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陸凌西的交接工作十分的順利,微園藝規模不大,需要交接的東西也不多,無非如何照顧店裡的花花草草,這些杜琳都對陸凌西十分的放心。她懷孕的月份有點大了,交接完就不準備常來店裡了,打算做一個甩手掌櫃。
把手機號、家裡的電話都留給陸凌西之後,杜琳又把店裡的流動資金交代給了陸凌西,收拾收拾就走了。她也不擔心陸凌西帶着這點錢跑了。一來,陸凌西是易航認識的人,幾人雖然貪玩但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二來,短短兩次相處,陸凌西給杜琳留下的印象實在太好。昨天見面時感覺還不太明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吐的厲害,杜琳本來有點心情煩躁,但站在陸凌西身邊久了,心情莫名的就平和了下來。
杜琳一走,易航算是解放了。他大咧咧的坐在了微園藝門口的藤椅上,學着前來的顧客大聲的喊道:“老闆,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花搬上來。”
陸凌西正拿着一個小水壺給店裡的花澆水,根本沒時間搭理他。
易航一個人無聊,習慣性的要往陸凌西身邊湊,門口有顧客走了進來。“歡迎光臨!”易航反應極快,喊到一半才發現居然是熟人,昨天剛見過的程哥。
程哥一眼看到了陸凌西,驚訝道:“小西,杜老闆呢?”陸凌西給他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他還記得杜琳叫眼前的小夥子小西,順嘴就叫了出來。
陸凌西放下了手中的水壺,解釋道:“杜姐回家了,這段時間我會在店裡。”
“那敢情好!”程哥高興地朝着身後道:“老韓快點。”
隨着程哥的話音落下,一名和他年齡相仿的男人抱着一盆君子蘭走了進來。程哥抓着他介紹道:“老韓我跟你說,別看小西年輕,本事一點不小。我家那盆杜鵑掉花你知道吧,小西一眼就看出了什麼毛病,簡直神了。來,小西你來看看,這盆君子蘭還能救得過來嗎?”
被稱爲老韓的男人十分的配合,馬上把懷中的君子蘭抱到了陸凌西的面前。
正常的君子蘭葉色深綠而有光澤,七月正值花期,花朵應該開的正旺。可眼前的君子蘭只是稀稀拉拉的開了幾朵小花,而且葉片枯黃。陸凌西的視線落在了君子蘭的根莖部分,有白色娟狀的菌絲纏繞在根莖,還有部分菌絲糾結在一起,團成了紅褐色的小塊。
白色的面板隨着陸凌西的掃描而浮現。
植物名稱:大花君子蘭
植物需求:白絹病救治
植物成活度:極低
陸凌西盯着植物成活度顯示的極低眉頭微蹙,他也不知道還能否救得過來。
老韓看出了他的臉色,苦笑道:“是不是不行?”
陸凌西猶豫了幾秒,道:“要不您把它留在這裡,我試試。”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根本沒底,從面板上看這株君子蘭的根莖其實已經大部分都爛掉了。他雖然通過面板看出了這株君子蘭的症狀,但如何救治還是個問題。
老韓聽到試試兩字頓時眼睛一亮,感激的看向了陸凌西。陸凌西小心的把花盆放在了地上,具體如何治,他還需要查查資料。
送走了老韓和程哥,易航瞅了瞅這株君子蘭。他就算什麼都不懂,也看的出這株君子蘭怕是不行了。“老三,你有把握嗎?”易航的擔心實心實意,這畢竟是陸凌西第一天上班,萬一救不活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怎麼辦?
陸凌西搖搖頭,他是沒什麼把握,但要讓他看着這株君子蘭枯死什麼都不做,他也做不到。
白絹病是大花君子蘭的常見病害之一,危害大花君子蘭半葉基部和地下肉質莖處。病害的初期比較好處理,但一旦到了後期就會威脅到君子蘭的存活,嚴重的植株萎蔫或枯死。陸凌西合上了手中的資料,小心的按照書上說的去除病部。有了白色面板的輔助,他很輕易的就能看到根莖腐爛的地方到底在哪裡,不需要試探着尋找。除去病部後,他又將剩下的基部消毒,扦插在了無菌的溼沙土中,等待重新生根。這個過程說來簡單,但其實操作起來極爲繁瑣,需要人全神貫注小心翼翼。
陸凌西全部弄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君子蘭重新生根需要幾天的時間,他盡了力,剩下的就看這株君子蘭的生命力了。
念頭閃過,白麪的面板突然出現了一行提示。
救治大花君子蘭成功,獎勵植物之心+1,自然之力+1
陸凌西的目光落在了自然之力幾個字上,神情微微有些詫異。他以爲他對白色面板已經有了基本的瞭解,這個突然出現的自然之力是什麼?和植物之心又有什麼區別?
