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被革除了秀才功名?他犯事兒了?”雲朵很是有些驚訝。
羅丘笑着回道,“少奶奶有所不知,這秀才功名不單單難考,也不是考上就牢靠的。每年都會有一次考覈,稱爲歲考,分一二三四五六等。一等的廩生不變,秀才升廩生,加廩米。二等的不變,廩生要停米。三等四等的是爲及格,五等六等要被罰戒尺打手板,革除秀才功名。張秀才考了五等。要晚兩年才能再參加科考,六等的要晚三年。”
期末考試……雲朵忙看向聶大郎,“你也要參加歲考嗎?”
聶大郎搖頭,“大比之前會有一次通考,考取資格的人方能參加春闈。”
雲朵點頭,這制度還真是……健全?不過,“張秀才被革除了秀才功名,這位張老爺,怕是要內傷很久了。”
張秀才不止是內傷,簡直是不敢置信,他被夫子訓斥了一頓,打了一頓手板,丟盡了臉面。更可恨的是丟掉了功名!以往都是他笑看別人丟臉,萬萬沒想到今年丟盡顏面是他!
被革除了功名,他以後就不是張秀才了,他要等兩年才能再參加春試。這兩年不僅要遭受同窗白眼,更要看盡村裡人的嘲笑了!
張秀才覺得不能忍,他簡直忍受不了,回來都不知道怎麼低着頭回來的。
聶氏看他關在屋裡,也不敢去勸,實在是他的臉色太嚇人了,可也不能任由他這樣不吃不喝的在屋裡生氣發怒。
張秀才,本名充,字成林,少年讀書,娶了聶氏回家,三年後考中秀才功名,至今已幾年了,因爲家有薄業,每次秋闈必定參加。他也曾因爲落榜憤恨科考黑暗,老天對他不公。他空有才華,滿腹學識,卻無用武之地。然而他對科考卻抱着極大的希望,尤其是聶大郎輕鬆中舉之後,他的才學比聶大郎何止多了一點!?只是世道不公,他纔沒能高中。
現在他張充卻成了學識不夠,連歲考都通不過,連秀才功名也被革除的人,丟盡顏面!
“老爺!我給你燉了雞湯,你好歹吃點,仔細當心身子啊!這功名……還可以再考!”聶氏溫聲在門外勸慰,卻不敢進屋去。前天勸他,被硯臺砸在手上,青紫了一大片,腫了多高,揉了藥酒,到現在都還沒消。也幸虧是砸在手上,要是砸在臉上,還不知道會咋樣。
張充深吸一口氣,陰沉着臉道,“送進來吧!”
聶氏聽他應聲,連忙把雞湯送進來,“老爺!這雞腿肉都已經切成小塊了,燉的爛爛的,正好下口。”
張充看上面飄了一層油花,不悅的皺眉。他是不是就因爲這次沒有打點,那些人油水不夠,這才革除了他的功名!?
看他變臉,聶氏心裡輕顫,“…老爺……老爺?”
張充擡眼看她,穿着華麗的綢布繡花褙子,頭上戴着銀步搖,插着銀釵,耳朵上戴着金珠耳墜,手上戴着赤金雕花鐲子,一副貴太太的打扮,以前覺得她這麼打扮是給他長臉,是體面,現在再看她這打扮,只覺得庸俗,看着就不順,礙眼。
“別人打扮,你也打扮,你卻一身庸俗銅臭味兒,我是讀書人,你就不會打扮的清潔高雅一點!?”張充怒道。
聶氏愣了下,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她以前都是這樣打扮的…。看他面帶怒氣,忙應道,“我這就重新裝扮,打扮的清潔高雅點!”
張充眼裡閃過嫌惡,看着她不悅道,“還不端過來!”
“哦!哦!”聶氏連忙雞湯放在他手邊。
張充皺皺眉,“你下去吧!”
