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和林鳳娥經常的過來,林鳳娥更是天天都來,也都熟悉習慣了的,可幾個人挪到堂屋裡幹活,姚滿屯再坐在裡間唸書就感覺多少有些不自在。像是偷學一樣。小四突然打開了門進來,他一擡頭就見林鳳娥驚訝的看着他,忍不住一慌,想再收了紙筆也來不及了,再看林鳳娥,她目光溫和帶着滿滿的鼓勵,不想王玉花,聽他要念書科考,立馬就打擊他。
姚若溪正接了小四的忙乎乎的小手,“吃糖多了會壞牙,以後可不能偷偷吃哦!這次就算了,記得說謝謝。”
小四頓時高興,邁着小短腿跑出來,接了丁顯聰的糖,奶聲奶氣的道,“謝謝!”
丁顯聰拉着她的小手笑,倆人和兩隻小狗玩了起來。
王金花過來送鉤好的帽子,趙豔玲也跟着過來,看丁顯聰和小四在跟狗玩,立馬也跑過去。
幾個人正說着,看王金花鉤的帽子,許氏和毛氏過來了。倆人是看王金花過來,想着又佔啥便宜,實在想看看王玉花一家都不出門在家幹啥的,急忙忙得跟了來。
“呦!二嫂!這都一塊做活,咋單單就少了親妯娌,反倒教給外人來了!難道我們一家人還比不上個外人好!?”許氏真是做草帽子做膩了,又賣不幾個錢,就想着王玉花家又琢磨了啥點子。又因爲姚富貴叫了姚滿屯好幾回去打獵,姚滿屯都拒絕了,害的他們獵物打不到,錢也掙不到了怨恨。現在竟然見外八路的朱氏和林鳳娥在,都沒有她的事兒,那氣性就忍不住了。
毛氏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沒有說啥話,卻意味明確。
朱氏和林鳳娥一臉尷尬的站起來,不知道咋說。
王玉花頓時沉了臉,“我們家的活計我想教給誰就教給誰,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林鳳娥看着王玉花,眼裡閃過驚訝。看王玉花以前的行事,即使心裡惱恨許氏和毛氏倆妯娌,倆人今兒個過來,還捏着了理兒,王玉花也不該直接嗆上來啊!
“二弟妹別生氣,三弟妹也是看你這個親二嫂不跟她好,反倒跟別人好,吃醋了呢!”毛氏呵呵笑着打圓場,今兒個可不能得罪了王玉花,況且還有外人在場,太過就丟人了。
姚滿屯也忙放下筆出來。
“三嬸果然跟我娘一樣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前幾天娘還說把法子教給你們,三嬸和大伯孃卻都不來!繡坊要的急,急着趕工,也就沒有找過去。沒想到轉眼三嬸和大伯孃就過來了,我爹連你們鉤針都做好了呢!”姚若溪一臉淡笑的出來,示意姚若霞把她們姐妹的鉤針拿出來給毛氏和許氏。
許氏想說放屁,她都來了兩三趟,卻都被擋回去了,根本沒提教給她的話。可是她看毛氏笑着拉住王玉花說‘還是二弟妹心善,嘴上說着,心裡還向着咱們一家人’,王玉花也咧嘴笑了笑,她就意識到不能再說難聽的,忙也就笑道,“我就是吃醋了!誰不知道我跟二嫂關係好,轉頭二嫂不跟我親了!”
