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笑容僵硬在嘴角。
兒子這是在說什麼?
自己應該是聽錯了吧,他雖然有些頑劣,卻不是壞孩子,怎會說出那等齷齪的話來。
徐氏自我安慰着。
閻思宏用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斜睨着徐氏,看她那副錯愕的表情,頓覺心下大爽。
方纔他喊她一聲娘,只是給她一點兒甜頭,讓她嚐嚐母子相認後的幸福溫馨。
哼,爛女人,你當小爺那聲‘娘’是這樣容易喊的麼,你不付出些代價,是決計不可能的。
這些年你對小爺的傷害,豈是這樣容易就能諒解的。
小爺我一定要讓你嚐嚐真正的痛苦到底是什麼滋味,讓你爲當初的放*蕩行爲付出足夠的代價。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閻思宏擡了下巴問徐氏。
不像是兒子和孃親說話,倒像是主人對家中的奴才說話,態度倨傲,語氣冷漠無情。
“思宏,你剛剛說什麼,娘沒聽清楚?”徐氏鼓起勇氣,哆嗦着雙脣,白着臉問。
“那好,我就再說一遍,只要你同意將二霞嫁給韓大少,我就認你這個母親。”閻思宏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
對於和他雙生的二霞,本來應該喚聲姐姐的。
他不但沒有喚姐姐的意思,反而十分恨她,想着同爲閻家的孩子,爲什麼她能眼着徐氏來到譚家,而自己卻要被拋下?
所以當韓和成提出這個報復計劃後,他眼睛頓時一亮,這個計劃太好了。
不但報復了爛女人,還報復了可惡的二霞,又能討了韓和成的歡心,同時還令譚家其他幾個該死的人傷心難過,可謂是一箭四雕啊。
徐氏聽清楚了閻思宏的話,知道自己的耳朵沒問題,而是他的兒子有問題啊!
她緩緩起身,俯看着閻思宏,問,“思宏,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閻思宏翹着二郎腿,抖着腿道,“當然知道,韓大少能看上二霞,那可是二霞的福氣,你做出那副樣子做什麼,應該高興纔是吧。”
徐氏的雙眼已經充血,雙腿發軟,她怎能生出這樣的逆子來呢?
‘啪啪’!
兩聲響亮的巴掌聲在屋子裡響起。
“喂,瘋女人,你作死啊,竟敢打小爺我。”隨即就響起了閻思宏暴跳如雷的聲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叫喚着。
他不可思議的捂着被打得發燙的雙頰,做夢也不會想到徐氏會動手打他。
平日裡見徐氏那副樣子,恨不得將他捧上天去寵着,哪兒還捨得打他呢。
來之前,他也想過徐氏會不同意這件事,但是絕對沒想到會打他,想着最多搖頭拒絕,然後囉嗦的說教他幾句。
呸,賤*人就是賤*人,心果然是狠,平時口口聲聲說想我,說要補償我,原來都tm的是假話,都是放屁,一句話就試出了真相來。
原來在賤人的眼裡,那該死的二霞纔是真正喜歡和疼愛的人!
閻思宏眸子裡的寒意聚攏,凝在一起後,漸漸的生出了歹意來,可不能讓賤*人給白打了,一定要加倍的討要回來。
徐氏看着自己的白皙光滑的雙手,再看看閻思宏雙頰上鮮紅的手指印,生出了悔意來。
他還是孩子啊,只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蠱惑,纔會說這些話的,我該好好和他說話,而不是動手打他啊。
她伸手撫向閻思宏的臉,雙眸含淚,溫聲道,“思宏,打痛了沒?娘不是有心的,來,讓娘摸摸。”
“滾!”閻思宏瞪大雙眼,咬牙將徐氏狠狠往後面搡去,大聲罵道,“徐明秀,你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水*性楊花的爛貨,小爺給你面子,才和你說了這些話,誰曉得你不但不感激,反而還像瘋狗一樣咬人。徐明秀,你怎麼不去死啊,就你這爛樣子還想做我娘,呸,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小爺死也不會認你的。”
徐氏本就氣得搖搖欲墜,此刻被閻思宏一推,徑直摔倒在地。
兒子尖酸刻薄的話語,像千萬把鋒利的尖刀刺在心上,淚水模糊了徐氏的雙眼。
眼前這面目猙獰的孩子,真的是我那可愛的賢書嗎?
