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打開門,讓兩人進來。
甘氏直接在院子裡小桌旁坐了,雲英收了碗筷送去廚屋,搬了小凳子讓張氏也坐。
雲朵洗了葡萄和桃子端過來。雲英看着就去廚屋刷鍋,把雲笑也叫到廚屋裡,張大姑婆媳過來,肯定是要說事兒的。
甘氏好一會沒有開口,雲朵也不問,也在一旁剝葡萄吃。
“奶奶是有啥事兒?”聶大郎出聲問。
張氏看向甘氏,婆婆沒說話,她也沒敢出聲。
甘氏嘆口氣,“方家這門親事你不滿意,你們要幫顧家……也要有個度。大張旗鼓的,讓方家又咋想?咋看咱們家?”
“我結交什麼人,還要看方家臉色!?”聶大郎冷嘲。
張氏出聲,“畢竟咱們跟方家是親家。”
甘氏皺眉,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們顧家投緣,要幫他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是說不讓你們跟顧家來往。只是你們多注意下,別那麼大張旗鼓。方家人看了,還以爲我們看不起方家,擡舉顧家,到時候親家結不成,結了仇就不好了。要是沒有之前相看顧大郎那事兒,你們幫顧家,也不是啥事兒了。但有了那個事兒,就要多想着點。”
聶大郎捏了葡萄送進嘴裡,吐了籽,“方二郎攛掇聶梅讓我們在上洋村買山坡的事兒娘和奶奶都不知道吧?”
倆人都驚訝了,這事兒她們都不知道。
“你們還欠着上百兩銀子,還上哪買山坡去啊!就算還了錢也不能再買了!這麼些山坡種那老多藥草,還不夠你們折騰的!”甘氏沉聲說着,眉毛就皺了起來。
“銀子還沒還上呢!你們可別再買了!”張氏也趕緊勸倆人。
聶大郎抿着嘴,“先前他讓聶梅來學簽約了的點心,後來又讓聶梅來學做菜,如今又攛掇聶梅在他們家買山,我覺得這門親事已經不合適了。”
張氏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可是…可是已經定親了……”
“定親又如何?現在聶梅就已經被他牽着鼻子走,哄的啥事兒都敢來說。以後還不知道會幹出啥事兒來!”聶大郎直接讓退親。
張氏爲難極了,方家境況好,方二郎也相貌堂堂的,要是這樣的親事退了,以後……
甘氏越想眉頭皺的越緊,她起先只覺得這門親事難尋,是人就會有些小缺點,人無完人,只是沒想到,“要真是這樣,方家這門親就結的有些蹊蹺了。”之前三兒媳婦也跟她說過。
“可是…”張氏還是覺得這樣的親事難找,要是退了,人家會咋說?以後大閨女再找啥樣的人家?
雲朵忍不住提醒,“表面上看這親事光鮮的很,要是退了親人家不會說好話。但仔細一想,這樣好的親事咱們都退了,肯定是方家幹了啥事兒,要不然好好地又咋會把這樣的好親事退了?”
甘氏沒有說話,皺着眉,陷入沉思。孫女有個好親事,她也覺得臉上有光,以後日子過的好,至少不用孃家幫襯。可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家啥條件情況,她比誰都清楚。
方家人出門穿的衣裳都是綢子的,至少方二郎每次來穿的都是,還是半新的,說明以前穿的就是,還不止一套。方家的情況跟他們家比着要好太多,結這門親,方家卻是挺積極熱絡的。
要是方家一開始就打着算盤的來結親,那他們打的主意……
“這事兒我要好好想想。”甘氏沉着道,不僅要想,還要試試。
張氏一臉爲難愁色,退親退親,不管因爲啥退,名聲都不好了。
甘氏一路走的很慢,一直在想,還差點絆倒,回到家,想了下,叫了柳氏,“嬌兒睡了沒?”
