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蹲點等了好一會,聶四郎撿了小石塊往裡面砸,牛動了動,低低叫了兩聲。嚇了三人一跳。
劉大郎和劉二郎都有些責怪聶四郎,還不進去把牛弄出來,再等要是等到來人了,就壞事兒了。
看倆人着急催促,聶四郎也見沒有啥動靜,招呼倆人翻牆進去。
山坡上有兩道門,一道門通向清園的後門。一道門通向山上。
三人進去後,劉大郎和劉二郎把門鎖撬開。
聶四郎去牽牛。
奶牛和耕地的牛不僅長得有些不一樣,提醒個方便也有明顯差異。
聶四郎看着碩大的奶牛,解開繩子,一下子牽了兩頭,往牛棚外拉。
大晚上的,奶牛不願意走,聶四郎就硬拽。
繮繩扯着鼻子,奶牛哞哞叫了兩聲,邁開步往前走。
劉大郎和劉二郎一看聶四郎一下子牽了兩頭,倆人也想弄一頭,又跑到牛棚一人牽了一頭,拽着往外拉。
“啊啊——有賊啊!抓賊了!抓賊了!”一聲叫喊響起來,頓時就有幾個人從清園後門衝出來。
聶四郎三人嚇了一大跳,看牛快出大門了,死命的拽着往外拉着跑,拿了樹條子狠狠的往奶牛身上抽。
奶牛跑起來速度也不慢,快起來,三人也緊張驚恐的往山坡另一邊跑。
羅丘幾個叫喊着抓賊,聽着聲音還遠,羅平和萬森幾個卻已經衝出去,追上了聶四郎。
一看有人追上來了,聶四郎急的兩眼都紅了,拽着奶牛死命的趕。
劉大郎和劉二郎速度快,看有人追上來,鬆了繩子,把腿就跑。
聶四郎不捨得丟繮繩,這一頭奶牛就一百多兩銀子,兩頭就二百多兩銀子了!他好不容易纔弄到手的,不能丟!
羅平和萬森沒有追聶四郎,照着劉大郎和劉二郎就猛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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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郎兄弟有些驚慌不擇路,不知道他們咋那麼快的速度就追上來了。爬上山坡都要好一會的。
但倆人跑不掉了是一定的。天黑也沒擋住倆人被抓。
羅平和萬森一人抓一個,猛的撲倒,按在地上,二話不說就開始打。
羅丘帶着家裡的小廝拿着棍棒,也很快追了上來。
聶四郎鬆開了一頭死活不跑的奶牛,拉着另外一頭就朝山坡的另一邊跑。邊跑邊咒罵。明明都沒有動靜,咋會有人衝出來,還來的這麼快!?
不過看還沒人來追上他,劉大郎和劉二郎已經被抓,他一邊驚慌的跑路,又慶幸。他們倆被抓了,跑最前面的倆人就沒空來追他了!藉着天黑,拉着牛就往樹叢裡躲。
羅平和萬森把劉大郎和劉二郎抓住,等到羅丘幾個追上來,就把他們交給羅丘,跑着上來追聶四郎。
如果聶四郎沒有死命拉着一頭奶牛,他自己直接跑,還能跑得掉,他已經鬆開一頭了,就等於丟了一百多兩銀子。手裡的這一百兩銀子,是說啥又捨不得丟。又看劉大郎和劉二郎被抓,心裡慶幸,自己可能會逃掉。
沒想到目標很大,羅平和萬森一下子就找到了他,當場就把他按住了。
聶四郎嗷嗷叫,喊着不準打他。
羅平和萬森手下腳下卻不停,“你個偷牛的賊,不打的是你老子!”
山坡那邊傳來劉大郎和劉二郎慘叫哭嚎的聲音。
聶四郎聽的心裡發顫,大聲嚷道,“是我!我是聶勤!不準打我!不準打了!”
羅平和萬森還能不知道他是聶勤,打的就是他,狠狠照着他的臉,一拳一拳的打。要不是怕把他給打死惹到事兒,就拿石頭也給他腦袋上砸一下了。
這麼大的動靜,把村裡的人驚動了。
柳氏推醒聶三貴,“那邊抓賊的抓到了,你去看看!該說啥話說啥話!”
