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在家裡等着有些着急,擔心老爹老孃會吃虧,就拉了六桔一起過來瞧。
見三郎的模樣,就知他不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哼,三哥你還好意思問呢,還不都是……”六桔瞪了眼三郎,快言快語就要說出實情來。
七朵忙拉了她一下。
既然譚老爺子關了門,那就是不想將事情傳出來。
吳氏正從西廂那邊過來了,應該是想來打聽一些什麼。
“三哥,出來說吧。”七朵揮了揮小手,向院外走去。
吳氏走了過來,攔了七朵,“七朵呀,你爹好好的怎麼又與你二叔吵起來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三娘,沒什麼事兒。”七朵輕笑了一聲。
然後繞過吳氏,與三郎出了院子。
離了譚家大院遠一些,尋了個比較空曠的地方,三人站定。
“七妹,有什麼事兒趕緊告訴我,急死我了。”三郎忙催。
“三哥,你可知二孃今日去縣裡做什麼?”七朵問三郎。
三郎搖搖頭,“不知道,就說去看看我大姐和天賜,難道是我娘出了什麼事兒?”
他緊張起來。
七朵長嘆一口氣,將事情告訴了他。
三郎聽完後一下子傻了。
娘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啊?
看着七朵與六桔,他忽然覺得無顏以對。
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愧對七朵一家人,而非楊氏所受的罪。
“六妹,七妹,我……我知道說對不起已無用,可我……除了對不起,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爹孃欠你們一家真的太多了,我……六妹七妹,你們罵我吧,來,罵我……”三郎面紅耳赤,十分羞愧尷尬。
想着平日裡七朵一家人對他像自家人一樣,請他吃請他喝,提供機會讓他賺錢,從沒拿他當外人。
大伯大娘別說害他了,就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平日裡溫言溫語,像對自家孩子一樣待着自己。
與大伯大娘相比,自家爹孃真的不是人。
七朵與六桔不禁想笑。
“三哥,二叔二孃做的事,與你無關,我們爲何要罵你。”七朵正色道,“三哥,我會將事情告訴你,是因爲我知道三哥你明事理,胸懷坦蕩磊落,說句不中聽的,這一點,二叔二孃真的不如三哥你。”
三郎苦澀的一笑。
自家爹孃行事的確不夠光明磊落,自己這做兒子的都爲他們羞愧。
七朵續道,“三哥,這些日子二叔二孃對我們家做了哪些事兒,你心裡應該也清楚。我爹孃總想着大家是一家人,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一直隱忍,就是因爲我們都姓譚,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像上次林家那件事,我爹孃要是去報了官,二叔恐怕就是斷腿那樣簡單吧。唉,只可惜,不管我爹孃如何退讓,二叔二孃總是步步相逼。
三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想想,這次二孃跑去往我大姐身上潑髒水,那麼下回等到三桃姐五杏姐定親時,我們也可以效仿啊,我們難道就沒長嘴嗎?到時看你們怎麼辦?
可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呢,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我們兩家變成相見時眼紅的仇人。三哥,這些話本該對二叔說的,只是我知道對他說了無用,想想還是對你說比較合適,還請三哥帶句話給二叔二孃,壞事誰都會做,別將其他人都當孬子。”
三郎鄭重的點頭,“七妹,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七朵點點頭,“三哥,我還是那句話,二叔二孃做的錯事與你無關,所以豆芽生意只要你願意,可以繼續的。”
“嗯,多謝七妹的寬宏大度。”三郎對着七朵認真的鞠了個躬。
七朵擺擺手,與六桔牽着手回大院。
只是走出幾步後,她又跑回去,對着三郎低聲說了兩句什麼。
三郎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相信。
七朵笑了笑,轉身跑向六桔。
“朵,你可真是好心腸,還那樣好言好語的與三哥說話。”六桔撇嘴。
可是滿腹的怨氣呢,依她的脾氣,不能去罵譚德銀,真想逮着三桃他們幾個狠狠罵一頓,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
誰知遇上三郎,她還沒出言就被七朵給攔下了。
而七朵不但不罵三郎,反而還好聲好氣的與他說了那些話,真是看不明白她。
“二姐,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與二叔家的怨恨已經夠深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三哥是個明事理的,既然能爭取做朋友,何必非要爲敵人呢,朋友總比敵人好吧。”七朵在六桔耳旁低聲解釋着。
沒錯,依着譚德銀夫婦的爲人,對他們的子女也該不理睬,甚至爲了報復,還可以對他們惡言相向,背後捅刀子也不爲過。
修復關係難,但想交惡的話,卻容易的很,如此一來,譚德銀一家人都變成了自家的仇人,這對自己家有何處?
一丁點兒好處也沒有,反而將敵人變多了,更加防不勝防,起碼目前爲止,還只有譚德銀夫婦與譚大梅摻和進來,三桃五杏平日裡雖不怎麼與自家三姐妹說話,但倒也沒在背地裡搗鬼,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所以七朵纔會對三郎推心置腹,讓他明白,不管是上回打斷譚德銀雙腿,還是此次送楊氏進大牢,自己家這邊都是迫不得而已而爲之。
不想因爲譚德銀夫婦的緣故,而疏遠與他之間的關係。
三郎是個頭腦靈活的人,與他爲敵,並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更不是一件好事。
同時也提醒一下,三郎你們家也有孩子,也要成家立室啊,難道就不怕我們家同樣反擊你們嗎?
