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新家

雲朵又推了下門,還是推不開,小臉沉着,“就算現在就趕人,也要讓我把我的東西拿出來吧!?”她那一包袱衣裳是從雲家拿過來的,可不是聶家的人給她置辦的。

聶大郎低聲跟雲朵道,“哭。”然後伸手打門,“開開門!開門啊!”

雲朵愣了下,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只是讓她大聲哭,她還真哭不出來,好假啊!又看黑漆漆的天,也不可能有人非得看她臉上有沒有淚。想到劉氏和聶二貴的可恨,她哇的一聲,大聲哭起來,“爲啥把我們關外面了?就算分家,就算把我們趕出去,分家分的東西不給了,也得把我的包袱給我啊!”

剛剛睡覺的時候,有些睡的晚的都還沒睡着,突然她的哭聲,啥分家趕人的,頓時就有不少人又爬起來聽熱鬧。

“不能就這麼把我們趕出去!開門!快開門!我的衣裳都是我孃家拿過來的,你們不能也搶走了!”雲朵看到有人亮燈,有動靜響起來,就哭的更大聲了。

聶大郎也高聲悲慼道,“你們趕我出去,我沒話說!誰叫我不是聶家親生的!我的東西你們不給也就算了,雲朵的東西你們憑啥也搶了?”

甘氏心裡又堵又沉,很是難受,根本沒有睡着,一直在想分家這事兒,太突然了。她想,如果一家人都能和睦些,全家有勁兒往一處使,家裡的日子肯定越過越起色。正想的入神,突然聽到大門外的哭喊聲,她一個激靈坐起來,咬牙怒聲問,“誰把門閂上了!?”

張氏已經快一步出來,跑過來打開門。

門是聶四郎上茅房的時候,見聶大郎和雲朵還沒有回來,他心裡憤恨,就想把大門閂上,讓他們進不來。只是他沒有想到,因爲他這一個動作,雲朵一哭,聶大郎一喊,周邊幾家都醒了,震驚聶大貴家咋分家趕人的,紛紛出來。

張氏讓倆人進去,雲朵這會還就不進去了,坐在門口旁的大石頭上哭。

有幾家都出來人,問咋回事兒。

甘氏陰着臉,站在院子裡怒喝,“誰閂的門?給我滾出來!”雲朵和大郎本來就心裡有氣,哪個沒腦子的還把門閂了,這是製造機會想鬧起來呢?

聶大貴和聶二貴,聶三貴一衆人都起來了,看門口的人,都說不是他們閂的門。

聶四郎聽着外面的人聲,甘氏的怒喝,才意識到他閂門是一件錯事兒。

聶二郎看他的神色就猜到他是乾的,皺眉道,“出去承認!”沒人承認,就會變成全家的錯。

聶四郎不敢,他要是出去承認,奶奶肯定要打他。

“你不承認,等會他們就賴上爹孃了。到時候咱在村裡就要被人罵了!”聶二郎低聲呵斥。

聶四郎想了想,不甘願的出來,“是我閂的門。”

甘氏氣的拿着笤帚疙瘩過來,抓着聶四郎就往他屁股上打。

聶四郎哇的一聲哭起來。

“把我大哥大嫂關在外面,你還有臉哭!?”聶蘭掐着腰,哼一聲,不善的看着聶四郎。

柳氏也挺着大肚子出來,看着本該睡覺的時間,外面圍了不少人,雲朵還在抹眼淚,想了下,沒吭聲幫聶四郎解圍。剛剛分家,家裡不可能會把雲朵兩人關在大門外面,小孩子看到大門沒關,閂上門,說句不知道倆人還沒回來,順手閂上了門,一句話也就解釋過去了。

但現在,雲朵和聶大郎明顯想出口氣,故意把人招過來。她要是出這個頭,倆人就算不記恨她,以後也形同陌路了。

甘氏把聶四郎打了一頓,劉氏要去攔着,聶二貴不讓攔。

打完聶四郎,甘氏氣的喘息着給雲朵和聶大郎解釋,“他還小,是個混人,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已經打過他了!都這麼晚了,快回屋睡吧!”