聶氏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不過也怕他再發火,拿了雞湯砸她,連忙就出了書房。
村裡的人都在議論,張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了,他們也才知道每年都有歲考,考不過就當不成秀才了。
楊氏很是關心這個事兒,事情一傳來,她就過來張家打聽了,看着聶氏手被砸的青紫一大片,聰明的沒有多問,然後又急急忙忙的跑到清園來,“張秀才的功名被除掉了,以後就不是秀才了!聶大郎的咋樣?”他學問可是沒有張秀才好,張秀才都沒考過,被革除了功名,那聶大郎豈不是也沒過!?一個親家沒了功名,連女婿也沒了功名,她這臉要丟大了!
雲朵真想白她一眼,“聶大郎是舉人,不是秀才。”
“那就是功名還在?還是舉人老爺?”楊氏追問。
“嗯。”雲朵點頭,應她一聲。
楊氏鬆口氣,“那就好!聶大郎的功名還在就好!”又有些不太信的問,“他學問還不如張秀才,咋張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了,他的卻沒有!?”
雲朵不理她,坐在火爐子旁烤火。
“問你話呢!你這死丫頭!”楊氏不悅的拉着臉,“我這是擔心你們,你還拉着個臉,關心你像欠你的一樣!”
“聶大郎是舉人,已經不用參加歲考了。也不可能革除功名。還有,他的學問是龐老爺教的,龐老爺是探花郎,前三甲。”雲朵不喜歡她一副聶大郎很沒有,怎麼沒倒黴的樣子。
“他才念幾年書,人家張秀才都念了多少年了,早多少年都考中秀才了!”楊氏不以爲意撇了下嘴,見聶大郎沒在屋裡,問他人在哪。
“在書房看書練字呢!”雲朵衝她笑了下。
楊氏臉上露出個還算滿意的神色,“你可要看着他,別有事兒沒事兒往外跑,想着這事兒,想着那事兒的,多在家裡唸書,要不這功名被革除了,到時候丟臉可丟大了!”
看聶大郎不在,屋裡只有一個羅媽媽,她眼神轉了轉,擺手吩咐羅媽媽,“你下去吧!我們倆有話說!”
羅媽媽站着沒動,等雲朵的吩咐。
“要說啥話?”雲朵擡眼看她。
“當然是有話說!”楊氏不悅的瞪眼,吩咐羅媽媽,“叫你出去,你還不趕緊下去!”
雲朵皺眉,擺了下手。
羅媽媽屈膝,退下。
楊氏看看屋裡又看看屋外,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家裡的銀子,都在你這兒,還是讓聶大郎管着的?”
“你問這個幹啥?”雲朵眼裡閃過防備。
楊氏撇嘴,斜着她,“你別不張腦子,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銀子,都交給他了!他一個病秧子,看着就不中用,那功名還不是靠着你認了龐大少爺做大哥,龐老爺幫忙他,才考中的!?你掙的銀子要自己放好了!不能讓他拿着!讓他拿着,都拿出去花了,給郭家那一窩子和聶家那一窩子不要臉的了!你可別傻!我這親孃才提醒你這事兒,那些人可都想哄你手裡的銀子呢!”
“銀子都在我這!”不過銀票都在聶大郎那裡,鑰匙在她這裡。
楊氏露出個這還差不多的神情,又問,“你們現在一年掙多少?馬上作坊歇業,又要給村裡發分紅的銀子了,這一發可發出去多少!?你也是沒腦子!那銀子白白送給人家!也不孝敬我這當孃的一點!”
“今年柿餅紅薯幹掙了上百兩銀子吧!?”雲朵有些臉色不善。
“那纔有多少!你一個月還不就掙回來了!”楊氏不悅的拉着臉。
雲朵默默的翻了翻眼。
楊氏接着說道,“今年作坊又擴建了,應該賺了不少銀子吧!?白白髮給村裡,都不知道孝敬我!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了!?你犯傻,也就只有我這當孃的提醒你,那些人都巴不得你把賺的銀子都分給他們呢!”
雲朵呵呵呵。
楊氏看她不好言應着,有些不高興,“那作坊裡那麼多人,總得有人管着,讓你哥過來,幫你管着作坊吧!也省的那些人糊弄你,恨不得把你掙的錢都撈自己手裡!”
