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情況。”唐寧不願呆在這死寂沉悶的屋室,起身出門而去,外間控制室內,或矗立或盤坐共有七八名修士,皆向他稽首行禮。
“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
幾人皆搖頭。
唐寧遂來到戰船甲板上,舉目望去,全是第九聯隊戰船,一列列橫停。
就在此時,遠處有一道遁光激射而來,徑直來到戰船上,現出一名清瘦男子身形來,唐寧識得他乃是莊秋生身邊的傳令兵,因而迎了上去:“可是莊前輩有命令傳來?”
“是,莊前輩令貴部所有聯隊管事立刻前往議事殿集結。”
“外間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叛軍已攻破了外圍光幕,先已悉數攻入陣中,正在破陣。”
“全部嗎?所有人都入了陣中?”
“是。”
“敵軍攻擊防衛光幕時,莊前輩有沒有率部阻敵?”
“沒有。”
“好,你去吧!齊道友和其他道友都在艙室內。”
男子大步入了艙室,唐寧矗立原地,腦海中思緒電轉,莊秋生沒有率部襲擾牧北敵軍,現在又急忙召集衆人,那麼肯定是要與藉助陣法威能,在陣內與敵軍一較高下了。
看來他守陣的意願並不強烈,不然定會千方百計阻敵破陣,拖延時間,早在敵軍攻打防衛光幕時,就會組織人手反擊,現如今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大陣防衛上,想要一戰定乾坤,意圖很明顯。
若能重創陣內敵軍,則此陣能守,若戰事不利,則乾脆讓出此陣,把敵軍困於陣內,方便自己安全撤離。
這個決策雖然稍顯不顧大局,但無疑是最明智的,可極大減少傷亡。
真要不顧一切死守此陣的話,傷亡定然很大,而且援軍什麼時候到達都沒有確定日期,面對幾乎兩倍的敵軍,死守顯然並不明智。
真要打的死傷過半,也沒意義。
千源城分兵讓衆人駐守朝陽谷,爲了就是吸引敵軍兵力,說白了,是以衆人爲炮灰,去減輕千源城的壓力。
……
身後艙門咯吱轉開,齊嶽等人自內而出,衆人遁光騰起,不一時,來到議事殿,內裡莊秋生高坐主位,下方第九、第十兩隻聯隊衆管事已矗立殿中,唐寧等人上前稽首行了一禮,也退入衆人之列。
莊秋生目光掃過衆人,沉聲道:“敵軍已攻破了陣法的外圍防衛光幕,現已悉數進入陣中,成敗在此一舉。我們唯有憑藉大陣之力,纔有一線勝機,當此存亡之際,諸位必須齊心協力,纔可重創敵軍。”
“晚輩願效死力。”
“晚輩願效死力。”
“晚輩願效死力。”
殿內不知誰率先喊了一聲,隨後聲音此起彼伏。
“很好,先前我一直按兵不動,是爲收斂鋒芒。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到了你們大顯身手,揚名逞威之際。”
“敵軍人數雖衆,但我們倚仗大陣,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我說此話絕非寬慰虛言。”
“諸位都知曉,敵軍此次出動了五個聯隊兵力來攻,此刻悉數入了陣中,據我在陣盤觀察所知,敵軍只有五名煉虛修士。”
“憑藉此陣之力,可以拖住一兩名煉虛修士,靠着風靈船戰鬥力,亦可週旋一人。如此算來,敵軍真正能施展開手腳的最多也就兩三名煉虛修士,憑我和莫道友、蔣道友三人完全可以力敵。”
“總之你們不用擔心敵軍煉虛修士會對你們不利,只要全力攻擊敵軍大部便可,有陣法相助,我相信只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和決心,定能擊潰敵軍。”
“我以聯軍和個人名義向你們保證,無論是誰,只要能在此戰中戰將立功,我會立刻向聯軍提議,提拔他職務並加以重賞。”
“你們現在立刻各歸本部,集結隊伍,來殿前候命,稍候隨我一道殺入陣中。”
“是。”衆人齊聲領命,轉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灰色的霧氣籠罩着天地,戰船行駛之間,突然,前方黑色的熔漿鋪天蓋地涌來,浩浩蕩蕩的熔漿宛如一條長河,奔流而來,氣勢極爲驚人。
