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八月,天漸漸的涼爽起來,地裡的玉米棒子也能吃了,王玉花和梅嫂去地裡掰了些回來,給盧秀春送去幾個,剩下的拿回來都煮上,娘幾個坐一塊啃了吃。
“這玉米仁也就吃這幾天,過了這幾天就吃不着了。”王玉花啃完又拿了一個。
“娘不是不喜歡吃玉米?”小四擡起頭問王玉花。
“多吃點五穀雜糧身體好。總吃細糧精面容易得病呢!”王玉花是不怎麼喜歡吃,可她發現那些有錢人吃的那麼精細那麼好還老容易得病,都是因爲日子富貴了,得的富貴病。還是多吃些五穀雜糧的好!
“那就多掰些玉米回來,煮了曬起來,啥時候想吃,直接抓兩把下鍋裡。放的好了,能吃到明年春上。”姚若溪點頭。
“是啊!我咋沒想到!比鮮玉米仁差點,可總比沒有的強。咱家又不指望賣玉米掙錢,明天就下地掰去。”王玉花一想覺得能行,對梅嫂說道。
梅嫂笑着應聲,說明兒個下地。
盧秀春來串門,聽說就讓高婆子陪着梅嫂下地,讓王玉花在家歇着。
王玉花平常也幹活,沒讓跟着去。
掰了兩大袋子,直接把玉米稈也砍掉了。雖然村裡沒人會動她們家的莊稼,難保不會有那不長眼色的,砍掉玉米稈,齊齊整整,少一個都能看得出來。
把玉米拉回來,煮了兩大鍋,煮好剝下玉米仁,趁着好天,曬成了玉米仁幹。
“呦!這曬那麼多玉米,是幹啥的啊?”毛氏抱着小妞妞過來,伸手摸了把曬的玉米仁幹,笑着問正做衣裳的王玉花。
“哎呀!大嫂過來有啥事兒啊?”王玉花沒應她的話,皮笑肉不笑的哎呀一聲。
毛氏掃了眼姚若溪,她的孔雀雙面繡已經繡到最後階段,整個圖案看着很是典雅華美,毛氏心道
。倒是可惜了這一手的雙面繡手藝。光繡這個都能掙不少銀子呢!又看王玉花做的衣裳,那料子看着不是明晃晃的綢布,不過她覺得以二房的富貴,怕是也不會穿太次的,說不定比綢布緞子更高級的料子。上前來看了看,扯了嘴角笑着説,“我前兒個纔給婆婆做了一件褂子,不過倒是比不得二弟妹家料子好。”
王玉花沒接她的話,不過倒也明白她來幹啥的。馬上快要八月十五中秋了,苗氏那老不死的又要趁機要東西要銀子了。擡眼瞥了下毛氏,繼續手裡的活計。
毛氏來可不是跟她說話的,又掃了眼姚若溪,對王玉花道,“婆婆前些日子想喝鴨子湯,二弟妹應該也知道我們家現在不比以前,鴨子湯雖然能買,婆婆還是沒喝到。想吃野山雞肉呢,當家的去山上跑了兩天都沒有獵到。村裡都知道你們家人最會打獵了,馬上快八月十五了,正好也不用花錢買了。”
“我們家的人都不在家,上哪去獵野山雞去!婆婆不止姚滿屯一個兒子,想吃個野山雞肉還不容易。”王玉花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家裡人只有她和三閨女帶着幾個小的,上哪去獵野山雞肉給那老不死的吃?!
“婆婆是這樣說的,話兒我可傳到了。”毛氏抿着嘴笑,眸光暗暗的注意着姚若溪的表情。
姚若溪嘴角動了動,似是嘲諷一樣,毛氏心裡暗罵一句,“就這樣說了,二弟妹還是準備一下,我去給婆婆做事了。”轉身出了門。
王玉花臉色難看,不滿的咒罵,“老不死的東西!嘴皮子一張一合,就知道要東西!”
“反正好久沒去打獵了,打了野味咱們家中秋也能添兩道菜。”姚若溪目光沉冷,抿嘴卻笑道。
王祖生一聽立馬道,“我也要去!這次我肯定能打到獵物回來!”
