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喜的日子,雖然是出了姚忠舉非禮樑嬌嬌的事兒,倆人才結親的,可這新娘子竟然被換成了個丫鬟,衆人一下子都震驚了。
姚滿倉有些傻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簡直反應不過來。
毛氏兩眼發黑,站不穩,差點栽倒在地上。
苗氏也震驚的扶着姚翠芬和姚麗芬急衝衝的上前來,“樑小姐呢?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樑嬌嬌……樑嬌嬌哪去了?”姚忠舉一把掐着地上的小丫鬟,怒瞪着眼喝問。
小丫鬟嚇的白着臉搖頭,別說不知道,就是知道她也不敢說啊!
來送親的樑銳陰沉着臉大步走過來,咬牙冷聲問,“蓮兒!你們小姐去哪了?”
丫鬟蓮兒看着他凌厲的目光,更是嚇的渾身像篩糠一樣抖。
而樑嬌嬌卻是接到了一個紙條,說見不得她嫁給姚忠舉這樣的蠢貨,又心疼又吃醋,終於發現了自己是愛着樑嬌嬌的,讓樑嬌嬌跟他走。署名是樑嬌嬌以前愛慕的一個男子。
樑嬌嬌對於嫁給姚忠舉簡直憤惱萬分,突然有人給了她一個機會,她就迅速抓住,逃婚了。
樑銳的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樑銳!你們竟然騙婚!把樑嬌嬌換成了一個丫鬟,給我們家這麼個難堪!今兒個不給我們個說法,你別怪我不客氣!”姚滿倉惱憤異常,這會也不怕樑銳了,怒瞪着眼大聲喝罵。
“人在哪裡?”樑銳目光幽冷的看了眼姚滿倉,問丫鬟蓮兒。
“在…在城外十里亭。”蓮兒瑟瑟發抖的回話。
樑銳轉身往外走,已經有小廝牽來了馬。他翻身上馬,飛快的絕塵而去。
來參加婚禮的衆人議論紛紛。
苗氏和毛氏幾個都哭喊着造孽。姚滿倉也憤怒的破口大罵。
來送嫁的一行人臉色一沉,出來排成一排冷眼看着姚滿倉幾個。
姚滿倉呼吸一滯,頓時不敢再罵了。
而槐樹村和張河裡溝兩村的人有那沒來的,聽新娘子跑了也都趕過來看熱鬧。
許氏不敢咋呼,就又逮着了王玉花,“就是不知道二嫂咋發現的新娘子被換人了?讓大嫂家出了這麼大個醜!”
“這個丫鬟比樑嬌嬌高一截,攙她出花轎的時候整個人抖的跟篩糠一樣。那樑嬌嬌好歹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小姐,又向來膽大,總不至於拜個堂就恐懼成那樣了。你的意思我說出來讓大嫂家出醜,難道看出了新娘子被換人了還不吭聲,讓大嫂家娶了這個丫鬟不成?到那時候怕是更丟人吧!”王玉花鄙視的看着許氏。
許氏氣的臉色發黑,“那要是不挑出來,之後再把樑小姐送過來一換,誰都不知道,也不會丟這個人了!”
“噯!是啊!早知道我就不說了,讓你們悄悄把人換回來就是了。誰叫我腦子笨,沒有三弟妹你聰明,當時一急,就說了出來。大哥也是個手快,上去就把兒媳婦的蓋頭給揭了!”王玉花哎呀一聲,遺憾抱歉的笑笑,眼裡嘲諷更甚。
姚滿倉頓時憤怒的死死瞪着王玉花,握着拳頭要打人的架勢。
姚若溪冷冷的看着,站到王玉花前面。
姚滿屯看着也快步走來,站了過來。
村裡的人都知道姚滿屯家的豆瓣醬和老乾媽秘方賣了,大房和三房只能賣昌州府這一塊,掙不上大錢了。看許氏擠着王玉花,姚滿倉又是這架勢,不少人紛紛嘲諷,低聲在外面議論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都下晌了,來的親戚也都餓的不行,等的沒點耐心了。村裡的人也不指望吃這一頓,紛紛回家做了飯吃,又過來,就等着看結果。
衆人等的脖子都長了,樑銳終於騎馬飛奔而來,馬背上還趴着一個女子,被顛的臉色發白,正是樑嬌嬌。
見樑銳親自把人抓了送來,姚滿倉臉色緩和了點。
毛氏簡直恨死了,她一輩子沒出過這麼大的醜,眸光一轉,張口道,“樑小姐不想嫁過來,大婚當日逃婚,這事兒樑家要給我們家個啥說法?”不給些補償,她卻不罷休!
