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人與向老爺二人端坐在正廳內。
夫婦二人面帶喜色,正樂呵呵的喝着茶,眼睛不時看向門口。
他們正等着喝媳婦茶呢。
方纔已有丫環將元帕送了過來,那如梅花般的腥紅,令向夫人笑彎了眉毛。
兒子終於成親了!
“爹,娘!”向光陽清脆愉悅的聲音遠遠的就傳了過來。
“呵呵,老爺,您瞧那傻小子樂的。“聽到兒子開心的聲音,向夫人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看着丈夫,笑着嗔。
“哈哈,該樂,該樂!”向老爺也笑得開懷。
夫婦二人的笑容隨着五杏身影的出現而僵硬在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看花眼了不成?
向夫人放在桌子上的一緊,就要拍桌而怒。
向老爺快速一把抓了夫人的手,輕輕搖頭,低聲道,“夫人,休要輕舉妄動。”
向夫人也不是普通沒見識的婦人,心裡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幾分。
她將桌子上的手抽了回去,端直身子,陰沉着臉色,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環婆子。
五杏垂頭跟在向光陽身後,卻不敢邁花廳的門檻。
“杏兒,來。”向光陽感覺到了她的不安,轉身笑着牽了她的手。
向夫人看五杏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疑惑。
剛剛還想着向光陽不是是沒見過三桃,才錯將五杏認成了三桃。
可現在聽兒子對五杏的稱呼,分明就是知情的。
“陽兒,隨我過來。”向夫人到底不是那種無素養的婦人,沉着怒氣,看向光陽溫聲道。
然後她率先向偏廳走去。
向老爺看了眼五杏,也走向偏廳。
五杏用可令巴巴的眼神看向光陽,既有委屈,又有不安。
“杏兒你放心,爹孃只是問問事情經過,我很快出來。”向光陽柔聲安慰着五杏。
“嗯,我等你。”五杏輕輕頷首。
向光陽輕捏了下五杏的小手,然後快步走向偏廳。
看着向光陽的背影消失在偏廳的方向,五杏長吁一口氣,最後一關了。
其實她並不太擔心向老爺和向夫人會反對,因爲事情到了這一步,向老爺夫婦沒有第二種選擇,除非他們向家不要這臉面了。
這些道理,昨天楊氏他們都對她說得十分通透的。
再說了,如今有向光陽的認可,更不用擔心。
她安心的站在正廳裡等着向光陽他們。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向夫人當先出了偏廳,原先陰鬱的面色一掃而空,面上帶了笑意。
雖然這笑容不如之前的燦爛明快,但也帶了善意,看五杏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向光陽緊隨其後,向老爺走在最後。
向夫人走近五杏,拉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好孩子。”
聲音親切溫和,簡單三個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在裡面。
“伯母,我……”五杏抿抿脣,聲音輕輕的,似是想說什麼,可又不知該如何說。
“噗,傻孩子,怎麼還喊我伯母呢,恩?”向夫人掩嘴笑了,笑盈盈的看着五杏眨眼睛。
向夫人這一聲笑,立馬讓氣氛緩和了下來。
向光陽笑着走過來,拉了五杏的手,“杏兒,我們來給爹孃敬茶吧。”
五杏揚着脣角笑着點頭,“嗯。”
不需要問太多,也不需要說太多。
向老爺與向夫人在之前的位置上做好,喊了小丫環們端着茶進來。
五杏依着禮節,跪着爲向老爺和向夫人敬了茶,並親熱的喚了‘爹孃’。
向老爺和向夫人將事先準備好的見面禮,一人一份給了五杏。
這些見面禮本來是準備給三桃的。
五杏嬌羞的笑着收了,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又說了幾句閒話後,向夫人命人擺了飯,讓五杏與向光陽二人一起落座用早飯。
五杏初來乍到,雖然膽大,但不免有些緊張,吃得很少,但幸好未出什麼差錯。
吃完早飯,向夫人讓向光陽與五杏二人先回了屋。
等兒子媳婦一離開,向夫人面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冷哼一聲道,“老爺,譚三桃這賤人如此待我們向家,往後要是遇上,咱們定不會手軟,千萬不能饒了她。否則,難消我這心頭之氣。”
向老爺本想點頭,但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夫人,這都是緣份啊,三桃她不願意做我們向家的兒媳婦,那是她沒福份,我們也不強求。再說了,我覺着五杏這孩子不錯,以前去譚家時,看她手腳利索,是個勤快能幹的,不像那三桃嬌氣。”