柳氏聽到叫她,就已經起來,開門出來。看到甘氏和張氏婆媳出門,柳氏就已經猜到她們要去作坊那邊,說顧大郎家的事兒。她不好跟過去,卻一直在等消息。
甘氏看她出來,就前面走,“明兒個該你們做飯,先把菜拾掇出來吧!”說着朝後院菜地走去。
“好。”柳氏笑着應聲,跟她到了後院。
月光不錯,甘氏拔了幾個水蘿蔔,問柳氏,“方家這門親,如果要退,你覺得咋樣?”三兒媳一向有見地,她多問個人,也好明兒個再見方家的人,試探一下深淺。
柳氏神色頓了下,收起笑容,認真思考道,“要說方家這門親,方二郎一表人才,方家條件也好,跟咱們家結了親,多少人都羨慕。只是咱們家的情況,終究還是有些高攀的。不過娶媳要娶低,嫁女要嫁高,這也是多少人都想的。”
說的都是好話,甘氏眉頭有些皺。
柳氏更加慎重道,“只是我覺的……既然娘問,我也就不避諱的說了。我覺的那方二郎太過靈泛了些,小東西不斷,好話不斷,哄的聶梅啥啥都覺得他好。對媳婦兒好雖然是應該的,但他心思未免太多了些。就說之前哄着聶梅去學水晶糕和雪媚娘,這事兒就不太好。明知道是雲朵他們跟鋪子簽了合約,他還讓聶梅去學,聶梅也像不懂事兒一樣,真的去學。她以前可是最懂事兒的!這還是現在,以後……”以後的主意怕是更多,不然雲朵和大郎也不會不待見他們,反而跟顧家走動起來了,簡直是打臉。
甘氏想了下,就道,“聶梅之前要找雲朵學做菜。昨兒個還去讓大郎雲朵把上洋村的山坡也買了。”
柳氏有些訝異的挑眉,眸光轉了轉,“他們是想幹啥?就算我們兩家結親,也還只是定親,沒有成親。他們就算想讓雲朵大郎幫襯,好歹也等聶梅嫁過去,這麼急……”
甘氏臉色有些陰沉,把幾個蘿蔔扔給柳氏,沉着臉回了屋。
柳氏拿了蘿蔔送到廚屋裡,看來雲朵和大郎肯定說了讓退掉這門親,婆婆還心動了,也有些看不下去方家了。放下蘿蔔,她嘴角露出嘲諷,“實在蠢!”
“三嬸說誰蠢啊?”聶蘭突然在門口出聲。
柳氏嚇了一跳,笑着回頭,“你咋還沒去睡?”
“我來喝點水。三嬸剛纔說誰蠢呢?”聶蘭探着頭打聽。
“蠢人不少呢!”柳氏笑了笑,沒有解釋,直接回了屋。
聶蘭狐疑的到水缸裡舀了水,奶奶大晚上叫三嬸去薅蘿蔔,難道三嬸在罵奶奶蠢?奶奶剛纔不是和娘一塊去大哥家了嗎?
回到屋後,聶蘭跟聶梅唸叨,“也不知道娘和奶奶去大哥家說了啥,孃的臉色很不好,好像很爲難。剛纔三嬸不知道在罵誰蠢!”
聶梅出來看她娘還沒有睡,就過來問她,“娘,你跟大哥大嫂……咋說說的?”從甘氏和張氏說去作坊那邊,她就一直在擔心。
張氏欲言又止,最後搖頭,“沒事兒,你快去睡吧!”
“娘是不是有啥爲難的?”聶梅看她這樣,哪像沒事兒?
張氏忍不住問她,“你覺得方二郎好嗎?”
聶梅聽她問這話,莫名的覺得心裡有些涼,但還是點頭,“他對我很好。”
張氏就看着她嘆口氣。
“娘……”聶梅心裡很沒底,到底說啥了?