柳十一也很是期望,兩眼看着姚若溪。在姚家住了那麼久,家裡的事兒誰說了算,他也是摸清了的。
“你們都去,只是不往深林走,碰到猛獸可跑不及的。”姚若溪發了話。
小四高興的一下喔一聲,幾個人都興奮起來。
瑾哥兒湊過來拉着姚若溪,“三姐
!我也去!我也去!”
“你跟娘一塊,去了不能亂跑。不聽話下次不帶。”姚若溪笑着捏他的小臉。
“我聽話!我聽話!”瑾哥兒兩眼發亮,也高興的直笑。
王玉花看着幾個孩子高興,也笑起來,心裡卻隱隱的預感不好。
次一天,豔陽高照,吃過早飯,王玉花和梅嫂把家裡拾掇好,一行人大大小小拿着傢伙什帶着吃的集體上了山。
姚富貴和毛氏暗中看着,對視一眼,遠遠的悄悄尾隨上去。
姚若溪一行人到了山上,下了幾個套子,又畫了幾個地方挖陷阱。
王玉花和梅嫂拿着鐵鍬幹活,王祖生和小四已經撒歡似的跑進了樹叢裡。
柳十一雖然很新奇興奮,但不敢亂跑,就跟在王玉花和梅嫂旁邊,看顧着瑾哥兒。
姚若溪住着柺杖也走進樹叢,小蘿忙跟了上去。
草叢裡時而傳來聲響,姚若溪拿着快弩卻沒有射出一箭。小蘿心下疑惑,三小姐不是打獵很厲害嗎?咋轉了半天,見了獵物不打?還是離的太遠,怕打不着?可一箭沒發,又咋知道打不着呢!?還是以前都是別人打的獵物,不是三小姐打的?
忙活一上午,套子下了不少,姚若溪一隻都沒有收穫。小四還打了一隻野兔子。
王玉花看着兩手空空的三閨女,跟着她拾獵物的小蘿也兩手空空,也有些奇怪。
事實上,姚若溪也是有些不舒服,她葵水來了。和上一世一樣,她十四纔來初潮,小腹墜着疼,還要應付毛氏,讓姚若溪心情就有些煩躁了。
梅嫂麻利的殺了野兔子,剝了皮,收拾好,抹上鹽和調味料架起來烤。
小鍋子裡面是燒的野菌湯,本來要放野山雞一塊的,可是都沒打到,現在只能清湯喝了。
毛氏也很是擔心,怕姚若溪今兒個就打到了野山雞,那她明兒個就不會再出門上山了,所以王玉花和姚若溪娘幾個在啃烤野兔子肉吃餅子的時候,毛氏和姚富貴把姚若溪下的套子走了一遍,防止有獵物上套
。
下午又採了些菌子,山野菜,看了一圈,沒有獵物上套,一行人只得遺憾的拾掇東西回了家。
等姚若溪一行人離開,毛氏和姚富貴急忙忙就到姚若溪下套子和挖陷阱的地方察看了一番,在姚若溪的套子前面和陷阱前面挖了陷阱。
直忙活到天黑,看看陷阱還沒挖好,毛氏不滿意,姚富貴就去點火堆。
“還是點火把的好。火堆要留灰燼的。”毛氏看着皺眉,不讓點。
“那我在她們點過的火堆上面點。不烤點東西吃,幹活也幹不動啊!”姚富貴翻了個白眼兒,白天他也打了一隻野兔子,放着不吃明兒個就該壞了。
毛氏只好答應,去收拾了野兔子過來烤上。
倆人分吃了一隻野兔子,又開始挖,直挖了八九尺深,毛氏才勉強滿意,又削尖了竹子插在陷阱底下。挖了三個陷阱纔算罷休。
把陷阱僞裝好,收拾的看不出來,倆人這纔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一路下山回了家。
已經快下半夜了,姚成材還沒有睡,他今兒個聽人說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他爹跟爺爺的小妾鬼混他已經知道了,可子不言父過,他又不能說他爹做的事兒丟臉。這段時日那楊巧麗也收斂的很多,不常在家裡住,常常去孃家住,也不勾引他爹了。可他娘又出了幺蛾子,竟然跟三叔有一腿!