雲朵嘴角微抽,“作坊裡有管事。”
“那些人都是外人!哪有自己親哥用着放心!?”楊氏不善的瞪她。
“羅管事和萬管事都是識字會算賬的,他們也都有經驗,做了那麼久,也是熟手了。再說他們用着更可靠,他們的賣身契在我手裡握着,我可以打殺了他們都沒事兒。我掌握着他們的生死,他們全家的生死,他們也不敢糊弄我!”真叫雲光孝過來,纔會敗壞她的作坊吧!?
楊氏臉色難看的看着他,“光孝是你親哥!就算不讓他管着作坊,也讓過來找個活兒幹吧!”
“作坊裡都是推磨,挑水,扛糧食的重活兒,大老爺們幹一天下來都還累的不輕!”要不然她也不會發那麼多工錢。
“自己親哥,你還拿你哥當牛使喚啊!”楊氏怒道。
雲朵朝天白了眼,“作坊不養閒人!”
楊氏氣惱的要伸手打她,“你哥是別人嗎!?”
“家裡不是有豆芽菜,讓他管着唄!”雲朵是不可能讓雲光孝那樣的進她的作坊。
楊氏見說不通,有些氣惱,“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非得聽那些個外人的話是吧!?銀子白白髮給外人就行了,你哥來了又不是不幹活兒!”
“住哪?吃啥?”雲朵挑眉問。
楊氏眸光飛閃了下,抿着嘴,“你這當妹妹的,吃你兩頓飯,還得給你拿錢?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這種事情以後不要提,我也不會答應。你們現在也攢了幾百兩銀子了吧?想管生意,自己可以去做生意啊!沒必要來管我的生意!作坊從建成之初,就沒有一個閒人,誰的活兒做的不好就被攆走了,要是來個幹不了活兒的關係戶,人家還咋服從管束!?心裡不滿,不忿,有人來挑撥,生了外心,我的作坊可就不保了!”雲朵還真想問問,誰會爲了雲光孝那樣的來戳她的脊樑骨!?
“不讓你哥來,那你把那個聶三郎也趕走!憑啥他們聶家的人就能在作坊管這事兒,你這親哥就不行了!?他還能幹多少活兒了?”楊氏憤怒道。
“作坊是我的!你們管好紅薯乾和柿餅就行了。不然等別人也做起來了,你也賣不到那麼多錢了!”威脅,她也會!
“你這是啥意思?你個該死的死丫頭!你還打算教給別人!?”楊氏上手就要打。
雲朵把茶杯裡的水往火盆裡倒了些。
呼的一聲,火盆裡燒的通紅的炭澆上水,立馬噴上來一團熱氣,夾雜着炭火裡和水混合後的雜物。
楊氏差點被噴了一臉,衣裳袖子被噴了一片,髒東西。她嚇的震驚了下,立馬猛地站起來,怒指着雲朵,“你個死丫頭還敢對付老孃了!?不孝的東西,我好心來勸你,你竟然拿火燒我!看不打死你個死丫頭!”
“是你要打我,嚇的我沒端住茶杯,才把茶水都撒到火盆裡了。”雲朵臉色也不好。
羅媽媽本就沒走多遠,聽見楊氏高聲怒喊,要打雲朵,就快步衝了進來,“雲太太!少奶奶也是無意,她也不是小娃兒了,您不好說打就打吧!?我們少爺平日裡都把少奶奶捧在手心裡,您要是因爲這個打了少奶奶,怕是……”
聶大郎已經大步過來,“雲二舅母!我早已說過,雲朵現在是我的人,任何人都無權對她動手!”
雲朵看他過來,把茶杯遞給羅媽媽,到他伸手,拉着他的衣裳。
聶大郎看她一副要躲在他身後,受保護的樣子,眼裡笑了笑,冷眼看着楊氏,“現在正是賣豆芽的好時候,你們應該多生點豆芽,送了鎮上的,再趕着牛車走街串巷,一天也能多賣很多。”
楊氏氣的臉發黑,聽他這麼說,怒哼一聲,“你們在這屋裡烤火,吃喝的。讓我光孝這麼冷的天出去跑,臉吹皴了不說,人也凍病了!你們自己咋不去!使喚別人去!你自己身體不好,是不是也見不得別人身體好?”