雲朵擦擦眼淚,沒再吭聲,朝廚屋裡去。

聶蘭猜她要洗漱,忙勤快的打了一盆水來。

聶大郎也被張氏拉回屋,勸他早些睡覺。

外面的人被聶二貴驅散,“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衆人都還在驚疑聶大郎分家的事兒,這聶大貴家的日子過起色了,是全村都見證了的,咋會突然把聶大郎分出去了?

但人家關了大門,這消息也打聽不出來,只能在外面互相猜測一番,心癢癢的回了家。

聶蘭小心翼翼看着面無表情的雲朵,“那個……你準備回孃家去住嗎?還是住哪?奶奶說讓你和大哥住到明年開春,等你們蓋了房子,搬出去,家裡再辦喜事兒。”

雲朵看看她,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躺下就睡。她要養足精神,明天一早起來去打掃屋子,搬出去!

聶蘭還想叫她說話,以後雲朵和聶大郎搬出去,她要和雲朵更親近些,這樣有了啥好處,也會想着她一些。

聶梅抓着她搖搖頭,讓她別煩雲朵,她肯定很難受,很不開心。

雲朵很快就睡着了,她雖然有些難受,可更多的卻是開心。分出去單過,就不用白給人幹活兒,還不落好兒了。

天不亮甘氏和張氏就起來,雖然分家了,可家裡的生意還是要做的。

雲朵翻了個身,沒有起來。

張氏做了兩天,也能摸着點門路了,就沒有叫她。

甘氏出門賣魚走,家裡安靜下來,雲朵再次睡過去。這一覺直接睡到天大亮。她起來洗漱完,看了眼聶大郎,就快步回了屋,把她的衣裳都整理好,挎着出來。

張氏一驚,“雲朵!大郎!?你們……這是…”

“我們已經找好了地方住。”聶大郎的什麼東西都沒要,拿着鑰匙和雲朵出門。

聶蘭端着早飯出來,見倆人出門,忙叫住,“咋這麼快就走了,你們不吃早飯啊?”

劉氏也沒想到這麼快倆人就走了,還以爲要賴在家裡過了年才走,撇撇嘴,“都分了家,還吃個啥的早飯!這飯是聶家的!他們可不算是聶家的人了!”

張氏放下手裡的活兒跟着出來。

聶蘭直接抓着菜餅子也跟出來,“你們住到哪去啊?”

外面的人也都奇怪,見事情又有發展,都圍過來問咋回事兒。

劉氏忙快步出來,大嗓門的跟衆人解釋,“我們家也沒辦法,他的八字不好,跟我們家的相沖,有他在,家裡就不能進新媳婦兒。住在一個屋檐下就會有血光之災的!這是人家大師算出來的,也不是我們非要趕他走!這都是命,他要不走,我們家的人就要有血光之災了!”

村人都很是驚奇,紛紛打聽到底咋回事兒。

雲朵低着頭,擦擦眼角,也沒說啥,跟着聶大郎一直到村南頭。

聶里正大哥住的屋子是青磚築基,上面是土坯,頂上蓋的瓦。沒有廚屋,只有個堆柴火的棚子,也塌了,剩的一點柴火也下雨淋溼漚爛了。沒有院子,前後都長滿了草,有些已經枯黃了。

“你們以後住這嗎?這好像是聶里正家的屋子。”聶蘭看了看半人高的雜草,扭頭問雲朵。

聶大郎拿了個樹枝,在雜草裡打了一通,怕裡面還有蛇蟲老鼠的。

這一打,還真有黃鼠狼竄出去,聶蘭嚇的驚呼一聲,急忙跳開來。

蛇倒是沒有見。

雲朵放了心,拎着包袱跟在聶大郎身後。

不少村人都在不遠處觀望,議論紛紛。

張氏擦擦眼淚,也不回家,蹲下開始幫着薅草,一邊薅,一邊擦眼淚,讓聶蘭回家去叫人,“叫你爹,把你哥和你姐都叫來幫忙。”