聶三貴白天上了一天的工,實在累的不行。打着哈欠起來,洗了把涼水。
外面已經有人驚醒,聽是有賊,拿着傢伙衝出來了。
羅丘幾個都沒有點火把,還有些‘衣衫不整’,釦子扣歪的,一看就是聽到動靜急忙拉了衣裳衝出來的。
本來就陰天,沒有月光,天黑的很。
帶着人把劉大郎和劉二郎連同聶四郎一塊拎到了村口。
聽到動靜出來的人,一下子也看不見是誰,一聽還是偷清園的奶牛,牛都給牽出了門,走老遠了,一下子偷了四頭,都責罵不已,喊着使勁兒打,狠狠教訓。
有人拿着氣死風燈出來,一照,衆人這纔看出竟然是聶四郎。指着聶四郎就唾罵起來。
劉大郎和劉二郎慘叫呻/吟着,看到聶二貴和劉氏出來,哭喊着大姑救命。
劉氏一看,倆人被打的癱在地上,鼻青臉腫,聶四郎嘴角耳朵都有血跡,嗷的一聲就撲上來了,“天殺的畜生啊!這是要打死人了啊!打死人了!打出人命了啊!”
聶二貴還沒開腔,村裡的人就紛紛指責起來,說他教的兒子竟然是個賊,親戚也是賊。劉大郎和劉二郎是劉家村的,是外村。聶四郎勾結外村在自己村裡盜竊,行跡惡劣。
這個家裡丟過雞蛋,那家丟過菜。還有丟小雞仔和肉包子的,林林總總的一堆。
劉氏哭喊着要把她兒子和孃家侄兒打死了。
甘氏氣的臉色鐵青,胸口直起伏。
聶大郎和雲朵匆匆趕來,雲朵頭髮都還披散着,在睡衣褲外面罩了
着,在睡衣褲外面罩了個對襟長褂子,披了個披風。
劉大郎哭的慘烈,“我的腿…斷了……我的腿被打斷了…”
劉二郎的一條腿也疼的不能動,哭着他的腿也斷了。
聶二郎臉色陰沉憤怒的看着聶四郎和劉大郎劉二郎三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偷啥東西不好,非得去偷那奶牛。奶牛沒偷到,被抓住打一頓狠的,還丟盡臉面。
沒腦子的蠢貨!一百兩銀子一頭弄回來的,那山坡的奶牛和羊一千多兩銀子,肯定是日夜有人守着的,能讓他們把奶牛牽出去,肯定是設下的圈套。
看着急匆匆趕來的聶大郎和雲朵,聶二郎緊抿着嘴,“就算是抓到一個偷東西的,也用不着下這麼狠的手,直接把人的腿打斷吧!?”
聶大郎瞥了眼聶四郎三人,看着聶二郎沒有否認他狠,卻道,“這兩個是你表弟吧…”
雖然村裡有些人的確覺得下手有點沒輕沒重了,但這話他們也只心裡想了下,對上偷東西的小賊,就要狠狠收拾一頓,讓他們再也不敢偷。這伸手偷的就是上百兩銀子的奶牛,要是偷着他們家了,怕是能把家底都偷了。
這個話又是聶二郎說出來的,就顯的他維護自己兄弟了。
劉氏直接罵上了,“狠心的小畜生!把人打死了!狼心狗肺的東西,忘恩負義!把我們家人都打死了啊!偷你們家東西了嗎?偷到你們家啥東西了,就把人把打成這樣!黑心爛肺的東西!你們這麼狠,把人打成了這樣,你們賠!把人打壞了,要賠償!賠償!”