提到五杏,向夫人也點點頭,“嗯,五杏看着是個本份的,只是到底沒經過大世面,禮數還是差了點兒。”
“夫人,這些都不妨事,你可以慢慢教她。”向老爺安慰。
“唉,也只能如此了。”向夫人輕嘆一口氣,旋即面上又陰雲散去,露出一絲笑容來,“不過,我看陽兒對她十分滿意和歡喜的樣子,這樣,我這心也舒服了些。只要陽兒喜歡,我們還能說什麼呢。”
做父母的,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兒女幸福開心。
兒女開心,其他的一些不快都可以忽略不計,向夫人只有這麼一個獨子,雖然生得難看,可那也是疼到骨子時在。
且就是因爲他長得醜,從小到大,她付出了比其他母親更多的母愛,就是希望兒子不要因相貌而受到更大的傷害。
可千防萬防,沒想到到頭來讓三桃給傷了。
但幸好有五杏,是她讓兒子的傷口癒合,並找到了真正不在乎他容貌的女子。
媳婦好找,可真要找一個真心不嫌棄兒子醜陋的姑娘,卻十分難。
有媳婦如此,還有什麼好埋怨呢。
向夫人也想通了,但對三桃的恨,卻一點兒未減,這個仇結定了。
“是啊,只要陽兒喜歡就好,往後踏實的過日子。夫人,你去準備他們二人明天回門的禮物吧。”向老爺說道。
向夫人點頭稱是,說立馬下去準備。
五杏是幸運的,沒有遇上那種刻薄惡毒的公婆,否則此刻哪兒能與向光陽笑嘻嘻的房間裡說話呢,恐怕早就在哭鼻子吧。
譚德銀一大早就派了三郎去向家那邊打聽消息,看向家人是如何態度,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讓三郎趕緊回來報信。
三郎悄悄打量着向家,一上午都風平浪靜的,進出的小廝丫環們面色如常,說說笑笑的,不像發生過事情的樣子。
如此,三郎放了心,回家對譚德銀和譚老爺子說了一切。
“唉,沒事就好。”譚老爺子長嘆一口氣,然後吩咐譚德銀,“老二,我和老大老三就先回去了,你讓紅雷幫忙,你們再在城裡四處找找三桃,看那丫頭到底去了哪兒。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不能由着她在外面胡鬧,畢竟她還是我們譚家人啊。”
譚德銀點點頭,“爹,您放心吧,紅雷已經讓人盯住了韓和成那邊,三桃去找他的可能性極大,只要她一出現,就立馬將她抓回來,到時聽候爹您的發落。”
譚老爺子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帶着譚德金他們幾兄弟要回譚家莊。
譚德銀就留譚老爺子多住幾日,說萬一家裡有什麼事,還得要他老人家幫忙拿主意。
“爹,眼下家裡也不是特別忙,您就在老二這邊多住兩日,過兩天我送貨來縣城,到時接您回去。”見譚德銀留得真誠,知他心裡還是虛着的,怕向家人,譚德金就幫他留父親。
譚老爺子想了想,就點頭應了。
譚德金幾兄弟就先行離開縣城回家。
回到家裡,趙氏她們自然要問三桃有沒有找着,向家人有沒有爲難之類的話。
譚德金他們就將那邊的情況說了說。
趙氏聽完經過,少不得又將三桃好一頓痛罵,說有她這樣的孫女,譚家的臉都丟光了,就算是找了回來,也得打死,或者讓她絞了頭髮去做姑子,省得往後再惹事丟人現眼。
徐氏就安慰。
吳氏撇嘴冷笑,私下裡教育四棗,“四棗,你給老孃我聽好了,往後你要是敢跟三桃那賤丫頭一樣,我一定會打死你。一個姑娘家如此不要臉,活着也要被人唾罵,知不知道。”
“娘,您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四棗不滿的咕噥。
“不是最好,否則小心你的狗命。”吳氏戳了下女兒的額頭。
訓完女兒後,吳氏又愁了眉,五杏都嫁了人,可四棗如今親事還沒着落呢,怎麼辦?
三朝回門,譚德銀夫婦更加緊張,又是一大早就讓三郎出去探聽情況,看向家有沒有動靜。
當三郎看到向家的馬車出來,然後方向正是自己家時,他趕緊抄近跑一溜煙回了家,向父母報信兒。
譚德銀夫婦和譚老爺子、譚大梅他們幾人都正襟危坐,等着向光陽和五杏,不知道看到的是何等場面。
向家的馬車駛進院子停下,五杏笑吟吟的從馬車裡出來,衝着衆人嬌滴滴的喚,“爺爺,爹,娘,大姐。”
向光陽也跟着五杏喚着衆人。
譚德銀夫婦還有些發愣,譚大梅暗暗掐了下楊氏的胳膊。
楊氏回神,一顆心也噗通一聲落了下來,長吐一口氣,終於圓滿解決了那事兒。
向家準備了豐厚的回門禮,譚家熱情的款待了向光陽。
楊氏與譚大梅拉了五杏去屋裡說話,聽說向光陽對她很好時,楊氏和譚大梅真心的鬆了口氣,叮囑她往後要好好孝順公婆,伺候好夫君,好好過日子,不要讓外人說閒話,也不要總回孃家,省得婆婆不高興。
說着說着,母女幾人紅了眼睛。
五杏流了淚,終究是嫁人了,往後這裡只是孃家了,想要回來看看不比以前方便了。
吃過午飯,五杏與向光陽坐馬車回了向家。
楊氏目送女兒女婿離開,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娘,三桃回來了。”三郎忽然走到楊氏身旁,低聲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