聶蘭往屋門看了眼,應了聲,忙跑回家叫人。

柳氏也扶着腰,和聶三貴過來。

聶大郎打開了屋門,撲面就一股塵土,屋裡結了很多蜘蛛網。東間是炕,炕旁邊是一個竈,西間牆上還放着個瘸腿的桌子,桌子底下是一條板凳,都落了厚厚的一層土。

雲朵揮揮眼前的塵土,看空間還算大,至少比聶大郎住的那屋好多了,好好整一下,再圍個院子,可比住在聶家舒服多了。就是這竈砌在屋裡不太好,做飯炒菜都有油煙,在個屋裡嗆的很,有時間還是把廚屋蓋起來。

“我去借個掃把,借個桶來。”聶大郎估算了下,得兩天收拾。

外面聶大貴已經拿着鐮刀,鋤頭,聶三郎扛着掃把,拿着笤帚過來。

站在屋外看着半人高的雜草,聶大貴沒有說話,拿着鐮刀悶頭幹活兒。

聶三郎也拿着掃把和笤帚到屋裡,“我來掃吧!”他帶了個手巾在頭上。

雲朵把包袱掛在外面牆上的竹釘上,也蹲下拔草。

柳氏走過來,嘆口氣,“沒想到你們就搬出來了。我大着肚子也幫不上忙,讓三貴幫你們收拾吧!”

聶三貴遲疑了下,就拿了鋤頭。

張氏感激的看着倆人,“謝謝三弟,三弟妹了!”

劉氏看着哼了一聲,她纔不幫這個小賤人!

村人又不傻,雖然聶大郎八字和聶家新媳婦相沖,但現在又還沒成親,就急着把聶大郎分出來,還有昨晚被關在門外的事兒,像被趕出來的一樣,這聶家做事兒實在不厚道,尤其這二房的人。

有人看聶大郎和雲朵可憐,左右閒着也沒事兒,雲朵還教她們曬菊花茶,雖然不值幾個錢,也是人情,就過來幫忙,“都鄉里鄉親的,大家都伸把手,也快着點!”

有幫忙的,有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聶里正也揹着手過來,看不少人幫忙,滿意的點點頭,笑着道,“都是一個村的,就該這樣互幫互助,咱一個村團結和睦,纔沒有外人欺負。”

“里正說的對!遠親不如近鄰!”之前幫忙的媳婦就笑着接應。

又多幾個幫忙的,聶大貴就回去挑了兩桶水過來。

聶三郎和聶大郎把屋裡掃了一遍,還不太乾淨,停一會,等揚塵落下,又掃第二遍。

房前屋後的雜草也很快被清理乾淨,都堆在一塊。

“這些正好拿來燒火!”

聶里正又問屋頂上有漏雨的地方,找到沒。

漏雨的地方屋裡都有印子,有三四處,村裡人又搬了梯子,爬上屋頂,幫着修葺了下。

雲朵和聶梅,聶蘭拿着抹布把屋裡該擦洗的都擦洗一遍,鍋還在,也刷乾淨,屋裡還有口矮缸,也都刷洗乾淨,晾着。

聶大貴挑了兩趟,把缸裡倒滿水。

天也晌午了。

張氏讓聶大郎和雲朵回家吃飯,倆人都不願意。

聶里正讓聶婆子來叫,“飯我都做好了,你們過去先吃着,這邊開了火再說。”

倆人從早上就沒吃東西,一直忙活到現在,雲朵的肚子已經咕咕叫起來。

聶大郎謝過,給幫忙的都道謝,鎖上門,和雲朵跟着聶婆子到聶里正家吃飯。

張氏擦擦眼,失落的回了家。

聶里正的孫子叫聶深,今年才六歲,看聶大郎和雲朵又來自己家吃飯,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倆人,“你們被趕出門,沒地去,也沒地方吃飯了嗎?”他聽外面的人說的。

連小孩子都知道了。

雲朵就逗他,“我們沒地方去,也沒地方吃飯,我們要把小深深的飯都吃了!”