聶大郎輕笑一聲,“家裡的奶牛畢竟是個稀罕物,那棚子不顯眼,可有千把兩銀子在裡面。剛換了家僕看着。他們看到竟然有賊來偷奶牛,一時下手也沒個輕重。黑燈瞎火的,也沒看見,這偷牛的人是自己村的。”
“你們就是故意的!喊着偷你們的牛了,偷到了嗎!?腿都打斷了,恨不得把人打死!好好的人給你們打廢了,今兒個不賠償,咱們沒完!”劉氏扯着嗓子嚎罵着。
“是沒完。”聶大郎點頭,“村裡竟然出了內賊,勾結外村的人來盜竊,行爲惡劣之極。現在都喊下手偷上百兩銀子的奶牛,下回說不定就敢殺人了。先把他們綁了,等天明送官吧!”
一聽送官,劉大郎和劉二郎嚇壞了,喊着就叫大姑。
劉氏哭喪着叫罵,喊着聶大郎要害死她兒子,害死她孃家侄兒,“……心狠手辣的畜生啊!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要不是我們一家人多,拼老命的幹活兒掙錢,這沒人性的畜生早病死了啊!現在出息了,發達了,不講情義就算了,還要我們一家人的命啊!害死人了!打死人了啊!”
“當了賊還哭喊害死他們了,真是不要臉!”
“膽敢偷村裡的東西就要往狠了打!不然以後不知道就把咱們村都給偷了!”
“果然是一窩子,這偷東西的本事從老的到小的都會!”
又說到劉氏大過年偷給老天爺上供的銀子,這娘倆都會偷。上供的銀子,值錢的奶牛,以前還不知道偷過啥,村裡丟的小東西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乾的。還有劉大郎和劉二郎,這倆劉氏的孃家侄兒,還真是和劉氏像!
聶二郎長得像聶二貴,相貌不錯,個子也高。聶四郎就不行了,像劉氏,矮胖,不管是好吃懶做還是偷東西,都和劉氏很像。這兩個劉氏的孃家侄兒,也是跟劉氏有幾分像……打的鼻青臉腫看不出來了,不過身材那是真的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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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村裡人的唾罵,聶二貴有話也說不出來了,眼神一轉,抓着劉大郎和劉二郎就罵,“都是你們遊手好閒的,把我們四郎都帶壞了!他之前啥時候伸手摸過人家的一針一線!要不是你們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去偷東西!”
村人一聽沒有對聶四郎改觀,反而有些鄙夷他。自己兒子偷東西,怨怪別人的娃兒了。
劉大郎一看聶二貴竟然怨他們,腿被打斷了,疼的都沒知覺了,還被人抓了個現行,在全村面前丟臉,他們沒怨聶四郎害他們,聶二貴竟然還怨他們,頓時惱忿不已。
劉二郎已經不忿的怒嚷,“明明就是聶勤他說要偷奶牛,叫了我們倆幫忙,說賣了銀子分我們一筆!”
衆人更加鄙夷聶二貴,看他自己臉色漲成豬肝色,說不出話來。
聶二郎出聲解圍,“牛也沒有偷了,你們下狠手把人打個半死,腿也打斷了,總得給個說法吧?就算去了官府,你們把好好的人腿打斷,也說不過去吧!”
劉氏看大兒子撐腰,立馬就硬起來了,“狠心驢肝肺的畜生啊!還都是沒長大的娃兒,年紀輕輕的,就被天殺的打斷了腿,這一輩子就完了!可叫人還咋活啊!這娶不上媳婦兒,幹不了活兒掙錢,一輩子就成瘸子了!我的天啊!不能活了啊!”
看着拍着大腿哭嚎,“自己當了賊還有理了。”雲朵冷笑,“官府說不過去,那就送到官府說說。官府要說賠償,該賠多少我們賠多少就是了。”
聶大郎抽袖筒裡抽出一張疊好的紙,“在送官之前,先把之前欠的銀子還了吧!就算我們不收利息,欠了這麼久,也該還了。之前喊着沒有錢,分家分了幾十兩銀子,也沒見還,這借據都要泛黃了。”
劉氏哭喊着逼死人了,聶二貴也臉色陰沉難看的不行。
聶二郎兩眼陰陰的盯着聶大郎,他
聶大郎,他當初逼着寫下借據就是故意的!故意要拿着個借據,有事兒沒事兒威脅人,還能賺一筆銀子!