姚若霞拿了兩副鉤針出來給許氏和毛氏,“我抽兩天空來教大伯孃和三嬸吧!”她知道要讓娘來教,保不齊又拉着個臉說話嗆聲,等許氏她們教會了,反倒還怨恨她娘。 •тт kān •Сo
“咱家若霞真是手巧!小小年紀就念着書,茶飯也好,針線繡活兒更不拉下,這人長得也標誌,可真真是羨煞人了!”毛氏接了鉤針,誇讚姚若霞。
“那是!咱姚家的閨女能差的!”許氏也不甘示弱,誇了一句。
姚若霞面色微紅,又找了之前拆開的細布條出來教倆人。
姚若溪看了看王玉花,微微點了下頭,見趙豔玲也在,沒有再進裡間,搬了凳子坐在門口看着小四。
屋裡的氣氛頓時融洽起來,姚滿屯鬆了口氣,也不進屋,看時辰不早,出去挑水。
林鳳娥若有所思的看着姚若溪,又看看王玉花,姚若霞,眸光漸轉漸深。
許氏和毛氏來學了兩天,就都會了,毛氏拿了雙份的線團回去,把姚春燕也教會了,“你沒事兒也多去跟她們幾個玩一玩!”她看搗鼓出這些東西的都是王玉花那幾個丫頭片子,要是跟那幾個丫頭交好,保準有啥法子也能教出來。
想到這,毛氏不禁疑惑。這王玉花是哪輩子積德,竟然能生出那麼幾個閨女,雖然那老二若萍看着不咋好,可老大也能比自己精心教養的閨女,老三雖然腿瘸,搗鼓東西的都是她,人還精明,臉排長的也是最出色的。老小看不出,卻是聽說不到兩歲就跟着學字唸書的,那以後長大了,也保準不會差了。
姚春燕咬着脣,有些不太想去。若霞姐妹對她都不熱情,縱然她是大堂姐,也對她淡淡的。若萍更是一副她去佔便宜偷東西的樣子,總把白眼兒翻她。
毛氏見她想不通這裡面的官竅,又教了一遍。
於是,姚春燕也大大方方拿着線團子過來串門,說是找若霞和若溪姐妹玩的。
王玉花看姚春燕也鉤起了帽子,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不過想到三閨女說她們這些人都是在幫她掙錢,臉上這才又笑了起來。
王金花爲了拉近關係也是時常過來,趙豔玲雖然害怕姚若溪,可她家裡經常會有些小點心,雖然不多,但半下午的時候都能吃上一點。也就跟着王金花一塊來。
王金花還有個念頭,讓姚若溪繼續教趙豔玲唸書,這樣就能天天過來,關係也更密切了。
只是姚若溪除了吃完晌午飯在外面看會書,那些書她連封皮都不認識,剛提了一句,就被姚若溪駁回了。
小四人小,記性不是太牢,看到姚若溪拿書,興致來了,就跟着念一句‘人之初,性本善’,而且也只會這一句。
丁顯聰看着小四背這個就滿眼閃光,見姚若溪伸出胳膊圈住小四,教給她念《三字經》開頭,他也湊過來,滿臉渴望的看着姚若溪。他自己知道,他沒有爹,舅舅和妗子都不喜歡他和娘,他念不成書的。
慢慢的,姚若溪念一句,他也跟着小四念一句。
姚若溪唸了半篇三字經,擡眼看丁顯聰。
見她漆黑卻晶瑩剔透的大眼撇過來,丁顯聰頓時小臉泛紅,不敢看她,磕磕巴巴道,“我…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姚若溪眸光微轉,等着他把話說完。
“我可不可以…也跟着你念書……”丁顯聰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每次他帶着小四玩,就見她坐在一旁,拿着書,淡淡的看着。
“哥哥,唸書。三妹,厲害!”小四看看丁顯聰又看看姚若溪,拉着姚若溪笑。
“大姐的話你倒是聽的一個準兒,學的一個準兒。三姐教你的都沒記住!小沒良心的!”姚若溪笑着捏捏她的臉。
小四忙捂着小臉,咯咯笑。
姚若溪看了眼丁顯聰,沒說答應,讓他搬了凳子給小四和自己坐,繼續慢吞吞的一句一句教給小四。
丁顯聰眼裡的失望頓時被喜悅代替,也坐在旁邊很認真的跟着念。
林鳳娥看着兒子微微笑。
次一天姚滿屯去砍柴,又路遇林鳳娥。
“你是準備唸書參加科考?”林鳳娥笑着問他,面上帶着點揶揄。
姚滿屯臉上不自在的發熱,“就想試試。要是考中,以後小溪她們姐妹也多個仰仗。”
“也是了。要是沒有兄弟,就算再出色,嫁到婆家也會被看輕,被欺負了去。不過你和嫂子都還年輕,小子肯定會有的。”林鳳娥贊同的點點頭,柔聲勸他。
“沒有也是我命了!小溪她們都很好!”姚滿屯想到聽話懂事的閨女,不禁會心的笑。
“小溪…哦,若溪她的腿,聽說在吃藥,啥時候能治好?”林鳳娥眸光一閃,想到許氏和毛氏來責問那天,姚若溪的應變。
姚滿屯揹着柴火,一遍走一遍道,“能治好!一定會治好的!現在先攢錢,等攢夠了就去找那個大夫!”
