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277 把將軍那玩意兒凍壞了,你負得起責任麼?
宋鎮。
宋無雙正在房中繡一對鴛鴦枕套,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發慌,手中的針一歪,扎到了指尖上,鮮血頓時簌簌地冒了出來。
她疼得眉毛擰到了一起。
爲何,忽然之間的會覺得莫名的驚慌
宋戍,他還可好麼捏着被扎痛了的指尖,無雙來到了窗前。
窗外竟然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大雪從天而降,烏壓壓的遮住了所有的一切。樹丫、房頂,才片刻功夫,便被雪花覆蓋,白茫茫一片。
宋無雙倚在窗前,心思隨着雪兒飄出去好遠,好遠。
慶州的戰場上,一場大雪無聲無息的飄落,望着突如其來的大雪,公子辰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數萬將士的疆場,老天你看不下去了是麼垂眸,眼見宋戍身上很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那雪花又被他身上的血液染紅,融化,在他身上暈出一片紅色的花。
一名士兵過來,接過了公子辰手中的劍。
他目光猶疑,許久,指着宋戍道:“將他帶回去。”
“主帥,不好了”一聲叫喊穿透人羣,人們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進來便撲倒在公子辰腳下,慌張的彙報:“主帥,慶州城忽然多了十萬精兵,現在往這邊來了。”
“什麼”公子辰一怔,繼而問道:“可是是從哪調來的援軍麼”
他明明已經將孫正胥所有可以求助的道路封死,怎麼可能平白無辜出來這麼大一支軍隊,而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入駐進了慶州城中。
“不知道,這些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傳令下去,五萬部隊撤後二里地,與後面的大軍匯合。明日一早,二十萬大軍全力攻城。”
“是”傳令兵退了下去。
他轉身欲走,另一將士身子一矮攔住了他,“主帥,這人我們還帶回去麼”看情況,人都已經死了,帶具屍體回去作什麼他們是來攻城的,又沒有城牆可以掛上去炫耀。
“帶回去。”公子辰不解釋,卻也不容置喙。
“遵令。”
那人不敢多問,低頭領命,與身邊的幾名士兵一起,將宋戍擡起來,跟着北宮大軍一起向後方撤離。
“稟東祁城中一道呼聲喊過,“我軍一萬精騎已全軍覆沒,北宮大軍現在後撤二里,與午時紮營的十五萬大軍匯合了。”
“再探”孫正胥道。
“是”士兵接令即刻向城樓下跑去。
孫正胥站在城樓之上,漫天飛舞的雪花撲灑在他彷彿歷盡千年滄桑的臉上。一萬精騎,一天之內全軍覆沒。宋戍、李夢兩位前鋒就像他的左膀右臂,失臂之痛,猶如剜心。
他閉上眼睛,此一役,損失慘重。
月恆站在他身後,冷肅的臉望着漫天飛雪。
他按百里玉衍的意思,將他們隱藏在金陵城中的三萬精兵調了過來,加上慶州城中的五萬兵士,共計八萬大軍,雖然不足以與公子辰二十萬精兵良將匹敵,但是撐到西涼起兵的消息傳來,當是沒有問題了。
下雪了。
一場大雪,掩蓋了戰爭的殘酷,一夜之間,痕跡全無。
程小野推開窗子時,窗櫺上掉落的雪花落了她一臉。
“說了多少遍,娘子體寒,冬日不宜開窗,何況外面還下了這麼大的雪。”百里玉衍走過來,嗔責的看了她一眼,修長五指掃掉她臉上的雪水,又轉身將窗子關上了。
“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情況。”說不定,她找開窗子的那一剎那,剛好看到孟荼從外面經過呢。
這一場大雪,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暖和的衣服穿。
“我知娘子擔心孟荼,只是慶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找一個人卻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幾日他命九華山莊的人將慶州大大小小的地方找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消息,他不免也有些懷疑孟荼是不是已經混出慶州了。
“我想混入軍中看看。”程小野說道。
他們每次悄悄的去都找不到,肯定是有什麼地方疏忽遺漏了,如果混入軍中,便可以查得更仔細一些。
“爲夫來想辦法。”
混入軍中並不難,再說有月恆與流光兩人在,他們想進去更容易。他需要做的,便是讓流光隱藏好身份,別被程小野發現了就行。
半個時辰後,身穿鎧甲的兩人,大搖大擺的進了軍營中。