柳氏嘆口氣,“這四郎本來就……也太不爭氣了!”
甘氏臉色發青,咬着牙槽。不爭氣的何止聶四郎,老二現在也不講臉面了!竟然容着劉氏這個賤人教敗着兒子幹出偷盜的事兒來!
“二哥看着硬,還是沒有大哥脾氣硬。”柳氏嘆息一句。
甘氏額頭青筋跳了跳,怒喝一聲,“老二你給我過來!”
聶二貴聽他娘突然喝罵,渾身一個激靈,看甘氏陰沉着臉走過來,“娘……”
甘氏鐵青着臉走到不遠處停下,“你過來!”
聶二貴預感不好,這次是真的預感不好了。
甘氏冷冷的瞥了眼劉氏,看着聶二貴。
聶二貴看看劉氏幾個,他娘這樣子,像是要他捨棄妻兒一樣。
劉氏也心裡預感不好,看着甘氏,“娘這是要幹啥?”
甘氏沒吭聲,叫聶二貴,“你跟我過來!”轉身朝小屋那邊走去。
聶二貴猶豫了下,看看劉氏幾個,又看看衆人鄙視唾棄的樣子,跟着甘氏走了。
聶二郎一看也擡腳跟了上去。
劉氏叫喊着哭罵。
“把人帶走,先關起來,明兒個交給官府。”聶大郎吩咐羅丘幾個。
羅丘應聲,幾個人頓時上手,把劉大郎和劉二郎拉着拖走,又去抓聶四郎。
聶四郎哭嚎着嗷嗷叫,喊着讓劉氏救他。
劉氏已經管不了孃家侄兒了,抱着聶四郎撒潑大鬧,叫着要打死人了。
聶大郎看她一眼,領着雲朵回去。
劉氏哭鬧叫罵撒潑都使了,聶四郎還是被架走了,和劉大郎劉二郎一塊,都被關在了作坊的空庫房裡,萬廣帶人親自守着。
衆人也都散去,各自議論着回家。
雲朵好奇,挽着聶大郎的胳膊問,“你說奶奶把人叫走要幹啥?會不會是休了劉氏那婆娘?”
聶大郎她自然而然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微微一笑,不太在意的回她的話,“應該會。”就是不知道聶二貴下不下得了決定,甩不甩得掉劉氏。
雲朵撇了下小嘴,“聶二貴他肯定甩不掉劉氏那婆娘!”劉氏可不是張氏,給她一張休書就走了,出門都覺得沒臉,不想活了。
聶大郎笑着揉揉她的頭,催着她快回屋睡。現在雖然四月裡了,天已經暖和了,但夜裡還是有些冷的。
次一天起來,天剛矇矇亮,羅丘準備帶聶四郎和劉大郎劉二郎送官。
劉氏鬧着不讓,不過戰鬥力卻遠不如昨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羅丘幾個拿着聶大郎的名帖帶着聶四郎三個上了路。
聶二貴沒有鬧,一大早過來清園,說找聶大郎幫忙的。
雲朵倒是有些奇怪,找聶大郎幫忙?
聶二貴找聶大郎幫忙寫休書,要休了劉氏。
“休書我沒寫過,也不會寫。二叔不如去問問範老爺?”聶大郎建議。
“這是自家人的事兒,去找範家的人也讓看笑話不是。你是讀書人,休書也都是一樣的,你直接就幫我寫個休書,說休了劉氏就行了。”聶二貴臉色有些不好道。
聶大郎沉吟了下,“我也不懂休書該咋寫,二叔說吧!你說我寫。”
看他應下,聶二貴微微鬆口氣,說劉氏犯了七出之條,又不孝順公婆,好吃懶做又德行敗壞,休回孃家去。
聶大郎也沒講啥格式,按他說的來寫了,遞給他。
聶二貴也簡單認識幾個字,休書倆字很明顯,看了看,就疊疊塞進袖筒裡,坐着沒有走,說起聶四郎,“被他娘給帶歪了,其實他就是沒長腦子,人家說是啥,他立馬就幹啥。這次要不是有人教唆他,他肯定不敢來偷你們的奶牛!我昨夜都問過他了,主意是…劉大郎和劉二郎出的,他們還帶了墨汁,準備偷了奶牛染成黑毛的。讓你們找不到!”