姚成材不相信,以前都住在一起都沒有發現這事兒,咋分家好幾年了,他娘會跟三叔有一腿呢?吱呀一聲,門響動了下,姚成材忙支起耳朵。他娘今兒個走親戚去了的,難道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悄悄下了炕,赤着腳走到門前聽着。果然有刻意壓輕的腳步聲,緩緩的進了臥房的,關上了門。姚成材失眠了,如果回來的人不是他娘,屋裡早該出聲響了。可這都大半個時辰過去,一直都悄無聲息的。可想到白天那倆婆子說的話,又想他娘大半夜才偷偷回來,姚成材咬了牙。他娘竟然真的和人有一腿!?那個人真的是三叔!?
越想越憤怒難堪,姚成材幾乎大半夜沒有睡好
。次一天是被人叫起來的。
早早的吃了飯,姚成材揹着書箱出門前,特意去看了毛氏的屋子,雖然毛氏躲的快,不過姚成材還是看到了毛氏,“娘你回來了?”
毛氏知道躲不過,就應了聲,“家裡還有一堆的活兒要幹,在你姥姥家也睡不踏實,就天不亮趕回來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以前毛氏也這樣做過,只是姚成材昨天半夜是聽着毛氏從外面悄悄回家的,聽毛氏催他趕緊去學堂,姚成材心裡很不舒服,磨蹭着沒有走。
毛氏看他這樣子,一邊問,“你這是咋了?是不是又沒錢了?”一邊轉身開了櫃子,拿了一串錢給姚成材。就剩下一個兒子,小兒子比大兒子聰明百倍,毛氏對他寄予厚望,也更加寵愛他了。
姚成材說了句沒事兒,拿着錢出門。
姚及第已經等着他了,看他臉色不好,不僅疑惑,“成材你咋了?”
“哦!有些不舒服。”姚成材捂了捂肚子,腦子裡又想到那兩個婆子說的話。
“那個姚滿倉跟自己爹的小妾鬼混還以爲別人不知道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己幹出那腌臢事兒,還怕人知道啊?”
“那毛氏可要氣死了。”
“她也不是啥好東西,跟那姚富貴也有一腿呢!”
之後就是另一個的驚訝聲和追問咋回事兒。
那說話的婆子就小聲說看到毛氏和姚富貴倆人一塊鬼鬼祟祟的上山私會偷情。
姚成材越想心裡越不忿,看着姚及第比他白皙的臉,突然道,“我實在難受的很,你先走,我去拉個屎。”
“我等你一塊?”姚及第說這話也不是真的想等,這個時辰趕到學堂正好,耽誤一會就晚了,要被夫子罰站門外面,還被人嘲笑。但路兩旁都是玉米地,他也有些怕一個人走路。
“不用了,你先走吧
!我拉完再去。”姚成材直接拒接,拐彎鑽進了玉米地。
姚及第看前面拐彎路上來了人,也就應聲,快步走上前去,不管姚成材了。
姚成材轉了一圈,看姚及第走的見不到人影,又返身折回來。正看到毛氏和姚富貴神神秘秘的對頭,一塊往山上去。他心下猛地一沉。娘真的和三叔有一腿!心裡惱恨,又覺得難堪。不過看倆人走遠,他忙悄悄的跟上去。
毛氏和姚富貴都想着弄死姚若溪的事兒,也沒有注意到後面姚成材悄悄跟了上來。
倆人先到昨兒個姚若溪下套子的地方轉了一圈,看到果然有獵物入套,姚富貴毫不猶豫的上去解了兩隻野山雞,只留一隻,還是在他們昨晚挖陷阱的後面。
不大會,姚滿倉就來到二房,辦毛氏交待給他的事兒。找姚若溪去收獵物。
王玉花想直接告訴姚滿倉在哪收,讓姚滿倉自己去收。
“我又不認識路,上哪收啊!小溪認路,讓她帶着我一塊吧!”姚滿倉不悅的拉着臉,指了指姚若溪。
“好吧!”姚若溪應聲,拄着柺杖起身。
“我也去。我跟你去拿獵物!”王祖生放下筆興奮的站起來。昨兒個下的套子挖的陷阱,今兒個肯定能收不少獵物了。
姚立看着就道,“我也跟若溪姑姑一塊吧!要是打的東西多,我幫忙揹着!”
