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鶯飛草長,萬物復甦。
兩個月前,商家已派人運走了繳獲的妖獸屍體,妖丹暫時還未交付,商博元承諾,最快一年,最晚三年,會將一百顆五階下品妖丹湊齊。
唐寧並不擔心其耍手段,別說商家現在已到了落魄地步,就算是在全盛時期,商家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就憑他背後豎立着的南宮暮雪大旗,足以震懾這些人了。
軍團的日子十分平靜,他每日在駐地修行,大門不出,幾個月一晃即過。
這一日,他從議事殿歸來,回到府中,還未入內,一名膀闊腰圓的大漢便匆匆迎了出來,正是高原。
“弟子拜見師叔。”
“你怎麼來了?”
“是柳師叔派弟子來的。”
聽到是柳茹涵派他來,唐寧面色也凝重了起來,立馬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黃龍宗的轄地被人佔了,黃龍宗找到柳師叔求救,柳師叔派弟子來知會師叔。”
唐寧眉頭一皺:“走,到裡面細說。”
“是。”
兩人入了室中,各自落座。
“黃龍宗轄地怎麼會被人佔領,是誰幹的?你且將事情來龍去脈仔細道來。”
高原道:“三月十七日,太玄宗青武營第三軍團第二縱隊弟子將黃龍宗幾處轄地資源徵佔,並將黃龍宗守衛資源的修士捉拿,盧正賢向柳師叔求救。”
“柳師叔於是前往和第三軍團第二縱隊第三聯隊駐范陽城主事章勳交涉,其言是受第二縱隊吩咐行事,說黃龍宗是叛逆份子,乃牧北妖魔餘孽,他們正在執行清剿牧北餘孽任務。”
“柳師叔要求他們歸釋黃龍宗子弟,但章勳言,除非得到第三軍團第二縱隊指令,否則他們也不能釋放抓捕的叛賊。”
唐寧沒有言語,腦海中心緒電轉。
青武營第三軍團第二縱隊就是太玄宗駐長山縣隊伍的番號,一個多月前,其已迴歸長山縣,並陸續接手各城池的轄地資源,沒想到會鬧出這番事來。
接納黃龍宗投誠的卷宗彙報,王景興已派人送往聯軍,但目前爲止,還沒有接到聯軍正式文書下達,也就是說,黃龍宗此刻身份,仍是牧北叛軍。
他雖亦是太玄宗弟子,但並非第三軍團出身,在第三軍團中沒有任何職務,青州聯軍和太玄宗青武營是兩個平行的獨立單位,沒有誰分管誰一說,他自然也管不到第三軍團的事務。
“師叔,第三聯隊抓捕了黃龍宗修士後,聽說本要處死這些人,范陽城主事章勳看在柳師叔面上,纔沒有施行,但人還在第三聯隊手裡,若不及時處理的話,一旦第三聯隊殺了人,事情就不好辦了。柳師叔正和他們周旋,不讓他們殺戮黃龍宗弟子。”高原見他沉默不語,開口說道。
唐寧明白他的意思,太玄宗駐范陽城的隊伍若殺了盧家修士,就變相的坐實了盧家是牧北餘孽一事,到時肯定會有諸多麻煩,而章勳的確有動機這麼做,只要做實盧家牧北餘孽身份,他們就可以分取盧家資源轄地。
“你在這裡等一等,我出去一趟。”唐寧轉身離了屋室,來到王景興洞府前,很快,內裡一名弟子將他領了進去。
在待客廳候不多時,王景興緩步而入,幾句客套話後,他直入主題道:“此次叨擾師叔,實有一件棘手的事兒,弟子剛得到消息,范陽城黃龍宗的不少弟子被青武營第三軍團第二縱隊第三聯隊逮捕,黃龍宗原屬資源轄地亦被其佔領,聽說第三聯隊準備處死那些黃龍宗弟子。”
“有這回事?”王景興一聽此言,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是,內妻派人過來傳的話。師叔,咱們得立刻行動起來,否則事情鬧大了就不好收拾了。”
“你準備怎麼做?”
“不管怎麼樣,先把人保住,等聯軍正式文書一到,事情就好辦了。”
“人現在何處?”