“對!給我們家一個說法!”姚滿倉立馬贊同,惱恨的瞪着樑銳和樑嬌嬌。
樑銳冷冷的抿着嘴,“說法就是這婚不成了,樑嬌嬌我們會把她送進庵堂去常伴青燈古佛。姚忠舉,就把那雙下賤的手給我剁了!”
他話音落,立馬就有人快速的上去按住了姚忠舉。
姚忠舉嚇的臉色煞白,腿都軟了,“不要剁我的手!不要剁我的手!”
毛氏倒吸口氣,臉色漲紫了又鐵青。
“你敢……”姚滿倉話沒說完,已經有人拿出了刀子,只要樑銳一聲令下,就立馬剁掉姚忠舉的兩隻手。
樑嬌嬌歇緩過來點勁兒,哭喊着尖叫,“就這種豬肉都不如的東西,你還逼着我嫁過來!你不是我哥!你根本不是我哥!”
樑銳面色緩和,帶了抹痛色,“你名聲都被人毀了,你不嫁過來,還有活路嗎?!”
“總之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給這種蠢豬!”樑嬌嬌哭的又傷心又絕望。
衆人看着頓時同情起來,新安縣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性,這鄉下人卻不怎麼清楚的,只看她一個嬌小姐被姚忠舉非禮了之後,迫於無奈嫁過來,逃婚沒逃掉,哭的又那麼悽慘,許多人都不忍心。心裡暗罵姚忠舉不是人。
毛氏臉色徹底青黑一片了,要不是姚忠舉現在還在樑銳的人手裡,她簡直恨不得上去狠狠給他幾個耳巴子。唸書不好好念,竟然闖這樣的禍,一家人的名聲都要被毀掉了!
姚正中黑沉着臉,抖着手,“造孽,造孽,造孽啊!”
苗氏知道毛氏想趁機撈點,可這種時候根本不是撈的時候,這樑家的人又狠又賴,他們家根本也賴不過樑家。哭着看向毛氏,“你到底想咋樣啊?”一句話,把所有的對啊錯啊都推給了毛氏,她成了只被奉養卻不當家的老婆子。看着家裡出這樣的事兒,痛徹心扉。
“成親。”毛氏咬牙,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來,看着衆人異樣的眼神和臉色,她忙強壓了下去。
樑嬌嬌被推到屋裡,和丫鬟蓮兒換過來嫁衣,重新拜堂。
依舊吹吹打打,衆人紛紛笑着,卻沒了之前的熱鬧喜氣,多數是看熱鬧的嘲笑。
酒席也一直吃到晚上,來的親戚們也都沒有走成,離得近的緊趕着回去了,離的遠走不掉,就得住下了。
王玉花一臉笑容,主動邀請姚翠芬和姚麗芬,“你們要住到我們家去嗎?我們家還有兩間客房呢?”
姚麗芬看着她的笑,眼皮子直跳,當然想起姚文昌成親她故意丟了銀子給王玉花葯裡下紅花的事兒,訕訕的笑着搖頭,“不…不用了,這邊房子也多,夠住的了。再不行,住三哥家也成的。”
姚翠芬倒是想,毛氏孃家也來了不少人,也都是要住下的,肯定擠的不行。不過看了看姚若溪冷淡的眼神,答應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盧秀春看着過來道,“要不讓兩位姐夫在這邊擠擠,二姐三姐到我那裡去住一晚?”她就一個女人家帶着閨女,留宿姐夫卻是不可能的。
姚翠芬還帶着倆兒子,人家明說了不留她男人,她也不好過去住了,咧嘴笑着搖頭,“不麻煩了。我們在這邊擠一夜也就是了。”
朱敏兒卻是要跟過來的,“我跟若雲擠一塊住。”跟姚若溪她是不敢的,平常她連姚若溪的屋都不敢進,只能跟小四一塊擠着睡。
“我都是跟小蘿一塊睡的,再擠一個擠不下了呢!”小四不喜歡跟她一塊,打心眼兒討厭。
朱敏兒一愣,眼眶頓時就紅了,一臉委屈,潸然淚下的樣子。
“別又哭着說欺負你沒孃的,不過是擠不下,你就這副別人咋着你的樣子,以後誰還敢打理你啊!”小四鬱悶的撅着小嘴。
朱敏兒又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更委屈了。
姚若溪眸光深冷的看她一眼,拄着柺杖打前頭,“走吧!”