聶深小臉糾結的看着雲朵,家裡就他一個小孩子,極少有人跟他搶吃的,他又和雲朵不熟悉,所以很是糾結。

“你剛纔吃的柿子,就是這個姐姐給的。”聶婆子看孫子小臉都皺到一起了,笑着提醒他。

聶深這纔不那麼糾結,“姐姐給我柿子吃,我讓你吃我家的飯。”

“小深深真大方!真乖!”雲朵揉揉他的小臉。

聶深不好意思的笑。

聶婆子炒了雞蛋,還炒了紅薯葉埂子,調的豆角。

吃了飯,聶大郎和雲朵又回到新家,看着屋裡空空的,倆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還差好些東西,先去一趟鎮上,把東西買齊備了!”雲朵拿着竹筒,使勁兒從底下扣掉凹在裡面的竹蓋,摳出一塊八分的銀錁子。

外面張氏過來了,把聶大郎的被褥都抱了過來,“等會你奶奶回來,就把分的碗筷和糧食都拉過來。”她只敢抱聶大郎的被褥,因爲這被褥是拿她陪嫁置辦的。

聶大郎的被褥只夠鋪個一人牀,根本不夠鋪在炕上的。

雲朵看向聶大郎。

聶大郎沒吭聲,把被褥接了,放在炕上。炕上的席子有些爛,正好墊在下面。

張氏找不到話說,在屋裡看了看,又回去了。她回家等甘氏。

雲朵看了看,又把銀錁子悄悄放起來。

不時,甘氏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看着屋前屋後已經被整理乾淨,聶大郎和雲朵已經搬了過來,甘氏繃着臉。

雲朵主動打招呼,“奶奶你回來了!我們已經搬過來了,里正大人借了這個屋子給我們住,我們搬出來,家裡也好辦喜事兒。大姑他們過來幫忙都拾掇好了。開火就能做飯。”

甘氏沉沉的嘆口氣,進了屋左右看了看,又嘆口氣,“既然已經搬過來了,我回去讓你爹拉糧食過來,你們也好開火做飯吃。”

雲朵應了聲,和聶大郎鎖了門,跟着甘氏到了聶家老宅。

張氏正等着,她不敢直接拿東西給聶大郎和雲朵,就等着甘氏做主。

“碗筷你們挑兩幅,再挑個盆子。拿走個桶。油鹽也裝些,再拿個筐子,拿個竹筐,吃菜你們過來後面菜園子扯。”甘氏讓雲朵挑。

所有的碗都長的一樣,就是大小不一樣,雲朵挑了一大一小,拿了個洗菜盆。鹽用布包了一小包,油裝了半油瓶子。所有東西都裝進桶裡。竹筐裡是幾瓢玉米麪,一瓢白麪,黃豆和綠豆各半瓢。

聶大貴和聶三郎擡了兩袋玉米出來,都裝在獨輪推車上。

甘氏又從堂屋裡抱住一條被褥,也放上去,“大郎那被褥都不是炕上使的,這個被褥你們拿走鋪下面。”又給了把笤帚掃地。

這些東西都拉過來,竈臺上,桌子上就不那麼空了。

甘氏幫着把東西放下來,看着空空的屋裡,“要缺啥東西,再回家去拿。紅薯等挖了再給你們送過來。這是銀子,你們倆收好,省着點兒花。”遞了二兩碎銀子過來。

雲朵接過來,“謝謝奶奶!”

“我們去鎮上,把缺的東西買買。”聶大郎道。

甘氏幾個都不好再留,“讓大貴拉着車,買了東西,直接拉回來。”

“直接借驢車去就行了。”走着去,買完東西,等倆人走回來,天都要黑了。

甘氏張張嘴,嘆口氣,沒有再說啥。

聶大郎鎖上門,和雲朵到了範舉人家。

聽倆人要借驢車,範老爺讓王忠跟他們一塊,“你們不會趕車,讓王忠捎你們過去。要買啥大件東西,也能便宜些。”

聶大郎沒好拒絕,三個人趕着驢車一路到了青陽鎮。

雲朵先買兩條新棉被,油鹽調料也買了些,又割了塊肉,買了兩個木盆,一個洗腳一個洗臉,一個木桶。擦臉的手巾也買了兩條,洗漱的青鹽,一塊香胰子。碗筷又買了兩副。

進了米麪鋪子,雲朵一口氣二十斤白麪,二十斤大米,想了想,又買了十斤小米,幾斤糯米。都是質量上乘的。

聶大郎默默的看着,想到她每次咽雜麪饃饃不太自然習慣的樣子。

王忠也有些詫異,這分家就分了二兩銀子,這麼買着吃,怕是吃不到過年就沒了,聶大郎還欠着那麼多外債。村裡人都是吃雜麪,這聶大郎和雲朵也都是吃雜麪長大的。他想提醒一句,看聶大郎不吭聲,看着讓雲朵買,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又買了個小爐子,小鍋。等東西買完,雲朵買了一張席子,釘在牆上的,不然牆上容易落土到炕上。

路過書局,她往裡看了眼。裡面有賣筆墨紙張的。想到她識字的事兒沒法解釋,就作罷了。

聶大郎一直注意着她的動作神色,見她往書局看,眸光轉了。雲朵識字?!