“天已經不早了,二叔這時候應該跟着去官府纔對。”聶大郎提醒他。
劉氏都已經跟着去官府了。
聶二貴看他提醒,卻知道,他要是幫着說話,肯定就沒啥事兒了,急慌慌跟去縣城也根本沒用。
聶大郎也不管他,徑自去洗漱了,擺飯吃早飯。
聶二貴也洗了手,也跟着吃。
他願意耗時間,聶大郎看他一眼,讓他耗。吃了飯,到山坡上看了一圈,下了山坡,直接坐上騾車。
聶二貴看他要走,連忙跟上,“大郎!你是要去縣城嗎?”
“去楊柳鎮看地。”聶大郎回他一句,讓萬森趕車。
聶二貴見他根本沒有放過聶四郎的意思,心裡惱恨不止,忍着惱火,攔住騾車,“大郎!四郎也是你弟弟!就算你沒有兄弟情義了,打也打過了,他也沒偷到啥東西,你還非得把他送到官府坐牢才罷休嗎?你當初多少次快病的不行了,還不是一家人拼命的幹活兒,掙的錢都給你看病抓藥了!?你出息了,發家了,眼裡就沒有我們了!?”
“二叔好像忘記了一件事,看病抓藥的錢,七八兩銀子,都是外債。是我還的。”聶大郎冷眼看着他笑。
聶二貴臉色頓時漲紫,“你病這些年,看病抓藥花的可不止七八兩銀子!早不知道幾十兩銀子了!再說四郎已經被你打的不成樣子了,他現在連媳婦兒也娶
媳婦兒也娶不上,你還要送他去坐牢!?”
“二叔又忘了一件事,分家之前的幾年,我吃藥基本沒有花過錢。都是從山上採的。”聶大郎看他臉色發青,勾了下嘴角,“再說四郎,不是我要送他去坐牢。他要是不偷竊,誰都沒辦法送他去坐牢。二叔與其在我這浪費時間,不如還是趕緊去縣衙吧!”
臨走,聶大郎又告訴他,“我和縣令高達有仇,不知道他會怎麼判這個案子。”
聶二貴憤恨的看着他坐騾車走遠,咬着牙轉身回了村裡,準備去縣衙,還得叫上劉家的人一塊。
聶大郎到楊柳鎮看了下新買了幾個山坡和山地,除了種上藥草和花木的,其餘全種了土豆,在沿邊村裡找了老實穩妥的人家看着。有的正在給土豆薅草,土豆已經長了很高了。
轉了一圈,天色不早,轉到了顧大郎家。
之前就商量好了,雲朵的護膚品和竹炭皁精油皁要送往京城,正好捎帶一批麻將涼蓆。
顧大丫抱着楊春草閨女棗兒,顧大郎一家人和幾家交好的親戚鄰近,正在家裡忙活着。從去年入冬,聶大郎給了他們信兒,一家人就沒停歇過。
看到聶大郎過來,一家人連忙把他迎進了屋。
“雲朵呢?雲朵咋沒跟着過來啊?”顧嬸子看就他來的,忙問雲朵。
楊春草也問,家裡實在忙,他們還是過年的時候見了一面,聶家出了事兒,她也好多待。
“我是去楊柳鎮看地,順便拐過來蹭飯的,沒帶她出來。”聶大郎笑道。
顧嬸子忙說好,立馬就喊了顧三郎殺雞,割肉,做飯。又說讓雲朵有空過來玩。
聶大郎應着,去屋裡看了存貨,見滿滿兩間屋子都堆上了,點點頭,“過幾天我叫幾輛大車過來,到時候一塊拉走。”
一家人都感激的不行,縣城府城賣了不少,基本好些有錢人家都用上了,也已經有人比照着做了。他們又沒有啥門路,聶大郎和雲朵這麼幫他們,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聶大郎在顧家吃了飯,趕回家。
雲朵也正領着羅媽媽記賬,冰窖裡存的護膚品也夠一批了,縣城龐仁別院裡存的也有一些,拉到京城去賣,價錢也會提高些,她提前把賬算好。
羅媽媽的算賬也很快,還會一點心算。但每次還沒算完,看雲朵的神色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讓羅媽媽佩服不已。
“算出來沒有?”聶大郎看着正忙活的倆人,笑着進來。
羅媽媽行了禮,喊了小丫鬟端茶來。
“快算好了,臨走之前還能再趕製一些。”雲朵伸着懶腰。
聶大郎接了賬冊,見都已經列好,算的差不多了,讓羅媽媽下去忙別的,“我幫你剩下的。”
雲朵坐在炕桌旁打哈欠。
聶大郎放下筆,“去睡會吧!”