朱敏兒被她看的脊背發寒,心裡更是氣惱。她都好久沒過來住了,竟然明白的不讓她住。
苗氏今兒個簡直有些心力交瘁,也顧不上她,“去跟春桃春杏擠一擠吧!要不去你四妗子那也行。”
朱敏兒不想去跟姚春桃和姚春杏擠一塊,還是去了四房,盧秀春拾掇了間客房給她住。
夜漸漸黑下來,洞房裡樑嬌嬌怒瞪着姚忠舉,“別以爲娶了我就能得意了,沒有我的允許,你膽敢碰我一下,我剁了你的狗爪子!”
姚忠舉惱恨萬分,氣的出了新房。
成親當夜是夫妻洞房的日子,要是沒有洞房,新娘子就擡不起頭,不被看好。但要是新郎是被趕出來的,那就不一樣了。樑嬌嬌又是被姚忠舉非禮過娶到家的。
毛氏拉着姚忠舉低聲叮囑了一通,“……不行直接來硬的,她還弄得過你一個大小夥子。”
姚忠舉得了話兒,又回了新房,抓着樑嬌嬌硬來。
樑嬌嬌再跋扈,也只是個女子,果然弄不過姚忠舉的,兩人算是圓了房。
毛氏聽着冷哼一聲,這纔回去歇下。
姚忠舉又憤怒惱恨,又貪歡,直折騰了幾次,雞叫了兩遍才停下。
樑嬌嬌無力招架,只覺得這種感覺從未體驗過,昏昏沉沉睡過去。天明一早,根本不記得起來做媳婦飯的事兒。不過她陪嫁來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雖然一副高傲的姿態,不過規矩還是懂,算是做了早飯。
毛氏看着那早飯臉色沉着,幾十口子人,就做這點東西,別的人都不吃了!?就吩咐幾個人再多做些。
其中一個婆子抿着嘴笑道,“我們只是小姐的陪嫁,是伺候小姐的。大太太要使喚下人,還是緊瞅着賣幾個來的好!不能家裡沒個伺候的下人,啥事兒都得自己伸手。”
“嬌嬌以後也是我兒媳婦,還能忤逆我這個婆婆!?你們不過是下人,卻不聽主子吩咐?”毛氏臉色發黑,十分惱恨。
“呦!那大太太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也是呢!大太太嫁過來的時候沒有陪嫁的下人,這家裡也沒有使喚的下人。這陪嫁的下人,那是跟我們小姐擡來的嫁妝是一樣的,我們幾個人的月例銀子也是找小姐拿的。這沒聽說過婆婆還能使兒媳婦嫁妝的!”樑大奶奶派來跟着樑嬌嬌陪嫁的都是老油條,纔不會把毛氏放在眼裡。
毛氏簡直氣的嘔血,氣的去叫樑嬌嬌起來。
姚忠舉不悅的開門出來,“嬌嬌身子骨弱,她又是個大家小姐,哪能做那麼多早飯。有個樣兒不就行了。”
毛氏有些愕然的看着姚忠舉,咋才過了一夜,大兒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
姚忠舉被她盯的不自在,臉色也有些紅了。不過想到樑嬌嬌雪白滑嫩的肌膚,吐氣如蘭的嬌喘,那銷魂的滋味兒,他是昨夜才知道啥叫飛上天。以前也聽人家講葷段子,啥啥欲仙欲死的,他不相信。經過昨夜他是徹底相信了。
毛氏心裡咯噔一聲,這兒子才過一夜就倒到樑嬌嬌那邊去了,這以後還不更被樑嬌嬌壓的死死的,任那樑嬌嬌騎在她這個婆婆的頭上作威作福!?