回到新家,謝過王忠,“改天我整幾個菜,請王大叔來嚐嚐!”

王忠客氣了一句,想到雲朵做的香菇釀肉,笑道,“好!等你們都收拾停當了,我就來!有事兒直接去找我!”

送走王忠,雲朵和聶大郎把席子繞着炕,釘在強上。

把聶大郎的被褥鋪的蓋的並排鋪在下面,又把甘氏給的一條也鋪上,伸上牀單,兩條新被子放上去。

“那個……晚上睡覺…只有一張炕,我睡這邊,你睡那邊。”雲朵指了指炕頭,那邊靠着鍋,比炕梢熱。

看她小臉紅紅的,聶大郎掃了眼炕上的格局,點頭,“好。”

雲朵又看看屋裡,把桌子拉到竈臺旁邊,也好放東西。

買的東西都擺好,雲朵讓聶大郎出去抱一點柴火,“我切點肉,把鍋過一遍油,全是生鏽。”

“好。”聶大郎應聲,出去抱了些乾草,又拿了些聶大貴送來的樹枝。

雲朵切了些肥肉,等鍋燒熱,把肥肉放鍋裡。

不時,鍋熱氣上來,肥肉滋滋的叫起來,開始出油。

雲朵翻了翻,讓把小爐子也點着,小鍋放上,把小鍋也用油過了一遍,這樣用着就不會總生鏽了。

熬出來的油都有點發黑,雲朵把油渣剷出來,撒上一點鹽,遞給聶大郎。她小時候寒暑假回老家,奶奶都會熬油渣,撒上鹽讓她和姐姐吃。

聶大郎嚐了一塊,還有點燙,示意雲朵也吃。

雲朵捏了塊放嘴裡,把鍋裡的油剷出來,想了下還是倒掉,這個油發黑,還是別吃了。

聶蘭挎着一籃子菜,有還沒長大的白菜,兩個蘿蔔,小青菜和一把剝了皮兒的紅薯葉埂子,幾個雞蛋,“娘讓我給你們送些菜。”

看到雲朵把油倒掉,她快步上來,“這是油啊!倒掉幹啥?”

“黑油不能吃,裡面都是鐵鏽,吃了會中毒的。”雲朵解釋一句。

聶蘭一臉可惜,不過既然有毒,她也不說啥了,拎着菜進了屋,見買那麼多東西,還有新被褥,她睜大眼有些震驚道,“買這麼多東西,你們不會把二兩銀子都花完了吧!?”

“還有一點呢!這些東西都是必須買的,生活必需品。”雲朵不覺得買的多,她還覺得少了,現在的情況,先買這些。

聶蘭看着那些米麪,還有油鹽調料,不禁咋舌,“不是給你們的有面,也能吃幾天的啊!那玉米你們去磨坊磨成面也能吃好久的了。還買白麪,白大米。”

雲朵捏了兩塊油渣,直接塞她嘴裡,“天很快就冷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吃些好的也好補補!”

聶蘭嗯了一聲,一嚼是油渣,眼神就亮了。

雲朵把碗遞給她,讓她吃,接了菜籃子放下。

“都給我吃了?”聶蘭看着聶大郎和雲朵,手卻沒停,捏了就往嘴裡塞。

雲朵看了眼聶大郎,“都給你吃吧!”那也沒幾塊,還是從那發黑的油裡出來的。聶蘭身體好,聶大郎還是別吃了。

聶蘭很是高興,三下五下就吃完了,“你們晚上做啥飯啊?”

