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梅拍了下胸口,長吁一口氣。
然後嗔王紅雷,“瞧你這一驚一咋的,嚇死我了,還真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兒呢。”
楊氏點頭,她也被嚇壞了。
王紅雷翻着眼睛,給了譚德銀夫婦和譚大梅一記白眼。
“你們將我當成什麼人兒了,這事情要是沒弄清楚,我能這樣急着回來給你們說嘛。不管你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事實就是大家公家的確買了蘆花坡五百六十畝荒山,昨天付了銀子量了地領了紅契。
方纔我是親眼看到大家公四家公他們來衙門領耕牛,我還上前與他們說話了,然後我去問了古縣令,才知道這事,好像還是沈大人陪大家公他們一起來買的。要不是恰好看見大家公,我也被矇在鼓裡呢。”王紅雷一口氣說出原本來。
“什麼,竟然真有這事?”譚德銀的眸子眸了起來,裡面冷光閃閃。
見王紅雷說得有根有據,大家這纔信了他沒說假話。
“他們在哪兒弄了那些銀子?”楊氏沉着臉問,這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七朵家買多少地,在哪兒買,她不關心,只關心銀子的來歷。
王紅雷見楊氏看自己,他雙手一攤,“別看我,我更不知,這纔回來問您和岳父呢。”
譚大梅想了想,說道,“不是聽三郎說大家公他們在做生意嘛,加上又挖了藕,可能賺了些銀子吧。”
楊氏冷眼一剜,“大梅,你也不動腦子想想,藕現在根本沒賣出去多少,那做什麼生意這般賺錢,一下子就賺了幾百兩呢。依我看,這銀子來路有些不正。”
“啊喲,算了算了,我們別去管大家公家的事,管他從哪兒來得銀子,只要不是偷了我們的銀子就成,管他這些閒事。”譚大梅揮了揮手,看王紅雷,“紅雷,你趕緊去忙公事吧,衙門的事情要緊。”
她是已出嫁的女兒,譚家的事,她不想管太多了。
只希望王紅雷能想辦法多賺些銀子,改善家中的生活,爭取早一日過上真正少奶奶的日子,這纔是正理兒。
譚德銀看了看楊氏,然後斜了眼譚大梅,說,“大梅,你懂什麼。你大家公家要是有這些銀子,我們纔不會管他是買良田還是買荒地,可他們家沒這些銀子,卻買了地,這就有些蹊蹺了。我懷疑他們是不是……”
“德銀,你不會說是老頭子他們將銀子給了老大家吧?”楊氏搶着問。
譚德銀點點頭,“嗯,我十分懷疑呢。自從林家一事後,爹孃已不像以前那般相信我們,這些日子我又不在家爲他們掙錢,他們心裡對我更有了不滿。
上回四郎又鬼迷了心,去偷老大家的藕,最後又陷害娘,爹孃對老三一家應該也寒了心,也許老大這時候跑去一哭窮,老頭子心一軟,將銀子拿出來,讓老大去買地。
這地呢,肯定不是老大家的,應該是老頭子借老大的名義買的,這樣就可以堵我和老三的嘴。而且老頭子曉得七朵和沈家關係好,利用七朵動用沈家的關係,應該會佔些便宜的。
當然,這好處肯定也少不了老大家,老大也不會去做那不得好處的事。”
他自以爲是的分析着。
可王紅雷他們都認爲他分析得十分有道理。
“岳父,你說得沒錯,聽古縣令說,就是因爲沈大人去了,才免了那片荒山五年的稅呢。五年稅算下來,就有千把兩銀子呢,這些就是白賺的啊。”王紅雷說。
“呀,這樣多呢。”楊氏和譚大梅同時驚。
“不行,我要回去,再不回去,家都要被人給搬空了。”譚德銀坐不住了。
這事一定要回去弄清楚,想了想,他又罵楊氏,“你個婆娘也是蠢,在家裡什麼事都不管,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事先竟然連個味兒都沒聞出來。要是我在家,定不會出這種事兒。”
說着,他就讓譚大梅爲他收拾衣裳。
“爹,您這腿還沒好呢,怎麼回去啊,再養些日子吧。再說了,最近上門找你算命的人不少,回去後這生意不就耽擱了嘛。”譚大梅勸。
譚德銀擺擺手,“這些小生意打死也賺不到多少銀子,對了,我回去後,要是有那油水比較多的來找我,大梅你們就帶他去譚家莊找我。”
見他堅持要回,楊氏只好同意。
很快將他的衣服之類的東西收拾好,然後讓三郎去套牛車。
三郎對譚德銀忽然要回家,也十分奇怪。
譚德銀解釋說好久沒回家,想譚老爺子和趙氏了,回去看看。
三郎趕着牛車,載着楊氏和譚德銀回了譚家莊。
不過,楊氏在臨走之前,對譚大梅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向家那邊要是得了信兒,趕緊來家說一聲。
譚大梅鄭重的保證,一有消息立馬回去知會,楊氏這才放心離開。
牛車停在譚家大院門口,三郎下車去開了院子大門,將牛車趕了進去。
看到車上的譚德銀,譚老爺子十分驚訝。
他揹着雙手從上房出來,遠遠的就喊,“老二你回來了,腿好了?”