“這一趟能賣三千兩銀子,再加上竹炭皁和精油皁的,除掉成本也能賺個三千多兩。”雲朵朝他蹭過來。
看她大大的眼裡閃着光,聶大郎空出懷抱,讓她依偎過來,他算剩下的賬。
雲朵實在困了,很快就在他懷裡睡着了。
這些日子也實在忙壞了,聶大郎沒叫她,讓她睡,輕聲起來,到東院來看。
竹炭皁和精油皁,羅平家的幾個都已經會了,也交給他們來做了。
新買來的小廝小丫鬟都還是學規矩的時候,只讓打雜。
雲朵好睡了一下午,晚上精神就足了。
羅丘回來,說案子已經判了,聶四郎和劉大郎劉二郎沒人打十大板子,他們家賠償劉大郎和劉二郎每人診藥費二兩銀子。因爲倆人的腿斷了,就算再離開的大夫來了,這輩子也只能做瘸子了。
“銀子奴才已經給過了。劉家的人喊着要來鬧事兒。不過他們自己已經鬧上了,聶四郎把主罪推給劉家的,劉大郎和劉二郎是被叫來幫聶四郎。結果聶四郎只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劉家兄弟卻是斷了腿。聶二老爺把休書亮了,劉氏已經被休棄了。怕是又有好一場鬧。”羅丘幾個人已經看過一場大戲了。
雲朵聽的忍不住嘖嘖,不過她可不相信聶二貴能甩脫劉氏。
聶二貴家鬧翻了天。
劉氏撒潑,劉家的人也來了很多大鬧,劉家的兩個孫子以後都成了瘸子,這事兒可是聶四郎領着他們出來偷奶牛才遭的殃。再說休了劉氏他們也絕對不同意。雖然佔不上多少好處,但是劉氏要被休了之後,那就得回孃家吃喝孃家的,讓他們再養着劉氏,那是沒可能的。
“打斷你們腿的是聶大郎!是那個該死的病秧子!你們要找就找他們去!你們找他們去!”聶二貴看着家裡亂成一團,怒喝着罵話。
劉家的人在縣衙就要鬧,羅丘撂下話了,偷盜是要坐牢的,若不是看在曾經是親戚的份兒上,劉大郎和劉二郎別說被打斷了腿,就是還剩半條命也得照樣坐牢。
話直接說明白了,把他們弄到牢裡也就一句話的事兒,讓劉家人有膽子就來鬧。反正他們也已經賠過銀子了。
劉家的人非要聶二貴也拿賠償,不拿就不走,一家人就住在二房不走,反正新家,新蓋的大瓦房,白吃白住,不要太舒服。
聶二貴趕不走,喊着要告官,還過來找聶大郎幫忙。
聶大郎很忙,龐仁帶了大車過來,從顧家拉了滿滿四大車的麻將涼蓆
的麻將涼蓆,又把雲朵的護膚品和竹炭皁精油皁裝了一車,又拉了一車玩具。
一行人直接跟車,趕往縣城。
羅丘帶着羅平和萬森三人跟着龐府的管事一塊,帶着貨物跟一個商隊匯合,拉往京城。
雲朵跟顧大郎道,“這一筆銀子進賬可不少了,讓家裡也歇一段時日。帶到縣裡來玩幾天吧!”