林鳳娥忙跟上,“那丫頭看着聰明的很,可憐見的,腿腳不好,生生拘着她也不能想別的孩子出去跑着玩。我看她還唸書寫字,小小年紀手又靈巧,想來以後也不會差了!”
她口氣很是悲憫,姚滿屯點頭,應了一聲,卻沒有再多說啥,林鳳娥不禁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下坡的時候,她腳下一個不穩,踩着霜雪,滑了一腳,驚叫一聲,頓時連背上的柴火一下摔在地上。
姚滿屯一驚,忙放下柴火來扶她,“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林鳳娥吃力的抓着他站起來,活動了下腳,沒有事兒。
姚滿屯就走在她後面下了山坡。
快到村子裡,林鳳娥停住,不自在的回頭,“我等會再走,你先進村吧!讓人看見了,會誤會咱倆還有啥……”
姚滿屯一愣,眼裡閃過一抹怪異。坦坦蕩蕩的,能誤會有啥!?見林鳳娥不自在,點頭,“那你小心些。”轉身回家。
林鳳娥見他走遠,不禁有些失望。從前他們也是一塊砍柴,割豬草,進村的時候一個等在後面,一個先進村。可現在他都忘了!上次沒有想起來,這次依舊沒有。
不過想到他走時的關心,林鳳娥抿了抿嘴,看了眼離着村裡有一小段距離丈高的院牆,彎了腰,吃力的往家走。
家裡姚若溪剛起來活動了下筋骨,正在指點姚若霞和姚若萍連氣功。雖然她練了些年沒有用,可至少強身健體,若霞和若萍都好胳膊好腿兒,要是有用,自然是好的。雖然覺得女孩子家練成了鐵布衫金鐘罩太…不搭調,也很違和,不過只要有用就不算百鍊。
晨光下,小四揉着眼看着院子裡的三個姐姐,家裡的貓咪慵懶的趴在木樁上,兩隻小狗在地上圍着小四轉。
姚滿屯回來,把柴火放下,見王玉花做好飯了,就招呼她把豆瓣醬的罈子再搬出來。
家裡的豆瓣醬都是白天搬出來曬,晚上還搬回棚子屋裡。
吃了早飯,王金花早早的過來串門,後面跟着趙豔玲,拎着半籃子的紅薯片子,“上回拿來不說小溪喜歡吃,我又給你撿來半籃子。”
紅薯片子是用紅薯切片後暴曬的紅薯幹,煮稀飯的時候,掰成小瓣一塊煮了,雖然有紅薯的味道,但很是勁道,又因爲霜雪和日頭曬乾的原因,滋味卻又有些不一樣。姚若溪很喜歡吃這個,王玉花見了,這次就又撿來半籃子拉關係。
“三丫頭的嘴也不知道像誰,那麼叼。越吃越妖兒!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她弄出來吃了!”王玉花笑着接了籃子。
“又不是啥主貴的東西。主貴的東西咱也沒有,就是些不值錢的!”王金花嗐了一聲,自己搬了個凳子坐下,開始鉤帽子。
沒一會丁顯聰也跑來,見姚若溪還沒開始教小四唸書,不禁鬆了口氣,乖覺的搬了小板凳坐好。
林鳳娥和朱氏隨後跟着過來。
姚若溪看幾人忙活起來,也拿了《三字經》出來教着小四唸了一段,然後就把書扔掉。拿了新作的鉤針,那鉤針上還用粗線把兩根鉤針鏈接了起來,找了幾團大紅的線團來開始鉤衣裳。