新生的事物總是容易勾起人的興趣,陸凌西對着面板研究了半天。好在易航因爲無聊中午就離開了,現在店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擔心被人發現自己的行爲怪異。可惜無論他怎麼點面板,上面還是沒有任何的提示。他對自然之力的瞭解還是隻限於這幾個字上。算了,陸凌西光棍的想着反正該有提示的時候面板自然會有提示,現在就算他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出來。想通了之後,陸凌西不再糾結自然之力,一個人坐在藤椅上捧着昨天買的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一天下來陸凌西很快適應了店裡的生活。晚上他到家時,王淑秀已經去上班了。做好的晚飯擺在桌上,陸凌西只要熱熱就好。吃過飯陸凌西又去了後院,院子裡的小苗似乎又長高了一些。他摸了摸土壤的溼度,又澆了點水,收到了十點的植物之心獎勵。
洗澡、看書、睡覺,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的幾天,陸凌西在工作之餘,也開始認識了新的朋友。微園藝在這條街上開了小一年了,杜琳以前的人緣不錯。她回家生孩子,找人替她看店的事不算秘密,這些店主沒事串串門很快就認識了陸凌西。
陸凌西長的好,說話又禮貌,再加上他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大家都覺得跟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幾天下來,陸凌西就在附近混了一個好人緣。周圍的幾個小店店主沒事就喜歡逗逗陸凌西。小孩年紀小面嫩,一逗就臉紅,整個人粉嫩嫩的,看得她們母性大發,恨不得上去捏一把。
在周圍的這幾家店裡,陸凌西最喜歡馬路對面的一家名爲“天使寶貝”的寵物店。寵物店的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叫董志。董志人長得胖乎乎的,性格又憨厚老實,被周圍的衆人戲稱爲麪糰。每次周圍人逗陸凌西的時候,他都會幫着陸凌西說話。一來二去,陸凌西跟他很快熟了起來。
有時候看書累了,陸凌西就會去寵物店串串門。意外的,寵物店裡面的動物都很喜歡陸凌西。每次他一出現,這些動物都願意湊到他身邊。偶爾裡面的幾隻貓貓狗狗打架,董志管不住,只要陸凌西出現,動物們就都會變得聽話起來。董志還曾經開玩笑,問陸凌西願不願意給他工作。比起園藝店,寵物店纔是適合陸凌西待的地方。
這樣的生活是以前的陸凌西完全不敢想象的。健康的身體,關愛他的母親,新的朋友,完全可以由他自己支配的自由,這些都是曾經的陸凌西夢寐以求卻永遠無法得到的東西。
陸凌西躺在牀上幸福的打了一個滾,雖然現在的牀很小,打滾的時候他還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滾到地上去,但他真是從未有過這樣的開心。如果這是一個夢,他真希望可以一覺不醒。
第二天起牀,天陰沉沉的,悶的厲害。陸凌西上班前王淑秀讓他帶了一把傘,怕是白天有雨。果然到了傍晚快要下班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陸凌西雖然有傘,但看看雨勢,還是決定等雨小一點再回家。
坐在店門口的藤椅上,陸凌西感受着絲絲的涼意,透過窗戶看着外面地上濺起的水花。突然一聲急剎車,一輛黑色的捷豹車停在了對面的寵物店門口。車門打開,隱約有個男人抱着什麼下了車,進了寵物店。
陸凌西看了一眼,視線無意識的落在了那輛黑色的捷豹車上。他總覺得這輛車似乎有些眼熟,曾經在哪裡見過一樣。還沒等到他想起哪裡見過這輛車,就聽到對面的寵物店內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聲音之大甚至都蓋住了外面的雨聲。
“小心,小心。”
寵物店內,一隻純黑色的大狗半趴在手術檯上,它的前肢無法着力,探在手術檯的邊緣,看着血肉模糊。兩名小護士緊張的圍在手術檯的周圍,拿着鑷子之類的工具想要給大狗做一些清理。可只要她們敢靠近,大狗就會直起身子,呲着牙發出一聲低吼,警告她們不許過來。
“怎麼辦?”小護士慌張的看向了董志。