顧二郎眼神發亮,用胳膊肘捅了顧大郎一下,“大哥?”
顧大郎想了下,點了頭,“好!我回家去叫他們!”
雲朵就直接帶着雲笑住到了別院裡,左右奶糖萬媽媽和羅平家的都會做,六個小丫鬟,萬媽媽挑了兩個帶着,給她幫忙打下手,家裡暫時不用她操心。
麻將涼蓆的賬,龐仁已經結算了,拉到京城之後,他會再加點運費賣掉。賣多賣少都是他的。
顧家不僅沒有意見,還覺得讓龐仁去賣更好。他們沒有根基,也是靠着雲朵的主意和聶大郎幫忙,才發了家。一下子弄那麼多貨拿去賣,不說能不能賣到高價,真賣了錢,怕是也沒命拿回家來。
現在一下子拿到三千多兩銀子,一家人已經激動壞了。
顧大郎兄弟幾個都識了字,看着薄薄的三張銀票,把上面的字都念了一遍,“大郎哥幫着看的,這三張都是銀票。碎銀子留着花。這銀票讓咱們買地,不買地就買間鋪子。要麼就存到錢莊,別放自己手裡。”
顧老漢連連點頭,“買地吧!先別買那麼多,太打眼了不好。雲朵不是叫你們去縣城裡玩,也順便看看有沒有鋪子,瞅着合適的了,買一間。有云朵他們幫忙看着也放心。買了也別嚷嚷顯擺,賃給人家,咱們收些租金也就是了。等你們的手藝都學起來了,能做出好東西了,再把鋪子收回來,賣咱自己做的東西!”
全家人都沒有意見,楊春草叫顧老漢也去縣城,“忙了這麼長時間,我們沒閒着,爺爺也沒歇着。咱們都去吧!租個地方住,也花不多少錢。要買鋪子,還得爺爺去跟着撐撐眼呢!”
“你們年輕人去就行了,鋪子買好我再去瞧瞧就行了。”人都走了,家裡誰看着。
最後商量還是讓顧大郎兄弟幾個去,等買了鋪子,顧老漢幾個再去。
兄弟姊妹幾個,連棗兒也一塊帶着,趕着驢車到了縣裡。
雲朵讓他們直接住在別院了,來回出入也方便,他們帶着銀票在身上,別院裡也安全。
龐仁帶了黃悅菡過來吃飯。
楊春草頓時拘謹了,雲朵她們算是一塊長大的,就算她是少奶奶了,她們在一塊也熟識了。黃悅菡卻是實打實的侯門千金小姐,龐家的大少奶奶。
黃悅菡不是個擺架子的人,跟雲朵也已經熟悉了,對楊春草也很是溫柔。
三個人倒是慢慢說到一塊去了。顧大丫卻是抿着笑,不敢說話。
歇了一天,雲朵帶頭,領着楊春草和黃悅菡幾個到街上逛。布莊,成衣鋪,銀樓,繡坊,脂粉鋪子。能逛的都逛了一個遍。
顧大郎兄弟則是跟着聶大郎去拜訪了周夫子。
顧三郎十三歲,顧四郎才八歲,倆人正是上學的年紀。既然家裡有這個條件了,都準備送他們去念書,不管能不能念出來,識了字長了見識總是好的。
周夫子對聶大郎這半個學生還是很看好喜歡的,他推舉的人,就考校了一番顧三郎和顧四郎。
倆人只學了《三字經》和《論語》。顧四郎纔剛把《三字經》背一半,《論語》會一點。
周夫子聽了顧家情況,竟然也是自學的,就同意收下這倆學生。讓他們過幾天就來學堂報名,放了農忙假就上課。
顧二郎有些羨慕的看着倆弟弟,“可惜我年歲太大了,不好入學堂了。你們倆可要好好唸書,爭取也像大郎哥一樣,考個功名,光宗耀祖!”