丁顯聰見她不教了,而是去忙活了,看了看姚若溪,又看看書,想看又有些不敢,等了一會,見姚若溪沒有動靜,他就小心的拿起書,心裡默默的念着前頭學會的內容,跟書上的字一個一個的對照,然後認字。
姚若溪擡頭看見,沒有吭聲,鉤針起了個頭,叫來小四在她身上比劃了下,心裡有了大概,繼續忙活。
小四見往自己身上比劃,知道又是給自己做,不禁高興的圍着姚若溪轉。
姚若萍看着沒意思,悄悄扔了針線跑出去玩。爹孃都忙起來,也不去姥姥家了,她新衣裳做好還沒穿出去,要不她自己去?反正姥姥家沒有別的人,她還能過去住幾天,照顧祖生。
可想到王玉花知道肯定會打她,不禁意興闌珊。
趙豔玲和趙書陽過來,看到王若萍,都奇怪了下,叫她回家也不回,趙豔玲撇撇嘴,懶得管她,自己快步進了門。趙書陽也忙跟着進門。
一看院子裡不少人,姚若溪也拿着鉤針在太陽底下鉤東西,並沒有再教小四和丁顯聰唸書,他微微有些失望,不過看到丁顯聰拿着書,他慢慢的湊過去。
“書陽不是在家,咋也過來了?”王金花看見三兒子跑出來玩,不禁眉頭微皺。
“我來送豔玲,就出來玩一會。”趙書陽眼裡閃着怯怯的星光。
王金花抿着嘴,不再說啥。
趙書陽看着就跟姚若溪打了招呼,湊到丁顯聰旁邊看書。
“你認不認識這些字?”丁顯聰看他也想念書,不禁指着書問他。他只是自己對號入座,一個字一個字對的,並不確認到底對不對。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教之道,貴以專……”趙書陽大哥二哥都在鎮上學堂裡,雖然趙書豪的屋不讓人進,更不讓人碰他的書,可他和趙書健一個屋住,趙書健又不喜歡唸書,所以他跟着偷學了些。《三字經》已經認識不少。
丁顯聰羨慕的看着他,兩眼閃着崇拜,“你真厲害,竟然都認識。我就會背一點,還不敢認字。”
“我也就會一點。”趙書陽靦腆的笑笑,又回頭看看姚若溪,“若溪表妹才厲害呢!她《四書》都學完了。”
“《四書》?”丁顯聰不懂。
“聽我大哥說,《四書》就是《論語》、《孟子》《大學》和《中庸》。”趙書陽掰着手數道。
丁顯聰看着他更是崇拜的,倆人一塊看起了書。
王金花見趙豔玲就只顧着跟兩隻小狗玩,姚若溪也沒有拿着書圈着小四教唸書,不禁暗瞪了趙豔玲一眼。
沒幾天,許氏和毛氏把鉤好的帽子送來結算。因爲是簡單的樣式,倆人許氏的是五頂,毛氏手快她六頂再加上姚春燕鉤的四頂,攢了十頂。
王玉花仔細的檢查了帽子,想挑幾個毛病壓低價錢,見三閨女眼神使過來,撇撇嘴給倆人一頂四十文錢手工錢。
毛氏一下子就得了四百文錢,許氏只有兩百文,面上笑着,心裡嫉恨起來。毛氏是兩個人,她就一個人,日夜趕工都做不來的。
而林鳳娥和朱氏因爲下手早,倆人朱氏得了一兩多,林鳳娥竟然一兩八百文快兩二兩銀子了,更是讓許氏心中憤恨,對王玉花皮笑肉不笑道,“二嫂!也教教我那花樣多的吧!光這簡單的能就是二嫂去賣也不賺啥錢,是吧!?”
