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富忙慌慌張張又小心翼翼的抱起餘氏,跟着黃老太太進了屋,程老太太也跟着邊抹着眼淚邊進去了,外面只留下程曦跟程大華。
程曦看着院子裡一羣人,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打算,程曦便看向村長,“我這大伯母打的人流了產,自己還親口承認害死了自己的兒媳婦,村長您老是不是也該主持主持公道呢?”
村長看了一眼還有些失態的張氏,和張氏身邊的幾個人,輕咳一聲,一臉威嚴的道,“這事兒我呆會兒自會處理,不過……”
村長再次看向程曦,故意一臉深沉的嘆了一口氣,“李瞎子說的話,你跟許三郎想必也已經聽說了,不要怪村長絕情,你們還是儘快離開咱們村吧,我是村長,必須要對村裡這麼多鄉親有個交代,你們也別怪我。”
這個村長,程曦是看出來了,並非表面上看着的那般正義凜然,儼然跟張氏他們是一夥兒的,來着不善,就是衝着他們程家來的,想要他主持公道,估計是天荒夜談,於是程曦也不客氣,似笑非笑的道,“怎麼,村長也是想將咱們程家這一大家子趕出咱們村麼?”
村長被程曦那輕佻不屑的語氣說的有些羞愧,面色有些微紅,還故作威嚴的道,“老夫必須要對村裡這麼多鄉親有個交代。”
一旁張家的人忙開口接話道,“你們不離開,是想害死我們村裡所有人麼?心思真真是歹毒。”
倒是有人出口幫程曦說話,“李瞎子的話也不盡然就是真的,我覺得還是不該憑李瞎子一句話,就將他們這麼大一家子人趕出村。”
幫忙說話的人正是剛剛進屋給餘氏看病的黃老太太的兒子黃郎中。
不過黃郎中話一說完,便遭到其他人的反駁,“黃郎中你就是太心善了,可是也要爲咱們自己想想,李瞎子說的話最是有準頭,咱們村誰不知道,就說那許三郎,當初還不是李瞎子說的,想想他剋死了多少親人呢?”
“是啊,而且這次李瞎子更是比上次慎重多了,可是親自去給村長說了,他們留下會連累了咱們村裡的人,這種事情,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會跑村長那兒去胡說,怎會有假呢?”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居然大多都是相信李瞎子所說的話,程曦站在一旁聽着,不得不感嘆這李瞎子蠱惑人的能力,真真是一流,居然沒有人不相信的。
這村長聽得衆人的議論,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這才繼續對程曦和程大華說道,“你們也聽見了,早些做準備吧,否則可別怪老夫無情了。”
程大華很是吃驚的道,“村長這個你們是什麼意思?”
村長道,“你們程家已經已經跟族裡脫離了關係,乾脆就一起離開,去其它地方另立門戶吧,你們是天煞雙星的親人,還在村裡誰知道會不會牽連到村子裡,老夫也是爲了咱們村的平安保險起見,就委屈你們了,給你們三天時間,不然就別怪老夫無情了。”
程曦知道這事兒怕是沒有迴轉的餘地了,不說那些想趕他們離開的村民,就連這村長也鐵了心要趕他們走,他們哪兒還能繼續呆下去?
程曦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了起來,掃了一眼衆人,最後落在了村長和張家人身上,“那就如村長所願,希望你們,不要爲今天所做之事後悔。”
程大華聽得程曦居然就這樣答應了,擔心的拉了拉程曦的手臂,程曦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銳利的眼神滿是諷刺的盯着村長,繼續說道,“目的達到,村長是不是可以帶着人離開了?可別忘了處置害死我弟弟和大嫂侄子的兇手。”
村長被程曦盯的微微有些臉紅,卻還是努力崩起一張威嚴的面孔,冷哼一聲,“老夫做事,哪兒輪到你個小丫頭來指手畫腳,希望你們說到做到,否則可別怪老夫無情了。我們走!”
看着村長帶着衆人浩浩蕩蕩的離開,程曦三兩步過去,啪一聲關上了院門,程大華卻是還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
程曦看着四叔,嘆息一聲說道,“對不起,四叔,是我連累了你們。”
程大華此時卻沒空計較連累不連累的事情,而是着急程家都要被趕出村子的事情,一臉憂心的道,“村長的意思是不是咱程家都要離開石橋村?”
程曦看着四叔這個樣子,嘆息一聲,安慰道,“您看看如今這個樣子,即便是四叔一家能留下,日子又能好過麼?乾脆大家一起離開吧。”
程大華眼睛微紅的道,“咱祖祖輩輩的都在這石橋村種地,離開了石橋村,這麼多人要如何過活啊?”