“去那麼多人幹啥,礙事!有我跟着去,打多少獵物拿不了啊!”姚滿倉沉着臉阻攔,儘量讓姚若溪一個人,跟那麼多人去不是壞事兒!
“小溪一個丫頭跑山上也不安全,二狗和祖生跟着一塊去吧!”王玉花可不放心姚滿倉,還擔心他把自己閨女弄賣了去呢!要不是她閨女會武功,她也不會讓閨女跟着姚滿倉出門。
姚滿倉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就斜着眼看向姚立,“你跟着去也想分一份啊?”
姚立臉色頓時漲紅了,“不是的!我只是去幫着若溪姑姑拿東西!”若溪姑姑腿腳不好,爬山爬不動的時候他還能背一歇兒
。要獵物他是沒想過的。
“那你還跟着去,礙事!”姚滿倉冷哼一聲,叫了姚若溪讓她快點別耽誤事兒,就大步出了門。
姚立不知道還要不要跟着,看了看王玉花和姚若溪的神色,覺得他還是跟上比較好。就又厚着臉皮跟了出來。
姚滿倉一看他也跟着,頓時臉色不善,不過想到毛氏後來又叮囑,讓他彆強着來,要是跟的不是小四姚若雲,不是王玉花或者旁的人就沒事兒,也就不管了。左右王祖生腦子不太好,也沒見多精明。這姚立也不是個精明的人,心眼兒不夠使,到時候打發了就是,都不太礙事兒!
三人跟着姚滿倉上了山,一路轉了幾圈,往下套子的地方走去。
姚成材親眼看到姚富貴和毛氏拎着野山雞一塊悄悄躲到了叢林深處,糾結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就看到姚滿倉帶着姚若溪三個人也上了山,他心裡更沉了。要是讓他爹撞見了娘和三叔私會偷情,肯定會動手的。三嬸也會知道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咋鬧。
看到套子上的獵物,王祖生就興奮的不顧旁的,跑去拿獵物去了。
姚若溪看了眼姚滿倉,讓姚立跟着王祖生,“別再跑丟了,或者迷了路。”
姚立看她擔心,不放心的應聲,跟上王祖生。
看他走遠,姚若溪不等姚滿倉找藉口說話,就對他說道,“那邊還下了幾個套子,我們去那邊吧!”
姚滿倉一聽,倒是省自己的事兒了,就應聲跟着她一塊走。
這時候天已經快晌午了,姚成材早上沒咋吃飯,這會餓的不行。想到剛剛毛氏和姚富貴拎了兩隻野山雞去了深林,也悄悄跟上姚若溪和姚滿倉。
只是不等他跟上倆人,就找不見姚若溪和姚滿倉倆人的人影兒了。他懊惱自己跟的不緊,又怕姚滿倉和姚若溪碰見了在深林裡偷情的毛氏和姚富貴,又不敢叫喊,忙到處悄悄的找。
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人。姚成材又累又餓又渴,找了一處小水窪,喝了點水,起來正要繼續找,就聽到不遠處有動靜,他忙走上前去
。就看到對面不遠樹旁邊的套子套住了一隻野山雞,它正在掙扎着逃跑,可套子纏繞的緊,扯了半天都沒有扯掉。
姚成材也是個調皮的,偷人地瓜西瓜的事兒也沒少幹,正餓的慌,就上去把那野山雞連套子一塊拽掉。只是他拽了半天也拽不掉,就拿出小刀片割端了繩子,抓着野山雞四處看了看。怕等會姚若溪和姚滿倉走到這邊來收獵物發現他,就打算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先去一個地方吃一頓,再說他孃的事兒。
拿着野山雞走了沒遠,就又發現另一個套子,也套住了獵物,也是一隻野山雞。姚成材看了看,想着不拿白不拿,拿了他自己飽餐一頓。野山雞可比家裡的肌肉好吃。而且這野山雞也不打,沒多少肉,他一隻怕是吃不飽,兩隻有點吃不完,可以歇歇下晌再吃。