“站住。”守衛攔住他們,大聲問道:“大夥都出城迎戰了,你們如何又回來了是要當逃兵麼”
程小野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道:“我等奉將軍之命回來拿東西。”
“拿什麼”
“將軍的內褲。”程小野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拿內褲
“撲哧”百里玉衍沒忍住,笑出了聲。虧她想得出來,堂堂一員虎將,會在戰場上讓人回營來拿內褲,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孫將軍這張臉以後就沒地擱了。
守衛士兵一臉黑線,狐疑的望着他們。
程小野一個厲目掃過,百里玉衍立刻噤住聲音,沉下臉色一本正經的道:“是的,雪天路滑,將軍不一不小心摔了個屁股蹲,內褲溼了,讓我們回來拿。”
望着他一本正經的臉,程小野忽然十分想笑。
那番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之感,令人捧腹。可是她想笑不能笑也不敢笑,猶自咬着下脣,憋成內傷。
守衛士兵依然不信,審視般的看了兩人一眼,道:“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們”
“我們是梅縣新送來服兵役的。”程小野面不改色。
守衛士兵再度審視了他們一眼,就連新兵裡面,他也沒見過這兩人的模樣,正在再開口詢問,程小野不耐煩了,“你到底有完沒完,將軍內褲溼了,現在還在前方等着呢,若是耽誤了將軍換內褲,責任你擔得起麼又或者將軍那個地方萬一凍壞了,以後不能用了,我是不是要告訴將軍,都是因爲你在這裡攔着不讓我進去呢”
百里玉衍牙齒咬得咯咯響,只爲了不再笑出聲音。
守門士兵一聽,臉上滑下三道黑臉,乖乖的給她讓開了路。將軍那兒要是凍壞了,責任之重大不是他能負起的。得了,還是讓他們進去吧。
程小野與百里玉衍兩人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他們剛進去沒多久,欺負孟荼那士兵便拎着孟荼出來了。
“幹嘛去”守門士兵問道。
“這小子偷懶,今天早上將軍交待了,讓所有參加訓練的新兵統統上戰場殺敵。結果我發現這小子躲在房中沒出來,問他做什麼,竟然說褲子溼了換褲子。”他說着,還照着孟荼屁股踢了一腳。
“今兒真是怪了,怎麼大家都溼褲子”守門士兵小聲嘀咕着,掃了一眼孟荼,又說道:“你快送他去吧,隊伍這會已經要出城了。”
“好,我這就送他去。”那士兵擺了擺手,推着孟荼向前走去。
今日前方探到情報,公子辰已經拔營動身,二十萬大軍除了昨日折損一萬有餘,現在十九萬大軍向慶州城推進。如此大規模的行進,必須是想要強行攻城。
孫正胥集結了慶州所有的力量,準備與北宮大軍決一死戰。
梅縣送來服兵役的男丁,匆匆訓練了不足十日,有的人盾牌還端不移,便被派上了戰場。
孟荼本來找了個藉口,想躲過去,趁着他們都去戰場的機會,偷偷逃走。不巧的是,他剛剛偷摸回營房,便被平日裡找他麻煩的那士兵逮個正着。
躲不過,孟荼被送上了戰場。
八萬人的隊伍,孟荼小小的個子站在最後面十分不顯眼。他左顧右盼,踮起腳尖望着着前方,卻怎麼找也找不到他的宋戍哥哥。
他讓他叫叔叔,可他總覺得他像鄰家哥哥。
威風,親和。
與最初見到乾孃時的感覺有點像,很親切,很有親人的感覺。
程小野與百里玉衍在軍營中仔細找了一遍,除了守在門口的衛兵,營中就剩下傷員了。能上戰場打仗的人,如數被派上了戰場。
從最後一間房出來,程小野面色凝重。
城中找遍了,軍營中也沒有,他一活人,總不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忽然間,鼓聲震天,號角齊鳴,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城門那面傳來,東祁軍與北宮軍相遇了
程小野的心好像忽然被什麼東西狠狠扎到,猛的一痛。
不對,他們進來好多次,卻從來沒有一次見過完整的列隊。人是活的,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某個地方不動,也許,他們在搜查這邊時,孟荼剛剛好就去了那邊。
想到這裡,程小野猛的轉身向外跑去:“我們去城外,小荼很有可能就在戰場上”
該死,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
百里玉衍忙追着她的腳步,快步跑向城外。兩軍對壘的鼓號聲已經吹響,估計現在城外已經打起來了。
從軍營門口路過,守衛士兵剛想問點什麼,卻見兩人停都未停的向城門方向跑去。速度之快,好像是生怕把將軍那玩意兒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