“熬米粥。”雲朵想做瘦肉粥。

聶蘭就看了看炕上的白大米,又看了眼空油碗,沒說留下吃飯的話,“我把菜籃子拿走,明兒個再給你們送菜。”

等傍晚,雲朵和聶大郎拎着一斤多肉到聶里正家來,“吃了大娘家的飯,我們也不說謝的話了,這點肉給小深深炒了吃!”

聶深平常也時不時吃肉,看到肉還是很高興,兩個眼睛亮晶晶的。

聶婆子不要,“你們那鍋都得那肥肉使勁兒熬出油,就那點錢,還不夠過日子的,這肉我不能要!”

“大娘!這是我們一點心意,給小深深的,大娘就別推辭了。”雲朵把肉放下,跟聶深招呼,“姐姐家煮了米粥,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喝一碗?”

聶深的吸引力這會都在肉上,搖着頭不去。

雲朵摸摸他的頭,和聶大郎告辭。

聶婆子留倆人吃飯,雲朵推了,“家裡的米粥都已經熬好了。”

“那你們晚上睡覺,可得小心着點兒。把門關好,有事兒就喊人!”聶婆子叮囑。

“好!”雲朵不擔心那屋子的門,因爲那兩塊門板不薄,關起來也很嚴實。幾年沒住人只是有一點漚,卻不妨礙。可能聶里正大哥之前住那,也怕有野獸從山上下來,所以門板很結實。

回到家,小爐子上熬的米粥正好。

一人捧着一大碗瘦肉粥吃完,也吃飽了。

刷了鍋,把酵母泡上,雲朵伸個懶腰,“這一天真是沒停事兒。”

聶大郎把大鍋裡的熱水舀出來,“泡了腳趕緊睡。”

雲朵拿了個木盆,舀了熱水,泡了腳,坐在炕上。

聶大郎也洗漱完,摸了下炕上,熱乎乎的,“快睡。”

炕是熱的,棉被是新的,家是新的,所有東西都是自己的。躺在炕上,雲朵熨嘆一聲,“聶大郎!這個屋子睡着舒不舒服?”

聶大郎聽她的嘆息聲,笑了聲,“舒服。”

雲朵就笑了,“快睡吧!明兒個我們上山摘山楂去!”

荒涼了幾年的小屋,因爲兩個人的入住,溫暖了起來。

聶大郎這一覺睡的極好,雲朵都起來了,他還睡着不知道。

雲朵看他睡的好,就沒叫他,在外面轉了一圈,纔回來。

聶大貴挑了兩桶水過來,“我上山砍柴,再給你們送兩捆柴來。”

“不用了,姑父!我們住的離水井近,吃水也容易。平時沒事兒上山撿些柴火也夠燒了。”雲朵不怎麼喜歡欠人情,別到時候又有拿這個當話題說。

聶大貴動作僵了下,把水倒缸裡,上午的時候,還是送來了兩捆乾柴。

雲朵和聶大郎揹着竹筐,拿着布袋上了山。

有人見了,以爲倆人採小野菊。

雲朵不記得路,聶大郎帶着她到了山楂樹下,雲朵又要爬樹,被他一把拉住,“不許再爬樹,直接打下來就行了。”

“這棵樹大,我爬上去沒事兒的。”終於能用到這些紅豔豔的果子,雲朵心裡直高興。

聶大郎執意拉着她,“你在下面撿。”拿了長棍往樹上打。

雲朵只好拿着竹筐在一旁等着,看着紅豔豔的山楂嘩啦啦的落下,莫名的就讓人歡喜。

山楂正是熟的季節,一打就落下來一大片,一棵山楂樹打完,草地上落了滿滿一層。

倆人撿了大半筐,擡着又往下一棵樹,打了滿滿一筐,連布袋都裝了不少,開始往家裡運。

連揹帶擡,中間拉着,走到山下的時候,碰到村裡的人,幫着擡回了家,還提醒他們,“這個東西不值錢,藥鋪用的也不多,你們還是弄點魚賣,那個能掙錢。”

