧。”溫贇道,“既然來了濟仁堂看病,就是病人,哪裡回自家抓藥的道理?”
溫贇一笑又道:“早就聽聞,濟仁堂東家有左膀右臂,婦產科的藍玖,男科的鐘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鍾鉞一笑,對於眼前人認出自己並沒有覺得意外。
“你就是鍾鉞?”溫煦驚訝。
鍾鉞點頭。
剛要說話,就見小貓走了進來,在鍾鉞的耳邊低語幾句。
鍾鉞聽罷,轉頭看向溫煦和溫贇:“東家知道溫公子賞臉前來,特地邀請二位去後堂一聚。我還要留在這裡繼續給後面的病人看病,就由小貓姑娘領二位過去。”
溫贇點頭,跟在小貓身後離開,離開前,溫煦回頭,看了一眼,見鍾鉞重新做回原先的地方,準備給下一個病人看病,不驕不躁。
這些年,濟仁堂的名聲很大,即便身在北齊,他們醫藥世家的人多少都會了解一些,只是聽到的,和親眼見到的並不一樣。
溫煦想,他或許明白,濟仁堂爲何能在數十年間一躍成爲南秦第一藥堂。
這樣想着,他對於建立濟仁堂的那位女東家也有些好奇了。
“大肉包,你又耍賴,我剛纔看到你動棋子了,你怎麼能這樣?”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嗎?你一定是看錯了。”
剛走到後堂,就聽到了裡面的嚷嚷聲,溫煦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就見院子裡,一個挽着婦人髻穿着水藍衣衫的女子正和一個八九歲的孩童瞪眼,在兩人旁邊的涼蓆上,還坐着兩個三四歲的娃娃。
身形高大,神情冷峻的男兒從屋內走出,手中還端着糕點,走到近前,將糕點放在桌子上,衝着那孩子呵斥一聲:“小菜包,你是男孩子,不能和你娘計較,要讓着你娘。”
話落,直起神來,擡眸,朝着他們看了過來:“久仰溫公子大名。”神情熟稔,並沒有覺得任何不自在。
溫煦:“……”
他沒有想到,走進來之後,瞧見的會是這樣普通的農家小院模樣。
溫贇在怔愣片刻後,掩嘴笑了:“沒想到藥堂的後院,竟然是平凡的農家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