苗氏也聽見了,不過樑嬌嬌是毛氏的兒媳婦,只是她的孫媳婦,讓毛氏自己去揉捏去,她可不管。
毛氏的孃家人看她臉色陰沉難看的厲害,就拉着她勸了一通。把昨兒個宴席上折回來的菜熱了一鍋,算是做了早飯吃了。
樑嬌嬌也根本沒有敬茶的意思,一覺睡到大晌午。
王玉花過來給了敬茶禮,一根銀花頭簪子,就帶孩子直奔八里鎮。
姚若霞也是這幾天要生,早上遛食散步的羊水破了,家裡一通忙活,把姚若霞送進產房,早在家裡守着的產婆和大夫也都準備就緒,開始忙活起來。
王玉花幾口子過來的時候,六子和順子幾個小廝正拉着段浩奇,不讓他進產房。
“都別拉我!都快滾開!霞霞她在生孩子!她都疼成這樣了,你們還敢拉我!都快給我放開!”段浩奇掙扎着叫嚷。
段太太勸了一遍又一遍,男子不能進產房,段浩奇就是不聽。
姚若霞雖然強忍着,卻還是忍不住痛叫聲時不時的傳出來。
王玉花擔心的趴在門外看了看,叮囑姚若霞別害怕,見段浩奇鬧騰,也勸他,“產房不是男人能進的地方。”
“我不管!我就要進去!那裡面不是你們媳婦兒,那是我媳婦兒!”段浩奇大吼大叫的,非要進去不可。
段太太無奈的笑,吩咐六子和順子幾個,“鬆開他,讓他進去!”
幾個人一撒手,段浩奇眨眼時間就跑進了產房。他一進去就把產婆噼裡啪啦喝斥了一通,“你們不是產婆嗎?都這麼久了咋還沒生出來!?沒張燕看看這都疼成啥樣了,要你們有啥用!?還不趕緊想法子!”
兩個產婆無語的對視一眼,“大少爺!大少奶奶這是頭一胎,生的慢些。不過大少奶奶身子骨強壯,胎位也正的很,大少爺就放心吧!”這才一個時辰,頭胎哪有這麼快生的。有那慢的都能折騰一天呢。
“你…你咋進來了?你快別添亂!”姚若霞伸着手趕他出去。
段浩奇一聽添亂,頓時也不挑產婆的不是了,抓着姚若霞,“霞霞別怕!我陪着你一塊!別怕!”
門外的段太太和王玉花對視一眼,倆人都呵呵了幾聲,在外面等了會,實在冷,段太太就讓都到旁邊屋裡烤着火等。
姚若溪想進去給姚若霞把把脈,段太太攔住了她,“小姑娘就更不興進產房了。不用擔心,大夫就在家裡住着,一天早晚兩次把脈。若霞身子骨好,孩子也壯實。頭一胎是要生的慢些的。”
這邊正說着,產房裡就傳出了孩子的啼哭聲。
幾個愣了愣,歡喜道,“生了!?”
都急急忙忙的跑出來。
產婆把孩子抱出來,“恭喜老爺!恭喜太太!是個小千金!”
段太太歡喜的止不住,“好好好!打賞!打賞!”
段老爺也很是開心,立馬吩咐人送上了打賞的荷包,“所有人打賞兩個月的月錢!”
衆人忙都興奮的道賀道謝。
王玉花也歡喜,卻遺憾不是兒子。段老爺只有一個,段浩奇也是就他自己,兩代單傳了,大閨女竟然生了個丫頭,這以後要是不生了……
段太太看她不高興,還反過來安慰她,“我沒再生是因爲身子生不了。若霞和浩奇他們身子都好,可是要多生幾個的。我就喜歡看孩子們熱鬧!當年就盼着再生個閨女,要不是我身子不爭氣,也有水靈靈的閨女了!”姚若霞生了閨女,她是真的高興的。
在暖屋裡抱着軟乎乎紅彤彤的小嬰兒,段太太笑的一臉柔軟,看她咧着小嘴哭,心都要化了。
段老爺樂的呵呵笑,“哭的響亮!以後肯定是個有本事的!”
