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帶了七朵去了譚德寶的屋子。
楊氏正從二樓下來,滿面的寒芒,看樣子事情並不順。
“二孃,怎麼樣?五杏可想到什麼好主意沒?”徐氏忙上前壓低了聲音問。
“哼,那死丫頭,蠢得像驢一樣,她能有什麼好法子,想出來的那些蠢法子哪兒能用。”楊氏沒好氣的罵。
五杏好好的跑來給她添堵,她這心裡哪兒能痛快。
徐氏安慰了幾句,三人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衆人都看向楊氏,問可有什麼主意沒。
楊氏搖搖頭,將方纔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趙氏忍不住又罵罵咧咧。
徐氏就道,“爹孃,二叔二孃,七朵方纔想了個主意,也不知可不可行呢?”
“七朵,你有什麼好主意,趕緊說來聽聽?”譚老爺子與譚德銀二人幾乎是同聲問,眼睛都亮了亮。
譚德銀也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待七朵的,也忘了七朵讓他出過多次洋相。
這一刻,他只想趕緊將這棘手的事情給處理妥當。
他不想成爲譚家莊的笑話。
七朵也不說客氣話,輕輕點頭,“我這主意也談不上什麼好主意,說出來後大家商量商量,看可不可行?”
大家都點頭,催她趕緊說。
七朵看向譚德銀,“二叔,我這主意和您有關,需要您出面向大家說出來龍去脈。”
“這沒問題,只是我該怎麼說?”譚德銀忙問。
“二叔,您現在是做何營生呀?”七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爲什麼不用命理之說來將這事說圓滑呢,相信憑着二叔您的能耐,這事不難吧。”
“算命之說?”譚德銀垂了眸子,輕聲嘀咕着,雙眼眯了起來,裡面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是啊,我怎麼就想不到這些呢。
平日對別人倒曉得說那些神叨叨的東西,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倒給忘了。
“還真別說,這主意說不定真成。老二,你好好想想怎麼說比較妥當,這你比我們熟悉。”譚老爺子點頭贊同。
其他幾人認真想了想,眼下好像只能命裡犯衝之類的理由來說事了。
譚德銀輕輕點頭,但是他又有些犯難了,看向七朵道,“七朵,你這主意的確可行,只是,你三姐爲人妾室,這種事說出去還是丟人啊。”
“二叔,自願爲人妾,和爲了救人才爲人妾,這可是兩碼事情呢。三姐她可是爲了救韓家於水火之中,是韓老爺子親自來求了您,三姐才爲韓和成的妾室。
瞧,三姐這剛進門沒多久,不就身懷六甲了嗎?這就是有福之人爲韓家帶去了福氣,一般人可做不到喲。
韓老爺子不是還親自去您家中道謝了嗎?今日的壽禮不也有韓老爺子的一份嗎?”七朵挑了挑眉毛道。
心裡對譚德銀卻暗暗鄙視了一下,平日裡算計人倒挺厲害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這樣窩囊起來了,有些話還要姑娘我來教他,真是的!
騙自家人時,那謊言一句套着一句,今日倒口拙了起來,哼!
七朵狠狠的腹誹着譚德銀。
譚德銀自是不知七朵對他的諷刺,只是在認真的琢磨着她的話,然後拍了下大腿,驚喜道,“啊呀,七朵果然好主意,我知道該如何說了。大家放心吧,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保準將這事給處理得漂漂亮亮的。”
然後,他將大概要說的話,對着衆人說了一遍。
大家認真聽完後,均拍手贊好。
眼下沒有其他更好的主意,這主意是最好的了,決定就這樣來辦。
“二叔,還是將五姐和五姐夫喊過來,大家統一下口徑吧,省得到時出錯。”七朵在一旁提醒。
“要得要得。”譚德銀忙不迭的點頭。
楊氏自去找五杏,譚德金去找向光陽。
譚老爺子看着七朵讚許的點頭,“七丫頭,你這小腦袋就是靈活,我們這幾個大人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你只是轉了下眼睛,這主意就出來了。好樣的,這次可算是幫了大忙。”
趙氏也笑了笑,“七丫頭就是鬼主意多,小機靈。”
七朵眨了下大眼睛,有些委屈的向趙氏撒嬌,“奶奶,您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你說呢,你這丫頭。”趙氏抿嘴,終於露出了笑臉來。
屋子裡的氣氛終於輕鬆了起來,不似方纔那樣令人差點兒窒息。
很快,五杏與向光陽進了屋子。