抱着這個想法,姚成材拎着手裡的野山雞就去抓另一隻。
只是他還沒走到野山雞的面前,就一下子掉進了陷阱裡。姚成材猛的一驚,嚇的臉刷一下白了。心裡急道不好,他掉陷阱裡了。沒等他叫出聲,姚成材就瞪大了眼。
陷阱下面是毛氏特意準備的竹子,還削的尖尖的,就怕姚若溪掉下來不死。七八個尖尖的竹子,幾乎密密麻麻了,有五根齊齊扎入姚成材的身體裡。因爲陷阱挖的深,家裡生活好,姚成材像毛氏,身材不高,吃好的就長膘,摔進陷阱落的也更快,竹子直接穿透姚成材的身子,鮮血淋淋的冒出來,如血筍一般。
姚成材張大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上穿透的幾根竹子,身體撕心裂肺般的巨痛傳來,他驚懼的想叫,想掙扎,卻說不出話來。喊了幾聲救命救命都喊不大聲。這時他看到陷阱壁上一行字:這是你娘毛氏準備害人昨夜挖的。
姚成材想到昨天半夜才悄聲回家的毛氏,他聽人說毛氏和姚富貴有一腿,這時候想想,要是真的,他爹肯定不會不吭聲,昨夜睡的再死,身邊多了個人總會察覺到的。
這個陷阱是他娘昨夜和三叔一起挖的,用來害人的。挖這個陷阱害誰?他嗎?這是不可能的,他娘就剩下他一個兒子,對他好的不得了,他又不想大哥一樣,他娘絕對捨不得把他害死的!
那是害死他爹?也不可能。要是害死他爹,娘就成了寡婦,他也要守孝三年,三年不能參加科考。到時候他就大了,考了秀才功名,還要再等三年才能參加鄉試。就算他娘因爲爹和爺爺的小妾鬼混也不會這個時候害死他的
。
那這要害的人就明白了,跟着他爹一塊上山來的人。姚立,跟他們家沒仇。王祖生,那只是三王嶺的親戚,也沒大仇,用不着害死他。那就是獨自跟着他爹走另一邊的姚若溪了。
姚成材不知道心裡咋想了,他娘要害死姚若溪,他支持。他也恨二房,看不慣那個瘸子總壞事兒。看不慣姚若陽總是事事得意,比他強。他也想過要是弄死姚若陽就好了。可是他不想死!不想死啊!
他娘挖了陷阱害姚若溪那小賤人的,卻害死了他嗎!?那行字說的‘你娘’,這是姚若溪知道了他娘要弄死她,所以誆了他也上山,估計讓他掉進這個陷阱裡!?
只一瞬,姚成材腦子裡想過無數想法,最後只餘下一個他不想死的想法。想掙扎又全身痛的像要死一樣,心裡恨的不行。姚若溪那個小賤人肯定就在附近看着他掉進陷阱死了,不來救他!姚成材憤恨狂怒,費勁力氣叫出一聲救命,聲音還小的很。
他知道他娘和三叔肯定就在不遠處等着姚若溪死呢!他不想死!不想死!他還沒有考中功名,沒有出人頭地!還沒有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跪下給他磕頭叫大爺饒命!還沒有睡過鎮上那個瞧不起他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的小賤人!他不想死!
心裡恨意爆發,姚成材瞪大了眼,猩紅的瞪着天上,使盡全身僅存的力氣怒嚎,“啊——”
穿透姚成材身體的竹子處頓時噴涌起鮮血,姚成材死死的瞪大眼驚懼無力的看着。
而毛氏還在和姚富貴在另一邊等着姚若溪的死訊。
姚滿倉和姚若溪轉了一圈又一圈,撿了幾處的獵物,原路返回,和王祖生姚立碰頭。
姚立和王祖生也撿了兩隻野兔子一隻野山雞,看到姚若溪回來沒有事兒,姚滿倉也揹着三隻野兔子,一隻獾豬,鬆了口氣,“趕緊回家吧!”