孩子沒出生段浩奇就喊着等生下來要揍一頓,讓她折騰姚若霞。一看生的是軟乎乎的閨女,頓時就捨不得了。
“快給我抱抱,霞霞還沒看到孩子呢!”過來伸手小心翼翼的託着,抱回了裡屋。
兩個產婆忙跟上去,告訴他孩子不是那樣抱的,教他怎麼抱孩子。
姚若霞看着小小的嬰兒,有些歉疚道,“對不起,沒給你生個兒子。”
段浩奇握着她的手,“說啥傻話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你看着小小的軟軟的,還長着小嘴呢!爹孃也可開心了!”
段太太特意過來安慰了姚若霞,讓她放心。
王玉花看着他們待姚若霞是真的好,沒有因爲姚若霞生了丫頭就輕看,一樣的高興開心,就徹底放了心。等姚若霞下了奶,這纔回去。
段太太把姚若溪和小四留下了,“反正洗三兒你們還要過來,就讓她們留下住兩天!”
王玉花就和姚滿屯帶着瑾哥兒回去了。
姚若霞身子骨好,睡了一夜醒來,精神就差不多慢慢恢復了,跟姚若溪道,“多虧了你那時讓我練武功,我這身子要比別的人強壯些,生小丫丫纔沒吃上虧!”
“大姐的身子是不錯,但月子也要好好坐的。月子裡調養好了纔不容易落病根!”姚若溪給她把過脈,也放心了。
“你不用擔心,家裡啥補品都有,沒斷過。我知道坐月子要當心,我婆婆也多次叮囑的,咱娘也說了好幾遍,我省的!”姚若霞點點頭,她生了個丫頭沒捱罵挨說嘴,公婆還對她這麼好,實在心裡感動。心情好,自然安心的調養。
段浩奇抱着孩子不撒手,噢噢的哄着逗弄她。
小丫丫眯着眼,眯着眯着就睡過去。
段浩奇把孩子抱過來,“她咋不理我,又睡着了!”
段太太從外面過來,聽着撲哧笑,“小孩子一天都睡十幾個時辰的。哪會打理你!”在外間烤會火,熱乎了進來,接了孩子抱着,讓姚若霞趕緊把補湯喝了。
王鐵花拎着老母雞和紅糖雞蛋過來看望。看整個段家喜氣洋洋的,比人家生了孫子還高興,暗鬧姚若霞好命。她就沒有這個好命,做不成少奶奶,還要大冷天擺攤掙一個兩個小錢。
段浩奇聽她來,忙道,“讓她在外間烤熱了再進來。”
王鐵花身子一頓,暗自抿了抿嘴,面上笑道,“這浩奇對若霞可真是好的沒話說!真真是叫人羨慕的很!”
不大會王桂香也拿着東西過來了,段浩奇同樣一句烤熱了才能進來,沒有因爲王桂香是王寶柱的妹妹,跟姚若霞關係好就放寬條件。
王桂香笑着烤了個全身熱乎,進屋跟姚若霞說話,伸手去抱孩子。
王鐵花笑道,“孩子不讓抱呢!你還是別伸手了。”
姚若霞瞪了眼段浩奇,“把孩子抱過來,你出去歇會吧!”