“嗯!”王玉花也才學會的,不堪情願的應了聲。說是賣掉帽子,換了棉線回來就教。
姚若溪把趕工鉤出來的大紅開衫給小四穿上,戴上帽子,“爹!帶小四一塊去。”她想給青娘看看,若是可以,就鉤衣裳,披肩,棉線褲,這些都可以穿在棉襖棉褲裡面,也更加貼身,更保暖些。要知道那些大戶人家的女人都不怕凍,大冬天還穿着裙子,雖然是棉裙,可也透風冷的。上身的襖子也多是薄薄的棉絮,有錢人家雖然會穿皮草,可那個畢竟臃腫,也不能時時刻刻屋裡屋外都穿着,披風更是不可能。所以她想試問下。
“小溪這衣裳鉤的可真好看,給小四穿着更顯的粉雕玉琢像年畫裡的童子一樣。這個穿着去繡坊看,效果還更好。”林鳳娥想到姚滿屯對姚若溪的看重,不禁讚道。
不過姚若溪可不只是精明聰慧點的小孩子,見她剛說帶小四去新安縣,林鳳娥立馬就轉過彎,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林鳳娥見她眸光清淡幽幽的撇過來,心下一跳,面上卻不顯,回她個溫柔讚賞的笑。
這幾天誇讚的話聽了不少,村裡也有別的人來串門打聽的,姚若溪沒有多想,和姚滿屯,姚若霞帶着小四一塊出門。
趙豔玲鬧着也要去,“我還沒去過縣裡,我也要去!我要也去!”
王金花拉不住她,趙豔玲蹬蹬跑過來,麻溜的爬上板車。
“那我也要去!”姚若萍不服了,忙也爬上板車。
“你們兩個都是不老實的,去了也沒人看着你們,再背拍花子的拍走了,到時候怪誰?下去!”姚若萍一個錯眼就跑的找不到,趙豔玲更是滑溜,姚若溪直接拒絕帶倆人去。
趙豔玲咧嘴就哭,就不下去。
姚滿屯不好意思的看着王金花,她們不是自己去,還要搭人家的騾車過去。又加上個小四要照顧看着,實在照顧不來趙豔玲了。
王金花臉色難看了一瞬,哄着拉趙豔玲下車。
“你也下去!”姚若溪轉向姚若萍。開始她還沒想通,只不過這丫頭出去玩了兩回,王金花就上門來了。雖然說着是送紅薯,可她事後想想,王金花看到她們在鉤帽子的神情,分明是早就知道,故意拎着紅薯來的。
朱氏和林鳳娥不可能跑出去告訴王金花,不然別人都沒知道,就王金花知道了。只能姚若萍被王金花鬨的告訴人了。王金花一來,就引來了毛氏和許氏。
“我不!憑啥每次都是你們去,都不讓我去!?我就去!”姚若萍憤憤不平的撅着嘴,眼神一轉,伸手抓着小四把她摟過來,瞪着姚若溪。
小四被她勒的不舒服,皺着小臉伸手拍她。
“好了!算了!”姚滿屯看着又要鬧,說了一聲,拉着板車啓程。
趙豔玲瞪着眼,狠狠的瞪着姚若溪。這個該死的小賤人!就她們家人去,不讓她去!
姚若霞生怕姚若萍再搗亂,一路上叮囑姚若萍到了地方不能亂跑,不能亂摸。
姚若萍很是不耐煩,“我知道了,不用你說!”
姚若霞有些氣悶,新安縣不是八里鎮,她們都也都不熟悉,一個丟了就很難找到了。看着她,抿着嘴不再叮囑。
到了地方,青娘已經提前跟人收了訂金,就等着這批帽子從來,見幾人過來,笑着讓姚滿屯父女進屋。眼神卻一直落在小四身上的棉線開衫上。
驗貨,交貨,結算了錢,又買了一批絨毛粗棉線,姚若溪和姚滿屯都沒有提小四身上的開衫。
青娘忍不住了,見幾人要走,忙叫住了,“這小娃娃身上的衣裳也是做的?這個咋賣?你們做出來了沒有?”
“這個做着不容易,特別費勁兒,也才只得了這一件給我閨女穿。再說價格賣貴了,也不好賣!”姚滿屯說了來時商量好的話。
“大兄弟這就不知道了,窮苦人家自然不會捨得買這個穿戴,可咱新安縣,昌州城的有錢人家可多得是,你們要是能做,儘管做出來,價錢好商量!咱們打交道也不是頭一次,我是啥人你們一打聽也都清楚,不會讓你們吃虧就是了!”青娘笑盈盈道,眼裡精光閃爍。既然能做成上衣,那也能做成各種各樣的坎肩,比甲,裙子和褲子,到時候說不準她還能再開一家專賣這個的高檔成衣店呢!