姚若溪抿嘴笑着點頭,看向姚滿倉出。
姚滿倉疑惑,毛氏說要教訓這礙事的小賤人一頓,還說在山上出了事兒不讓他管,立馬轉身就走,回家就說和她走散了,迷了路。咋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
“那邊的都收完了吧?我們下回再來,等二姐夫和若陽回來再上來,打一隻鹿回家烤鹿肉吃
!”王祖生很是高興打的獵物,問了一句,邊走邊說道。
姚若溪看姚滿倉不動,也不多理會他,和王祖生姚立一塊下山。
姚滿倉一肚子的疑惑,奇怪的不行,猜着是不是在下山的路上,就揹着獵物跟着往回走。
七拐八拐,都到了山腳下,也沒見姚若溪有啥危險,毛氏說的教訓也沒有,姚滿倉更是奇怪的不行。正想這個事兒,就聽姚若溪問他獵物咋分,立馬回神,看了眼姚立背的兩隻野兔子,沉着臉道,“你們有兩隻兔子好不夠!?這些都是給你爺奶吃的!”
“奶奶不喜歡吃野兔子肉,野山雞又沒打到,大伯還是把野兔子給我們家。明兒個再上山給奶奶打野山雞肉吃吧!”姚若溪挑着眉不走,挪一步腳,站在姚滿倉前面。
“誰說你奶奶不喜歡吃野兔子肉?一大家子人這兩隻還不夠吃吶!你家人都沒在家,攬那麼多幹啥!?心渴的怪狠!”姚滿倉不悅的喝了幾句,揹着野味轉身快步回村裡。
“大伯?”姚若溪在後面又喚了一句。
姚滿倉頭也不回的回了轉彎兒進了村子。
姚若溪眸光冷沉的抿着嘴,“我們也回家吧!”
王祖生也很不滿,這獵物都是他們昨天上山打的,今兒個又辛苦的跑到山上去撿獵物,結果就落兩隻也兔子,勸歸給了老宅的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姚立也這麼覺得,不過這不是他們家的事兒,他也不好說話,看天也晌午了,就把野兔子給王祖生拿着,他也要回家吃飯了。
姚若溪留他吃飯,姚立不願意,忙快步也跑回了家。
王祖生拎着兩隻野兔子拖着回了家,到家就不悅的把野兔子扔地上,沉死了!
“打了多少東西?就落這兩隻野兔子?”王玉花過來拎了下,擡頭問姚若溪和王祖生。
王祖生把打的東西一說,“都被老宅的人拿走了!”
王玉花冷哼一聲,“就知道
!毛氏那個賤人來要獵物,是那老賤人想吃了,自己又不會打獵,使喚咱們家去打獵給他們吃呢!”
“她怕是吃不進去了。”姚若溪淡淡的說了句,進了廚屋。
“她纔不會吃不進去了。不撐死她!”王玉花不忿的哼哼,叫了小蘿吩咐,“把這隻野兔子給四房送去,讓她們也趕緊殺了吃了,昨兒個下的套子,還不知道啥時候死的。”
小蘿應了聲,拎着一隻野兔子給四房送去。
盧秀春挺着大肚子跟過來道謝,“就這兩隻二嫂還往我們家送個啥!”
“我們人少也吃不多,不吃掉明兒個保不齊就壞了。”王玉花讓她別客氣。
盧秀春笑着點頭,又道,“今年八月十五準備自己試試做月餅,我茶飯本來就大好,這做月餅更是個精細活兒,等會的二嫂和若溪過去幫着看看。要是做的好吃,後天咱們就吃自己做的月餅過十五了。”
王玉花也想過自己做月餅,聽了很來興趣,“好啊!你打了月餅模子了?”
