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星明風清,豐宇城,雲落谷,青色光幕前,一道遁光激射落下,現出唐寧身形,他手中一翻,符籙沒入裡間。
不多時,眼前光幕消融出一角,內裡一名兩鬢微白身形清瘦老者閃出,身着鏡月宗服飾,化神初期修爲,其目光打量了番唐寧,隨即稽首行禮:“在下樑寬,乃本部主事,不知道友有何貴幹?”
“在下唐寧,敢問陳達師弟可是在貴部任職?”唐寧稽首回禮,他此來是爲了完成陳達遺願,其本在玉關縣豐宇城任職,因此他被送到玉關縣歇養後,告了個假便徑直來此。
“不錯,陳達師弟之前確實在本部任職,但現已調任到聯軍去了。”
“我知曉,我此來乃是爲了尋找陳達師弟遺子陳乾的,不知他是否在貴部任職?”
“陳乾的確在本部,道友尋他有何事?”
“我是奉陳達師弟遺命來的,陳師弟在對抗牧北妖魔時,不幸重傷身亡,他的屍首我已令人火化,留下骨灰和其隨身儲物袋,現要交給其子陳幹。”唐寧手中一翻,拿出陳達的身份令牌遞交給他。
樑寬接過令牌查探了一番,輕嘆了口氣:“沒想陳師弟已身死前線,可惜了。”
“道友能否讓我見一見其子陳幹。”
“當然,唐道友請。”兩人入了光幕內,來到一處巍峨大殿前。
“叫陳幹來見我。”樑寬吩咐了殿前輪值的鏡月宗弟子一聲,領着唐寧入了裡間,分賓主落座。
“唐道友,方纔你口稱陳達爲師弟,莫非也是星月宗出身?不知現在何宗派任職?”樑寬開口問道,唐寧此時身着青州聯盟軍服飾,是以其並不知曉他是太玄宗弟子身份。
“在下並非星月宗弟子,乃太玄宗弟子,原在元賢縣軒堂城任職,我與陳達師弟皆是清海新港幹易宗出身。”
“難得,唐道友不忘舊情,專程來送歸陳師弟衣物,足見道友是個有德之人。不知陳師弟是幾時遇害的,我竟還未收到消息。”
“我和陳達師弟同屬第一軍團第四縱隊第九聯隊管事,在守備千月城時,遭遇牧北妖魔進犯,陳師弟重傷回到本部戰船,時五臟俱裂,沒多時便一命嗚呼了。”
“陳師弟爲人忠厚,在本部有口皆碑,奈何時運不濟,竟喪身妖魔之手,着實可惜一名英才。”
“樑道友,不知陳師弟遺子陳幹可加入了貴宗?”
“陳達師弟和陳幹原本俱屬星月宗弟子,星月宗解體後,陳達師弟入了本宗,其子便一直跟在他身邊,因修爲未夠,未被本宗所收納,故暫時只在本部做個招募修士。”
唐寧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早料到會是這種情況,若陳幹加入了鏡月宗,有了宗門弟子身份的保障,陳達也不會臨終之際還託孤於他了。
“陳達師弟如今在前線戰死,待敝宗消息傳下來後,我會將陳達師弟情況如實上報宗門。敝宗對陳師弟遺子定有補償,說不定會將他招入宗門爲正式弟子。”
“實不相瞞,樑道友,陳達師弟在臨終之前有託我照顧陳幹,所以我想了解下貴宗的規章,不知貴宗具體會對陳幹有什麼補償?”
“按宗門規章,凡弟子受宗門之命執行任務而不幸遇難的,都有相應的撫卹金髮放給其妻或子,以陳師弟的修爲和級別,將有一億靈石的賠償給陳幹。”
才一億靈石,以鏡月宗的薪俸標準,也就化神初期修士一年薪俸而已。
“那麼貴宗是否會將陳幹收納爲正式弟子?”