“去睡吧!”張氏嘆息道。
聶梅睡不着,心裡胡思亂想了大半夜,一夜都沒有睡好,天明起來,兩個眼圈黑黑的。
雲朵卻精神好好的起來,在院子裡蹦跳了會,洗漱了,吃完早飯,拿上兩條燻肉準備去河灣村。
聶蘭過來了,她來打聽昨兒個晚上甘氏張氏過來說了啥了。咋她娘和奶奶都沒睡好,大姐也沒有睡好。而且昨兒個顧家來拿的一扇子豬肉,做的啥燻肉,還有別的東西,今兒個肯定給大姑家拿不少,她也想去。
“奶奶說啥,你不會自己去問奶奶啊!”雲朵道。
聶蘭撇嘴,“奶奶不說!連娘也不說,肯定是你們說了啥話!你們到底說了啥?是不是顧大郎家的事兒啊?”
雲朵沒理她,坐上騾車。
聶蘭一看,連忙道,“大哥!我也跟你們去大姑家吧!”
聶大郎淡淡的瞥她一眼,“要去也可以,回去收拾點行李吧!”
“啥行李?收拾行李幹啥啊?”聶蘭不解。
“帶着行李過去住些日子,讓大姑好好教教你爲人處世,跟菊香好好學學。你也不小了,再過兩年要說親了。年紀小人家不會說啥,等年紀大了,人家一句話就能把一門好親事給說沒了!”聶大郎深深的看着她。
聶蘭頓時難堪的滿臉羞紅,紅了又紫,心裡又不平,“我也沒幹啥!我哪個地方不好了?”
“不想去?”聶大郎挑了下眉,“那就回去讓奶奶好好教教你吧!”甩了鞭子,趕着騾車奔向大路。
雲英看着想勸一句,“大郎他身爲大哥,說的也都是爲你好的!”
聶蘭扭頭看她,銀簪子銀丁香,紗布裙子焦布比甲,憤憤的揉着眼走了。
她是聶大郎的妹妹,兄長訓斥妹妹幾句,也是常有的。雲英見她走了,也轉身回了屋。
聶貴芝家裡,那小窯已經砌好了,也已經燒了火,烘乾了。李長河正在後院門口釘門框,準備裝一扇門。
看到雲朵和聶大郎過來,聶貴芝忙招呼倆人看,“昨兒個你們沒來,就按之前說的砌了。你們瞧瞧,有錯的沒。”
雲朵圍着轉了一圈,裡面看了看,點頭,“可以!這個我也不太懂,咱們先試試。要是試用過程中有了問題,再記着,慢慢的改了,就越改越好了!”
聶貴芝點頭,就是覺得再改有點浪費,不過要是改,這些磚頭,鐵磚都還可以繼續再用,就是費點功夫,要是能做的更好,那就費工夫改了就是!
李菊香端了白糖水過來,遞給聶大郎和雲朵,她有些好奇,“表嫂!那竹炭真的能洗臉,把臉上的油和灰都洗乾淨?”
“草木灰都能洗手,竹炭就洗的更乾淨了。”雲朵笑道。
李菊香佩服的看着雲朵,“表嫂懂的真是多!真厲害!”她現在用着潤膚水,臉上細嫩的不少,同村的女娃兒前天還羨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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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就能開燒了吧?先試試咋樣!”李長河笑着問。
“我們去砍竹子吧!”聶大郎又看雲朵,問她要不要去。
雲朵今兒個穿裙子來的,牙白的對襟襦裙,米分紅撒花半臂,看着乾淨清麗。
聶貴芝就讓雲朵留在家裡,“你們去砍就行了,雲朵這身衣裳再給刮破了!”
李菊香就拉雲朵去看她的繡活兒,“我現在繡的荷包帕子都能賣錢了,娘說賣的錢讓我自己攢着。表嫂你看這幾個哪個好看?”
雲朵就拿起幾個荷包,讚道,“都好看!你繡的怪精細的!”
李菊香笑的有點不好意思,她以前都在家裡幹家務,也就是縫縫補補的。奶奶身體不好,每年都抓藥,哪有錢買絲線買佈讓她學繡活兒。她學做繡活兒也是這兩年,自己用破布練的。她是看這幾個荷包繡的不錯,纔拿出來讓雲朵看,“表嫂挑兩個帶吧!我看過你身上帶荷包!”