當然,因爲三郎是個能辯是非的人,七朵纔會對他說這些,要是像三桃那樣的清傲的性格,她定不會浪費口舌。
六桔聽七朵這樣一解釋,轉着大眼睛認真想着。
然後點點頭,嗯,好像是這道理。
等她們姐妹到了正房門口時,正房的木門被打開,譚德金夫婦當先走了出來。
“爹,娘,怎麼樣了?”六桔低聲問。
“回家再說吧。”徐氏輕聲道。
七朵與六桔點頭,二人分別挽了徐氏的左右胳膊,往院門口走去。
二霞見四人回來,微鬆了口氣。
“爹孃,餓了吧,我去熱菜。”二霞溫聲說。
徐氏輕輕頷首,“噯,去吧。”
六桔主動應,“娘,我去幫大姐。”
徐氏微笑着點頭。
七朵也隨着六桔一起,去幫二霞,這一會兒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飯菜早就做好了,只是此刻變得冰涼,重新涮鍋生火,很快菜香溢了出來。
姐妹三人一起忙活,很快飯菜就端上了桌,一家人圍桌而坐。
“你二叔和王紅雷都寫了保證書,保證下回不再設計陷害我們一家人,同時你二叔他們今晚就搬去縣城裡,省得到時村裡人問起你二孃,家裡人不好答怎麼回事。
而等到你二孃從大牢裡放出來後,再回家受家法處罰,否則就要被休棄,這是你奶主動提出來的。
還有,你爺也讓大家對這事都封口,這事要是傳出去,對你二孃名聲不好聽,但對霞也不好看,到時林家韓家那些破事也給揪出來。前院只有你爺奶、二叔三叔,還有王紅雷知道這事,其他人都不知,你們幾個也莫要去對其他人說了。”不等七朵她們出聲問,譚德金主動將最後處理的結果說了。
在鄉下,不比那些大戶人家,講究什麼食不言寢不語。
有時家裡忙,一家人的交流多數是在飯桌上完成的。
“哼,保證書要是有用,還要衙門做什麼?”七朵冷哼一聲。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事,還是靠個人的自律。
楊氏此次受了刑,出來後不外乎兩種結果,一種是幡然悔悟,不再做那些齷齪之事。
另外一種則是更恨七朵一家子,被關進大牢,她不認爲是自己的錯,反而認爲是徐氏太過鐵石心腸,所以她纔會受苦受罪,出來後,她要變本加厲的報復。
這兩種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有很多幾進宮的犯人,他們不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重操舊業後又進去的嗎?
所以懲罰只是一種手段,並不是最終目的。
最終目的,是希望楊氏與譚德銀能醒悟,能走回正途。
徐氏眸子一沉道,“如果他們還死不悔改的話,那我們就只能以牙還牙了,他們也有兒女。雖然我們不想這樣做,但他們如果做得太絕,那我們也顧不了那樣多了。”
七朵點頭贊同,“娘,我與您想法一樣,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回,他們再在背後使壞,我們就依葫蘆畫瓢反擊過去。這些話之前我也對三哥說了,希望他將話帶給二叔。”
“你告訴三郎了?”譚德金問。
“嗯,是三哥主動問起,我就說了。與其讓二叔對三哥胡編亂造,還不如我們對他說實話,孰是孰非相信他會去判斷的。”七朵說。
譚德金與徐氏點點頭,“成了,吃飯吧,早點兒睡,明日還有重要的事情忙呢。”
七朵三姐妹點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譚家大院東廂那邊,王紅雷幫着拿包袱去馬車上。
而三郎喊了譚德銀去了屋子裡,掩上房門。
“爹,我有話要說。”三郎正色道。
“有話去了縣裡再說。”譚德銀皺眉。
“不,我現在就要說。”三郎微擡了下巴,神情有些倔。
譚德銀只得在凳子上坐下,點點下巴,“說吧。”
三郎在他對面坐下,嚥了下唾沫,這才正色道,“爹,求您看在我們兄妹五人的份上,您和娘往後莫要再做那些事了好不好?大伯一家對我們其實真的不薄,咱們不能這樣對他們,做人做事要有良心,愧對了良心,會有報應的。”
譚德銀眸子一凜。怒,“三郎,你這說得是什麼話?你聽誰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與你母親做事不用你來教,不孝的逆子。”
“爹,我說這些話可能是不孝,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您與娘這樣對大伯大娘一家,難道就不怕他們反過來也這樣對我們嗎?他們厚道,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反擊,等到將來三桃五杏定親時,他們也去使壞,那你們該怎麼辦?”三郎反問。
“他們敢!”譚德銀狠戾的拍了下桌子。
三郎嘴角扯了扯,有些嘲諷的笑,“爹,大伯大娘那是心地善良,可不是孬子,看着吧,如果你們再有下回,看他們敢不敢這樣做,只怕到那時,咱們家後悔都來不及呢。
爹,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真的希望您和娘都能好好的,我現在也在想法子賺錢,會盡一切努力讓您和娘過上好日子。我不想咱們家與大伯家反目成仇,更不想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啊。爹,就算是爲了我們吧,您和娘別再做針對大伯一家了,好不好?”
譚德銀臉上的肌肉動了動。
“爹,您可知,咱們家有一個秘密,大伯他們一直都知道,只是從未說出來過。”三郎忽然又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