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追上許氏,問她,“秀春不是教春桃春杏做繡活兒,她也是會雙面繡的,竟然沒有交給春桃她們?”
許氏聽了這話,怒哼一聲,“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四房和二房那是一個鼻孔出氣的,王玉花那賤人不說,提了幾次,老四媳婦兒又推拖過去,不願意教!”
毛氏點點頭,一臉悲哀道,“現在二房和四房是都過起來了,以後只會大富大貴,越過越好。只有我們兩家,淪爲陪襯還不夠,她們還要使勁兒往地下踩着咱們!不允許咱們佔一點點好了!看咱們剛過兩年差不多的日子,立馬就把豆瓣醬賣了,不給咱兩家留活路,還要翠芬和麗芬來給咱們分攤。二房當初一大家子回來,非逼着咱幾房分家,就是想着不讓咱們兩房佔到點份子,就想吃獨食呢!四房如今也眼見着要顯貴了,那文昌唸書趕考,還不都是咱們兩家拼死拼活掙來的!?”
許氏是最不受挑撥的,一聽毛氏這話,簡直找到知音一樣,當即憤恨道,“我就說二房還沒回來就逼迫着咱們分家,啥啥窮的沒地方住,沒飯吃。都是騙人!她們家就是想騙過咱們,然後自己發財享福,把我們都撇在一邊。王玉花那個賤人又賣了豆瓣醬的方子,只留昌州府這個破地兒,還裝出一副好人的嘴臉,簡直就是惡毒的賤人!”四房她倒是不怎麼嫉恨,可對二房,許氏打心眼兒裡嫉恨的。
“三弟妹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家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怕也是那賤人算計謀害的!”毛氏看她輕而易舉被激發恨意,暗罵一聲蠢貨,面上卻悲憤的看着許氏繼續道。
許氏驚的瞪大眼,“你們家的事兒是那賤人算計的?她哪有那麼大的能耐!”王玉花能算計的大房賠了地,又賠了銀子,她根本不相信。
“你不要忘了,她閨女兒子都念着書,人精一樣呢!連那個小的丫頭片子都因爲一把絲線拐外抹角的詛咒你,她們家的人都陰着呢!我起先也是懷疑,可你想想,二房跟於家熟識,還給宮裡釀着貢酒,那是縣太爺都得給笑臉的。想要算計的我們傾家蕩產,人家還不是說句話的事兒?”毛氏是不相信的,只不過想了又想,還是有那麼點懷疑。現在她相不相信無所謂,關鍵是要許氏相信。
許氏神色震驚,看毛氏惱恨的模樣,一下子新買的地,連同房契,外加五百兩銀子都沒了,這也太狠毒了!
見她相信了,毛氏露出擔憂的神色,“我就是提醒三弟妹一聲,她們家先把豆瓣醬方子賣了,斷了我們的活路,然後我們家就被算計傾家蕩產,連房契都還沒有拿回來,剩下那最後二三百兩銀子也被搜刮的一乾二淨啊!那下一個接着的,怕就是你們了啊!”
許氏被嚇住了,想想毛氏當時的情況,臉色都發白了。一下子把所有掙的銀子都算計走,連住的房子也被算計了,她簡直沒法想象。這個一想,許氏就慌了,“你們已經被算計的啥都沒有了,那我們家咋辦啊?下一個就挨着我們家了啊!”
“我也是想想就害怕擔心,覺得她們家真是又奸詐又惡毒,提醒你一聲,讓你精着點心,別也被算計的傾家蕩產啊!”毛氏沒有給她出主意,表達了一番擔憂,就嘆口氣,十分爲許氏一家擔心的樣子又走了。
留下許氏滿心的焦慮擔憂,毛氏當時被氣的又是吐血又是昏倒,家裡最後的二三百兩銀子等換回房契也不剩下了。王玉花那一窩賤人收拾完了大房,下一個肯定就收拾她三房了啊!一想到家裡的幾千兩銀子都要被算計走,許氏心裡就想被刀割一樣,簡直疼的滴血。
焦躁不安的找到姚富貴,把毛氏的擔心一股腦都告訴了他,“快想想咋辦啊!下一個就挨着咱家了啊!”