我的賢書應該是真的早就死了吧,不然,他不會這樣罵他孃的。
他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罵不出這些惡毒骯髒的話來。
徐氏眼睛裡濃烈的母愛被悲哀所替代,這一刻,她感覺到了心死。
這輩子所受的最大侮*辱,不是與父親決裂,不是被繼母羞辱,不是日子清苦時對趙氏的低聲下氣,而是此刻,被親生兒子這樣狠狠羞辱,什麼都不及這。
“閻思宏,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子,想當初,你是多麼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啊。都是那該死的耿氏教壞了你,耿氏,你等着,遲早有一天我要剝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要你將我的聽話的賢書還回來。”徐氏指着閻思宏怒罵,表情也有些魔怔了。
耿氏就是她的繼母,如今的徐老夫人。
要說第一次被閻思宏這樣痛罵,她還能理解他當時的心裡感受。
可經了這樣長時間,他還是這樣對她,她怎麼也接受不了。
“賤人,你竟敢罵我外祖母,果然是找死。”聽徐氏罵起了徐老夫人,閻思宏眼睛裡兇光畢露,一個箭步上前,擡腳就往還坐在地上的徐氏踹去。
方纔他被徐氏打,他只是辱罵,卻未動手。
可現在徐老夫人只是被徐氏罵,他卻要對徐氏痛下殺手,由此可見徐老夫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遠勝過他自己了。
這就能解釋爲何他會爲何會對徐老夫人的話深信不疑。
徐氏看着兒子踹過來的腳,不避不躲,渾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樣,周身冰涼。
耿氏啊耿氏,你果真是好手段,不僅能哄得我爹對你言聽計從,將我視之如草芥,如今又讓我的兒子對我恨之入骨,我與你之間的血海深仇,如果這輩子報不了,等我死了之後,我也要化成厲鬼去找你算賬!
徐氏抱了尋死的心,閉上眼睛安然等着兒子來踹死她。
與其看着兒子不爭氣,還不如死了清靜。
不過,她並沒有感覺到痛苦,反而聽到了閻思宏痛苦的哀嚎聲。
“閻思宏,你這畜生,你想幹什麼?那可是你母親,竟敢動手打親孃,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啊。”七朵凌厲的聲音傳入徐氏的耳間,她忙睜開眼睛。
只見七朵雙手叉腰,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口處。
而閻思宏則用手捂着頭,面有痛苦之色。
而地上則滾落着一隻大大的木盒。
原來七朵拎了放海鮮的木盒準備回房時,有些不放心徐氏這邊,就過來瞧。
哪知道還未走近,就聽到正屋裡有爭吵聲傳來。
等她推開正屋的門時,恰好見到閻思宏擡腳踹向徐氏。
這還得了,竟然敢動手打人!
七朵毫不無猶豫的將手中的大盒子將閻思宏的頭上砸去。
這木盒子裝了不少東西,可是沉得很呢。
再加上七朵早就想收拾閻思宏,這手下可沒留情,木盒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肩,順帶着碰到了他的腦袋。
他吃了痛,這才收回踹向徐氏的腳,令徐氏躲過一劫。
閻思宏可是練過武的,加上這盛怒之下,徐氏要是被他這腳踹中,絕對要受重傷。
“賤丫頭,竟敢打我,找死。”閻思宏放下捂肩的手,看向七朵,眼睛裡滑過殺意。
話音還未落,又是一記凌厲的腿風向七朵掃去。
“七朵快跑。”徐氏這回沒有再視而不見,而是嘶聲喊,並想爬起來去擋。
可是因太傷心,渾身無力,加上心急,本來很簡單的一個爬起來,讓她備感艱難。
徐氏不怕閻思宏,徐氏這聲喊讓她倍感欣慰,老孃終於醒了啊。
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被閻思宏給踢中了,進而再遭受其他的傷害。
可七朵卻輕巧的躲過,利落的躍出門檻。
閻思宏立馬追了出去。
七朵順手操手靠在屋檐下的一把鐵叉,並扯着嗓門呼,“長生,大姐二姐,快操傢伙,有人打娘啊。”
她揮舞着鐵叉,讓閻思宏一時之間近不了身。
而就在隔壁的長生瞬間就衝了出來。
方纔他和六郎是聽到正屋有動靜,可六郎知道閻思宏與自己的關係,認爲他不會對徐氏怎麼樣,就沒讓長生過去看。
但長生一直留意着,聽得七朵這聲呼喊,就知事情果然不妙,趕緊跑出屋子,六郎也緊隨其後。
二霞和六桔在廚房裡聽到七朵這聲喊,都嚇了一跳,切菜的六桔提了菜刀,燒火的二霞拿了火鉗,也衝出了廚房。
七朵就對二位姐姐說,“這畜生打了娘。”
要激起她們的仇恨之心,今天要不將閻思宏好好收拾一頓,她就枉爲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
沒和閻思宏交過手,不知道他的深淺,爲了避免吃虧,所以才喊了這些幫手過來。
在場的四人,除了二霞之外,其他四人都對閻思宏恨之入骨,現在二霞聽說閻思宏打了徐氏,這恨意立馬也濃烈了起來。
五人將閻思宏給圍了起來。
徐氏跌跌撞撞出了屋子,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閻思宏,搖搖頭。
然後過去問七朵,“朵,他沒傷着你吧?”
“娘,我沒事,您到一旁站着去,今兒我們幾個就替您好好教訓教訓這不孝的逆子。六郎,扶娘回屋歇着,這兒就交給我們了。”七朵笑着安慰徐氏,然後神色一肅,吩咐了六郎。
六郎應聲過來拉徐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