向光陽本來想和大家寒暄行禮,但被譚老爺子打斷,“姑爺,你先坐,喊你過來,是要商量一件事,你和五杏的事。”
老爺子開門見山的說。
向光陽也鄭重的點頭,“爺爺您有話儘管說,光陽一切聽您的吩咐就是。”
五杏也裝出乖巧的樣子,“爺爺,孫女兒給您添麻煩了,也聽您的。”
雖然楊氏告訴她已找出解決的方法,可她並不怎麼信,心中想着,先聽聽,若有不對的話,再反對也不遲。
五杏相信,譚家人不給她面子,但一定要給向光陽面子的。
當着向光陽的面,譚家人是不會爲難她的。
有了這層自恃,五杏的背脊挺得更加筆直。
譚老爺子看譚德銀,示意他說一下。
譚德銀點點頭,也不多話,將待會兒要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其實很簡單,就是對衆人說,韓老爺子帶着韓和成來找他算卦,問韓和成爲何成親多年無子嗣,各種方法都想盡了也無果。
經過他譚德銀一番推算,發現是前世某種因果關係造就的,若要化解這因果,必需要找一位八字大富大貴的女子嫁與韓和成,而八字相合的女子竟然是三桃。
在韓老爺子和韓和成的苦苦哀求之下,本着救人的原則,同意將三桃嫁給韓和成爲妾室。
但是韓家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將三桃娶進門,其中要有些曲折纔可,否則韓家和譚家就會有血光之災。
而這曲折就是,也要選一位命格富貴的男子,對外宣稱三桃要與他定親。
當然,這位男子自然就是向光陽啦,等會兒譚德銀還可以對大家說,本來是準備讓五杏與向光陽定親的,因了韓家這事,他說服向家和五杏,謊稱三桃和向家定親,等到成親那天,五杏上向家的花轎,而三桃上韓家的花轎。
本來這件事也準備在中秋節時向衆人說明。
如此一來,沒有逃婚,沒有被人嫌棄,沒有算計,沒有自己犯*賤去做人妾室,所有的一切都被妝點了美麗的光環。
三桃不是自願犯賤做妾,是爲了救韓和成於水火不得已而爲之;向光陽沒有被人嫌棄,他本來就和五杏定親的;五杏更沒有算計三桃,向光陽原本就屬於她。
雖然有些細節聽起來太過巧合,甚至荒唐,但是在衆人相信迷信的年代,這樣的藉口,大多數人不會懷疑的,而且到時還會有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譚德銀說的一切呢。
向光陽點頭同意了,沒有誰比他更希望逃婚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五杏自然不會反對,只要能公開她和向光陽的關係,又不醜化她,怎麼樣都成。
衆人商量好了說辭,統一了口徑,然後一起出了屋子,男人們去正廳,女人們繼續回廚房忙碌着。
七朵也放心的去了廚房,這件事相信譚德銀能做得很好,他有演戲的天賦的。
向光陽再次出現在衆人視線中時,他明顯感覺到衆人的眼神比先前炙熱了一百倍,讓他有些緊張起來。
譚德銀走到正廳中間,先衝大家抱抱拳,然後郎聲道,“請老少爺們靜靜,在父親壽宴開始前,德銀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要和大家說說。”
“什麼事兒?這樣鄭重!”衆人小聲議論起來,不知譚德銀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譚德銀抿了抿脣,眼睛眨了好幾下,這才道,“首先,我要向二個女兒說聲對不住,都怨我這做父親的太過心軟,以至於讓她們都受了委屈。”
正廳裡頓時安靜無比,所有眼神都盯着譚德銀,想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讓他說出這番話來。
“唉!”譚德銀長嘆一口氣,眼睛有些泛紅,將先前的一番話說了出來。
“啊,怎麼會這樣啊,三桃那要漂亮,怎麼去做了人家妾室啊?”衆人皆譁然。
“是啊,要不是我心軟,不忍心見到韓家香火不續,也就不會讓三桃委屈的爲人妾。雖然三桃在韓家的地位不亞於正房,可說出來總有些不好聽啊,爲了彌補三桃,韓老爺子特意爲三桃買了宅子,這可是獨一份啊。
三桃這孩子也爭氣,纔剛進門沒多久,如今已有喜,韓家上下都像寶貝一樣的寵着,就連韓家二房多年沒動靜的大媳婦,半月前也有了喜脈,這都是三桃帶去的福氣呢。
曉得我父親今日六十歲生辰,三桃不能來,但韓家卻送了厚禮過來,禮物還是韓老爺子親自挑得。
不光讓三桃委屈了,也讓五杏和五姑爺委屈了這些日子,默默的支持着我當初的決定。唉,都怪我,我要是不做這一行,也就不會讓兩個女兒受這樣大委屈了,你們罵我吧。”譚德銀動情的說着。
說完之後,還垂頭抹了抹眼睛,一副等着捱罵的樣子。
譚家其他人不由有些忐忑,等着衆人的反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