“不可能吧!”姚富貴抱懷疑態度,也是不相信王玉花能算計得了毛氏。
“咋不可能!她們家那幾個小的可都精明着呢!她們家又有關係又有錢,買通個人來算計咱們,到時候哭死都來不及了!”許氏見他不相信,氣的捶他。
姚富貴想到每次打獵都有收穫的姚若溪,當初鉤衣裳也是她先教的,釀的桂花稠酒好像也是她,要不然那宣旨的太監也不會讓她一個丫頭片子接聖旨了,那是多大的榮耀啊!而且二房又跟段家結了親,那段家做生意最多的就是人脈吧!要說王玉花沒有那個心機,老二不大可能會算計兄弟,可誰知道他是不是當面一套背地一刀!?
想着想着,姚富貴臉色也漸漸的陰沉下來。他可不能等着坐以待斃,像大房一樣被謀害的啥都不剩下!不過姚富貴嘴上卻說,“我看是大嫂她估計挑撥的!”其實他心裡也懷疑,只是懷疑該懷疑,不影響他戒備二房也對他們家下手。
“啥挑撥不挑撥的,不早早先防備着,等着也被算計的傾家蕩產那就後悔都找不到地方哭了!”許氏臉色難看的冷哼。反正她是不能眼睜睜的等着王玉花那個賤人來害她!
王玉花現在還擔心自家被算計呢!
“把雙面繡教給她們,要是她們轉手賣了咋辦?!要我說不教給她們!憑啥咱家的絕學要白白的教給她們!承個好兒還就算了,心懷不軌的想算計人,還白教給她們!”王玉花想想就覺得氣憤。
姚滿屯也擔心,可都已經答應教了,不答應又不行,“要不……還像豆瓣醬一樣,把這雙面繡也賣了?”
姚若陽皺着眉搖了頭,“這是個手藝,又不單單是個方子,賣了也就賣了。”這雙面繡跟豆瓣醬還不一樣的性質呢!
“所以,我想開辦個學館,把雙面繡的技藝傳承出去。”姚若溪早在和姚若霞琢磨這雙面繡的時候就想好了。比如詩書禮儀世家的柳家,就辦的私塾,專門教授柳姓子弟,和學問好品行好的學子,籠絡人心,一方面壯大自己家族。柳家雖然歷經百年漸漸走下坡路,但如今陳家也是可以看出。青山書院辦的遠近聞名,慕名而來的學子也很多。而她們家想要起來,就只有一個姚滿屯可以出任,但家裡事兒多,就算抽出身,最多也就辦個學堂教一下附近幾個村的孩子。而她要把雙面繡以這種形式傳承出去,多少也能打些名聲,爲以後姚若陽和瑾哥兒奠定基礎。
聽她這麼說,一家人都愣住了,“白白教給別人!?”
姚若陽知道了自來水的事兒,略一想,就明白了姚若溪的心思,“三妹……”
“以後說出去,我至少也成爲一代宗師了!幾十年幾百年後,人家說起雙面繡,那我就是祖師爺了!”姚若溪語氣輕快,難得調侃自己,一副得意的模樣。
王玉花直接笑噴了,“你這丫頭,原來你是想當人家祖師爺!那幾百年後,咱們家的人還不知道有沒有了呢!”
姚滿屯聞言也笑了,不過他知道三閨女根本不是那種追逐名利的人,要不然她的腿也早早‘好’了,而且憑藉她的才情和心智,即便是閨女家,怕也少有男兒能比。那連發的快弩,他沒打過仗卻也能想象要是拿那個打仗會有多大的威力。連猛獸都能不費力氣獵到,更何況是人了。
瑾哥兒根本聽不懂,歪着小腦袋看都在笑,也跟着笑,“祖師爺!”
“你這丫頭,美夢成真了!不用等個幾十年幾百年後了,咱家就有一個已經叫上了!”王玉花笑哈哈的捏着瑾哥兒的小臉。
正說着姚文昌抱着瑄姐兒過來玩兒,“老遠就聽見你們熱鬧的哈哈笑,笑啥呢這是?”