聶大郎笑道,“雲二舅母要是不想受那份苦,可以把豆芽低價包給村裡交好的人,讓他們去走街串巷的賣,那樣雖然掙的少點,但比不掙也強多了。”
的確是個主意,好像之前她婆婆說過,想讓大房的人賺錢,她沒理。楊氏氣哼一聲,看雲朵躲在聶大郎身後,拉着臉撇嘴道,“我不在你這吃飯了,省的你看見我就煩的慌!礙着你們眼了!”
不在吃你走啊!
楊氏站着沒動。
雲朵忍住翻眼的動作,爸爸說女孩子翻白眼兒不優雅,看着她道,“家裡沒肉了!我們也不是天天都有肉吃!”
“人家沒給你送年貨?我這個當孃的,都吃不上你一點好東西!”楊氏喝道。
雲朵扭頭不看她。
“還有些米麪,要不雲二舅母拿走?”聶大郎笑問。
楊氏想說答應來着,看雲朵一副啥東西都不孝敬的樣子,她就想打她,哼了一聲,“以爲我是搜刮東西的,你們家米麪給我拿走,指不定咋背後罵我呢!”
看她走出門,雲朵還真想罵她。
聶大郎看她撇嘴,笑着捏捏她的小臉,“晚飯想吃啥?”
雲朵想了想,“想吃雞蛋灌餅!你做的!”
聶大郎微微挑眉,俯頭。
雲朵抓着他的衣裳,踮起腳,討好的親他。
聶大郎吸了她的小舌纏綿,摟着她。
雲朵頓時瞪眼,在正廳裡,還大門四開呢!
羅媽媽早送了楊氏出去,回來就沒有進屋來,直接到廚屋裡看晚飯去了。
萬媽媽正在蒸饃饃,家裡人多,吃的也多,用蒸籠,也要三天蒸一次。光靠她一個人得忙一下午,所以羅媽媽和羅平家的都會到廚屋裡幫忙。不趕到月事不舒服的時候,雲朵也會幫忙。
雲朵推着聶大郎,揉揉嘴巴,“我要去蒸饃饃了。”
聶大郎又拉住她親了一下,這才放她去,“留點麪糰,回頭我給你**蛋灌餅。”
雲朵搓了下小臉,才進了廚屋,找了她的圍裙穿上,下手一塊幫着揉饃饃。
饃饃蒸上,萬媽媽又把晌午燉的羊肉端出來,繼續燉上,去準備菜。
廚屋騰出來,聶大郎換了衣裳,過來做了雞蛋灌餅。
倆人的方法明明一樣,聶大郎還是她教的,雲朵卻總覺得他做出來的雞蛋灌餅和她做的味兒有些不一樣,吃着更好吃!
聶大郎看她兩眼期待,閃着光點的站在一旁等着,臉上笑意更濃,把雞蛋道進撥開的餅裡面,兩面煎好,出鍋。
鍋裡重新貼上面餅,聶大郎拿了辣椒醬抹了一張煎好的,捲上菜葉和壓板牛肉用牛皮紙包着遞給她,“小心燙嘴!”
“嗯嗯!”雲朵笑的兩眼彎彎的接過來,咬了一口,“好吃!”又餵給他吃。
聶大郎在她咬過的地方又咬一口。
雲朵瞪了瞪他,坐在一旁啃着吃,看他繼續煎餅。
龐仁訓練完,來吃飯,看有雞蛋灌餅,伸手就抓了一個,“卷點羊肉吃!累死爺了!”
“你少吃!”雲朵提醒他,“馬上該回家過年了,過完年,你能胖幾斤!?”
“過年……大不了我少吃點!你總不能連過年都不讓我多吃幾塊肉吧!?”龐仁不滿的嚷道。
“大魚大肉的,吃了就長肉。要不你留在清園過年好了!”雲朵笑着提議。
“不幹!”對此,龐仁堅決不幹。雖然這死丫頭做飯好吃,他也想跟她一塊過年,可是她看的太死,這不准他多吃,那不准他吃的,他過年也過的太憋屈了吧!?