“我又不累!”段浩奇抱着不撒手,閨女要嬌養,可不是臭小子,要摔打着長大。
“他願意抱,就讓他抱去!”王鐵花呵呵笑,想到張志權那時候抱兒子都還不願意,說尿身上了,哭了啥啥的。
“孩子不能一直抱着,要讓她躺着,不然抱的腦袋不正。”姚若溪看着提醒。
“是呢!放下讓她躺着吧!等哭了你再抱着哄!”姚若霞點頭,招呼段浩奇。
段浩奇聽是真的,這才鬆手,把孩子給姚若霞,放在她旁邊。
王桂香這纔上去看了看,“剛出生的小孩都皺巴巴的,小丫丫倒是水嫩水嫩的。”
“那是!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兒!”王鐵花也過來看了看,笑着誇讚。
待到晌午,留下吃了飯,姚若霞睡下,王鐵花這才走了,王桂香跟姚若溪說了半下午話纔回去。
消息很快傳遍了,段家大少奶奶生了個千金,段家上下高興的不行。
毛氏聽了冷哼一聲,“生了個丫頭片子,是真高興還是裝出來的假高興,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她閨女春燕也生了丫頭,那楊家面上看着還好,卻沒之前對春燕好了,補品都不給買了吃了。
“要是生個兒子不如人,還不如生丫頭片子呢!”樑嬌嬌倚在門框上,不屑的看着毛氏。
毛氏氣的咬牙切齒,樑嬌嬌這小賤人根本沒把她當婆婆敬着,還要她反過來敬着這個小賤人。那兩套赤金頭面到現在也沒要過來,毛氏想想心裡更惱恨了。得趕緊想個法子,把那兩套頭面要過來,趕緊的給那常德還回去。房地契還有五百兩銀子都壓在別人那裡,她也不放心。這兩天她更是覺得眼皮子一直在跳,總覺得有啥不好的事兒要發生。
次一天是樑嬌嬌三朝回門的日子,伺候的兩個丫鬟那是跟着回門的,兩個婆子卻是留守下來了。
毛氏看倆人守着屋子,就若無其事的打發先支開一個婆子,又叫了另一個到自己屋來。
結果那倆婆子一個走了,另一個動也不動,“大太太!這屋子裡可放的都是我們小姐的陪嫁嫁妝,沒個人看着,要是丟了啥東西,奴婢可擔待不起!”
看那婆子一副洞察的犀利眼神,毛氏暗自咬牙,冷哼一聲,“我們就算小門小戶也是讀書人家,可不是那下作的商戶,眼裡只有銀子!”
結果那婆子就換了個笑臉,“那不知道大太太有啥吩咐?”
毛氏眼中精光閃了閃,冷笑一聲,“可不敢吩咐你們!”轉身自己去忙活了。這兩個婆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要給她下套兒,以爲她不知道呢!
回到屋裡,毛氏琢磨了半天,想着還是趁樑嬌嬌在家的時候比較容易拿。那箱籠上可鎖着鎖子呢,她就是現在進了屋,打不開箱籠,也沒法拿。
等下晌樑嬌嬌和姚忠舉回來,從樑家趕回來一輛馬車,姚忠舉喝了酒,紅着臉高興的不行,指着姚若溪家的馬車道,“把她們家的馬車還回去,以後再也不借她們家馬車使了!”
江明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趕了馬車回家。真要有本事,就自己混出個模樣來。借她們家的馬車,借她們家的小廝趕車,對他呼來喝去的。連幾個主子都沒對他們下人呼喝過呢!他看這家人能混到哪!
姚滿倉看着嶄新的華蓋馬車,也很是高興。這跟老二家的黑漆平頭馬車比着,可強太多了!
樑嬌嬌不屑的撇撇嘴,不過一輛馬車就讓這些人這麼高興,真是沒見識的土包子。回到屋裡,問,“樑媽媽!那個女人又來我屋裡沒?”那個女人,說的是毛氏。
樑媽媽笑着回話,“她要來,被奴婢擋回去了。後來讓她進來,反倒不來了。”
樑嬌嬌哼了一聲,“想摳我樑嬌嬌的嫁妝,樑媽媽,陳媽媽,你們給我看好了,抓住她,我打爛那個女人的臉!”
樑媽媽和陳媽媽忙應聲,“奴婢們一定會看好的。”
毛氏這邊着急,那邊有人遞過來信兒,催着毛氏快還首飾,不然時間就過了。
到了晚上,等姚忠舉把樑嬌嬌折騰睡了,毛氏叫了姚忠舉拿樑嬌嬌的鑰匙開箱籠。
結果樑嬌嬌身上的鑰匙根本開不了,那是開裡面小箱子的,開箱籠的鑰匙在樑媽媽和陳媽媽那裡。還是得找那兩個婆子,毛氏簡直氣的肺疼。
隔天就是小丫丫洗三兒了,王玉花和姚滿屯早早吃了飯就和盧秀春娘倆趕往八里鎮。
王三全和程氏也過來了。
段太太準備的很是周詳,比瑾哥兒當初洗三兒還精道,添盆的都是金錁子,喜的兩個產婆合不攏嘴,吉祥話兒不要命的往外說。
程氏看一個丫頭片子段家都那麼寶貝,很是不以爲意。
王鐵花看她臉色,小聲道,“丫頭片子在別人家是不值錢的丫頭片子,在他們段家那是千金小姐。”
程氏翻了個白眼兒,不過對小丫丫脖子上帶的八寶金項圈很是眼熱,她兒子才只戴過銀的項圈,這弄成赤金的,還弄啥八寶項圈。不過一個丫頭片子,真是嬌貴!