“我們家有人要當祖師爺了!”王玉花笑着點點姚若溪的頭。
“祖師爺!?”姚文昌呃了一聲,驚疑的看着姚若溪。最怕出風頭的若溪丫頭要出面幹啥事兒了不成!?
“三妹想辦個學堂,教人雙面繡。”姚若陽暗歎口氣,突然覺得這樣的三妹,王元榮……王元榮…他…何德何能娶他妹妹啊!雖然他也知道他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下意識的總覺得應該給妹妹最好的,更好的。
姚文昌沉吟道,“辦這樣的學堂……”他的思想不像姚若溪有現代思想,感覺教人針線活兒有點……話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不爲利益,我只傳授雙面繡的繡藝。”姚若溪自然明白姚文昌的顧慮,她從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穿越來的,卻也是能理解封建社會的規則。
姚文昌聽這就點了頭,目露讚賞,“家裡如今也不缺那個銀子,你就只傳授個繡藝,把這門繡藝傳承出去,還落個高潔的名聲!”真要是爲了銀子,教授繡藝,那也跟繡娘沒有太大區別,也終究有點落了下品的。
看姚若溪真的打定主意要白白把絕學教出去,她又心疼捨不得了。她還想着以後閨女出嫁,光憑藉這一手雙面繡也能在婆家多幾分體面仰仗的。
姚滿屯和姚若陽對視一眼,爺倆都對姚若溪報以絕對的支持態度。
幾個人就商量起來,在啥地方教,這個要重新蓋房子的,得選個靜雅的地方。而且還要把消息散出去,收啥樣的人來學,用到的針線布匹,繡架等,還有束脩的問題。
“爹先忙桂花園的事兒,得先把桂花種上。學堂就建在桂花園的旁邊吧!也不能離村裡太遠了!”姚若溪去年的時候已經從各地定製了桂花苗,就等今年把山整理出來種上呢。
“好!先忙桂花園的!學堂的話,就建在小溪的對面山腳下的那片空地吧!離村裡不太遠,有事兒也方面!”學堂建成,來的肯定都是女娃子,安全問題就很重要了。
不大會盧秀春也過來了,一聽姚若溪要開辦個學堂專門教人雙面繡,當即也表示支持,加入討論。
姚若陽執筆,把各種問題都列了一遍,幾個人的建議和想法也都記到,準備開春化了凍就買磚瓦開始蓋房子。
次一天王元榮又過來,把姚若溪要的東西都準備好拿了過來,“這個白礬真的能做進吃食裡嗎?”
姚若溪看了下,正好梅嫂醒的面也好了,接了白礬笑道,“你等着看。”
王元榮跟着她進了廚屋,看她洗了兩個小手靈巧的揉麪,最後把長長的面片切成一條條的,兩根捏到一塊,扔進油鍋裡,只用筷子來回撥了幾下,小小的兩個面片就發的更大更長,眼裡閃過一絲奇異,“這就是加了白礬的效果嗎?”
“嗯。等晾一會嚐嚐。”姚若溪炸的是油條,不怎麼熟練,炸出來的樣子不太好看。
等炸了幾個,姚若溪看着幾根歪七扭八的油條,不好意思再下手了,讓王玉花和羅媽媽幾個上手了。
王元榮和姚若陽都拿了筷子夾了一根油條吃着,瑾哥兒也伸着手要。
姚若溪拿了筷子夾一個喂着他吃。
瑾哥兒小嘴塞的滿滿的,又推着讓姚若溪也吃。
王元榮看姐弟倆從兩頭吃一根油條,眸光深了深,夾着自己的油條也蹲下喂瑾哥兒。
瑾哥兒看看他,又看看姚若溪,搖搖頭,嫌棄他,不吃他的,還繼續吃姚若溪的。
王元榮嘴角抽了抽,見姚若溪笑眯眯的,邊餵給瑾哥兒,自己也吃着,直想搖身變成瑾哥兒,和她對吃一根油條。
幾個人都稀奇的,尤其是王玉花和羅媽媽幾個,過油炸的面丸子,麻花啊,油餅啊,都沒有這樣的,只不過加了一點點白礬,竟然能變成中空的,而且味道還是說不出的焦酥特別。
梅嫂和方媽媽那邊則忙活着包了灌湯包,把煮肉凍的肉湯冷切成小塊,和餡兒料一塊包進包子皮兒,上鍋蒸。
王元榮看着就洗了手,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姚若溪,“這個炸油條的,也教教我吧!等回頭我會了,再教別人也容易些。”
這裡都講究君子遠庖廚,王元榮願意洗手下廚,姚若溪拿了個圍裙遞給他,“不過我都炸不好呢。”
“炸了難吃的都給我吃!”王元榮看她笑,麻利的繫上圍裙,戴上袖套,和她站到一塊。
羅媽媽已經學會,就把案板讓出來,讓倆人忙活。
王玉花幾個在一旁看。
“這樣嗎?”