“扣押在范陽城。”
“這樣,我將陸子游召來,先問問情況再說。”王景興說罷,喚來一名隨從弟子,吩咐其去天羽山請陸子游來。天羽山便是青武營第三軍團第二縱隊駐地,陸子游乃第二縱隊主事。
“有師叔出面,自然沒有問題。”
王景興微微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我又沒在第三軍團任過職,人家給不給我面子還得兩說呢?你不知道吧!這個陸子游身份可不一般。”
“哦?”唐寧聽他這麼說,知曉此人必定大有來頭:“不知此人是何來歷?”
“他和韓殿主關係匪淺,聽說是其孫女夫婿。”
韓殿主,自然是指現任的太玄宗清玄殿主韓嗣源了,沒想這陸子游竟是其孫女夫婿,果然來頭不小。
“就算他是韓殿主孫女夫婿,師叔親自出面,這點面子,他還能不給嗎?”
“這可不好說,總之你要做好這方面心理準備。”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唐寧正準備告辭而去,王景興卻把他留了下來,說是等陸子游到來時,讓他在一旁介紹情況。
天羽山離軍團駐地不遠,也就約莫一個多時辰,一名雙目炯炯,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被領了進來。
“弟子拜見王師叔。”男子目光從唐寧身上掠過,向王景興躬身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請坐吧!”王景興擺了擺手:“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本部軍團管事唐寧,亦是本宗弟子。”
“陸師兄。”唐寧起身向他稽首行了一禮,兩人之前未曾會過面,陸子游率部回長山縣與軍團交接資源轄地時,是直接與軍團副隊長賈固做的對接,唐寧並未參與,他這個軍團管事只負責駐地護衛事務,其他要事概不參與。
“你就是斬殺青蛟王嫡孫的唐寧師弟?”陸子游目光又重新審視了一遍,稽首還禮道。
“區區賤名,不想被竟陸師兄所知。”
“唐師弟大名如雷貫耳,整個平原郡誰人不知,今日一見,方知聞名不如見面,不愧是本宗最出色的後輩弟子。”
“陸師兄過獎,唐某愧不敢當。”
兩人客套了幾句,便各自落座。
“王師叔,不知今日傳弟子來,有何事吩咐?”
“唐寧,你將范陽城的情況說說。”
“陸師兄,是這樣的,范陽城有一個名爲黃龍宗的玄門宗派,先前已歸順了本部軍團,王師叔亦將接納其投誠之事彙報給了聯軍。但貴部第三聯隊前些日子卻抓捕了黃龍宗弟子,聽說還要將他們當成叛軍處決,黃龍宗將此事上報給了本部。我因此連忙彙報給王師叔,請你過來商談。陸師兄,你看能否放了那些抓捕的黃龍宗弟子?”
陸子游看向王景興道:“本部和賈固師叔交接轄地時,他並未提及范陽城黃龍宗一事。敢問王師叔,聯軍是否已經接納了黃龍宗?”
“因本部事務繁瑣,我彙報此事的時間稍晚了些,故聯軍暫時還未下達正式文書。”
“據弟子所知,這個黃龍宗是典型的牆頭草,早就青州內亂時期,它就倒向過叛軍,現如今牧北妖魔南下,它又順勢投降牧北妖魔,如何反覆之徒,如何能輕信?”
王景興淡淡道:“話雖如此,但也要審時度勢才行,如今局勢艱難,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本部剛率軍攻長山縣之際,黃龍宗就派人來交涉,表達願意倒戈。我想不管如何,多一個幫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就答應了他們。”
陸子游道:“黃龍宗本是敵軍餘孽,按理應予以誅殺,既是王師叔仁慈,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弟子也無話好說。不過在聯軍未下達正式文書前,他們仍屬敵軍餘孽,本部已將其逮捕,便未可輕放,否則便是放虎歸山,王師叔想來也不能保證聯軍一定會接納他們吧!”
“依弟子之見,這些人暫且扣押在本部,若聯軍的行文到達,願意接納他們,則將其歸釋。若不願接納,本部即將其處決,王師叔意下如何?”
“這樣處理至爲妥當。”王景興點頭道,他雖是聯軍團長,但和青武營第三軍團並非從屬關係,沒有辦法強制命令其放人,說句不好聽的話,陸子游若不採理他,他也無可奈何。
這個結果對於雙方都能接受,至少保住了人,只要等到聯軍文書下達就行。
談完正事後,三人閒敘了一會兒,陸子游告辭離去,唐寧亦回到洞府,吩咐了高原幾句,便讓他趕回范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