“那我們就回家做個試試,先做小孩子的,要是好,再拿了尺寸做別的。”姚滿屯歡喜的回道。
“好!”青娘想了下,的確是小孩子的好賣一些,就點了應承。
這次的棉線比上次更多,趕車的大爺就只拉了她們幾個回去。
姚若萍如願的在新安縣轉悠了一圈,拿着個糖葫蘆吃着,看姚若溪捨不得錢,只和姚若霞吃了一個,不屑的撇了撇嘴。
事實上姚若溪不喜歡吃甜食,她如今七歲了,明年就八歲了,正是該換牙的時候,已經有兩顆牙活動,也不敢吃太多酸的。
小四很是喜歡糖葫蘆,姚若溪沒讓她吃多,吃了一個外面甜,裡面酸,也就吐着小舌頭不吃了,姐妹三個是一個,姚若霞吃掉幾個山楂,只留頂端的兩個大的給小四拿着玩。
因爲沒耽誤工夫,晌午幾父女就到了家。家裡卻做着王鐵花夫妻。
“這就把線買回來了?不是去了新安縣了,還真是快啊!給我瞧瞧是啥樣的?”王鐵花笑眯眯的迎出來,還沒解開袋口看,就見小四頭上戴着帽子,身上穿着鉤花開衫,大紅的顏色,喜氣洋洋的,頓時喜歡,一把抱了小四,“哎呀!這小四這麼一打扮還真是標誌可愛,咱八里鎮都找不到這麼可愛的孩子了!快來給小姨抱抱!”
姚若溪眸光沉了沉,看王玉花臉色不是太難看,她眼神轉了轉,就見堂屋裡拿了點心盒子,門口捆着一隻雞,廚屋裡爐子上坐着罈子,是罈子肉。她心裡暗道,怪不得。王三全會來事兒,王鐵花算計起人更會來事兒。怕是這半上午的功夫已經說通了王玉花。
王玉花自從賣帽子還沒見過錢,不過是一兩銀子的粗棉線變成現在的十八兩銀子的粗棉線,整整一班車。
張志權見王鐵花使眼色,這才笑着上前搭把手,幫着搬了麻袋下車擡進屋裡。
“鐵花過來,正好也學學鉤帽子的,掙倆零花錢。”王玉花解釋的說道。
姚滿屯沒多想,點了頭。許氏和毛氏,連姚春燕都會,沒有單不教王鐵花的道理。
王鐵花頓時心喜,給張志權遞個帶着得意的眼神。她就說趕在姚滿屯和人精姚若溪不在家的時候過來,先說服三姐,就一定能成的吧!?
張志權也歡喜,感謝恭維了姚滿屯兩句。
王鐵花抱着小四招呼姚若溪,“知道你愛吃臭豆腐,我特意拿了不少來。現在天冷了,這豆腐也能放個幾天了。讓你娘給你炸了就能吃!”她本不想拿臭豆腐過來,畢竟這臭豆腐是這死丫頭搗鼓出來的。又想反正當初都是說好的她在鎮上擺攤兒,姚若溪又喜歡,就乾脆拿來些做人情。
姚若溪淡淡的笑了笑,道了謝。到廚屋一看,不禁覺得王鐵花真的很捨得下本,那罈子裡的肉沒有四五斤是做不出那麼多的。都是五花肉,她們這些人都吃,怕一頓也吃不完,看着那麼多就喜人的。
姚若萍已經歡喜的過去拿着點心吃起來,又把瓜子裝了兩兜子。
王玉花拍了她一巴掌,“沒見過東西一樣,裝那麼多,不讓你吃了!?”
姚若萍嘴裡塞着點心,唔唔一聲,也聽不清說的啥,急忙又抓了兩塊桃酥跑開來。
王玉花把東西收到裡間,拾掇了桌子吃飯。
果然,晌午的罈子肉沒有吃完,王鐵花沒讓殺那雞,說是明兒個再殺了吃,“省的一頓都吃了。這樣一天天吃,也感覺不斷,還解了饞。”
下晌張志權趕着牛車走了,說是後天來接王鐵花。
朱氏和林鳳娥,許氏,毛氏都過來了,王金花過來見王鐵花也在,詫異了下,笑罵道,“你這是又是送了好東西過來,可顯的你大姐我小氣,就拿些紅薯菜葉來了!”