看他現在就一副很受委屈的樣子,雲朵嘴角抽了下,“吃可以,但你要保持體重。過年要是發現你胖了……你自己看着辦!”
龐仁這可不敢保證了,他要是再胖個幾十斤……搖搖頭,“反正胖不了幾十斤的!最多也就…也就十幾斤吧!”
“五斤!不能再多!”雲朵瞪他。
“不行!十五!”龐仁不同意。
“六斤!”雲朵把羊肉拉走。
“十二斤!”龐仁伸手拉回來。
“八斤!不能比你出生的時候再重了!”雲朵兩眼冒冷氣。
“十斤!太少了你總不能過年都不讓我吃點好的!”龐仁覺得十斤還是太少了,他應該咬牙堅持,多說幾斤的。大不了,肥了再減!?或者他可以偷偷吃,反正這死丫頭又看不見他!
“八斤!不能多一兩!否則我不拿鞭子對付你了!”雲朵嘿嘿笑,兩眼閃着殺氣。
龐仁明顯氣弱下來,卻還嚷道,“你有本事你吃肥八斤,爺我就按八斤肥!”
讓她胖個四五斤有可能,她一天多吃幾頓。只是八斤,這比他減掉二十八斤都難。
看倆人討價還價的聶大郎,嘴角抽了抽,笑着跟雲朵道,“沒事兒!他要肥的太多,回頭弄點巴豆吃個幾天就好了!”
龐仁白胖胖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聶引!你個心黑手狠的!爺我揍不好你!”
“你打不過我!”聶大郎笑着挑眉。
“老子會打不過你!?”龐仁纔不信,立馬就要拉他出去比劃比劃。
“我有人幫忙,你沒有。”聶大郎笑着看了眼啃雞蛋灌餅的雲朵。
雲朵忙點頭,笑眯眯的看着龐仁。
要是聶大郎,龐仁可以說一隻手就撂倒他,但云朵就不行了,他還沒打贏過她呢!龐仁磨着牙,咬了一大口餅子,燉的羊肉塞了一塊,使勁兒的嚼着,“你們還真是兩口子!爺早晚有一天,要打贏你們!哼!”
“我等着。”聶大郎笑。
龐仁再大力的嚼,他回家多吃點!
不過跟他一塊回家的還有訓練安排表,和每日飲食表。雲朵把湯飲方子寫上,茶飲配好,和他一塊送回了龐府。
龐老爺看着大兒子又瘦了一大圈,臉色更黑一點,臉上卻也快顯出棱角,俊美起來,極爲欣慰,留雲朵和聶大郎吃飯,又問了聶大郎的學問。
龐義過來請安,“好久沒見大哥了,大哥真是大變樣!現在瘦了這麼多,真像脫胎換骨了一樣!真是恭喜大哥了!”
他也長得胖胖的,個子卻不比龐仁,看着有些圓,顯的人更短,兩個眼睛閃着精光。
“龐二少爺!”雲朵和聶大郎跟他打招呼。
龐義笑着拱手還禮,“雲朵還叫我二少爺,也太客氣了,你既然叫大哥兄長,那我也算你的哥哥,直接叫我二哥就是了!”
雲朵笑着沒有接話。
龐義問,“雲朵他們過來,爹今兒個要留飯吧!?”
龐老爺點頭。
龐義就笑起來,“我看大哥現在瘦了那麼多,看看自己這一身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想找雲朵也教教我,如何瘦下去?”
“其實並沒有啥神奇的方法,只要管住嘴不吃,邁開腿跑步,肯定會瘦的。”雲朵也笑着回他。
“就這麼簡單?”龐義不太相信,真要是這樣,她爲啥還把龐仁弄到清園去,一住就是半年!?
“就是這麼簡單!只要能管住自己,就能瘦下來。”雲朵點頭。
龐仁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他,“想要妹子自己認一個去!你也有兩個妹妹,還是親的!不用來搶爺我的妹子吧!”
龐義無奈的笑,“大哥你誤會了!大哥既然認了雲朵,咱們同是兄弟,我自然也是雲朵的哥哥!”