雲朵呵呵呵的笑,賣要藥鋪去,還得切片曬乾,還賣不幾個錢,她要做的是山楂糕,山楂片,山楂膏。

做山楂糕得用羊羹,這個雲朵沒有買到,她準備下次去縣城裡找找,買些羊羹回來,做點心。

這次的山楂,就做成山楂片,這個可以存放。

聶大郎看她搗鼓那些鍋碗瓢盆,山楂都削皮挖籽碾碎,也在一旁幫忙。

倆人手腳慢,工具又不齊全,只能簡單遷就着做,忙了一晌午,纔算做了二斤山楂片。

“你嚐嚐好吃不?”雲朵捏一片放嘴裡,讓聶大郎也吃。

沒有工具,山楂片是簡單的正方形,還沒有涼,聶大郎吃一塊,“甜甜酸酸的,好吃。”

“這個賣一文錢五片,還是三片吧!”雲朵想了下,做這個太費勁兒,還是貴一點,山楂片做大一點。

酵母提的面發了,雲朵舀了兩瓢白麪,一瓢玉米麪,摻上酵母面和好,雲朵拽了一塊麪,煎了兩張餅,打了個雞蛋湯。

飯還沒吃完,聶家老宅那邊鬧起來了,聶蘭跑過來叫雲朵,“你爹孃來了!正在家裡吵架呢!”

雲朵把餅塞嘴裡,就忙跟着聶蘭往聶家老宅跑。

聶大郎鎖上門,跟在後面。

楊氏正在家做柿餅,看着曬的柿子一天天變樣,很快就要變成柿餅,變成銀子了,白氏也時不時在她耳邊唸叨雲朵和聶大郎的好,讓她以後別對孩子那麼苛刻,對閨女也都好一點,楊氏心裡對這個二閨女還真存了感念。

突然的就聽人家說聶大郎被趕出了聶家,啥啥趕去了村頭一個小破屋裡,還被鎖在門外,連行李都不讓拿,好些人都看見雲朵哭的喘不上來氣,差點要昏過去。聶家賣的魚可是雲朵做的,這日子過好了,就把人趕出去,啥啥還要六十兩銀子,要不是聶里正和範老爺出面,倆人就被趕到山上去了。

楊氏一聽雲朵和聶大郎被趕出來,還要六十兩銀子,真是氣的差點昏過去。六十兩銀子!?別那個死丫頭被人騙了,這是要騙死人了啊!她這個親孃纔到哪?十兩銀子還被人揹後罵了好長時間,六十兩銀子竟然給個外人!?做魚說了不教,卻讓聶家的學會了!

她讓雲彩在家看着,叫上丈夫和兒子就怒氣衝衝的趕了過來。

沒理她還能罵出三分理,更何況她聽到的那些,都是她的理,掐着腰站在聶家大門外就開罵了,“不要臉忘恩負義的一窩子,都是那黃鼠狼!啥狗屁八字不合,就是家裡過有了,找個機會把人趕出去呢!可憐聶大郎打小被要過來,吃不好穿不好,還被養成了病秧子,一病就掉半條命,幫你們聶家引來了兒子,你們卸磨殺驢,使喚完了,就把人趕出去了!可憐我閨女被你們騙過來,好心幫你們做魚,辛辛苦苦的給你們家做牛做馬,你們過好了,把秘方一搶,倆人沒啥用了,直接把人趕出門了!還有臉要六十兩銀子,我呸你孃的蛋!佔了好處還倒打一耙,說人欠你們恩情,老天爺不讓你們遭報應就是瞎了狗眼了!你們無情無義,無恥不要臉,早晚要遭天譴的!你們家兒子是靠別人帶來的,現在對恩人恩將仇報,你們等着吧!你們幹這事兒要斷子絕孫!”

張氏不會罵人,而且她處處站在聶大郎和雲朵的立場罵,把張氏罵的直掉眼淚。

柳氏是知道楊氏罵架的厲害,每次跟劉氏罵架,都能把劉氏罵的狗血淋頭,她可不會像劉氏一樣不管形象的坐地拍腿罵架,說的也說不過歪理的楊氏,只能在一旁看着。

劉氏蹦着和楊氏對罵,“你個賣閨女的賤**!你以爲你多香!?你纔是最不要臉的!閨女賣出來跟你有啥關係?我們家的事兒輪得到你這個老母雞在這叫喚!?”