“這個嘛!宗門並沒有明文規定,到時候我會和宗門提起的。”
兩人談話之間,外間腳步聲響起,只見一名膀大腰圓,濃眉大眼男子自外而入,年莫二十,面容和陳達有六七分相像,只有築基後期修爲。
“晚輩拜見樑前輩。”男子目不斜視,朝着樑寬行禮。
“陳幹,這位是太玄宗的唐寧道友,他是專程來尋你的。”
“未知前輩有何事?”陳幹目光閃過一絲詫異,但眨眼就恢復如初,鎮定問道。
“陳幹,我和你父親原是清海新港幹易宗的同門,又在聯軍相遇,同在第一軍團第四縱隊第九聯隊任職,這次來嘛!是專程送你父親遺物,陳達師弟在千月城對抗牧北妖魔大軍時不幸重傷身亡。”
唐寧語氣凝重,手中一翻,拿出一個儲物袋,起身行至他跟前,遞給他道:“這是陳達師弟隨身遺物。”
陳幹霎時怔住,如個木偶一般矗立原地,只見他眼眶漸紅,雙手顫抖的結果儲物袋,聲音沙啞梗咽的說道:“多謝唐前輩送來家父遺物。”
語罷熱淚滾滾而下。
唐寧也不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前輩若無他事,晚輩先告辭了。”陳幹呆呆的望着手中儲物袋,滿面熱淚,語氣哽咽悲涼,卻仍不失禮節,說完便轉身而去。
“哎!”樑寬搖頭嘆了口氣。
“樑道友,我有件事想要和陳幹私下交談,但他現在情緒波動太大,我恐他無法保持理智,因此想等他冷靜下來後再談,過幾日我再來叨擾。”
“沒問題,唐道友若不嫌棄,可在此小住幾日。我對前線戰況也很好奇,道友可否講講?”
“那好,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這樣吧!咱們去府中慢慢詳談。”
兩人相繼起身出了大殿,來到其洞府,邊飲邊閒談起來。
三日時間眨眼便過,這日辰時,唐寧來到陳達所居洞府,不多時,只見陳乾白衣肅縞而出,向他俯首行了一個大禮:“晚輩拜見唐前輩。前輩遠隔千山萬水,專程送家父遺物至此,此恩德晚輩沒齒難保,當日在議事殿晚輩失態,多有失禮不敬,望前輩海涵見諒。”
“不必多禮,我和陳師弟相交已久,分屬同門,這都是應該做的。”
“前輩請入內。”
兩人一前一後入了洞府之中:“陳師弟的令牌位擺上了嗎?帶我先去祭奠一番吧!”
“是。”陳干將他領至其中一間屋室內,其上擺着諸多排位,包括陳達父母和祖父令牌,最下一層最是陳達自己令牌。
唐寧在一旁拿了三炷香插在他牌位前香爐上,雙手合十拜了三拜:“陳師弟,你安息吧!”
“前輩請受晚輩一拜。”陳幹俯身下拜道:“晚輩修爲淺薄,以前輩身份地位,此番大恩,晚輩此生恐怕難以回報。當着家父靈位之面,晚輩今日立誓,前輩日後若有差遣,晚輩刀山火海,絕不敢辭。”
唐寧將他扶起:“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家父時常教導晚輩,大丈夫行事當光明磊落,晚輩資質愚笨,唯有刻苦修行,將來有機會加入青州聯軍,痛擊牧北妖魔,爲父報仇。”
“實不相瞞,陳師弟臨終之際要我照顧你,我此來一是送陳師弟遺物,二是解決他臨終之願。”
“現在有兩條路給你選,你可以選擇待在鏡月宗,方纔我已問過樑寬道友,陳師弟爲鏡月宗戰死,他們將會有一個億靈石補償,你說不定也有機會加入鏡月宗成爲正式弟子。”
“如果你不願待在鏡月宗,我可以安排你在太玄宗任職,只是現在戰事連連,我自己都說不好什麼時候可能會遇難,因此不能給你什麼保證。但只要我活着,日後有機會,肯定推舉你加入太玄宗,怎麼選,你自己決定。”
陳乾道:“前輩是晚輩大恩人,晚輩一切悉聽前輩吩咐。”
“這樣吧!依我之見,你暫時呆在鏡月宗,看他們後續如何安排,陳達師弟臨終將你託付我,也是擔憂他身死後,無人照應你。如果鏡月宗能將你收入作宗門正式弟子,那你就待在鏡月宗。若他們不肯接納你,我再安排你到太玄宗任職,你看如何?”
“晚輩遵命。”
“不管你加未加入鏡月宗,以後有什麼事,可以隨時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