孩子抱回屋,段太太笑着招呼衆人入席。
這邊吃洗三的時候,毛氏也出門,和姚滿倉去找了一趟常德。院子裡掛着大鎖,沒有人。
吉祥銀樓的人說常德丕早遞了辭呈,一家人回老家了。
毛氏一驚,“那常掌櫃老家是哪的?他啥時候過來?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啥話兒?”
“他老家江南的,這一走那是一家大小都回去了,說是落葉歸根,不再回來了。”
聽這了這話,毛氏只覺得五雷轟頂般,兩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姚滿倉也嚇的傻了眼,見毛氏昏倒,急忙扶着她,又是呼喊,又是掐人中。
折騰了一會,毛氏醒過來,眼神彷徨絕望,“我們家地契,房契,還有銀子,全都沒了!沒了!”
“那常德是個騙子!他騙了咱家的房地契和銀子,咱報官!報官!叫老二過來跟縣太爺說,一定抓住那個常德,把咱家房地契和銀子要回來!”姚滿倉惱恨的咬牙切齒。
毛氏想到那兩套頭面,急忙忙的和姚滿倉往家裡趕。到家就抓着樑嬌嬌,“把你箱籠打開,那兩套頭面拿出來,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的陪嫁哪還有假的不成?!”樑嬌嬌警惕的看着她,想摳她的嫁妝,這個老賤人也不瞧瞧她樑嬌嬌是誰!
“下聘的那兩套!快點!”毛氏懶得跟她廢話,陰冷着臉,厲聲喝斥。
樑嬌嬌被她嚇了一跳,也轉過彎兒來,“你們不會拿了假首飾來騙我吧!?”叫了樑媽媽拿鑰匙。
樑媽媽和陳媽媽都警惕的看着毛氏和姚滿倉,不過見倆人臉色不像有假,拿鑰匙開了箱籠,樑嬌嬌又拿小鑰匙開了兩個小箱子。
毛氏慌忙扒開樑媽媽幾個,把兩套頭面小箱子都拿出來,托起首飾仔細的辨認,總覺得哪裡不一樣,她卻是看不出來真假。
樑嬌嬌倒是知道些,仔細辨認了下,臉色就變了。
樑媽媽和陳媽媽把上面的花瓣掰開,哪裡是啥赤金,只是外面刷了一層金水,裡面分明是銅的。
幾個人都臉色都變了。
毛氏兩眼一黑,噗的一口血吐出來,直接又昏了過去。
苗氏過來厲聲喝問,“到底咋回事兒?!”
姚滿倉這才把找常德租借首飾的事兒說了,“……現在那常德帶着咱家的房地契和五百兩銀子跑了!”
苗氏兩眼發黑,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也要昏倒。
“胡鬧!胡鬧!”姚正中氣的跺腳大罵姚滿倉。
“趕快叫老二過來,商量報官的事兒!”姚滿倉這會完全沒主意了。常德跑了,人又找不到。這頭面又是假的,他們不僅銀子搭進去,連房地契也被拿走了。
姚正中沒有攔着,姚忠舉飛快的跑過來叫姚滿屯,一家人卻都還在八里鎮,沒有回來。
“房契,地契都沒了,這可還咋活啊!”苗氏直接哭了起來,當初她就說分了家,可大房跟他們老兩口住一塊,可以讓毛氏管着家裡的事兒,但房地契這些要放在她這。是姚正中非要說是哪一房頭的就給哪一家,省的心裡惦記着不舒服。現在可好,一下子全沒了。
等姚滿屯一家人回來,就聽老宅出大事兒了。
姚滿屯皺皺眉,“咋回事兒知道嗎?”
羅媽媽看了眼王玉花和姚若溪,恭敬的回話兒,“奴婢好像聽說房契地契的,其餘的別聽到。老宅的大少爺已經來找了兩三趟了。”
“地契房契?難道是丟了?”王玉花挑起眉毛。毛氏那個賤人那麼精明,會把這種東西給弄丟嗎?!就算毛氏一時犯了蠢病,苗氏那老婆子也不該眼睜睜看着啊!