程曦安慰道,“四叔放心,曦兒定會讓咱們一家子都過上好日子,讓這些人都後悔他們今天的決定。”
明明心裡知道是安慰人的話,可是程大華看着程曦那堅定的眼神,不自覺的就很想要相信她的話。
就如今的情況,程大華知道,除了離開石橋村,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應道,“也只能這樣,走一步算一步了。”
程曦知道四叔心裡的不安,並不是自己的幾句話就能安撫的,只得暫時作罷,開口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兩個人進去了屋裡,此時餘氏躺在牀上,有些不知所措,黃老太太正在給她把脈,程老太太一臉擔心的坐在一旁抹着眼淚,程大富則看着餘氏裙子上的血,面上表情有些複雜,有疑惑又有擔憂。
程曦知道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老太太了,黃老太太怕是也早就看出了端倪,便直接開口說道,“多謝黃奶奶幫忙遮掩。”
黃老太太卻是眉頭微皺並沒有開口,只安靜的把脈,一直等到把完了脈,才擡起頭開口問道,“這裙子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兒?”
程曦尷尬應道,“那個,是雞血。”
程老太太跟程大富都瞪大了眼睛,程老太太更是呆愣愣的看着餘氏,不待兩人回過神,便聽得黃老太太開口繼續說道,“我就說,明明沒有流產的跡象,這裙子上怎麼會有血,不過還是要小心,這肚子才個把月,最是容易滑胎的時候,剛剛雖說並沒有流產,卻還是受了些影響,得好好養着。”
這下屋子裡所有人都跟程老太太一樣愣住了,程曦最先回過神來,問道,“黃奶奶,您意思是真有了?”
黃老太太疑惑的看了幾人一眼,“你們不是知道?”
程曦條件反射的回道,“不知道。”隨即又覺得不對,趕緊應道,“知道,知道。”
黃老太太聽着程曦自相矛盾的話,也懶得深究,應道,“我讓我兒給開幾幅安胎藥,你們一會兒派人過去取,其它沒什麼大礙,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幾個回答,便起身往門口走去,程曦忙跟上去,“我送您。”
到了門口,程曦朝着黃老太太低頭施了一禮,道,“今天謝謝黃奶奶,您的恩情曦兒銘記於心,日後定當報答。”
黃老太太嘆息一聲,看着程曦很是憐惜的道,“苦了你這孩子了,你們以後的日子怕是更艱難,我也就能幫上這麼點忙了,你們以後,保重吧!”
說完黃老太太便轉身,邊往外走邊搖頭嘆息,“哎,真是作孽喲!”
程曦看着這個慈祥老太太離開的背影,心裡很是感激,在村裡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的時候,還能站出來幫她,看着老太太走遠了,程曦才關好院門轉身進了屋。
屋裡程老太太還在抹眼淚,程大富坐在牀前抓着餘氏的手,面上的表情是又喜又憂,程大華站在一旁一臉的愁容。
程曦嘆息一聲,開口說道,“村長只給咱們三天的時間,大伯早些收拾一下吧,宅子和地能賣的都賣了吧,咱們儘快離開,四叔也是。”
程老太太聽得程曦得話,擡頭瞪着程曦大聲斥道,“怎麼能賣,這宅子不能賣,地更是不能賣了,宅子要是賣了,家都沒了,以後哪兒還有地兒落腳?還有地賣了咱們以後靠什麼過活。”
此時程曦也不好跟程老太太起爭端,何況這事兒還是因自己跟許三郎而起,心裡更是有些愧疚,只得好聲好氣的勸導,“奶,這宅子和地沒了都可以再買的,咱們手裡要有些銀錢,離開了才能過活啊!”
一旁的程大富皺着眉頭開口說道,“這個時候賣地跟宅子,也賣出價錢的,村裡人怕是隻會趁火打劫,把價格一壓再壓,我看地還是繼續租出去給人種着吧,你們的地也看看,能不能便宜些租出去,宅子,就暫時鎖着吧,說不定哪天還會回來。”
程曦想着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定要讓村裡人後悔,反正這地跟宅子怕是也換不了幾個錢,留着也好,讓大家心裡有個念想,也稍稍心安一些,便點了點頭,應道,“也行,那就這樣吧,儘快把這些事情處理了,把東西收拾一下,咱明天就走。”
程老太太在一旁又開始傷心的抹起了眼淚,程大華皺着眉頭道,“明天就走?會不會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