倆人用力的點頭,他們是求學若渴。
買鋪子的事兒也很快確定了下來,一個兩間門臉不大的鋪子,一千七百兩銀子買下的。
“大郎哥!你們都買成地了嗎?上次聽你說去看地,你們不買鋪子嗎?”顧二郎忍不住疑問。
“已經買過了,就在正陽街那邊帶後院一起的。不過房子還要修繕,剛找了人。”聶大郎笑。
“帶院子的,還能住人呢!那得多少銀子啊?”顧二郎有些驚奇,正陽街那邊,好像是他們之前走的那一條很乾淨的街道,兩旁都是鋪子,賣的東西看着也都是貴重的東西。
“得三四千兩。”聶大郎看他們驚歎的吸氣,讓他們也好好幹。
宅子是早就看好的,賣了做魚的方子,正好拿銀子回來買下來。
在縣城待了三天,顧家兄弟就待不住了,馬上快農忙了,家裡也有不少活兒,不能一直在外面瘋玩兒。
雲英的鋪子也關門歇業,雲朵幾個也回了家。
郭二丫閨女的滿月酒已經過去了。
看聶大郎和雲朵纔回來,楊進心裡很是不滿,又覺得難堪。說啥忙生意,就是不想參加滿月酒,故意給他辦難看的。之前因爲牛乳辦難看,連滿月酒這麼大的事兒也給他辦難看。
雲朵卻不是故意,她真的給忘了。
不過萬媽媽禮數很周全,比照着村裡的也拿了一兜雞蛋,二斤紅糖,二斤小米送過去,還多添了一塊布。
柳氏領着聶嬌過來,作坊裡要放農忙
裡要放農忙假了,聶三貴會閒些日子,她想讓聶大郎教聶三貴識幾個字,“…我也不指望他能學多好,只要能認識幾個字,以後要是出門碰事兒,不被人坑着就阿彌陀佛了!”
聶大郎這幾天的確不忙,作坊放假,村人都去忙收麥子,他們也正好閒幾天,聽柳氏把筆墨都買了,聶大郎應下聲,“讓三叔識幾個字也好!以後也有用!”
柳氏忙笑着道謝,“不耽誤你多少功夫,你要是有事兒,該忙你的忙你的。”然後去和雲朵說話。
雲朵看她使眼色,心下一動,跟她到宴席處說話。
聶大郎去了書房。
柳氏說的是楊家辦滿月酒的事兒,“郭家的人都來了,其中三個婦女應該就是郭家的兒媳婦和大閨女了。那個年輕點的,領了兩個小女娃,十四五歲的模樣,打扮的可光鮮了。剛一來就到清園來了,聽你們不在家,這才走了。下晌又過來一趟,應該是問你們回來沒有。”
雲朵挑眉笑,“兩個打扮光鮮的小女娃兒,這是想幹嘛?”
柳氏壓低聲音,“我上次不是提醒過你,你看這不來了!大郎如今已經是舉人老爺了,以後保不齊要做官的。就算不做官,現在也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了。進來做個姨娘,也吃喝一輩子不愁,還有下人伺候!”
雲朵點頭,“這倒是。”
“你別不當回事兒,不防備着,大郎到時候真被那些小丫頭片子勾走了,你就難受了!”柳氏語重心長道,“你現在正是年輕的時候,花兒一樣的年紀。大郎對你也好。你娘那邊應該也叮囑過你,趕緊生個,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有個娃兒也好傍身,你地位也牢固!”
雲朵再點頭,這個事兒她不牴觸了,順其自然,不管生男生女,聶大郎要是有個孩子,肯定很高興。
見她聽進去了,柳氏又說了些貼心話,提醒她小心聶玲玉。
說曹操曹操到,聶玲玉拿了一筐子青麥仁送過來,雲朵喜歡青麥仁煮粥,清淡又清香好喝。
雲朵看她兩眼紅腫着,不僅疑惑,“你這是咋了?眼睛都腫了。”
聶玲玉一聽她問,眼淚差點又掉下來,抓着雲朵哭道,“雲朵你救救我吧!我爹要將我許人了!你讓我來清園吧!”
“好好的,你到了年歲嫁人就是了,來清園幹啥?”柳氏面帶嘲諷的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