十幾道遁光身形一閃,擋在了諸多戰船跟前,衆人各施神通手段,有人碾碎符卷,有人雙手結印,有人翻出法寶,各色光芒交織,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護罩。
鋪天蓋地的黑色熔漿奔涌向各色護罩前,紛紛被護罩所阻擋或吸收。
黑色熔漿前仆後繼,持續了一炷香時間,幾人施展的護盾堅持不住,已扭曲變形,瀕臨破碎,眼看快要支撐不住,後續一行十幾人又接連而上,替換了第一批修士。
隨着時間推移,黑色熔漿亦逐漸消失。
戰船衆星環衛的中央處,楚姓男子頭頂着血色寶珠光芒大綻,緩緩旋轉,其上諸多晦澀的符文符字流轉。
男子身邊,江太軒等幾名縱隊管事都如臨大敵般的矗立左右,爲血色寶珠保駕護航。
衆多戰船亦是跟隨着血珠行進之速緩緩而動,行不多時,血色珠子突然定格不動。
楚姓男子手中一招,血珠立時回到他手中,其上一幅幅似圖畫般的符字流轉,男子看了好一陣兒,手中結了個印式,血珠上符字一個個涌出,像無頭蒼蠅一般在周邊盤旋飛舞,最後皆聚集在一處地面,好似被牢牢吸附住一般,上百個微小的符字前仆後繼的涌向那地點。
“已經確定了一處陣腳。”楚姓男子上前,在彼處做了各紅色標記。
話音方落,忽然,一陣轟隆大響傳來,只見數百道黑色的雷電如龍蛇一般擊下,瞬間就將一艘玄靈船淹沒,玄靈船上的防衛光幕眨眼就被擊碎,其他衆人連同玄靈船皆在黑色雷電汪洋粉身碎骨。
黑色雷電出現不到十幾息就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一切都是幻象,未曾存在過一般,唯有彼處四分五裂的玄靈船屑沫和血肉殘骸證明了這轉眼即逝的真實。
江太軒眉頭微皺:“楚道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破陣?到現在咱們已經損失了好些戰船,可連一座陣壇位置都沒確定。”
楚姓男子心下鄙夷,面上不動聲色:“這可是六階大陣,如果那麼容易就被破,就不叫六階陣法了。”
細眼長髯男子問道:“楚道友,這大陣禁制有沒有什麼規律可循,是否能儘量避免?”
“有些大陣禁制屬於隨發性的,有些則屬於指定性,像方纔那黑色雷電就屬於指定性,只有到了其特定區域才能激發。”
“這麼說,像這樣的禁制打擊後續仍將不可避免?”
“不錯,除非我們能夠破解此陣法,否則禁制攻擊將會不斷出現,但每一次禁制攻擊,都會使陣法產生一定的能量耗損。”
“既然有些禁制攻擊是到了特定區域才能激發,楚道友,你看能不能這樣做,把低階戰船和修士轉移到安全位置,讓他們呆在彼處不動,會不會安全點。”
“沒有用的,操縱陣法的人能夠隨時在每個地點發動隨即禁制,就像方纔那種黑色熔漿攻擊,若無高階修士保護,元嬰級別修士根本擋不住。”
“那是否可以派遣一部分化神修士留在原地負責護衛?”
“我不建議這麼做,六階大陣全力攻擊下,化神修士也無法阻擋,一旦我們遠離了這裡,操縱陣法的人很可能會發動大規模禁制攻擊,到時候留守的低階戰船和修士會有全軍覆沒的風險。實際上,他們只有跟着我們,才能保證安全,所以我說讓低階修士全部進入陣法中並不是一個明智選擇。”
……
議事殿外,諸多戰船懸浮,隨着莊秋生一聲令下,衆多戰船魚貫向着主陣壇方位駛去,彼處一座巨大的光門浮現。
衆人魚貫穿過光門,天地立時一變,周遭全是灰濛濛的霧氣瀰漫。
戰船向前行駛了好一陣,隱約可見前方微弱的光芒。
第九聯隊風靈船艙室內,操控臺前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第九聯隊聽令,你部從左邊繞過去,攻擊敵軍側翼,聽到請回復。
“第九聯隊領命。”齊嶽立刻回稟道:“命令各大隊,立刻轉舵,從左側繞去。”
“是。”旁邊一人應道,又連接了各大隊戰船通話器,將命令傳達。
諸多戰船很快便與大部隊分道揚鑣,朝着左翼而去。
敵軍顯然也已發現了聯軍動向,只見對方陣營中一道道光芒朝這邊迎來,雙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