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你這是故意針對本官麼?”
“哼,怎樣,本官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薛大人是不是想多了?”
“我看你是因爲本官彈劾了你妻侄,所以懷恨在心吧。”
“薛大人此言差異,下官的侄子鬧出事情,是下官管教不嚴,下官的侄子受到了懲罰,下官也自罰俸祿一年了,這事兒又怎能跟薛大人扯上關係?”
“好了,幾位愛卿且先稍安勿躁,事情怎樣,帶那抓人的護衛上來一問便知了,沈七。”
皇帝的話還是好使,一開口,殿上所有人都住了嘴,皇帝叫了一聲沈七,那沈公公便心領神會的尖着嗓子唱道,“帶薛家護衛。”
外面也跟着唱和,沒一會兒,薛家護衛就被五花大綁的從外面押了進來,跪在了大殿前,那護衛倒是知禮,即便是被綁着,也不忘先向座上的皇帝行禮。
那皇帝看着下面護衛,開口詢問,“你且說說,你是不是在押送子豪之前,還綁架過他一次?”
薛衛國也冷聲詢問,“老實交代,你之前是不是還綁架過江南的大殿下。”
那護衛先忙跪下磕頭,“小的該死,是小的誤聽人言,以爲,以爲大殿下是兇惡土匪,才抓了,後來發現,發現,以爲是江南世子殿下,所以不敢告知大人。”
薛衛國上前直接踢了那護衛一腳,“這等事你居然敢隱瞞?到底是聽了何人指使?”
那護衛被薛衛國踢的趴在了地上,忙又跪好了身子低着頭戰戰兢兢的道,“小的是聽信了雲城新任總督衛的話,他說在運城境內有一羣土匪,厲害非凡,他之前帶官兵圍剿,都實在不是那些土匪的對手,小的一聽,居然還有這等事,就答應帶人跟他走一趟,而且小的帶着人過去之後,發現真如那雲城總督衛大人所說,那些人很厲害,便以爲,以爲真的是土匪,才動了手,而且小的也從來沒有動過殺心,只想着幫雲城總督衛將人送到雲城大牢裡,小的是真的不知,不知道這位的身份啊。”
這護衛一番說辭,卻是將所有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坐在首位的皇帝開口問道,“雲城總督衛?如今是什麼人?”
其中便有一大人站出來,出聲說道,“臣倒是有些印象,這雲城總督衛叫許文宇,原是安陽縣縣令,之後清理雲城慕容餘孽,立下大功,破格提升爲了雲城總督衛,好像跟子豪殿下還有些淵源吧。”
這許三郎的身份,如今還真是有些尷尬,瑞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原本沒有任何爵位封號,可人家皇上都認了這個堂弟,他們也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纔好,結果是各種各樣的稱呼都冒了出來。
首位的皇帝看向許三郎,開口問道,“子豪,那雲城總督衛跟你有什麼關係?”
許三郎不冷不熱的開口應道,“四叔。”
皇帝先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個堂弟可不是在江南長大的,這個四叔,怕是原來掩飾他原本身世身份的四叔,只到底爲何要這般對付他,皇帝好奇問道,“他可知道你不是他家人?”
許三郎搖了搖頭,皇帝又是愣了愣,隨即便恢復了正常,畢竟在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長大,看多了各種骨肉血親因爲權勢地位互相殘殺的事情,叔叔想害侄子在他眼裡也不足爲奇了,只開口詢問,“那子豪跟那雲城總督衛可有什麼過節?你可知他爲何好把你當土匪,派人去抓你?”
許三郎冷聲道,“受人指使罷了。”
其意思不言而喻,受人指使,何人指使?當然是派了自家護衛過去的薛大人了。
薛衛國冷聲應道,“子豪世侄,這說話可要將證據。”
許三郎同樣冷聲回道,“薛大人的護衛所說,也只是他一面之詞,誰知道他是不是爲了包庇真正的幕後兇手而胡亂編排的。”
歌舒附和道,“就是,我還說薛大人想要謀朝篡位呢,是不是我這麼說,薛大人就真的是要謀朝篡位?”
在這大殿上,居然還能這般胡說八道肆無忌憚,程曦也是服了,可是這般胡說八道,卻最是有用了,那薛衛國此時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指着歌舒“你你你”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胡說八道。
等到指責完歌舒,薛衛國又敢忙的跪到皇帝的面前,“陛下,這江南世子,胡說八道,老臣一片衷心,絕無此意啊。”
歌舒手一攤,“看看,本世子這般說,薛大人就說本世子胡說八道,誰知道薛大人的手下這般說,是不是胡說八道呢?”
薛衛國瞪向歌舒,“這怎麼能一樣?”
歌舒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笑着應道,“爲何不一樣,難道薛大人屬下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那憑什麼本世子說的話就是假的?薛大人又拿什麼保證,這護衛不是在撒謊?”
皇帝似是被吵的有些頭疼了,手一直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等到歌舒話說完,便擡了擡手,開口說道,“張大人。”
“臣在。”
“這護衛收押,交給你刑部審問,另派人前往雲城,收押雲城總督衛許文宇,一定要徹查此事,皇叔覺得這般處理如何?”
瑞王拱手應道,“陛下英明,只薛大人到底是想暗害我兒的嫌疑犯,且兩次綁架我兒都跟他有關,陛下怎能不予處理?”