楊氏跳着腳朝劉氏臉上吐唾沫,“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就有人管!閨女是我生養的,到哪一天都是我閨女!聶大郎娶我閨女,他是我女婿!還輪不到我管?你這個賤人算哪根蔥哪根蒜?輪得到你個賤人的屁眼子說話了?你們做事兒不仁義,喪良心,豬狗不如,就該罵!就該打!”

她罵的厲害,雲鐵錘也在一旁大聲的嚷罵,他着重講那六十兩銀子的事兒,覺得簡直虧大了。不過倆人包括雲光孝都沒敢上手打人。雖然他們佔着理,可這裡是白石村,聶家的兒子孫子人口多,打起來他們可打不過。

不過這不妨礙楊氏挑釁,聶二貴一上來,身手要推搡,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大罵,“打人了!打人了!不要臉忘恩負義的一家,搶了好處,把恩人趕出門,還不讓人說句話,還要打人啊!打死人了!”

看熱鬧的圍了裡三層外三層,雖然覺得楊氏過來鬧沒按多少好心,不過楊氏會罵架,知道罵啥有用,聶家做的事兒是事實。雖然八字相沖是大師算出來的,可新媳婦兒還沒定下,就做出這樣的事兒,實在有些讓人不齒。

聶老漢氣的在家裡跳腳,罵聶大郎是喪門星,拖累一家子都快喝西北風了。

雲鐵錘罵他家裡過有了,一天掙一兩多銀子,都是他閨女掙的。

雲朵跑過來的時候,劉氏已經罵的快力竭了,楊氏的大嗓門才稍微降低聲調,毫不示弱。

楊氏看到她,哭的更大聲了,“你個死丫頭!你咋那麼傻!當初娘說你你不聽,你現在看到了吧?你給他們家做牛做馬,他們家咋對你的?一個布絲絲都沒有給你買過,把做魚的秘方搶了,就把你趕出來了!你個傻子啊!娘說的都是對你好的,你就是不聽啊!”

雲朵身上還穿着楊氏和雲英做的新衣裳,楊氏走的時候唯恐別人不知道,在村裡逢人就說雲朵在聶家過的苦,連個新衣裳都沒得穿,還得她給閨女做件換季的新衣裳。

“都別吵吵了!是我和聶大郎決定要搬出來的!奶奶讓我們住到明年開春修了房子,只是家裡等着辦喜事兒,不然就有血光之災,我們這才搬出來的。也省的到時候麻煩!家裡分的米麪啥都有,還有銀子!”雲朵沉聲喝了一通,拉楊氏起來。

“他們賺了那麼多,分你們幾兩銀子?”楊氏見雲朵幫着說好話,恨不得要打她,咋這麼沒眼色。

村裡人都覺得雲朵知足,還實心眼兒。

雲朵歉意的看了眼被氣的不行的甘氏幾個,拉着楊氏走。

雲鐵錘還有點不罷休的架勢,喊着聶家不是人。

劉氏等幾人走後,還在扯着嗓子叫罵。

衆人看了場熱鬧,都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再次翻出這個新話題議論。

楊氏三人跟着到了雲朵和聶大郎的新家,看就光禿禿的兩間屋子,點了點雲朵的頭,到屋裡看東西買的那麼齊全,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你們分了多少銀子啊?”

“二兩。”雲朵道。

楊氏抖着手,“二兩銀子你轉眼全花完了?買這些東西,以後你指望啥?魚也被人搶走了,你以後還指望我養着你啊!?”

“遷就一下,等冬天過完再說。”既然分出來單過了,當然不能那麼委屈了。

楊氏就看到一筐山裡紅,更氣這個閨女沒有一點本事,“你要有一點像我,也不會被人欺負成這樣!”

是被你們這個爹孃欺壓的喘不過氣纔對吧?雲英和小云朵看不到了,都沒看看雲彩?雲朵真是無語了。

楊氏拉着臉,看向聶大郎,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她得想個辦法把雲朵這丫頭要回家去!

外面又來人了,聶大郎的大姑,村裡人都認識,當初抱養聶大郎就是通過她抱養的。和她一塊來的還有一對憨實的夫妻,直接找到這邊小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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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親愛的們,昨天機房停電,全部停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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