村裡的女娃兒帶個荷包像啥一樣,但她之前見雲朵穿着裙子,束了繡花寬腰帶,帶了個荷包,很是漂亮。今兒個又見她穿裙子,束了腰帶,卻沒戴荷包。
“給我的?”雲朵詫異。
李菊香點頭,“表嫂挑吧!”
“那我要一個就行了,我大姐也繡了幾個,我不常戴。”雲朵隨手拿了一個,她這荷包看着就下了功夫繡的,一個荷包能賣十文錢呢!
李菊香又讓她挑帕子,“夏天裡容易出汗,用的也多,表嫂多拿幾條吧!”
雲朵挑了兩條。
李菊香就跟雲朵說起繡活兒,“表嫂的繡活兒肯定很好!”
額……看李菊香一副她很厲害,應該什麼都會的神色,雲朵訕訕的呵呵笑,“我只會做衣裳。”還是最簡單。她的衣裳都是聶大郎給她做的。
李菊香點點頭,看她身上的衣裳還是覺得她很厲害,“這衣裳做的像成衣鋪子賣的一樣好看!”
雲朵笑着不說話。
聶貴芝洗了甜瓜拿過來,說起了郭二丫的親事,“相看了也有幾個,不是家裡揭不開鍋,就是衝着你和大郎去的。”
雲朵想到顧二郎,“那現在定了沒?”
“還沒呢!家裡人也是愁,早前的日子過來,還說讓我幫着尋摸尋摸。”聶貴芝嘆口氣,又問雲朵,“你們認識的人多,有沒有那老實可靠的?我也不認識幾個人,說也不好說。”
雲朵看着,就把顧家的情況說了,“家裡過得去,難得一家人都實誠可靠,要是行,我倒可以幫着遞個話兒。”
聶貴芝眼神就亮起來了,“行!行!這樣的人家要是能願意,二丫嫁過去也是她的造化了。”就怕人家不願意,或者又和那些相看的一樣,是衝着大郎和雲朵去的。
外面聶大郎和李長河幾個扛着毛竹回來,一行人忙到後院開始燒上火。
燒製要時間,冷卻也要時間,雲朵準備明兒個再過來瞧瞧,或者讓聶大郎來拿燒好的竹炭。
等他們回到家,柳氏正抱着聶嬌坐在家裡跟雲英說話,“家裡的門窗做好了,方家的人也走了。我也算是能清閒幾天了。”
“屋裡收拾好,也該搬了吧!上樑我們沒趕上,搬遷可不能少了。”雲朵跟她打招呼。
柳氏笑道,“從前些日子砌了炕,我就讓你三叔每天燒兩遍,如今屋裡已經乾透了。等門上的漆幹了,竈臺砌好,我們就搬過去。要不了幾天了。”
雲朵應着,洗了臉。
雲英端了薄荷涼茶來,
柳氏就說起今兒個甘氏試探方二郎的事兒,“……剛問了上洋村的山坡,方二郎表現的不太在意,眼神卻很殷切。你奶奶說起你們欠錢的事兒,他神色不太好。又說起老宅種的藥草,方二郎表現的淡淡的,走的時候卻跟聶梅打聽老宅藥草的事兒,說他準備考自己的努力讓聶梅過上好日子,他大哥繼承家裡,他要不就買荒地跟着種藥草,以後要讓聶梅當地主婆。”
“靠他自己的努力,那他不應該是靠木工木雕賺錢嗎?”雲朵笑問。這方二郎哄人還真是有一套。
柳氏笑道,“可不是!說是要買地種藥草,還不是想靠你和大郎幫他們。你奶奶很是有些失望,我看這門親事多半是要退了。”
雲英有些擔心,就算二妹妹沒說啥,話都是聶大郎說的,退親的事兒出來,怕還是有人說二妹妹在背後搞鬼。
雲朵就兜了兩個甜瓜讓柳氏拿回去,“去大姑家拿的,我看他們也總共沒幾個,都拿過來了。”
柳氏推辭了下,笑着接了,“大姐那人向來幹練,心腸又好,自己不捨得吃的,往外送很捨得。”
聶嬌看着白白圓圓的甜瓜,咿咿呀呀的要抓。柳氏抱着她回了老宅。
晚上吃完飯,甘氏和張氏,聶大貴都過來,“好好的要退親,得商量個理由出來。不然這親怕是還不好退。”
“商量個什麼理由。直接找大夫看了一下,說她不能生養,把親事退了。過後再去縣城府城抓點藥,就說治好了。”聶大郎直接道。
甘氏眼裡閃過亮光。
“這樣……能行嗎?”張氏問。
雲朵看着聶大郎眼裡閃過笑意,他還說不拆一樁婚,理由都找好了。古代子嗣是大事,要是不能生養,直接就找不到親事的。
甘氏拍了下腿,“行!就按這麼說的!到時候不結親,也不會結了仇!就算他們不願意退,咱們退掉就是了!還能讓他們落個好名聲!”