“我娘上次來送來的,不大好看。不過咱們就吃個味兒。若溪這丫頭手藝巧,看能不能做成花樣的!”盧秀春笑着招呼姚若溪。
姚若溪含笑點頭。不過她也知道,等毛氏發現死的不是她,而是她僅剩的最後一個兒子,她們這月餅怕是也做不成了的。
姚成材叫了那一聲,用盡全力的叫喊。
毛氏離的也不是很遠的地方,聽到叫喊,剛開始沒反應過來,驚愣了下,反應過來,那聲音熟悉的很,還有些不確定,扭頭問姚富貴,“你剛纔聽到誰叫喊沒?”那淒厲絕望的聲音。
姚富貴當然也聽到了,點點頭,“不像那小賤人的聲音,還有點熟悉。”
毛氏覺得心裡狂跳個不停,跳的她控制不住,又不想即將弄死姚若溪的激動,說不出是個啥感覺,反正感覺不好,像是心口這一塊窒息般的疼痛一樣,她覺得很不好,極度不好。那個聲音熟悉的她不敢想象。
姚富貴想着姚若溪他們也該撿完了獵物,要掉進陷阱怕是也該死了,要麼估計也該走了,他們離不太遠,卻沒聽見叫喊尋找‘迷路的姚若溪’,也沒遇見姚滿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
毛氏身子激靈了下,猛的站起來。
姚富貴看着她的異樣,也忙起身,不忘了拎着兩隻野山雞,快步跑向留有野山雞的陷阱旁。
毛氏覺得兩腿沉重的邁不動步子似的,看姚富貴跑過去,也急忙跟上。心裡念着,一定要是姚若溪!一定要是那個小賤人!一定是她!一定!一定!
離的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姚富貴就見他和毛氏昨夜挖的那個陷阱已經塌陷了,那就說明剛纔的確有人掉進去了。可是掉進去的那個人不是姚若溪。
姚富貴嚥了下口水,他還沒害死過人,這是頭一次,要不是毛氏說不除掉姚若溪,二房的家產他們只能眼看着,以後只能看着二房越過越富貴,到他們再也夠不着的地步,而姚若溪這個陰損心機重又不顯眼的人把持着,他們一點好處都沾不到,還會越過越窮困潦倒,或者被她害死,姚富貴也不會答應過來幫忙。
毛氏也沒上前看,站在不遠處問前面的姚富貴,“看到裡面是誰沒?是不是那個小賤人?”她有非常強烈的感覺,裡面怕不是姚若溪那個小賤人,而是別的人。而且預感很不好,她感覺整顆心都難受的不行,像是頻臨死亡的感覺一樣。
“我…我……”姚富貴不敢上去看,陷阱是他挖的,有多深他是知道的。底下插了那麼多削尖了的竹子,獵物掉進是扎到身體裡,大活人掉進去那也是扎到身體裡,說不準還能穿透過來,血淋淋的悽慘場面,毛氏是主謀,他就是從犯,他不敢看。
這一會姚富貴纔開始害怕,要是死了人,官府追究起來,他就是犯罪了,到時候跑不掉,就要坐牢了!毛氏害人的主謀要砍頭,他這個從犯也不會判輕了,說不準會判個流放三千里,能不能活得下來都兩說呢!
想到這,姚富貴心裡開始害怕,恐懼。更不敢上前去看了。
毛氏心裡也害怕,只是她現在揪心裡面的到底是誰,她的心裡那麼難受,預感強烈的不好,那聲淒厲的慘叫,讓她太熟悉了。
“大嫂
!要不你上前去看看!”姚富貴轉身叫毛氏。
毛氏看看姚富貴,忍不住罵了一聲,“看你那慫樣!讓你去看你就去看!害人的時候都沒停事兒的幹了,這會又怯場了啊?”