此時瑞王說話的語氣,卻是以一個長輩自居,且帶着質問,皇帝眼神閃了閃,不得不開口說道,“薛愛卿管教下屬不利,回府閉門思過以示懲戒,至於是否有暗害子豪,待事情查清楚之後,再做定奪,朕實在有些乏了,都先退下吧。”
只第二次抓了許三郎,卻明明是他,就這樣揭過不提,讓程曦微微皺了皺眉頭。
“臣等告退。”
皇帝卻是再次出聲,“皇叔,您們一家先留下。”
沒一會兒大殿裡的十多個大臣就先退下了,大殿裡只剩下皇帝瑞王歌舒,還有許三郎程曦,皇帝對一旁的沈公公說道,“給皇叔他們賜坐。”
沈公公又尖着嗓子喊一遍,“賜坐。”
程曦聽得沈公公那尖細刺耳的聲音,很是無語,皇帝招呼一聲就好了嘛,硬是要沈公公喊上這麼一嗓子,這皇帝也不怕自己耳鳴麼?
程曦心裡還在胡思亂想着,卻是有一羣卑躬屈膝的太監端了幾個凳子過來,放在了大殿兩邊,然後又卑躬屈膝的離開。
許三郎輕輕拉了拉程曦,程曦便低着頭邁着小碎步跟着許三郎,過去邊上的小凳上坐下。
便聽得皇帝開口說道,“皇叔見諒,朕到底還是要給皇后留幾分面子,若是這事兒真的跟薛大人有關,朕絕對會還子豪一個公道。”
皇帝這話說的隱晦,只衆人都聽出他的意思,薛大人好歹是他的岳父,沒有真憑實據,肯定是不能隨便動他的,瑞王倒也沒再提這事兒,而是換了話題,“這些年苦了陛下了,皇兄看到如今的陛下,也總算是能安心了。”
皇帝應道,“還要多謝皇叔,雖人在江南,卻一直心繫侄兒,侄兒纔不至於走到父皇那一步,難得皇叔來了京城,便多留些時日吧,朕已經派人將皇叔在京城的王府重新修葺過了,若是還有什麼需要,皇叔只管跟朕說。”
瑞王施禮應道,“多謝殿下。”
皇帝的目光便再次看向了程曦,開口問道,“這弟媳,真的跟薛家沒有關係麼?”
許三郎抱拳應道,“陛下放心,臣弟說沒有,便自是沒有的。”
皇帝點了點頭,開口繼續說道,“這些年委屈子豪了,一直呆在那樣的地方,受了不少苦吧。”
許三郎應道,“不苦,能活着,臣弟就很知足,且臣弟喜歡那裡,已經打算以後就跟家人生活在那邊。”
皇帝一直盯着許三郎,似是想從許三郎臉上看出來點什麼,只可惜什麼也看不出來,許三郎就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最多也就時不時看一眼自己身邊的女子。
皇帝忍不住再次將目光移向許三郎身邊的女子,模樣確實出衆,只少了些鮮活,太過於膽小沉默,皇帝很快收回了視線。
歌舒卻是有些坐不住了,開口說道,“陛下,咱都還沒吃飯呢,您也乏了,不若以後再敘舊,先放咱們去吃飯行不行?”
仍舊是那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面前不管是誰都這樣,跟皇帝說話都這樣,程曦真是不佩服都不行,而那皇帝也沒有生氣,反而笑着說道,“好,朕這也是難得見到親人,心裡不捨麼?今兒就不留你們吃飯了,明兒晚上朕設好家宴,再邀你們過來一聚,對了,皇叔,怎麼沒見着皇嬸?歌舒不是說都一起過來了麼?”
瑞王應道,“她多年未歸,急着回去看她弟弟去了,明日臣在帶她進宮見陛下,陛下被歌舒纏着鬧了半天,也乏了,臣等就不繼續叨擾陛下了,先行告退。”
一行人又寒暄了幾句,瑞王便帶着三個人出了大殿,沈公公親自將他們送了出來,之後便有太監帶着他們出了宮。
程曦任由許三郎扶着上了馬車,瑞王仍舊騎馬,歌舒卻是有馬不騎,死皮賴臉的擠上了許三郎跟程曦所做的馬車。
上了馬車,歌舒便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起程曦,程曦擔心外面的瑞王聽見,放低的聲音,不耐煩的斥道,“你盯着我看什麼看呢?”
許三郎也一臉警告的看了一眼歌舒,歌舒翻了個白眼,同樣放低了聲音對許三郎開口說道,“放心吧,我對你媳婦兒可沒興趣,你不用那樣一副表情看着我,我只是好奇,小嫂子,你真的跟薛衛國的妹妹長的很像麼?而且她居然還幫着你,讓你扮成小廝混去我哥身邊。爲什麼啊?”
程曦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哪兒來那麼多爲什麼,聒噪。”明顯不想多說的語氣。
可程曦越是不想多說,這歌舒卻越是好奇想知道,眼神掃過程曦又掃過許三郎,“那我乾脆去問問那薛衛國的妹妹好了。”
程曦很是無語的看了一眼歌舒,開口說道,“隨你。”
她可不信,歌舒會真的那般沒分寸的去詢問這事兒,果然歌舒嘆息一聲,悶悶的道,“不說算了。”
程曦卻是開口問道,“玉兒呢?她跟你一起回京城了?”
歌舒點點頭,悶悶的道,“回家去了,被她爹關着不準出來,咱這事兒還得快些解決,不然……”
程曦將聲音放到更低,湊近歌舒小聲詢問,“你有沒有問過玉兒,是她姐姐或者趙家想讓她進宮?還是皇帝看上了她想讓她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