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將所有的心思全部藏進心底最深處,裝做無事人的樣子回了家。
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休息。
只是家裡眼下太忙,她不好意思讓二霞與六桔兩人忙活,她一人躲在房間裡傷心那些往事。
算了,既然是往事,又何必再去傷心。
不管賀峰是在前世,還是來到現在,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她不再是譚朵,而是譚七朵,從前世來到現在的那一瞬間,前塵往事都已煙消雲散。
譚德金夫婦趕在吃飯前回來了,七朵三姐妹早將要送去醬坊那邊的飯菜裝好,只等老爹將它們送過去。
譚德金將飯菜搬上馬車,穩穩的駕車將它們送走。
七朵三姐妹則去看徐氏買的東西。
四匹布顏色有深有淺,兩牀百子千孫錦緞被面,還有兩牀是鴛鴦戲水,顏色亮麗鮮豔,十分喜氣。
她們都贊好看。
趁着還未過午時,徐氏趕緊拎上禮盒,外加兩盒點心,將禮物送去譚家前院,送禮一般都在上午,下午和晚上會讓人不高興的,認爲不太吉利。
二郎成親,按理說應該直接送給吳氏,但因吳氏還未分家,所以徐氏將東西先拿去上房給趙氏。
至於趙氏如何處理,那就與徐氏無關了,只要禮到就成。
看着徐氏送過來的禮物,趙氏並不十分滿意,語氣淡淡的道,“擺那兒吧。”
禮物雖比譚德銀家多出了一倍,但在趙氏等人的眼中,七朵家條件可比譚德銀家好出幾十倍呀。
故這些禮物怎能讓趙氏滿意呢!
不過,趙氏這回雖不滿意,卻未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已屬難得。
“嗯,娘,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我帶着孩子們過來幫忙。”徐氏溫聲應着。
對趙氏的態度,已在她的預料之中,一點兒也不意外。
其實你就算再多送一倍的禮物,趙氏也不會滿意的,除非你將所有家底子送過來,那纔有可能搏她老人家一笑的。
後天二郎成親擺喜宴,明日家裡自然特別忙碌,七朵她們都要過來幫忙的。
“去吧。”趙氏擺擺手。
徐氏行了禮之後離開。
吳氏在廚房裡做飯,先不知徐氏來了,後來聽八梨說了才知曉,趕緊將油乎乎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小跑着去了上房。
趙氏正拎着禮盒準備進內室,吳氏見了,忙喊,“娘,大娘是來送二郎的禮吧,送了些什麼呢?”
“你不做飯,好好跑來這兒做什麼,難道還擔心我少了你那一份不成?”趙氏橫了一眼吳氏,語氣十分不悅。
從她手裡搶東西,能高興嗎?
“娘,菜都做好了,四棗再燒兩把火,飯就熟了。我只是好奇嘛,娘,大娘送了哪些東西?”吳氏厚着臉皮笑。
其實她現在也好後悔未分家。
要是分了家,大家送的禮可就歸她一家所有,那該有多好啊。
其實她光想到了好處,沒想到支出。
若真的分了家,那麼成親需要的一切花費就得由她自個兒來出,不算要送去二郎岳父張家的禮物,光幾十桌的酒席擺下來,也得要不少銀子的。
這樣一來,分家得的幾兩銀子,恐怕辦完二郎的親事後就所剩無幾。
趙氏豈能不知吳氏心裡在想什麼,氣得將手中的禮盒狠狠頓在桌上,“東西都在這兒,你自個兒看吧。”
吳氏纔不理會趙氏生不生氣,忙挨個掀開禮盒來瞧。
雖然東西比楊氏送來的多,質量也要更上一個檔次,但吳氏還是撇撇嘴,“大娘可真是摳,只送這點兒東西,我還以爲她起碼要送套首飾纔是。”
“啊呸,二郎是她什麼人,她憑什麼還要送首飾,你也不想想你養得那死東西做了什麼缺德事,老大家能送這些過來,你也該知足了。”趙氏冷笑着罵。
心裡雖和吳氏想得差不多,但這一刻就是不想與她站在統一戰線。
誰讓吳氏要過來分東西呢。
吳氏抿抿嘴,沒再說什麼,而是拿了一半的禮物離開上房。
剩下的一半歸趙氏所有,這是譚家的規矩,無論是娶媳婦還是嫁女兒,親戚朋友所送的禮物均與趙氏平分。
趙氏用手捏了捏布匹和被面子,手感光滑細膩柔軟,色澤溫潤,知道是上品,比楊氏送來的要好出很多。
她這才稍稍滿意了點兒,小心的將它們收好,想留着日後等譚桂花出嫁時做嫁妝。
七朵他們一家人才不去管趙氏與吳氏是如何想送禮一事,只是忙着家裡的事兒。
午飯後,趁着一家人歇息的功夫,徐氏又將大家聚到了一起來。
“霞,桔,朵,將你們喊過來,娘是有件大事要與你們說。”徐氏看着三個女兒溫聲說。