張氏很是擔憂又爲難,“那這…咋退啊?禮我們都已經吃了,要是退親,還得都退回去。”
甘氏已經想到辦法了,她這幾天就不去賣魚了,再找郎中來看看,然後讓給聶梅‘順便’把把脈,她之前聽聶梅月事總是不準時,到時候直接就說不能生養就行了,“定親的衣裳料子就穿了一塊,到時候再扯一塊還上,喜餅點心雞魚肉的,到時候給他們折算成銀子還了就行。結親是結兩家之好,可不是結個打算盤的。東西就當我們自己買了吃的,退了也省的以後有啥糟心事兒!”
“那要不少錢呢。”張氏嘆氣。
“總不能爲了這點錢,啥樣的親都結。他們既然打着目的來求親,要是沒好處,聶梅就算嫁過去,也沒有好日子過!”甘氏皺着眉說她。
張氏不吭聲了。
事情說定,甘氏就鬆下一口氣,既然決定了要退,辦法也有了,就儘快的退掉。只這個事兒還要大郎幫忙,聶郎中那好說,鎮上的大夫就不好說了,還有縣城裡的大夫,“到時候他們要是不願意退親,說要去鎮上找大夫,去縣裡看診,這個還得大郎和雲朵你們幫幫忙。”
“這是自然。”雲朵點頭應下。
三人離開,雲朵也輕鬆的笑了,“跟那方家退了,聶梅再找個老實可靠的,就算人蠢點,對方不騙她,虐待她,日子就不用愁!”
這話是說聶梅蠢,還是要找個蠢的啊?雲英忙看向聶大郎,見他神色無異,就叫聶大郎去舀水沖涼,然後招了雲朵隨她進屋,叮囑她,“這個事兒你不要出去插手,他們要退,退了也就是。不然別人會說你這個做大嫂的在裡面壞事兒。”
雲朵點頭,“嗯嗯!這事兒我不插手!保證不讓人家罵我壞事兒!大姐放心吧!”
雲英又道,“在聶大郎跟前說話你也多注意點,媳婦兒都是外人,一句說不好,容易引起誤會矛盾。”
“好!我會注意的!”雲朵笑着也應聲。
雲英嘆口氣。
張氏也連連嘆氣,那些雞魚肉,喜餅酒還有穿了的一塊衣裳料子,都要花不少錢來買。
劉氏去上茅房,見甘氏和柳氏廚屋裡不知道說啥,她從茅房回來還在說,就悄悄走到窗櫺下面。昨兒個老不死的東西就去作坊商量事兒,今兒個又去,肯定是商量啥大事兒了。
張氏沒那個嘴,劉氏的嘴又不中用,到時候退親肯定要出面說話的,甘氏作爲長輩總不能和對方扯話,所以這個任務,甘氏交給了柳氏,讓她先琢磨幾天,別臨到時候說不好了。
雲朵和大郎使了不少勁兒,務必要把這門親退掉了。柳氏就低聲跟甘氏保證,“我這幾天就想想咋說好,再商量商量雲朵和大郎。他們都念着書,見識也多,到時候一準把話說漂亮了,親事退了,還不讓他們有啥話說。”
劉氏驚的睜大眼,豎起耳朵再聽,就聽甘氏就應聲,“你大嫂是個嘴笨的,不會說。你二嫂指望不上,你到時候就多費點心!這事兒我交給你!”