“你是你,爺是爺!”龐仁輕哼。
“好了!都少說一句,也快吃飯了。都去洗漱洗漱,過來吃飯!”龐老爺打斷龐義的話。
龐義眼裡閃過一抹幽光,恭謙的笑着伸手請龐仁先。
龐仁不客氣的先了。
雲朵看着心裡暗歎口氣,這龐太太也不是軟角色,死胖子還是沒長多少腦子!
不時,龐太太滿臉笑容的過來,說是飯菜好了,問啥時候擺飯。
龐老爺點頭,“擺飯吧!”
龐太太應是,問道,“要不要叫惠兒和珊兒過來陪着雲朵?她們都是女娃兒,也能說到一起去。”
“雲朵他們還有事情忙,隨便吃吃也就是了,旁的不用麻煩了。”龐老爺看了她一眼。
龐太太眼神閃了下,應了聲,吩咐擺飯。笑着招呼雲朵和她一塊坐。
雲朵看她保養得宜的尖瘦的臉,回她個笑,坐在她下首。
龐家是詩書之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幾個人默默的吃着飯,龐太太坐在龐老爺和雲朵中間,一直笑着給兩人夾菜。
雲朵接了菜,就起身道謝。
龐老爺看看龐太太的筷子,“好好吃飯吧!”
龐太太伸手僵了一瞬,笑着吃飯。好幾次,護着不讓她接觸這雲朵和聶引。
吃了飯,龐老爺還有話說,讓龐太太退下。
龐太太笑着沒走,“老爺!這大少爺不小了,也着實該操心終身大事了。之前太僕寺少卿的千金,我也見過兩次,很是溫婉賢淑,老爺看這親事……”
太僕寺雖在京城,卻是管馬的,並不像大理寺太常寺和光祿寺般,有實權。
“仁兒的婚事我已經再看了,等他的親事成了,也就挨着義兒了!”龐老爺沒有應。
龐太太又道,“這娶妻娶賢,大少爺還是應當娶個賢淑些的,畢竟長子長媳,以後要執掌中饋的。”
“嗯。”龐老爺點了下頭,沒有多說。
龐太太笑笑,告退。
龐義道,“爹是考校聶引的學問嗎?我也留下來聽聽吧!聶引還真是讓我佩服,短短時日就高中舉人,我這從小念書的,反倒還只是個童生。”
“學問已經考校完了,你去玩你的吧!回頭再說你的!”龐老爺擺手。
龐義眼神閃爍了下,笑着退下,臨走跟聶大郎道,“你可別走的那麼快,我還想跟你探討探討學問呢!”
龐老爺並不希望他們和龐太太龐二少爺走得近,相識都不用。他若是哪天去了,他們就是龐仁的助力。聶大郎笑了笑,並不應聲。
龐老爺卻是說的龐仁的婚事,“是會昌伯府的小姐,雖然是庶出,人品相貌都很是不錯,你外祖母和你大舅母都已經親自相看過了。咱們家雖是詩書之家,我這身體不行,也無法再繼續爲官,會昌伯府答應這門親事,已經是下嫁。你也着實不小了,也該成家了。免得你娘泉下不安。”
龐仁神色有些不太好,沉默了下,“外祖母覺得好,那就答應吧!”
龐老爺欣慰的點頭,“能娶到會昌伯府的小姐,也算是咱們龐家的造化了。婚期就定在明年開春了,你成了親,底下的弟弟妹妹也該說親成家了。”
龐仁神色僵硬,垂着眼,“嗯。”
從龐府出來,雲朵看他氣氛有些低迷,拍了他一把,“死胖子!你現在可是個俊美的胖子!努力加油!再減三十斤,明年開春風風光光的進京去迎親,也讓別人都瞧瞧!你的潛力是無窮盡的!”
“就你總說這樣的話哄我!”龐仁瞪她,眼睛有些紅。
“我這拿叫哄你啊!我是鼓勵你!激勵你!”雲朵笑着道。
“你刺激我!”龐仁白她一眼。
雲朵嘿嘿笑,“那你想不想吃叫花雞?”
“你要給我做?”龐仁眼神一亮。
雲朵本來就是說說,看他兩個眼眶發紅,笑着點頭應聲,“其實我也很想吃!”
