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見到西華真人時,先是怔愣了一番,因爲師父的出關日期並未到,愣了須臾,皆站立起身朝他俯身道:“師父好!”
西華真人朝衆人點了點頭,隨後示意念琛近前說話。
念琛到得跟前時,頷首道:“師父。”
西華真人低聲對念琛說道:“念香下山了,是吧?”
念琛聞言擡眸朝師父望去,師父的年齡已逾四十,他是入山最早的弟子,從十歲那年上山,到現在已經十餘年了,他在第一次見到師父時,師父才二十多歲,還是少年的他就被師父俊美且霸氣的外表給震懾到了,從未知,一個武林門派的掌門人也能有如此這般的氣勢。不僅如此,更讓他敬佩的是,師父似乎能洞悉所有的事情,就像他知曉自己有意放念香下山一般。
“是徒弟有意放她下山的,請師父責罰。”念琛垂眸雙手握於胸前朝西華真人請罪道。
西華真人脣邊微微一揚,說道:“這個也不是你的錯,念香的言行爲師自然知道,有些時候表現出來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真實的,其後必有它的道理,相信你是體會到了這一點纔會做出如此的決定。不過,天命不可違。”
天命不可違?
念琛眼眸一挑,看向了師父,疑惑的眼神被他深深地壓在了眼底。
他知道師父會觀天象,莫非是因着念香身上的天命,他纔對念香額外照拂麼?雖然很想知道那天命是什麼,但是,按照他對師父的瞭解,師父定然不會告訴他原因的。
“那弟子應當如何做?”念香古怪精靈,念寒雖然也極是聰慧,但是,他能夠防得住一時,卻不能時時處處防住,念香此刻怕是已經逃脫了。
西華真人見念琛面有難色,遂解惑道:“爲師會告訴你念香在哪裡的,你快些動身吧,不然她會有性命之憂的。”
念琛一聽念香恐有性命,不再猶豫即刻抱拳道:“弟子遵命!”
西華真人點了點頭,隨後吩咐道:“下個月的華山比試,你且帶着衆師弟與師妹前往,爲師還要閉關,就不與你們一道前往了,路途之中,切記注意安全。”
“是!”念琛回答之後,西華真人便轉身踩着雲步緩緩而去。
瀾滄江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田秋香終是游到了江邊。
江水湍急,待她爬上岸後已經用竭了最後一絲力氣。
她的腿似灌了鉛般地沉重,不過,那顆嚮往自由的決心讓她沒有分毫的停頓,拖着溼噠噠的身子一路在江岸邊攀爬而上,想要翻越過岸邊的高山。
她一路艱難地爬行着,待她爬至山巔時,終是累得癱倒在了地上。
時至夏日,雖然炎熱,但是山巔之上的風倒也涼爽,只不過田秋香此刻累了一身的汗,是以,當江風拂過時,她的背心處滲出些許涼意來。
田秋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有些發燙了,她迅速撐地站起身來,她現在身上只有一些碎銀,如若病倒,當真是後患無窮。
然而,似乎天公一點都不憐惜田秋香,她剛有不要生病的想法,卻見本是蔚藍的天空之上忽然間烏雲密佈起來。
大朵大朵的烏雲聚集到了一處,天色轉眼間就變得昏暗起來,不多時,電閃雷鳴齊齊轟鳴,一場漂泊大雨頃刻間灑落在了土地之上。
“嘩嘩譁——”
“轟轟轟——”
雨聲伴隨着雷鳴聲刺痛了田秋香的耳膜,身上的衣服已經全然打溼,不過,她卻依舊堅強地朝前行去。
兩日過後,在離瀾滄江不遠的另一個城鎮裡,剛剛開門做生意的米鋪掌櫃,在見到躺倒在他門口的那抹身影時,走至跟前用腳踹了踹,皺眉道:“叫花子,快點起來,不要一大早就在這裡給別人找晦氣!”
此人便是已經餓得暈厥過去的田秋香,因着被人踢,她眼眸皺了皺,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走不動了……”
前日那場雨,終是讓她生病了,雖然她已經找了些草藥,但是那些草藥的效用價值不算太高,只能減輕她的病症卻不能根除,她經過長途跋涉後終於到了一個鎮上,由於囊中羞澀,她便只能拿出銀兩來買點東西吃,因爲她實在太餓了。
米鋪掌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她,他見她臉色發青,嘴脣發白,以爲她得了什麼不治之症,迅速擡腳,想要將她踢得遠遠的。
然而,當他剛想上腳踢她時,卻覺一陣勁風掃過,因爲一腳擡高,他一個不穩竟是朝後踉蹌而去,最終跌倒在了房門口。
“哎喲!”因爲疼痛,他喊叫出聲,喊叫之後迅速站立起來摸着自己發疼的屁股指着來人罵道:“你這人是故意的嗎?”
當他的手指指向來人時,卻發現,那人不知何時已經抱起方纔癱倒在地的女子起身快步離去了,只留給他了一抹高大而俊挺的藍色背影。
念琛剛一抱起念香時,她身上灼熱的溫度着實燙到了他,他皺眉盯着念香,低聲道:“怎地燒成這個樣子?”
現在的念香與往日那能言會道四處落毒的她完全判若兩人,這一刻,他竟是有些自責起來,他着實不應該自作主張放她下山。如若師父不告知於他,他真的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念香在聽見低沉的聲音時,以爲這個溫暖懷抱是東方睿的懷抱,迷糊中的她鼻頭一熱,腦袋往念琛懷裡蹭了蹭,嘀咕道:“睿……我好想你啊……”
念琛因着念香的動作,身子僵直了些許,他垂眸看向懷中的女子,只見她縮成一團,直往他懷裡鑽。
俊眉微蹙,他低聲問道:“你說什麼?”他只聽見了後面幾個字,前面那個字聽得不是很清楚。
“睿……”田秋香再次呢喃出聲,隨後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仍舊沒聽清楚的念琛搖了搖頭,不再尋思。
因着念香身子滾燙的緣故,念琛抱着她找到最近的一家醫館,爲她開了藥,隨後找了一家客棧開始煎藥。
待藥煎好後,念琛俯身攬着念香的肩膀,一勺勺地喂起藥來,動作細膩而溫柔。
田秋香睡得渾渾噩噩,腦中混沌一片,只覺四處瀰漫着白煙一般,氤氳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