“哪能啊!我是跟三姐家離的遠,好容易纔來一趟。大姐和三姐住的近,有事兒互相幫襯,喊一聲就到了,雖然不顯,可卻細水長流,我可不敢跟大姐比的!”王鐵花笑着挽了王玉花的胳膊。
王玉花本還有些不高興,一想王鐵花說的話,暗暗點頭。好像也是。有啥事兒找大姐幫忙,可真是喊一聲就過來了,還方便!不過再看許氏和毛氏,不滿的暗哼一聲。這些賤人就知道佔她們家便宜,你想佔回他們的便宜,那是一點可能都沒有!有好兒死命往自己家撈,有事兒別說幫忙了,出事兒還能踩一腳呢!
毛氏和許氏對視一眼,知道這是王玉花姐妹三個湊到一起擠兌她們,許氏氣惱暗恨,她之前也又是買雞送肉的,那不是人情了!?王玉花這賤人吃過就忘了!
毛氏卻不動聲色,一副沒聽懂的樣子跟王金花和王鐵花說話。
林鳳娥滿臉的尷尬,渾身不自在似的站着,看向姚滿屯。
姚滿屯卻沒有看她,而是正忙着把棉線倒出來,王玉花拿了幾個簸箕簍子出來,撿了棉線放進去,忙活合股捻線。
“這個是要咋做的?我來幫忙。”王鐵花咯咯笑了一串。
林鳳娥心下一驚,急忙收回眼神,看了眼王鐵花,斂住眼裡的情緒,再擡頭,溫和略帶爽利的笑着,和許氏,毛氏幾個都上來幫忙。
那邊趙豔玲已經眼饞這小四的糖葫蘆,趁着人不注意,就拽掉一個山楂吃了。
小四愣愣的看着她,家裡就她小的,吃的啥東西,從來沒人跟她搶,低頭看看手裡的糖葫蘆就剩一個山楂,微微撅起小嘴。
“那個糖葫蘆若雲妹妹添過了,你還搶。”丁顯聰不悅的看着趙豔玲。
“又不是你的!再說她是我表妹,我吃她一個山楂有啥?管你啥事兒!”趙豔玲哼了一聲。
小四看看還有一個,之前姚若溪也是吃了一個,姚若霞也是這樣吃了,便又就着一個舔着吃起來。
“傻子!被搶了東西都不敢吭聲!”趙豔玲見她沒告狀,頓時得意的嘲笑起來。
丁顯聰看看大人們都在忙活,又見姚若溪也在扯着線纏線團,不禁有些鬱悶。見趙書陽也又過來,就拉着小四去和趙書陽一塊唸書。
這邊忙活的熱鬧,村裡的婦女媳婦就拿着針線過來湊熱鬧。
姚若溪一說多了賣不掉,會越來越便宜,到時候工錢自然會越來越低,然後拉住王玉花,不讓她吭聲。
許氏自然就出去趕走了來看熱鬧的人,朱氏也會幫着說幾句,毛氏也湊一句。
林鳳娥坐的地方正好看到了姚若溪拉了王玉花一下給她使眼色,忍不住暗暗吃驚。一句‘多了賣不掉’,她們這些一塊鉤帽子的人爲了自己能掙更多手工錢自然會防備別人也學會了,王玉花晚兩步,有心急的人不就出面幫着把人趕走,當了壞人!?這小丫頭滿打滿算也不過八歲的樣子,竟然有這樣的心思!?還是誤打誤撞?
王鐵花本想幫着說幾句話的,可眼神一轉,就裝作忙活的抽不開的樣子。
姚若溪似有若無的掃了眼王鐵花,心下了然,以王鐵花的精明,這個壞人是不會出頭做的。不過她掃到林鳳娥,心下微微詫異。天天見她都是溫和的笑,帶着幾分爽利,不然就是可憐悽慘的模樣,沒想到也是有心機的人。
林鳳娥自以爲沒有出面做那個壞人,卻不想被姚若溪看破了心機。
而外面的人被趕了兩次也就不來了。
王鐵花怕來不及,住了兩天,見所有的線團要合併好還得一天,就讓姚若霞先教給她。
姚若霞沒有推辭,忙拿了鉤針出來教她。因爲家裡就只有東間和西間,東間住了姚滿屯和王玉花,王鐵花來了就和姚若溪姐妹擠在西間,小四跟着王玉花睡去了。這兩夜睡前姚若溪都沒有再背書講解,姚若霞也知道不想讓王鐵花知道,是藏拙。積極的教了王鐵花鉤帽子。
王鐵花不愧是對掙錢有着比別人更大的渴望,她心思巧,手工也好,又加上晚上也學,比林鳳娥還快的學會了兩種鉤法,連花瓣都會鉤了。
臨走的時候,王鐵花裝走了一筐線團,“我一做好就給三姐送來,保證不會外傳的!”