要退親?誰要退親?聶梅那死丫頭要退親了!?家裡現在就只有聶梅定了親,退也只能是她了。好好的爲啥要退親了?劉氏心裡撓抓着,難道是因爲雲朵那小賤人有更好的人家,看不上方家了,所以要退親?
聽到屋裡動靜,她連忙又悄聲退到茅房那邊,裝作剛從茅房出來的樣子。
見甘氏幾個都各自回屋,劉氏不屑的撇着嘴,到廚屋舀了一瓢水喝了些,回屋。就聶梅那賤丫頭的醜樣子,又窮酸沒出息,打扮起來也沒個樣子,那方家是瞎了狗眼纔看上她。還要退親,找個更好的,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了呢!
次一天,甘氏去賣魚,她要在半路裝病,至少讓一些人瞧見,然後回家請郎中。
三房的門窗都打好了,就剩最後的收尾了,聶大貴過去幫忙砌竈臺,要打掃,張氏也過去跟柳氏幫忙。
劉氏轉了一圈,就回家來了,看聶梅照看聶嬌,她陰陽怪氣道,“看你照顧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賢妻良母。以後好好打扮打扮,找個比方家二郎更好的!”
聶梅一驚,“二嬸說的啥?啥找個比方二郎更好的?”這兩天她都沒睡好,昨晚奶奶又去大哥家,還帶着爹孃一塊去的,她總覺得有事兒,卻又問不出來。
劉氏挑眉,“家裡要給你退親,你竟然不知道嗎?”隨即嘲笑道,“方家的條件不好,怕是你爹孃看不上,所以纔要退了這親事,指望你那好大哥大嫂給你找個更有錢的人家呢!就是別找個死了媳婦兒的老頭子,那可就不好看了!人方二郎好歹還是年輕小夥子,老頭子再有錢,也比不過年輕小夥子不是!?”
聶梅腦中嗡嗡響,臉色發白的呆坐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有啥不可能的!你奶奶都說了,你娘不會說話,我不中用,讓你三嬸出面說話。把這親事退漂亮了!不會落罵名!你竟然不知道。呵呵!”劉氏不屑的看着她。就這熊樣子,還想找個更好的?簡直做夢!要是退了和方家的親事,最後找了個又窮又醜的,那纔好看呢!
聶梅搖着頭,不想相信,可是這兩天奶奶和她娘天天晚上去大哥家,昨兒個晚上連爹也去了,難道都是在商量退親的事兒嗎?竟然真的要退親?她都一點不知道!
聶蘭過來,“二嬸說真的啊?奶奶要給大姐退親?”
“還能有假不成!你奶奶昨兒個商量的話我都聽見了!”劉氏哼了一聲。
“我不信!我去問問!”聶梅站起來,把聶嬌遞給聶蘭,就往外面跑。
聶蘭抱着哭起來的聶嬌,有些不耐的噢噢哄她,看着劉氏陰陽怪氣的樣子,“二嬸啥時候聽奶奶跟三嬸說話了?難道真的要退親?”
“愛信不信!自己去問啊!”劉氏哼哼一聲,轉身就走。
聶蘭皺着眉,看聶嬌還哭,就抱着出去,準備找柳氏哄她。
那邊聶梅已經跑到三房,正在問張氏,“娘是不是真的要給我退親!?”
“你咋知道了?”張氏愣了下,沒有否認。讓她裝病也需要得告訴她的。
聶梅看竟然是真的,有些站不住,臉色也更白了,“娘爲啥要給我退親?方家哪個地方不好嗎?我不想再挑更好的了!”
柳氏挑了挑眉,更好的?雲朵和大郎的意思,怕是找那老實可靠的,人好點,可沒說挑個家境好的。
張氏爲難道,“那方家……不好。你奶奶都說了要退,這幾天就把親事退了,再找一門誠實可靠的老實人家。”
聶梅知道甘氏決定的事兒很難更改,想到這兩天她們都在去作坊商量,她滿心絕望,“我不想退!方家那麼好,對我也好,爲啥要退親?!”
