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起駕!”太監大喊一聲,皇上與皇后一行離開了大賽現場。
隨着他們離開,鬧得沸沸揚揚的抄襲一事落在帷幕。停滯近兩個時辰的大賽,又得以繼續舉行,只是看熱鬧看得心驚膽戰的人們,坐不住了,紛紛起身離去。
沒多久,場上只剩下評審團成員。
公子辰未回評審臺,而是在臺下陪着北宮雪,“今日一事,子辰深感歉意。”
“辰公子不必向我道歉。”北宮雪笑言。有驚無險,她沒有怨天尤人,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建立自己的勢力,好讓自己以後面對手時,有能力與之抗衡。
至於公子辰,他是主審官,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抄襲,就算他懷疑她,也是應該的。
“我相信你。”公子辰補充。
“我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心存感激。畢竟他們之間沒有過深的交情,也只是,她沒有理由要求他必須相信自己。然而,在關鍵的時刻,他確實也幫着她說話了。
“謝謝!”一句話,出自肺腑。
“我以爲,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公子辰星眸閃過幾分北宮雪看不懂的情緒,半晌無語,公子辰望了望遠處西下的斜陽,“時間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家吧,這邊再有什麼事情,我會親自去通知你。”
“可以提前離開麼?”其他比賽結束的人,都在另一間殿中等着。
“你,可以。”公子辰篤定的答。
此一言,不必過多解釋,北宮雪能聽得明白。
“謝……”第二個謝字還未出口,迎上了公子辰假裝生氣的目光,北宮雪頷首,第二個“謝”字硬是嚥了回去,“那今日之事,我不跟你客氣了,等你出宮,我請你吃飯,以表感激之情。”
“若是姑娘親自下廚,本少便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明明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嘴上卻偏要說着爲難,北宮雪心中暗笑,卻也沒揭穿,反而豪氣的向他拱手行禮,“那就恭候辰少爺大駕光臨了。”
公子辰俊美無濤的臉沁出笑紋,脣瓣輕扯,低聲道:“姑娘慢走。”
“告辭!”
爲防止鳳千雪再下毒手,公子辰派了人,一路護着北宮雪出宮。北宮雪猜得到公子辰的用意,便也沒有拒絕。換回自己衣服,臨出宮城時,遠遠看到白玉蘭與上官雲雀正準備上馬車。
“夫人,請稍等。”北宮雪遠遠的對着白玉蘭喊,匆匆趕了上來。
上官雲雀一看是她,一扭頭鑽進了馬車中。
白玉蘭尷尬的對着她笑,“原來是北宮姑娘,我這女兒自小嬌慣,有失禮之處還望北宮姑娘海涵。”
“那裡,北宮雪特意來拜謝夫人搭救之恩!”說着,就要跪拜。
白玉蘭忙擡起雙手扶住她,笑得端莊和善,“北宮姑娘不必多禮,我也是久仰姑娘芳名,知道姑娘技藝精湛,所以纔會出言相幫。”
“可否請問夫人尊姓大名?”問清楚姓名,以後也好找機會報答恩情。
“白玉蘭,家住上官將軍府,若是北宮姑娘以後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可以到將軍府找我。”白玉蘭大方的針自己身份告訴她,是擔心鳳千月將來還會對她不利,如果遇到麻煩,可以直接來找她。
北宮雪卻是一驚。
她再怎麼孤陋寡聞也知道,上官侓是北宮第一大將,一品將軍。他的大女兒上官雲雀,更是皇帝親封的長崎公主。她知道進皇宮看比賽的人身份不會太低,可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第一將軍的夫人!
“北宮姑娘若無其它事,我可要回府了。”白玉蘭臉上的笑容,長輩般慈善,讓北宮雪生出幾分親切感。
“北宮雪恭送夫人,今日恩情,定當登門致謝。”北宮雪福身跪地。
“都說了不必客氣,就此別過。”宮門前人多眼雜,白玉蘭有心提醒她多加小心,卻又怕被有心人聽到,也只好作罷,轉身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離開,北宮雪才站起身來。
虛驚一場,她心有餘悸,看來想在這個古代安身立命,光有賺錢的本領是不夠的,還得有保命的本領才行。最起碼,也得有個能罩住自己的人!不經意間想起白玉蘭看她的眼光,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位上官夫人的眼中,帶着一種類似於親情的東西。
是錯覺麼?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一日下來,恍惚間跟做夢一樣。高高在上的皇后竟然要置她於死地,真是怎麼想都想不通。快步向宮城外走去,出來一整天,好想她乖萌懂事的兒子。
去往將軍府的馬車上,上官雲雀陰沉着臉,滿是不悅,“母親,你與她素不相識,爲何要幫她?”