王玉花有些擔心,要是學會的人多了,那她們家豈不是掙不到這個錢了?到現在爲止她們可還沒見過錢,只換了越來越多的線,工錢倒是發了不少出去。
姚若溪倒是不擔心,王鐵花這人自私的很,能自己掙錢,絕不會讓別人掙了。她擔心的是王鐵花自己摸着了門路,就可以單幹了。
想了會,姚若溪回去,開始教給林鳳娥王玉花鉤衣服。朱氏和許氏,毛氏的手工都不好,帽子也纔剛剛上手,姚若溪現在不準教給她們。
朱氏也知道自己手工不太好,沒有要學鉤衣服的,她怕浪費了時間,結果鉤出來不掙錢,還是先鉤些帽子賣就行了。
毛氏自己的手藝在哪,她不想承認也沒辦法,姚春燕的手工好,針線活兒也是跟她孃家嫂子學的,就叫了姚春燕過來跟着學鉤衣裳。
許氏一看又剩自己,心裡埋怨叢生,見王金花還老神在在的鉤着帽子,沒有一點嫉妒的樣子,忍不住攛掇她,“孩子她大姨不也學學鉤衣裳?那個看着難了點,怕是掙錢更多呢!”
“我人笨,手也不巧,還是先老老實實鉤帽子吧!多少還能掙些零花錢給兒子買筆墨就好了!”王金花不在意的看着她回了句。自己沒那本事還想學,不敢吭聲,攛掇她做壞人!?哼!她可不是蠢貨,被攛掇一下就急哄哄的衝上去了。
許氏氣結,一邊鉤着帽子,一邊眼饞林鳳娥和姚春燕,她手藝不好,總比王玉花這個蠢貨強多了。竟然不教她,還去教王玉花!心裡忍不住暗怪自己的倆閨女除了吃就會吃,倆都不頂人家一個精!
姚若溪先教了林鳳娥,也是有試探的意思。果然見她一教就會,就對她留意起來。鉤這些毛線只有心思別特靈巧的人才一看就會了,旁邊姚春燕小孩子記性好都還總是忘針,忘線,王玉花更不用說,估計是年齡大了,又沒有那個靈巧的心思,摳了幾天也才摳了一點,還有鉤錯的,又返回去拆的。
“哎呀!咋缺一針…又錯了!”王玉花有些懊惱的甩甩頭。
“嫂子慢慢來,你只要記着幾個花,再記着兩個花之間相連的鉤法,也就記住了。”林鳳娥笑着指點王玉花,擡眼看了下東間的竹編門。
王玉花白天睜着眼盯着,唯恐錯了,晚上還要抽空做鞋襪衣裳,就有些不耐煩了,“忙活了這麼久,連錢都沒見着。那破東西,還總是出錯!”
“你慢慢學着,時間長了就會了。要不歇幾天,你不想歇就還鉤帽子好了。”姚滿屯見她揉肩膀,就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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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歇着?歇着哪有錢掙!到時候錢都讓別人掙走了!”王玉花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叫了姚若霞給她端下水洗腳。
次一天繼續和那鉤針線團作戰。
衆人正忙活着,突然,姚富貴敲門,把門排的咚咚響,大聲叫着,“二哥!二哥快開門!有事兒了!快開開門啊!”
“又有啥事兒了?”王玉花呼哧一下站起來,滿臉不悅的道,盯了許氏一眼。
許氏有些無辜,她也不知道是啥事兒啊!
“我先去看看!”姚滿屯出來,說了一聲,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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