柳氏溫言勸她,“有些人表面上好,心裡並不是那麼好的。這門親事已經決定要退了,也都是爲了你着想。”
“真的要退嗎?”聶梅絕望的看着張氏。
張氏點點頭。
“就不能不退嗎?”聶梅臉色更白。
“你奶奶已經說下話了。”張氏搖頭。
聶梅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張氏在後面叫她,“梅兒!梅兒!”
柳氏勸道,“那方二郎拿小東西哄着她,乍然一聽到要退親,所以傷心是難免的,等她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聶蘭和聶梅碰頭,看她哭着跑出來,忙叫她,“大姐!?”
聶梅沒有理,一個勁兒的跑,也不想回家,順着路就往地裡跑。方二郎對她那麼好,三嬸家打桌椅做門窗都便宜了不少錢,還送幾個小板凳,家裡竟然要她退親!方家的家境已經夠好了,是她配不上方二郎纔是!退了親,給她再找個啥樣的?難道真的像二嬸說的,把她送給有錢人的老頭子!?
她心裡從未有過的絕望,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不管不顧的跑着,路卻是去上洋村的路。
方二郎又雕了個匣子,刻的竹子,還用毛竹做了水杯,上面刻了幾棵水竹,牡丹花,準備拿給雲朵。他不能讓聶大郎說他壞話,總壞他的事兒,先把雲朵籠絡了再說。
聶梅迎面看到方二郎,覺得自己眼花了,哭的更厲害了。
方二郎驚疑,“聶梅!?你這是咋了?”
真的是他!?聶梅撲上來,抓着他的衣裳就哭。
方二郎皺了皺眉,忙哄勸她,“出了啥事兒了?跟我說說!快別哭了,看你臉都哭花了!”
聶梅搖着頭,一個勁兒的哭。
方二郎有些不耐,等她哭了好一會,聲音小了,這才又溫柔的勸她,“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到底咋回事兒啊?”
聶梅兩眼紅腫着看他,見他一臉心疼,更絕望傷心,“我家裡…要退親……”
方二郎一驚,“你家裡讓你跟我退親?爲啥啊?”
聶梅哭着搖頭,“我不知道!說要找個更好的,我不想找更好的!我不想退親!”
方二郎心涼,“是你大哥說的?”
“我不知道。奶奶和我娘連着兩晚去大哥大嫂那,回來就說退親了。”聶梅哭的滿頭汗。
方二郎目露狠光,陰沉着臉咬牙,“他看不起我,我娶的是你,他又不是你親大哥,插手你的親事,還攛掇着讓你家裡退親!”
聶梅現在只一心不想退親。
想了一會,方二郎看還在低泣的聶梅,問她,“你家裡已經決定要退親了?已經給你又找了一家嗎?”
“沒有找,已經決定退了!我爹我娘都同意了,這事兒我奶奶做主!”聶梅說起就更加絕望,“咋辦啊!?我不想跟你退親!”
方二郎抱住她,“我也不想跟你退!”
聶梅痛哭,那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可咋辦啊!?
遠處有人走過來,方二郎忙拉着她轉個彎,進了玉米地。這事兒肯定是聶大郎壞的!實在太可惡了!頭一次見他就對他沒個好臉色,難道嫉妒他不成!?他那樣的病秧子,不知道能活多久,霸佔着雲朵,用她辛苦掙來的銀子唸書買肉,大把大把往外花,理所當然的做個吃軟飯的。現在竟然還來壞他和聶梅的親事!
就算他不願意娶聶梅這樣的,可他也不容聶大郎壞他的親事兒!
可恨聶家的人都聽他的,認爲他念了書就高貴了,說的話都是聖人言,就聽他的。他說退親,就退親!
不能退!這親事不能退!堅決不能退!
聶梅不是他願意娶的,但是……總之,這門親事絕對不能退!