姚富貴平時也聽許氏的罵,可這會毛氏罵他就感覺不一樣了。毛氏拉着他害死了人命,讓他攤上了罪名,以後要是跑不掉,還不知道會咋樣,現在還罵他。就扯着嘴角,“大嫂說的厲害,你過來看看。”
“看就看!誰還怕!”毛氏哼了一聲,這會她心裡已經知道姚若溪要走怕是已經走了。不然丟了一個大活人,還是跟姚滿倉幾個人一塊來的,回去的時候不見了,肯定會瘋了一樣找。陷阱裡面有人,就是不知道是誰。
姚富貴看她嘴上說的利索,腳步卻挪的很慢,眼裡閃過一抹不屑。女人就是這樣,心思多,心思毒,膽子小!害人的時候不眨眼,恨不得把仇人撕吃了。事後怕的要死!
兩個人在外面墨跡,都不敢到陷阱裡看看,殊不知,陷阱裡的姚成材正奄奄一息的巴望着毛氏來救他。他聽不太清楚,腦子已經混亂模糊了,全身疼的知覺都要失去似的,就抱着一絲念想,希望毛氏和姚富貴快快的過來,過來救他。他真的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
可是倆人竟然害怕的都不敢過來,讓姚成材着急的張嘴想叫喊,可是張嘴就吐血,卻叫不出聲。只能在心裡狂喊,快來救他!快來救他!快點,再快點!
“快點啊!”姚富貴看毛氏磨蹭,就催促她。
毛氏終於挪到姚富貴旁邊,探着頭往陷阱裡看,卻只能看到塌陷下去的口,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就又伸手推姚富貴,“快看看!”
姚富貴也不想在這磨蹭了,咬咬牙,上前兩步,往陷阱裡一看,一個人紮在削尖的竹子上,一片血淋淋的,竹子尖都穿透了身子冒出來,閃着血光,姚富貴心裡猛的一瘮,嚇的啊了一聲,沒看太清就急忙往後退。
毛氏也嚇了一跳,看姚富貴退後了好幾步,臉色發白,頭上迅速冒了一層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裡面是誰?”
姚富貴驚懼的看着毛氏,搖搖頭,“沒…沒看清。”
毛氏呼吸一滯,決定自己看一看
。而且不親眼看到,她也不甘心!不死心!總想着裡面死的是姚若溪。
“男的女的?”一邊問着姚富貴,毛氏慢慢的往前挪。
“沒看清。”姚富貴依舊搖頭。他只看到那麼慘烈的死相,滿身血淋淋的都快嚇掉魂兒了,哪還去看是真的女的。不過那衣裳倒像是……男的!?
毛氏氣恨的咬牙,往前邁了一大步,伸頭看向陷阱裡面的情況。
這一看,毛氏一下子就驚住了,猛地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瞪着陷阱裡面,兩隻眼都要瞪出眼眶一樣外凸着,一口氣嚇上來,就噎在了喉嚨眼。心跳也停了似的,她不敢相信,更無法想象,這陷阱裡面的人是誰都行,爲啥會變成了她的兒子!?
姚成材已經兩眼模糊了,只看到陷阱上面有人,看不清是誰,他感覺是他娘,挖這個陷阱要害死姚若溪卻害死了他的他親孃。張着嘴想發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所有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喉嚨疼的一張嘴就涌出鮮血。可他固執的想喊救命。
毛氏看姚成材的嘴還一張一合的,兩隻眼睛還瞪着,差點一下子撲下來,從嗓子底部發出一聲沙啞的,“啊……”
還是姚富貴看她要掉下去,上來拉住了她。不過他也看到了裡面的人是誰,驚愕的瞪大眼,震驚的看着姚成材,“這…這…是成材!?”
毛氏連續用嗓子啊了一聲,瞪大眼了看着姚成材。這是她的兒子!是她的兒子!咋變成了她的兒子!?
姚成材已經喊不動了,連張嘴都沒有力氣了,他不甘心!兩個眼睛死死的瞪着,充滿了不甘和絕望。她是真的不想死!
“大嫂!咋會是成材?”姚富貴慘白着臉問毛氏。
毛氏根本回答不了他,她已經被姚成材的死震到無法回答了。
姚富貴看姚成材的嘴還能動,急忙道,“快!快救人啊!救人!”
毛氏這才猛然回神,她的兒子正在危險處境,快要頻臨死亡,得救他!身子就往下撲,“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