白玉蘭輕輕一笑,優雅如一朵盛開的玉蘭花,“雀兒也不認得她,卻又爲何不願意幫她?”
“……”上官雲雀被一句話噎住,不服氣的瞪着母親。
白玉蘭則扭過頭,不說話了。她心中在算計着其它事情。
從北宮雪的表現她看得出,她應當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進入皇宮只是爲了參加首飾設計大賽,而遇到鳳千雪,也是預料之外的事情。可鳳千雪姐妹知道了她的存在,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如此一來,她在北宮的處境就危險了。
回到將軍府,她獨自回到房中,鎖上房門,從梳妝檯最裡面拿出一個錦盒。
打開錦盒,裡面還有一個透明的盒子。盒子中,一隻身上長滿硬殼的物體在來回爬行。見到有人看它,它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這是一種蠱蟲,是當年嶽遠峰帶着兩個女嬰離開時,留下來的。
這蠱蟲叫做相思蠱,一共有兩隻,分雌雄。
她手中這只是雄蠱蟲,而嶽遠峰手中,還有一隻雌蠱蟲。兩隻蠱蟲息息相通,只要將其中一隻用火焚化,無論相距多遠,另一隻蠱蟲都會發現淒厲的叫聲。當初,嶽遠峰離開之時,他們約定,若是有一日蠱蟲發出信號,無論多遠,嶽遠峰都要回到北宮來找她。
現在,是時候叫嶽遠峰迴來了。
白玉蘭將透明盒子取出來,拿出火摺子,從牀下取出一個銅盆,點了些宣紙,然後不假思索的將它連盒子一起扔進了火裡面。
雄蠱蟲怕火,見到火光驚慌的在盒子中亂竄,發出一陣陣悲哀地嗚鳴。
那聲音如泣如訴,更像是動物失去伴侶時的那種悲傷絕望的。令人聽得一陣心酸,白玉蘭心中不忍,又往火中添了幾張宣紙。
聲音持續了一陣子,最後隨着火光一起,化成了一團灰燼。
與此同時,正在屋外清掃院子的槿羽,聽到了屋中傳出來的悲鳴聲。
她快步進到房中,只聽到藏在牀邊櫃子中的蠱蟲,發出一陣陣如泣如訴的聲響。心中猛的一沉,蘭妃出來了。只有她手中那隻蠱蟲死掉,這隻蠱蟲纔會發出悲鳴。
這是蘭妃的命令,召集他們回北宮的命令!
收到命令的嶽遠峰一家,即刻啓程,向趕往北宮。
與他們差不多時候啓程的,還有百里玉衍。
曉風連續幾次被處罰之後,發奮圖強,努力進取,終於在西涼邊陲找到了瀟灑度日的逸王殿下。消息傳到百里玉衍耳中,他壓抑近一年的心情,終於好了起來。
以至於太監江玄都詫異的發現,皇上這兩日臉上有笑容了!
雖然百里玉衍很不想承認,可他又不得不承認,他開心,是因攝政王還朝,他終於可以去北宮找那個女人了!
一年多了,他終於可以去見她了!
距離北宮王朝冊封新太子還有些時日,接逸王的馬車還沒進西涼城,百里玉衍已經坐不住了。他令人備了快馬,丟下一句,“朝中之事,暫時交由攝政王處理。”自己抱着少白出了門。
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原本半月的路程,百里玉衍七日便到了。
此行沒有驚動北宮王朝,也沒告訴任何人,他只帶了曉風殘月兩個貼身侍衛,悄悄的進了北宮城。一身白袍,修長如竹的身影站在漱芳齋三個大字招牌下的時候,他心中又氣又惱。
氣她一走就是一年多,連半點回心轉意的痕跡都沒有。
惱自己當初被拋棄的那麼慘烈,這才一年時間,他又天涯海角的追過來了。
百里玉衍,承認吧,一年多來,你從來沒想過放棄她!
長袖一甩,轉身離開了漱芳齋。
殘月遠遠的跟在他身後,一臉奇怪,“皇上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不就是爲了見她麼?怎麼都到門口了,反而又轉身離開了?”
“不知道,趕緊跟上。”曉風最近被處罰的有些嚴重,生怕晚了一步又要回去領板子。
“曉風、殘月!”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呼。
曉風殘月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卻見暗影一臉驚喜的奔了過來。
剛出來就被人發現,兩人一臉碳黑!
“你們怎麼來北宮了?”暗影四顧左右,“皇上呢?”曉風殘月是他的貼身侍衛,這兩人同時出現,沒道理皇上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