“娘,是何事呀?”急性子的六桔搶着問。
徐氏輕嘆一口氣,看向二霞,“霞,不知你可還記得,你還有一個同胞的雙生弟弟。當年我帶着你離開閻家後沒多久,我去閻家看他時,卻被告知他夭折了。
這些年我都以爲他真的沒了,一直到你們大舅舅那日過來,我才知道其實他還健康的活着……”
她將閻思宏的身份說了,但省去了他與六郎起衝突,更未說將她氣暈之事。
“娘,弟弟還活着嘛,真是太好了。娘,您既然見到了他,爲何不將他帶回來呢?”二霞十分高興的問。
對於閻思宏的惡劣行徑,她並不瞭解,所以纔會如此高興。
七朵已知閻思宏一事,正在犯愁呢,哪兒能高興得起來,只是淡淡笑了笑,“娘,您一定很開心吧。”
六桔那日差點兒被閻思宏打了,對他的名字可是一直記得牢牢的,恨死他了,此刻聽說他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她差點兒哭出來啊有木有,這也太坑爹了。
“娘,您有沒有弄錯啊,他怎會是我哥哥呢?”六桔苦着臉問。
徐氏看着三個女兒三樣的表情,心裡也十分苦澀。
“思宏是我的兒子,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絕對不會錯。娘告訴你們這件事,就是讓你們心中有數,下回若再遇見他,或者娘帶他回來時,你們都待他好一些。
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是娘當年對不住他,希望往後能對他好一些,能彌補一些當年的過錯。”徐氏紅着眼睛說,她不知兒子何時願意跟她回家。
“娘,當年的事不是您的錯,再說了,您給了他生命,這就是天大的恩情,所以您不必內疚。”七朵趕緊勸,這種想法要不得啊。
要換做其他懂事的孩子,她定不會這樣說,可對於閻思宏樣的渣渣,她真的怕啊。
徐氏擺擺手,“這件事娘心裡有靈數,你們還小,有些事你們不明白的。你們先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然後起身進,掀簾進了內室。
譚德金坐在旁邊一直未說一句話,因閻思宏身份的尷尬,他不好說什麼,只是對三個女兒道,“你們聽你母親的,往後對思宏哥哥好些,知道嘛。”
他內心的震驚絕對不亞於七朵她們,同時也有着擔憂,誰也不想要那樣一個兒子,何況還不是親生的,往後就是想管也不好管。
唉!
七朵三姐妹只能點頭稱是,然後回了房間。
一進屋子,六桔往被子一趴,恨恨的捶牀嚎,“啊啊,這可怎麼辦啊,閻思宏竟然是我哥哥,往後這日子可要怎麼過啊,啊啊!”
七朵也皺眉,“是啊。”
二霞就問,“桔,朵,你們怎麼了?思宏有哪兒不好嗎?”
六桔立馬坐了起來,一把拉過二霞在她身邊坐下,“傻姐姐呀,你還不知道呀,這個閻思宏是個惡霸啊,根本不是好人啊,上回我和爹在縣城裡賣藕,就是他帶人去砸爛了我們的東西,搶走了銀子,後來幸好是康大哥出手相救,不然,我和爹肯定會被打得不成人樣。”
七朵也道,“上回我們在雨壇鎮賣螺螄,想搶三桃的那羣人當中就有他的身影,而且我在春風得意樓也見過他幾回,每次他都是惹了了禍事,讓三表哥幫他去解決,唉!”
二霞立馬驚呆了,“啊,怎會這樣?娘要是知道這些,定會十分傷心,怎麼辦?”
七朵與六桔均搖頭,她們哪知該怎麼辦。
三姐妹坐在牀沿邊發呆,爲閻思宏而犯愁。
三郎賣完豆芽之後,本來不想回縣城的,可是想想三桃又不放心,還是趕了牛車回家。
一回到家,五杏就跑過來說,“二哥,你總算是回來了,姐嚷嚷了一上午說要找你呢,你快去看看好吧。”
三郎點點頭,“嗯,我這就去。”
他和五杏一起徑直去了三桃的房間。
“二哥,你去哪兒了,怎麼一大早起來就不見人影啊?”三桃不滿的問。
“我將大伯家的馬車還了回去,還要去賣豆芽啊。”三郎解釋。
“切,那個破豆芽能值幾個錢,二哥你何必如何辛苦。爹爲人家算一支命,遇上大方的,人家一出手就是好幾兩銀子呢,可比你掙得多。我看二哥你還是跟在爹後面學算命啊,這個比較掙錢。”五杏在一旁接話。
“我對那東西不感興趣。”三郎搖頭。
三桃看向五杏,“五杏,你出去,我有話和二哥說。”
五杏有些不快的撇嘴,“都是自家兄妹,有什麼話非要揹着我說啊,真是的。”
三桃柳眉一豎,想要對五杏發火,被三郎擋下,“好了,五杏說得也對,都是自家兄妹,沒什麼事兒需要瞞着,五杏你就留下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