姚滿屯聽的眉毛皺的更緊,跟王玉花道,“還是過去看看吧!”
“我也去看看!”這種事兒,王玉花不上門看個清楚,心裡癢癢的!
盧秀春把瑄姐兒遞給衛婆子,也跟着一塊。
姚若溪讓羅媽媽接了睡着的瑾哥兒抱回屋,也和小四跟着去了老宅。
姚富貴一家也在。
姚滿倉看到二房一家過來,上來就喝斥姚滿屯,“家裡出了大事兒,你幹啥去了?找個人都找不到!”
“我外孫女洗三兒。”姚滿屯面色微沉,抿着嘴回了一句。
“你給我閉嘴!自己闖出這麼大的禍事,還有臉嚷嚷!”姚正中脫了鞋,照着姚滿倉臉上砸過去。
姚滿倉被砸了一下,心裡更是憤怒,可他又擔心又驚怕,也不敢說啥了。
“到底咋了?”姚滿屯這才坐下皺眉問道。
“滿屯啊!你大哥他被人騙了!房契地契銀子都被騙走了!以後這一大家子人可咋辦啊!”苗氏拉着姚滿屯哭喊。
樑嬌嬌氣哼了一聲,“能咋回事兒,有人不想出錢還想裝體面,想了個租借頭面的餿主意。跟人家租了兩套假的金頭面給我下聘,把自家的房地契和五百兩銀子都拿去抵押,結果那人跑了!”
姚滿屯驚的瞪大眼,“租借頭面,房地契都被人騙走了!?”
王玉花也一臉震驚,沒有想到毛氏那麼精明會幹出這樣的事兒來。簡直氣死也活該!
其實也不能怪毛氏不夠精明,開始和樑家鬧起來,毛氏提心吊膽,又商量聘禮不妥,樑家擺明了要看誠意,強硬霸道的姿態讓她不敢反抗。等聽那倆婦人的談話,那倆人想跑,毛氏抓住了,就以爲窺探到別人的隱私了。又加上常德丕二十年的聲譽,一家人都住在新安縣,口碑非常好,幾廂一塊,毛氏就入套了。
姚滿倉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毛氏都能入套,更別提他了。他只想充面子,把事情辦漂亮了。
毛氏不是沒有懷疑,但看姚滿屯和王玉花都震驚,王玉花還一副她好厲害,竟然上這樣的騙局的模樣,讓她心裡的懷疑也消退了。不是轉好覺得王玉花不害她,而是根本不相信王玉花有這個能力,用這樣的法子來害她!
“報官吧!那常德就算再跑,他也跑不掉的!”姚滿屯面色凝重,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報官了。不管銀子追不追回來,可房契和地契是一定要追回來的。
毛氏也掙扎着起來,帶上那兩套假頭面,和姚滿倉,跟姚滿屯一塊,連同姚富貴一行人去了縣衙報官。
結果根本就找不到常德這個人,他不是新安縣的人,戶籍也不是新安縣的,真名又不叫常德。
這下連姚滿屯也有些傻眼,只能畫了畫像,讓官府儘快拿人。
殺人兇犯還着人去追,這樣的案子,人跑了,那也只能報上去,發海捕文書。只是海捕文書是沒可能了,因爲姚若溪壓根沒讓它報上去。
毛氏和姚滿倉一家子都陷入了危機中,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卻絲毫沒有消息,很快臨近過年,衙門休年假,封了印,這案子也只能拖到明年開印的時候再接着辦了。
過了小年,臘月二十四六是蒸過年花饃的日子,老宅也接了不少發麪蒸花饃,家裡卻絲毫感不到過年的高興氣息。
毛氏那心裡就想插了把刀子一樣,疼的滴血。又一直懸而未決,簡直就是煎熬。
只是她沒煎熬太久,兩個壯漢子騎馬趕到村裡,支會毛氏等人,“這就是我家主子新買的鄉下院子,看樣子倒是馬馬虎虎,你們趕緊的快點搬走。這院子是我們家的,不是隨便啥人都能住的!”
毛氏瞪大了眼,咬着牙直咧嘴,心口撕裂一樣的疼,握着心口,往地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