“這樣對不對?”
“我這弄錯了吧,你看看!”
王元榮問題一個接一個,兩手笨拙的捏着面片。姚若溪只能手把手教他。
看她素白的小臉離的那麼近,認真的教着他如何炸好一根油條,王元榮心裡溢滿了幸福,恨不得時光就停在這一刻。
姚若陽看他明明就會了,還一遍又一遍的讓姚若溪重複的教他,那臉上的笑容都掩不住,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當哥的還是個孤寡一個呢!你們這樣真的好嗎?
等王元榮學會熟練起來,也把油條面炸完了,炸好的油條裝了滿滿一大筐子。
休息了會,鍋裡蒸的灌湯包也熟了。
姚若溪又麻利的做了一鍋胡辣湯,豆漿雖好營養,但她不喜歡吃甜的,倒是對辣辣的胡辣湯很是鍾愛,早上起來,一碗熱騰騰的胡辣湯加兩根油條,或者兩個包子,是她最喜歡的早餐了。
一家人也沒往堂屋裡端,外加羅媽媽和方媽媽幾個人,直接在廚屋裡一邊做一邊吃。
姚滿屯尤其愛喝胡辣湯,連喝了兩碗。
小四吃灌湯包吃的身上漏了一片湯水,王玉花給她拿帕子圍在脖子下,放了心,連吃了好些。
“咱們這邊不靠水,不產螃蟹,用蟹黃做的灌湯包滋味更好,那個得用蘆葦管吸着裡面的湯喝,再吃。”蟹黃灌湯包,還是姚若溪去都市醫院做檢查的時候在附近吃到的。
王元榮目光柔柔的看着她,“你也是小吃貨。”從早先開始,越接觸越覺得平素淡漠的姚若溪,說起喜愛的美食都笑眯着眼。
姚若溪小臉閃過一抹窘迫,她其實對吃也沒太多要求的,只要能吃飽就行。
看她這樣,王元榮心裡癢癢的,甚至想撩撥撩撥她,不過滿屋子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壓下心裡的悸動,王元榮又給她夾了一個小湯包。
王玉花就道,“要是開個這樣的早餐鋪子,那得開到新安縣,生意才更好做些呢!”
“你開辦起來,可以讓別人代理分號的形式代理開鋪子。每年只要交盈利的多少,等總店有了新的樣式,再負責教給分號那些代理的人。這樣兩廂聯繫也不會斷。”姚若溪看向王元榮建議道。翰林院還是很清閒的,王元榮現在既然要做,那就慢慢的做着,後面可以讓他爹接手,不必王元榮出面。
王玉花想想王元榮是三閨女的未婚夫,以後閨女嫁過去也是去過王家的日子,讓王元榮弄好些,以後閨女過門日子也更好過,就表示了支持。
王元榮又跟姚若溪,姚若陽幾個商量了一番具體的事宜,臨近傍晚纔回家。
本想着次一天再過去一趟,他過兩天就要走了,不能趕上若溪的生辰,結果剛出門,王軻和王寶柱就臉色不好的過來,“你昨兒個去若溪家回來晚了是吧?”
“出啥事兒了?”王元榮眉頭一皺,頓覺得不好。
“外面有人傳,你們還沒成親就…就苟且…”王寶柱簡直憤怒的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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