董志爲難的看了一眼送狗過來的男人。男人個子很高,起碼有一米八以上,身材健碩,長相英俊,一身黑色的西服看着就不便宜。也許是抱過狗的緣故,男人衣服的下襬沾了不少的泥水,可他似乎對此並不在意,一直緊緊的盯着手術檯上的黑狗。
那隻黑狗一看就是流浪狗,身上的狗毛髒的已經打結,下了雨一縷一縷的團在一起。就這麼一會功夫,手術檯上白色的牀單已經被浸染成黑色的了。就是不知道這隻狗是被誰撞的?董志看了男人一眼,排除了男人的嫌疑。一般像這種流浪狗都記仇的狠,要是這個男人撞得,狗看男人的眼神就該不一樣了。
董志想了想,吩咐道:“準備麻醉劑,先給它打一針再清理。”
“好”小護士急匆匆的離開了。
顏越站在那裡聽着他們的對話,視線一直停留在手術檯上的黑狗身上。他開車路過附近,這隻黑狗不知道被誰撞了,正掙扎着想要站起來離開馬路。
車燈打在黑狗的身上,顏越看到了對方的眼神。裡面有警惕,有疏離,有狠戾,但更多的是求生的欲|望。顏越說不清是怎麼回事,似乎是被這隻狗的眼神打動,停下車把狗抱上了車,一路找到了這家寵物店。
之前的行爲這隻黑狗都很配合,但當小護士拿着剪刀想要剪去黑狗傷口處糾結的毛髮時,黑狗突然叫了起來,狂怒的不肯再讓人靠近。顏越猜測這隻黑狗之前一定經歷過什麼傷害,以至於它對人類充滿了警惕。可惜他之前沒養過狗,面對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護士拿着麻醉劑過來,黑狗看着反應更大了。弓着背憤怒的低吼着,如果不是行動不便,顏越相信它肯定會撲上來。
“怎麼辦?”小護士都要嚇哭了,急病亂投醫的說着:“要不讓小西來試試,店長你記得咱們院裡的小狗只要看到小西都特聽話。”
董志猶豫了幾秒,“行,那我去找小西試試。”這隻狗的傷勢太重,要是不能及時處理估計好了也會是個瘸子。流浪狗已經夠艱難了,再瘸了生存估計更難了。
董志說完衝着顏越不好意思的笑笑,打着傘急匆匆的出了門。
顏越看着董志過了馬路去了對面的園藝店,很快,園藝店裡有人跟着董志走了出來。雨太大,顏越看不清對方的相貌,但從身形判斷對方年紀似乎不大。隨着兩人穿過馬路,來人的樣子落在了顏越的眼中。顏越意外與對方出乎意料的年輕,甚至可能根本還未成年。
“小西。”小護士高興地叫了一聲。
少年衝着小護士靦腆的笑笑,目光落在了手術臺上的黑狗身上。他顯然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不需要小護士吩咐什麼,試探的朝着黑狗了幾步。
讓顏越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一直狂躁不安的黑狗居然沒有對少年低吼,只是弓着身體警惕的注視着少年,似乎在判斷着少年的意圖。少年注意到黑狗的反應,微微的頓了頓,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停在了原地。一人一狗視線相對,幾十秒之後,黑狗弓着的身體慢慢的趴下,身上的敵意消除了很多,態度變得溫和起來。
比起人類,動物的直覺要敏銳的太多。黑狗從眼前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舒服的氣息,它有些想要靠近這股氣息。
少年看出了黑狗的意圖,小心的走到了它的面前,輕輕的伸手搭在了它的頭上。
黑狗動了動,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嗚咽,不是警告而是一種親近的叫喚。
少年微微的笑了起來,眉目璀璨,一下下的輕拍着黑狗的頭部。他白皙而修長的手指順着黑狗頭頂打結的毛髮穿過,完全沒有嫌棄這隻狗髒。黑狗舒服的眯起了眼,態度變得溫順起來,對於趁機靠近它的董志也不怎麼在意了。
少年一邊撫摸着黑狗,一邊柔聲的重複道:“沒事了,不疼,睡一覺就好了。”
黑狗似乎聽懂了少年的話,對於董志給它打麻醉的行爲不再掙扎。
一幫人圍着手術檯上的黑狗,顏越的視線卻是直直的落在了少年的身上。他的心中驚濤駭浪,他覺得他是真的瘋了。他看着少年溫柔的撫摸着那隻狗,居然希望少年的手現在是摸在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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