“爹,我回來了,還沒好呢。”譚德銀應。
譚老爺子走近,仔細瞧了瞧他雙腿,搖頭,“你這腿還沒好,就該再養些日子,這牛車來回顛簸,可別傷着哪兒纔好。”
這本是關心的話,可聽在譚德銀耳中,卻認爲譚老爺子不想他回來。
哼,老頭子,你不想我回,我偏回來。
你們要是想耍什麼花槍,門兒都沒。
上回林家那件事,譚老爺子竟然不承認家裡有銀子,硬是讓楊氏借了二百五十兩的高利貨,譚德銀知道後,氣得嘴脣都咬破了,將譚老爺子夫婦好一頓怒罵。
此番回來,譚德銀髮誓一定要將這二百五十兩銀子連本帶利的討要回來。
心裡恨不得殺了剮了譚老爺子,可表面上,譚德銀紅了雙眼,語帶哽咽着道,“爹,您老近來身體可好,兒子不孝,好些日子沒能在您面前盡孝,住在大梅那兒,心裡一直不安。
所以,我還是決定回來,哪怕不能在您老跟前伺候着,但天天能見到您老人家的面,聽到您的笑聲和說話聲,我這心裡就踏實了。”
譚老爺子也有很時間沒見到他,心裡還真有一些掂記。
聽了他的話,有些感動。
“噯,我一切都好,這把老骨頭還硬朗着。回來也好,一家人都在一起,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什麼暫時也別想,啊。”譚老爺子慈愛的說道。
譚德銀點頭稱是。
譚老爺子喊來二郎,與三郎一起,將譚德銀抱進東廂的屋子裡。
見到父親回來,三桃與五杏忙出來,上前噓寒問暖了一番。
三桃卻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楊氏去縣城的目的,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麼結果。
她看楊氏的表情,想從中看出些端倪來。
可惜,楊氏表情寡淡,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生氣,看不出什麼來。
她眼睛落在準備將牛送回牛圈的三郎身上,銀牙一咬,垂頭走了出去。
“三哥。”三桃柔聲喚。
“三桃,怎麼了?”三郎眨了下大眼睛問,俊臉上笑意融融。
“我陪你一起去送牛吧。”三桃輕聲說。
“啊,你不怕那兒臭哄哄啊。”三郎驚訝的問。
他覺得三桃今天有些奇怪,眸子一轉,問,“三桃,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三桃點點頭。
“好,走吧。”三郎性子爽快,也不多問什麼。
兄妹二人出了譚家大院。
在三郎的催問下,三桃這才紅着臉低聲問,“三哥,娘此次前去大姐家,她可打聽到什麼消息沒?”
“什麼消息?”三郎抓了抓腦袋問。
他還不知向家那件事。
在事情未落定之前,楊氏叮囑譚大梅,一定要保密。
眼下只有楊氏夫婦,譚大梅夫婦和三桃五人知道這事兒。
徐氏是猜測的,還不敢肯定。
三桃想到那塊玉佩,心一橫,對三郎說,“三哥,我也不瞞你,上回我們去大姐家,其實是想給我尋親事的。”
“啊,真的啊,我怎麼都不知道。對了,是哪戶人家,人厚不厚道?家裡條件如何?”三郎驚訝之後,就是笑眯眯的關心問。
三桃粉嫩的臉上頓時蒙了一層陰雲,眼睛裡起了霧氣,咬着脣道,“不管家裡條件如何,可那人長得實在是太醜了,你上回應該見過的,就是姓向的那位少爺。”
向少爺?
三郎快速在腦子裡搜尋了下這個名字。
很快知道是誰了,他也呆了呆。
之所以能記住向光陽,就是因他相貌的醜陋。
醜得讓他不能不記住。
第一眼看到向光陽,饒是他是個男人,也被嚇了一跳,想着怎麼還有這樣醜的人呢。
當時怎麼也想不到這醜人會與三桃扯上什麼關係。
“這……這大姐也真是的,怎麼給你找了這樣醜的人呢,娘難道也答應了?”三郎愣了半晌後,開口問。
他也是外貌協會成員,就喜歡漂亮的小丫頭,所以也看不上向光陽。
“三哥,還是你通情達理,你也說那人醜了。可是娘和大姐說一個勁的說他好,好什麼好,還不是他家裡有錢,他家要是個窮光蛋,看娘他們還會不會這樣說。”忐忑不安了這些天,終於找到了知音,三桃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這些日子,只要想到可能會嫁給向光陽,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每當想尋短見時,韓和成俊美的臉就在她眼前浮現,看着他笑,她又不甘心真的這樣死去。
她還是想搏一搏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