“哼!就知道你!成天喊着我是吃貨!你纔是大吃貨呢!”龐仁哼了哼鼻子,催着她快點去做。
“剛吃了晌午飯……”雲朵默默黑線。
不過叫花雞還是做了,一下子做了五隻,瘦猴幾個,他們擺了兩桌,一塊吃的飯。
龐仁大吃了一頓,叫花雞啃了兩隻。
瘦猴幾個看出他心情很不好,都極力的逗他,捧他,沒有跟他搶肉吃。
雲朵走的時候很是有些不放心,怕他又自暴自棄的大吃大喝,回頭減下去的肉又長回來。
等他們走後,龐仁就停了大葷的東西了,天天也不出去溜達,關在家裡訓練,不停的訓練。
瘦猴幾個過來找他,“要過年了,該收一筆孝敬費了!老大不去咋行啊!”
龐仁沒理會,繼續高強度訓練,幾乎天天不停事兒了,寒冬臘月裡,他天天都訓練到出一大瓢汗。
雲朵也忙的沒有空再去縣城,羅平去接雲英和雲笑回來的時候,聽龐仁在家裡狂訓練,頓時有些擔心,“在這的時候,天天想抽他鞭子,逼着他訓練。他這自己在家裡那麼高強度的訓練,我又……”
“有二子和三子幾個在,還有呂嬤嬤,不會有事兒的。趁着這個機會多瘦瘦,成親的時候也才更好看!”聶大郎攬着她道。
雲朵嘆口氣,“胖子以後要是不胖了,還真失了很多氣勢呢!”
“他那是胖勢,真瘦了纔有氣勢。”聶大郎揉揉她的頭。
雲朵讓羅丘去送年貨時,多送幾隻風雞,龐仁喜歡吃燉風雞,又做蛋糕,給他挑了個大的拿上。
風雞龐仁沒說,蛋糕龐仁只吃了一塊,就讓瘦猴他們吃了。
等到眼看快過年了,龐仁又過來,送來兩車冰,送了一車年貨。
雲朵看着後面的黑白花的奶牛,愣了,“這牛從哪弄來的!?”
“草原上!這次去起冰,讓他們買回來的。回來的晚,就因爲有這些奶牛要運。”龐仁笑,“咋樣?這些牛都是產奶的,可比家裡的大黃牛強不知道多少倍!這是九頭,本來十二頭,配了對的,路上死了三頭。”
雲朵又驚喜,又興奮,聽路上死了三頭,又心疼,這奶牛從草原上運過來,肯定不便宜。
不僅奶牛,還帶回來不少奶磚奶豆腐等物,另兩頭綿羊。
“羊是殺了吃肉的!殺一頭就夠你們過年吃的了!另一頭過十五的時候殺!”龐仁指着兩頭綿羊。
聶大郎讓趕到連着小後院的山坡上去,讓萬森和萬淼看着,夜裡暫時放在東院,“明年開春,把山坡規出來一個,就養着牛好了。”
羊,雲朵也不讓殺了,“都養着!”
“好!依你!”聶大郎笑着應了。
雲朵看着奶牛們被趕到山坡上吃草,滿臉高興的回了廚屋準備飯菜。
村裡的人看到那麼村黑白花的牛進村,都進了清園,都好奇的不行,紛紛過來打聽那是啥牛,用來幹啥的,“難道是這黑白花的牛耕地更厲害?”