玉米已經長了三尺多高,方二郎拉她進去,掰斷了幾棵,堆在一塊,讓聶梅坐下歇息,拿出帕子給她擦汗。
看他還對自己這麼好,聶梅眼淚又下來了,“現在咋辦?我奶奶說的話一向沒有反悔的。我家裡已經決定要退親了,我該咋辦啊!?”
“你先別急!別急,梅兒!我來想辦法!我來想!”方二郎握着她的手,安撫她,柔聲哄她。
在他的安撫下,聶梅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方二郎看她哭紅的臉,擦了眼淚,其實也不算太醜,他心思一轉,已經想到了辦法,一不做二不休,他要是和聶梅成了好事兒,聶家也奈何不了他。聶梅不願意退親,他也不願意退,生米煮成了熟飯,就算聶大郎再作怪,聶家爲了臉面,也不會退親的!
聶梅還在等他想辦法,“我們該咋辦?”
方二郎伸手摟着她,聲音溫柔又無奈道,“梅兒!你家裡要你跟我退親,可能是聽信了誰的話,他們現在鐵了心要拆散我們,我們以後……就不要見面了!退親之後,你再找一門好人家。我……你就不要再想着我了!”
聶梅震驚的看着他,見他滿臉的痛苦,搖頭,“不!我不想和你分開!我不退親!”
“可是現在你們家裡已經決定了要拆散我們,我們還能咋辦?”方二郎擠了擠,眼眶也紅了起來。
“我們……我們…”聶梅臉色發白,神色絕望。
方二郎看火候到了,就道,“除非……”
聶梅看有希望,連忙問,“除非咋樣?”
方二郎深情的捧着她的臉,“除非你成了我的人,就算你大哥反對,你奶奶不願意,他們也都拆不散我們了!”
聶梅又驚又羞,“…不…不行……不行的!”
“難道你想拋棄我嗎?難道你不愛我嗎?”方二郎湊近她。
“不是的……”聶梅搖頭,“可是這個…真的不行……”
方二郎已經親上她的嘴,“梅兒!我愛你!看見你第一眼我就愛上你了!我就知道,老天爺註定,你一定是我的女人!”
聶梅整個人都僵了,滿臉通紅通紅的,伸着手推他,眼神已經迷離起來。
“我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這對苦命鴛鴦,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梅兒,我愛你!給我吧!”方二郎一邊親着,一邊訴說着愛意,伸手扯了她的衣裳。
聶梅雖然長得不好看,身上還算過得去,就是胸前有點小了。方二郎飛快的脫了她的衣裳,連同自己的,墊在地上,朝她壓了過去。
“不行…不要……”聶梅還在做無謂的抵抗。
方二郎打定了主意要把生米煮成熟飯,而且到這一步了,又怎麼會放棄?想壞他的親事,沒那麼容易!
甘氏裝病回來,就聽聶梅哭着跑出去了,“跑哪去了?去找了沒?”
張氏着急,“不知道跑哪去了,還沒有回來!娘!梅兒她,會不會想不開?”
甘氏沉着臉,擰着眉,“都是爲了她以後過的好,你們沒有跟她好好說?”
“勸了她的。乍然聽要退親,她怕是要傷心一段日子的!想不開應該不至於。”柳氏道。
“先出去找找吧!”甘氏沉聲道。
張氏幾個就出來滿村找聶梅,有人看見說聶梅下了路,見沒有往清湖那邊去,也沒往山上跑,張氏鬆了口氣,順着路找人。
只是深深的玉米地,根本看不見人,又往哪去找?
此時的聶梅,滿臉潮紅,呆呆的望着天喘息着。她已經做了方郎的人,他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就算是奶奶,也不會再逼她退親了!真好!
看她喘息的胸口起伏,方二郎舔了舔嘴,聶梅臉不好看,手也糙,身上倒還算過得去。看了看,忍不住又來了一次。
聶梅整個人都是他的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半推半就了。
直到天不早,方二郎也怕聶梅哭着跑出來,聶家的人來找。哄着聶梅起來穿好衣裳,卻把她染血的底褲拿了,揣在自己懷裡。有了這個,即便到時候聶家不認賬,強要退親,也不敢退!