“那不是耕地用的,是產奶用的奶牛,只產奶,不耕地!”萬森笑着解釋。
衆人恍然,他們都沒有見過黑白花的牛,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牛,只產奶不耕地,還真是清閒享福。於是,更加好奇雲朵和聶大郎買這些牛幹啥用的了。
“產了奶,當然是賣的。”萬淼很是喜歡這些黑白花的牛,比那些黃牛可好看多了,竟然還有這種牛。
村裡的人實在稀罕,都趕過來看。
這麼多稀罕的牛,還大老遠的運過來,一頭都要不老少銀子,這麼多牛可得多少銀子花!?張氏看着卻不敢勸話了,以前她還敢勸勸,現在,她覺得距離遠了,她勸話大郎也不聽她的了。
她覺得心裡有點涼,站站就嘆口氣,走了。
甘氏把聶大郎和雲朵說道了一通,“咱們有多少喝牛乳的?你們有錢也不是這樣敗的!看人家買啥,你們也跟着買。掙了銀子攢着,也該買些田地,那個放在那裡,年年都能收糧食,你們要是不賣,就永遠都是你們的!這些牛……”
“奶奶!這些牛也有用呢!”雲朵雖然心疼錢,但這些有公有母,以後會產下小牛犢,奶牛的隊伍就會越來越大,花出去的銀子肯定能賺回來的。
甘氏皺眉,“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花了,明年收了麥子,就把餘錢買上田地。早早的打個招呼,也好到時候直接買下來,正好種的玉米蜀黍就能收一茬了!”
雲朵笑着應聲。
村裡的小娃兒都稀罕這沒見過的黑白花的牛,聶深天天都領着一羣小娃兒過來看。
楊氏和雲鐵錘幾個過來,“弄了啥稀罕的牛?”
見了山坡上跑着吃草的奶牛,都很是驚疑,“還真有這樣的牛?不會是染的顏色吧!”
從她嘴裡就說不出好話來。
看她沒有理,楊氏打量着奶牛,數了下,“還一下子買這麼多,不知道得花多少銀子!”說完就道,“這奶牛肯定能賺不少錢吧!?有賺錢的機會從來不見你想着孃家過!一次也想不到我們!這次的奶牛,也給我們牽走兩頭吧!讓我們也多掙點!”
“好啊!不過這些奶牛是從最北方草原上買回來的,一頭牛運到這邊來,花了差不多一百兩銀子呢!你們先商量要不要買。”雲朵爽快的點頭。
“一百兩!?你吃人呢!這是啥金貴的牛!要一百兩銀子!”楊氏差點跳起來。
連姜麗錦都有些震驚,這些牛花到一百兩銀子,也實在太……太金貴了!
“想白要是不可能的!這種想法,奉勸一句,最好不要有!”雲朵呵呵呵,說完轉身上了山坡。
楊氏氣的臉色發紫。
“你個不孝的死丫頭!連親爹親孃都不孝敬了!你們都這麼多,孝敬我們兩頭咋了!”雲鐵錘怒嚷。
“公公!有志者不食嗟來之食。有志氣有骨氣的都不吃別人的飯,更何況這麼大筆的銀子。二姑奶奶既然已經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要孝敬爹孃,自然有旁的孝敬。這麼一大筆銀子,公公婆婆拿着,會燒手的!”姜麗錦不緊不慢的穩穩說道。
“你懂個屁!我是她親爹!孝敬我還不是天經地義!”雲鐵錘喝罵一聲。
“孝敬爹孃是女兒的事兒,奉養爹孃卻是兒子媳婦兒的事兒。難道公公準備拿了這二百兩銀子,以後不用我和相公奉養了?畢竟二百兩銀子,可夠花一輩子了!”姜麗錦依舊不緊不慢的。
“他們都是我生的,是我養大的!都該奉養!”楊氏面色不善,氣息卻已經弱了不少。
“公公婆婆要是讓出嫁的女兒奉養,你們的脊樑骨兒媳不知,但我和相公的脊樑骨定要被戳斷的!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和相公都還得要臉面呢!”姜麗錦笑了笑。
“偏就你那麼多話說!我有說過不養爹孃了嗎?!”雲光孝不敢喊她,卻很是不滿的嚷。
“爲人子爲人媳婦的本分,就是奉養爹孃,伺候公婆。不讓爹孃覺得沒吃飽沒穿暖,沒過好。否則就是我們爲人子和爲人媳婦的德行有問題了!我這也是爲相公擔心!爲以後的兒女擔心!”姜麗錦笑的溫婉,賢惠。
她這種不溫不火的性子,每次刁難她,也是笑眯眯的,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讓楊氏有種狗吃王八無處下嘴的感覺。偏偏又心火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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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陪同學找一天房子,今天搬家。零點之前沒來得及審覈。要是晚了,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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